第2章

作者:张小娴

|

类型:都市·校园

|

更新时间:2017-08-31 20:07

|

本章字节:14718字

“哦。”


“动物有很多个,一般人进化到只剩下一对,而我就是没有完全进化。”


“麻烦吗?”我尴尴尬尬地问她。


“习惯了就不太麻烦,我先生也不介意。”


我没想到她已经结婚,我还以为四个会是她跟男人交往的障碍。也许我的想法错了,四个,对男人来说,是双重享受。想要两个,而得到四个,就当是一笔花红吧。


“坏处倒是有的,”她说:“譬如患乳癌的机会便比别人多出一倍。”


我以为她会为拥有四个而感到自卑,没想到她好象引以为荣,很乐于跟我谈她的。


“幸而经期来的时候,这两个不会胀痛。”她用手按着两个在进化过程***了问题的。


男人如果拥有一个四个的太太,还会去找情妇吗?男人去爱一个女人,是不是为了四个?


下班前,我接到森的电话,我告诉他我今天看到一个有四个的女人。


“真有这种怪事?”


“你喜欢四个的女人吗?”我问森。


“听来不错。”


“你是不是想要四个所以多爱一个女人?”


“我自己也有两个,和你加起来就有四个,不用再多找两个。”他说。


“你那两个怎算是?只能说是乳晕。”我笑。


“你今天不是要上课吗?”


“我现在就去。”


我报读了一个时装设计课程,每周上一课。


上课地点在尖沙咀。导师是位三十来岁的男人,名字叫陈定粱。他是时装设计师,在本港某大时装集团任职,我在报章上看过他的访问,他大概很喜欢教书,所以愿意抽出时间。人说卖花姑娘插竹叶,陈定粱也是这类人,穿得很低调,深蓝色恤衫配石磨蓝牛仔裤和一对帆船鞋。


他把自己的出生日期写在板上,他竟然和我同月用日生。


“我是天蝎座,神秘、性感、多情,代表死亡。到了这一天,别忘了给我送生日礼物。”陈定粱说。


我还是头一次认识一个跟我同月同日生的男人,感觉很奇妙。


下课后,我到百货公司的面包部买面包,经过玩具部,一幅砌图深深地吸引我。那是一幅风景,一所餐厅座落在法国一个小镇上。餐厅是一栋两层高的建筑物,外型古旧,墙壁有些地方剥落,屋顶有一个烟囱,餐厅外面有一张台,一对貌似店主夫妇的男女悠闲地坐在那儿喝红酒。我和森常常提到这个故事。森喜欢喝红酒,喜欢吃,我跟他说,希望有一天,他能放下工作,放下那份压得人透不过气的工作压力,我们一起开一间餐厅,他负责卖酒和下厨,我负责招呼客人,寂寞的客人晚上可以来喝酒、聊天。每当我说起这个梦想,森总是笑着点头。我知道这可能只是一个梦想,永远不会实现。但憧憬那些遥远的、美好的、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日子,能令我快乐些。


我没有想到今天我竟然看到了跟我们梦想里一模一样的一间餐厅,只是地点不同。我付钱买下了这幅砌图。


这时一个男人匆匆走过,腋下夹着一条法国面包,原来是陈定粱。


“你也喜欢砌图?”他停下来问我。


“我是头一次买。”


“你是不是天蝎座的?你的气质很象。”他说。


“是吗?也许是的,我的工作很性感,我卖内衣的。”


“为什么会选这幅砌图?”他用法国面包指指我的砌图。


“这间餐厅很美。”我说。


“我到过这间餐厅。”陈定粱说。


“是吗?这间餐厅在哪里?”我很想知道。


“在法国雪堡。”


“雪堡?”


“那是一个很美丽的地方,有一部法国电影叫作《雪堡雨伞》,香港好象译作《秋水伊人》,就是在雪堡拍摄的,你没有听过《iillaiforyou》吗?是《雪堡雨伞》的主题曲。”


陈定粱拿着长条法国面包在柜台上敲打拍子。


“你这么年轻,应该没有看过这套电影。”他说。


“你好象很怀念。”我说。


“怀旧是中年危机之一嘛。”


“图中的一双男女是不是店主夫妇?”


陈定粱仔细看看图中的一双男女。


“我不知道。我到雪堡是十年前的事。这幅砌图有多少块?”


“两千块。”


“有人又有景,难度很高啊!”


“正好消磨时间。”我指指他夹在腋下的法国面包,“这是你的晚餐?”


陈定粱点头,他象拿着一根指挥棒。


我跟陈定粱在玩具部分手,走到面包部,也买了一条法国长条面包。


走出百货公司,正下着滂沱大雨,一条法国长条面包突然把我拦腰截住。


“你要过海吗?”陈定粱问我。


我点头。


“我载你一程吧!这种天气很难截到的士。”


“能找到《iillaiforyou》这首歌吗?”我问他。


“这么老的歌,不知道能不能找到,我试试看吧,有很多人翻唱过。”


“谢谢你。《秋水伊人》是一个怎样的故事?”


“大概是说一对年轻爱侣,有缘无分,不能在一起,许多年后,两个人在油站相遇,已经各自成家立室,生儿育女。”


陈定粱把车驶进油站。


“对不起,我刚好要加油。”


“你的记忆力真好,这么旧的电影还记得。”


“看的时候很感动,所以直到现在还记得。”


“能找到录影带吗?”


“这么旧的电影,没有人有兴趣推出录影带的。好的东西应该留在回忆里,如果再看一次,心境不同了,也许就不喜欢了。”


“有些东西是永恒的。”


陈定粱一笑:“譬如有缘无份?”


“是的。”


我挂念森。


陈定粱送我到大厦门口。


“再见。”我跟他说。


我回到家里,立即腾空饭桌,把整盒砌图倒出来,把一块一块的砌图分别放在几个小纸盒里,颜色相近的放在一起,急不及待开始将我和森梦想中的餐厅再次组合,这幅砌图正好送给他做生日礼物。


砌图不是我想象中那么容易,我花了一个通宵,只砌出一条边。早上,当森的电话把我吵醒时,我伏在饭桌上睡着了。


“我发现我们所说的那间餐厅。”我跟森说。


“在哪里?”森问我。


“就在我面前,是一幅砌图,你要不要看?”


“我陪你吃午饭。”


我心情愉快回到内衣店,徐玉打电话来约我吃午饭。


“我今天不行。”


“约了唐文森?”


“嗯。宇无过呢,他不是下午才上班的吗?”


“他忙着写小说,他已经写了一半,想尽快完成,交给报馆连载。我怕留在家里会骚扰他写稿。告诉你一件怪事。”


“什么事?”


“我最近常常不见胸围。”


“又给大鸟拿来作巢?”我大笑。


“我用衣夹夹着的,大鸟不可能衔走吧?我怀疑有人偷走我的胸围。”


“除非那人是变态的。”


“有这个可能。”


“那你要小心啊!嘿嘿。”我吓唬她。


午饭时间,我回到家里,继续我的砌图,森买了外卖来跟我一起吃。


“是不是跟我们的餐厅一模一样?”我问森。


森点头:“几乎是一样,竟然真的有这间餐厅。”


“你看过一套法国电影,叫作《秋水伊人》吗?”


森摇头。


“你有没有听过一首歌叫《iillaiforyou》?”


“好象有些印象。”


森拿起砌图块砌图。


“你不要弄我的砌图。”


“我最高记录是每星期完成一幅砌图,不过二千块的,我倒是没有砌过。”


“你有砌图吗?你从来没有告诉我。”我坐在森的大腿上。


“那时读大学,比较空闲。我总共砌了几十幅。”


“那些砌图呢?送一幅给我。”


“全都不知丢到哪里去了。你要砌这幅图吗?”


“嗯。”


“你有这种耐性?”他用充满怀疑的眼光看着我。


“我有的是时间,我大部分时间都在等你。”


“你知道砌图有什么秘诀吗?”


“什么秘诀?”


森笑说:“尽量买些简单的,这一幅太复杂了。”


“我一定可以完成这幅砌图的,你走着瞧吧。”


“好香啊!楼下又局蛋糕了。”森深呼吸一下。


“你想吃吧?我去买。”我起来。


“不。我要上班了。我先送你回去。”


我用手扫扫森的头发:“你多了很多白头发。”


“要应付你嘛。”


“别赖我,你的工作太辛苦了,不能减轻工作吗?”


“再过几年,想做也没有人请呢。”


“胡说。”


“做外汇的人,四十岁已经算老。”


“你还未到四十岁。”我突然觉得他象个孩子。


森送我回内衣店,我们在路上手牵着手,他突然甩开我的手说:“你自己回去吧,我再找你。”然后匆匆往相反方向走了。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他突然丢下我,必定是碰到熟悉的人。我看着迎面而来的人,会不会其中一个是他太太


我茫茫然走在街上,作为第三者,这是我的下场。


我在进入内衣店之前抹干眼泪,徐玉正跟珍妮和安娜聊天。


“你回来了?我正在跟她们讨论如何对付偷奇书网jar电子书下载乐园qisuuc○m胸围的变态客。”徐玉说。


“你打算怎样对付这个胸围贼?”安娜问徐玉。


“哼,如果给我抓到他--”


“用麻包袋套住他的头,痛打他一顿,然后将他阉割,游街示众,五马分尸。”我说。


“用不着这么严重吧?又不是杀人放火。”徐玉惊讶地望着我。


我只是想发泄一下我的愤怒。电话响起,我知道是他。


“我刚才看见她的妹妹。”


“是吗?她没有看见你吧?”我冷冷地说。


他沉默了一会。


“我现在要工作。”我挂了线。


“今天晚上我们一起去抓变态客!”我跟徐玉说。


“今天晚上?”


“你不是说他爱在晚上出没的吗?”


“但不知道他今天晚上会不会来,而且宇无过今天晚上不在家。”


“这些事情不用男人帮忙。况且只敢偷内衣的男人,也不会有杀伤力。”


下班之后,我和徐玉买了外卖到她家里。


“你准备了鱼饵没有?”我问徐玉。


“鱼饵?”


“胸围呀!要找一个比较诱惑的。”


“有一个。”


徐玉走进睡房,在抽屉里拿出一个红色喱士胸围,十分俗艳。


“你用红色胸围?”我吃了一惊。


“是很久以前凑兴买的,只穿过一次。”她尴尬地说,“他喜欢偷有颜色的胸围,黑色、紫色、彩色的都偷了,只有白色的不偷


。这个红色他一定喜欢。”


“是的,这个颜色很变态。”我说。


徐玉把红色胸围挂在阳台上。


我们把屋里的灯关掉,坐在可以看到阳台的位置。徐玉的家在二楼,我们猜测胸围窃贼可能是附近的住客,沿水渠爬上二楼檐篷来偷窃。


我坐在摺凳上,问徐玉:“这里有没有攻击性的武器?”


“地拖算不算?”


她跑入厨房拿出一个湿漉漉的地拖来:“还没有弄干。”


“不要用这个,用扫帚吧。”


“我的地拖就是扫帚。”


“你用地拖扫地?不可思议!”


“有了!”徐玉说,“用宇无过的皮带!”


她从沙发上拿起一条男装皮带挥舞。


“皮带?我怕他喜欢呢!”


“那怎么办?”


“有没有球拍之类?”


“有羽毛球拍。”


“可以。”


我和徐玉从晚上十时开始等候,直至十二时,阳台外依然没有任何风吹草动。


“他会不会不来?”徐玉说。


这时电话突然响起来,把我们吓了一跳。


徐玉接电话。


“是宇无过。”


我托着头坐在摺凳上,如果森在这里就好了,我有点害怕。


阳台外出现一个人影。


“他来了,快点挂线。”我小声跟徐玉说。


那人攀上阳台,伸手去偷徐玉的红色胸围,我立刻冲出阳台,手忙脚乱拿起摺凳扔他。摺凳没有扔中他,徐玉拿起球拍扔他,那人慌忙逃走,徐玉又随手拿起一大堆杂物扔他,那个人慌张起来,跌了一交,整个人掉到一楼的檐篷上,再滚到地上。


我们跑到楼下,那个变态客被几个男人捉住,手上还拿着胸围。出乎我意料之外,他的样子并不猥琐,三十多岁,皮肤白皙,梳陆军装。


有人报警,警察来了,我和徐玉到警署录口供,那个偷胸围的男人垂头丧气地坐在一角。


我有点后悔,我没想到这件事会弄到三更半夜,而且如果这个男人刚才掉到地上一命呜呼,我和徐玉便变成杀人凶手,虽然可以说是自卫杀人,但一个人,毕竟不值得为一个胸围丧命。


“这个胸围是谁的?”当值的男警问我和徐玉。


“是我的。”徐玉尴尬地回答。


“这个胸围要留作呈堂证供。”


“呈堂证供?”我和徐玉面面相觑。


“这是证物,证实他偷胸围。”警员指指那个变态客。


“我不控告他了。”徐玉说。


“不控告他?”警员反问徐玉。


“是的,我现在可以拿走这个胸围了吧?”


那个变态客感动得痛哭起来。


我和徐玉一同离开警署,她把那个红色的胸围丢到垃圾筒里。


“糟了!那叠原稿纸!”徐玉的脸发青。


“我刚才是不是用原稿纸掷那个变态客?”徐玉问我。


“我看不清楚,好象有几张原稿纸。”


“你为什么不制止我?那是宇无过写好的稿!”徐玉哭丧着脸。


“你肯定?”


“那些原稿纸有没有字?”徐玉紧紧握着我的手。


“我没有留意,也许是空白的。”


“对,也许是空白的。”她舒了一口气。


我回到家里已是凌晨二时,那个胸围窃贼会痛改前非吗?我想大概不会,恋物狂也是一种执着,如果不可以再偷胸围,他会失去生活的意义。


我坐在饭桌前砌图,直至凌晨四时,刚好完成了四条边。就在这个时候,徐玉来找我,她手上拿着一叠肮脏的原稿纸,哭得死去活来。


“那些稿纸不是空白的,是他写了一半的小说,答应了明天交给报馆。”徐玉说。


“你们吵架了?”


“我回到家里,宇无过铁青着脸等我,他很愤怒,他说:“我怕你出事,从报馆赶回来,却在大厦门口发现我自己写的小说。这些原稿满地都是,有些掉在坑渠边,有些掉在檐篷上,跟橙皮果屑剩菜粘在一起,还有,大部分原稿都不见了。”我说是我一时错手拿来掷那个变态客,他不肯听我解释。他花了很长时间写这个小说,都是我不好。”


“那你为什么会走出来?他赶你走?”


“他没有赶我走,他要走,我不想他走,唯有自己走。他从来没试过向我发这么大脾气,我怕他会离开我。”


“不会的。”我安慰她。


“我这一次是很认真的。”徐玉哽咽。


如果觉得《三个acup的女人》好看,请把本站网址推荐给您的朋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