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作者:张小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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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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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7-08-31 2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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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16030字

。可是,这天晚上,这个时候,他应该在自己家里,睡在另一个女人身旁。


我开始明白,不忠的人是可怜的,他们不是故意不忠,他们是害怕寂寞。要很多很多的爱才可以令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忠贞。若我没有这许多爱,我一定忍受不了寂寞。


第二天早上,森打电话给我,我没有把前一天晚上发生的事告诉他,他一定不会喜欢我经常坐一个男人的顺风车回家,而且这个男人还向我示爱。


十月的头一个周三晚上,森买了大闸蟹来。


“我不会弄大闸蟹。”我说。


“谁叫你弄?我来弄给你吃,你什么也不用做。”


他兴致勃勃地走进厨房洗大闸蟹。


“慢着--”我说。


“什么事?”


“要先穿上围裙。”


我拿出一条红色镶花边的女装围裙给他,是入伙前买的,我只穿过几次。


“这条围裙不大适合我吧?”他不肯穿。


“怕什么?我要你穿。”我强迫他穿上围裙。


森穿上围裙的样子很滑稽,我忍不住大笑。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他穿围裙,穿上围裙的森,才好象真真正正属于这个家。


“你今天晚上不要脱下围裙。”我拥着他说。


“不准脱下围裙?我这样子很不自然。”


“我喜欢你这样。”我撒野。


大闸蟹蒸好了,森小心翼翼地为我打开蟹盖,金黄色的蟹黄满溢。


“我替你挑出蟹腮,这个部分很肮脏,不能吃的。”森挑出一副蟹腮扔掉。


吃完了蟹黄,剩下爪和脚,我不喜欢吃。


“为什么不吃?”他问我。


“麻烦嘛!”我说。


森拿起一支吃蟹脚用的幼叉仔细地为我挑出每一只蟹脚里的肉。他专心一意地挑蟹肉给我吃,却忘了自己的那一只蟹已经凉了。我看得很心酸。


“你不要对我这样好。”我说。


森猛然抬头,看到我眼里有泪,用手背轻轻为我拭去眼泪,说:“别说傻话,蟹凉了,快吃。”


“这是你第一次煮东西给我吃。”我说。


“我就只会弄大闸蟹。”


“你为什么要选择今天晚上煮东西给我吃?”


他失笑:“今天下午经过国货公司,看到大闸蟹很肥美,便买来一起吃,没有特别原因,你又怀疑什么?”


“还有一个月,我就三十岁了。”我呜咽。


当我只有十六岁的时候,我以为三十岁是很遥远的事,然而,三十岁却来得那么顺理成章,迫近眉睫。一个女人到了三十岁,是否该为自己打算一下呢?我却看不到我和森的将来。


“你说过到了三十岁就会离开我。”他说。


“不如你离开我吧。”我凄然说。


“我办不到,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我讨厌你!”我骂他。


“你为什么讨厌我?”


“谁叫我舍不得离开你?你会累死我的,有一天,你不要我,我就会变成一个又老又胖又没有人要的女人。”


“你的身材仍然很好,三十岁还可以保持这种身材是很了不起的。”森抱着我说。


我给他气得啼笑皆非:“是不是我的身材走下坡之后,你便不再要我?”


“当你的身材走下坡,我也已经变成一个秃头的胖老头了。”


“但愿如此。”我倒在他的怀里。


“告诉我,你喜欢什么生日礼物?”他问我。


“你已经送了这间屋给我。”


“这间屋不是生日礼物。”


“如果你那天不陪我,什么礼物我也不要,而且我永远也不再见你。”我警告他。


“好凶啊!”他拉着我双手。


“上次你生日,你也失踪了,我不想再失望一次,我不想再尝一次心如刀割的滋味。”


“我说过会陪你过生日的,过去的三年也是这样。快告诉我,你喜欢什么礼物?”


“我真的没有想过,你喜欢买什么便买什么,我只要你陪我。”我伏在他的肩上,“我想在你的怀抱里度过三十岁。”


“好的。”他答应我。


十一月二日,游颍和徐玉为我预祝生日,请我在铜锣湾吃日本菜。


“三十岁生日快乐!”游颍跟我说。


“请你别提三十岁这个数字。”我恳求她。


“我三个月前就过了三十岁,终于轮到你!”游颍幸灾乐祸。


“我还有一年零八个月。”徐玉一副庆幸的模样。


她们买来了生日蛋糕,生日蛋糕竟是胸围状的,又是郭笋的杰作。


“这个蛋糕是三十四a,实物原大。祝永远坚挺!”徐玉说。


“我也祝你永远坚挺,你负荷较重嘛!”我跟徐玉说。


“还有一小时就是午夜十二时,我们到哪里庆祝好呢?”徐玉问我。


“去哪里都可以,我开了大海的开篷车来。”游颍说。


“大海有一辆开篷车吗?”徐玉问游颍。


常大海的德国制开篷车是紫色车身加白色篷的,车牌是ac八一六六。


“ac不就是acup吗?”我突然联想到。


“这个车牌是他爸爸给他的,不是什么幸运车牌,只是够老罢了。你不说,我也想不起ac就是acup。”游颍说


徐玉跳上车说:“三十二a,开车。”


游颍坐上司机位,问我:“三十四a,你要去哪里迎接三十岁?”


“我想去……去一个时间比香港慢一天的地方,那么,今天午夜十二时后,我仍然是二十九岁。”我说。


“好象没有一个地方是比香港慢整整一天的,最多也不过慢十八小时,夏威夷就是。还有一个地方,叫法属波利尼西亚。”徐玉说。


“我们去法属波利尼西亚!我要年轻十八小时!”我在车厢里站起来说,“那里刚好日出。”


“相信我,三十岁并不是最糟的。”游颍说,“三十岁还没有男人才是最糟的。”


“我认为拥有三十寸腰比三十岁没有男人更糟。”徐玉说。


“有什么比三十寸腰更糟!”我说。


车子到了石澳。


“我去买一点东西。”徐玉跑进一间士多。


徐玉捧着一袋东西出来,兴高采烈地告诉我:“我买到几瓶法国矿泉水,我们到了法属波利尼西亚。你年轻了十八小时!”


“太好了!”我说。


这个世界上,会不会有人真的为了年轻十八小时,而从一个地方飞到另一个地方呢?可是,从另一个地方回来的时候,不就立即老了十八小时吗?偷回来的十八小时,也真是欢情太暂,很快就会打回原形了。


午夜十二时到了,我们开法国矿泉水庆祝,无论如何,三十岁还是来了。


“陈定粱不是跟你同月同日生的吗?”徐玉忽然想起来,“要不要跟他说声生日快乐?”


“他可能正跟别人庆祝生日。”


“他一定正在想念你。”游颍说。


“别提他了,我很害怕他呢。”我说。


“你别对他太绝情。”徐玉说,“我怕他不肯为宇无过设计封面呢。这是很重要的,他的书差不多写好了。”


“好吧!为了你,我暂时拖延着他。”我笑说。


“如果女人的年岁也象胸围尺码就好了。”游颍说,“三十岁也分为三级,有三十岁a、三十岁b、三十岁c。三十岁可以过三年。”


“最好有dcup。”徐玉说。


“唐文森送了什么生日礼物给你?”游颍问我。


“要今天晚上才知道。”我说。


“唐文森对你真的很好。”


“大海对你就不好吗?”


“有多少男人肯买一层楼送给女人,而那个女人又不是他太太?律师楼办很多楼契,买楼给女朋友的男人真是少之又少,肯定的,也不肯一次过付款,只是分期付款,一旦分手了,就停止供款。那些有钱的,让情妇住几千尺的豪宅,屋主却是他名下的有限公司。我跟常大海现在住的这一层楼是联名的,两个人一起供的。”


“我是很感动的,森并不是千万富翁,买楼的钱是他的血汗钱,是在巨大的工作压力下赚回来的钱。”


“你对男人有什么要求?”游颍问我。


“我希望我的男人是第一流的。”我说,“我要他是a级。”


“我的男人已是a级。”徐玉躺在沙滩上幸福地说。


“你给常大海什么级数?”我问游颍。


“a-。”


“为什么是a-?”我问游颍。


“如果有a-,我要给宇无过a+。”徐玉说。


“他还没有向我求婚,所以只得a-。”游颍伏在沙滩上说。


“如果森不是已婚,我会给他a++。”我躺下来说。


“世上到底有没有a级的男人呢?”游颍问。


“因为有女人爱他们,所以他们都变成a级了,情人眼***a级嘛!”我说。


“常大海为什么是a级?”徐玉问游颍。


“七年前的一天,我在法庭上看到他,便爱上了他。他在庭上光芒四射,那时,他不过是一个新入行的律师,我已给他a级。”游颍说。


“a级的男人配acup的女人,天衣无缝。”徐玉说。


“对,我不要b级,宁愿一个人,也不愿屈就一个b级的男人。”我说。


“你知道拿a是要付出很多努力的吗?”游颍问我。


“没有不劳而获的。”我说,“想得到a级的男人,自己的表现最少也要有b级吧?”


“对。”徐玉说,“不戴胸围,日子久了,胸部就下垂。同样道理,不努力爱一个男人,便会失去他,不要奢望有奇迹。”


“不。有些女人好象真的会不劳而获,她们什么也不用做,甚至不是很爱那个男人,那个男人却对她如珠如宝。”游颍说,“有些女人即使很努力,却事与愿违。”


“所以说,努力而又得到回报已经是很幸福了。”我说。


“你不想结婚的吗?”游颍问我。


“我想又怎样?”


“你要无名无分跟他一生一世?”


“这也是一种奉献。”我说。


游颍跟我碰樽:“为你伟大的奉献干杯!”


我们把泥沙倒进三个空的矿泉水瓶子,再在沙滩上挖一个很深的洞,把空瓶子放进去,然后盖上泥沙。


“等你四十岁时,我们再来挖出这三个瓶子。”徐玉说。


“那时你也许带着两个小孩子来。你的因为生产的缘故,比现在更大!”我取笑徐玉。


“你继续为唐文森奉献!”徐玉说。


“这是诅咒还是祝福?”我问她。


“四十岁,太可怕了!”游颍掩着脸说。


“无论你多么害怕,那一天早晚都会来。”我说。


“我无论如何要抓住一个男人陪我过四十岁。”游颍说。


十一月三日早上九时,有人拍门,我去开门,是郭笋,她捧着一个玫瑰花形的蛋糕站在门外跟我说:“生日快乐!”


“是谁送的?”我惊讶。


“是唐先生。”郭笋说。


原来是森,我早就应该猜到。


“他什么时候订的?”我接过蛋糕。


“一个星期前。”


“这是我做给你的。”郭笋拿出一个精巧的小铁罐给我。


“这是什么东西?”


我打开盖子,原来是曲奇饼,我吃了一块。


“谢谢你,很好吃。”


“你男朋友很疼你啊,你们什么时候结婚?”


“我才不嫁给他!”我故意装出一副不恨嫁的样子。


“你呢?你有好消息没有?”我问郭笋。


“还没有啊!我这个年纪,要交男朋友,当然比你们困难得多了。不过迟些日子我的朋友请我去一个旧生会舞会,也许有艳遇也说不定。”


“那祝你好运!”


“我也祝你今天晚上玩得开心。”


郭笋走了之后,森打电话来。


“蛋糕很漂亮啊!”我说,“是不是有了蛋糕就没有花?”


“你想要花吗?”


“我想你扮成一朵花来见我。”我说。


“哪有这么大朵花?我顶多扮成一棵树。”


这一夜,我等我的树出现。


我换好衣服在家里等森,森说下班后会打电话给我,然后接我去吃饭。


八时十分,森的电话还没有来,他要在我的生日做些什么?


九时四十分,电话终于响起。


“喂--”我接电话,心里作了最坏打算,如果不是有什么问题,他不可能现在才打电话给我。


“你在哪里?”我问他。


“在医院里。”


“为什么会在医院里?”我吃了一惊。


“她爸爸进了医院,是旧病复发。”


“哦--”我并不相信他。


“这么巧?”我讽刺他。


我期望他会给我一个很完美的答案,但他没有。


“晚一点我再打电话给你。”他说。


“不用了。”我掷下电话。


为什么一切不能挪后一天?他总要在今天伤我?


我以为我会狠狠地哭一场,可是我不想哭,我很想报复,报复他这样对我。不是有一个男人跟我同月同日生的吗?而且他喜欢我呢!我找到陈定粱的传呼机号码,如果他正在跟别的朋友庆祝生日,我大可以跟他说声生日快乐就挂线。不过,在晚上九时多从家里打出这个电话跟他说生日快乐,他一定会怀疑我。就由得他怀疑吧,我只想报复。


陈定粱没有覆机,男人都是在女人需要他的时候失踪的。


晚上十二时,电话响起,不知道是陈定粱还是森,森说过会晚一点再打电话给我的,我不想听到他的声音,反正我的生日已经过了。我的三十岁生日就这样度过。在这间森买的屋子里的我,不过是他的一只金丝雀,而我自己竟然一直没有醒觉。


电话又再响起,我站在窗前,街上并没有我期待的男人出现。


电话的铃声终于停下来,那最后的一下响声,竟有些凄然而止的味道,那不会是陈定粱打来的,一定是森。如果他天亮之前赶来见我,我还会开门让他进来,这是我的底线了。可是,天亮了,他没有来。他不来,我们就不再有明天


我也没想到自己竟然出奇地冷静,我不要再为这个男人流下一滴眼泪。我说过三十岁离开他,现在真的变成事实


我换好衣服上班去。


“昨天晚上去哪里玩?”珍妮问我。


“去吃烛光晚餐啊!”我笑着说。


下班后,我经过一间地产公司,走进去问问我住的那间屋现在可以卖多少钱,想不到楼价比我买的时候涨了二十万。他们问我是不是想卖楼,那个女经纪把名片给我。


回到家里,我突然很舍不得我的屋子,这个地方,曾经有许多欢愉,可是,我就要把下半生的幸福埋在这里吗?不。


我在浴缸里泡了一个热水浴,三十岁的我,竟然一事无成,不过是一个卖胸围内裤亵衣的女人,真是失败!


有人开门进来,我穿好浴袍出去,是森回来,他抱着我,吻我的脖子。


“你的岳丈呢?你不用去医院吗?”我冷冷地问他。


“你为什么不接电话?”他问我。


“我们分手吧!”我说。


“昨天晚上我真的在医院里,你不相信,我也无话可说。”森沮丧的说。


“我相信你昨天晚上在医院里。”我跟森说,“我知道你不会编一个故事骗我,你不是那种男人,如果你还编故事骗我,我会鄙视你。”


森紧紧地抱着我,松开我身上那件浴袍的带子。


“不要。”我捉着他的手,“我昨天晚上终于清醒了,问题不在于你陪qi書網奇书不陪我过生日,而是你是别人的丈夫,别人的女婿,这是事实,永远不会改变,我们相识得太迟了。”


森放开双手没有说话,他又能说什么呢?我和他都知道有些事实是不能改变的。


“等你离婚后,你再找我吧。”我说。


“你别这样--”森拉着我。


“我只能够做到这样,你是别人的女婿,这个身分我实在没有办法忘记。在那一边,在所有家庭聚会中,你正在扮演另一个角色,那是我看不见的,但我只要想象一下,便觉得很难受,这种心情,你也许不会明白。”


“你以为我很快乐吗?”他问我。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快乐是用痛苦换回来的,我这五年的快乐,就是用痛苦换回来的。爱情有时候也是一种折磨,我们分手吧。”


森凝望着我,不发一言,他大概知道这一次我是认真的。


“这层楼我会拿去放盘,卖出之后,我会把钱还给你。”


“你一定要这样做吗?”他有点激动。


“我没理由离开你还要你的钱。”


“我给你的东西就是你的。”


“你买这层楼给我的时候,是想着和我厮守终生的,既然我办不到,我便要还给你,如果你不想卖,我会搬走。]


森用力抱住我说:“不要走!”


我抱着森,我比他更心痛,他是我最心爱的人。


“你还没有跟我说生日快乐。”我跟他说。


森望着我,抵着嘴巴,说不出口。


“你欠我一句生日快乐。”我坚持。


“你不要走。”他说。


“生日快乐。”我逼着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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