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公渡河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00:38
|本章字节:26680字
我认出了风暴而激动如大海
我舒展开又跌回我自己
又把自己抛出去,并且独自
置身在伟大的风暴里
——里尔克
陈叔叔的儿子住在叶雾美隔壁的房间,他叫陈童。
陈童在房间里很安静,出来进去的时候轻手轻脚,惟恐惹怒叶雾美。
叶雾美偷偷观察过,从这个孩子的眉眼来看,居然和叶雾美的母亲真的有几分相像,看来,真的和母亲说的一样,他和叶雾美一样,也是私生子。
叶雾美的父亲经常在外地一呆就是半年多,她的母亲完全有足够的时间把这个孩子生出来而不为人所知。
叶雾美越看这个男孩,越觉得他是个名副其实的私生子,连看人的眼神都像。
用叶雾美的话来说——这孩子真是个后娘养的,谁都怕。
这个孩子很少和叶雾美的母亲说话,好像是很怕她。叶雾美的母亲训斥起这个孩子来很严厉,无所顾忌。从这点上来看,这个孩子对叶雾美的母亲已经逆来顺受,根本不会和她翻脸。
这个男孩也从来不敢正眼看叶雾美一眼,不敢对叶雾美说话。他虽然只比叶雾美小五岁,差不多是同龄人,但他在叶雾美的面前却像是个中学生。
但事实也许并非如此。
这个男孩搬过来没多久,叶雾美就发现一些奇怪的现象:她挂在洗澡间的内衣裤经常会莫名其妙的失踪。更奇怪的是,这些东西在消失一两天之后,还会自己出现。有时候,叶雾美明明记得挂在阳台的内衣裤已经干了,她去收的时候,却发现那些内衣还很湿,像是刚洗完没多久的样子。
叶雾美摸着那些内衣,能闻出精液的气味。
叶雾美觉得这件事很恶心——那个男孩居然是个恋物癖。
叶雾美上大学的时候,就曾经有一个这样的同学。
那个男同学不是迷恋女性内衣,而是迷恋兔子。
每天晚上睡觉,他都会和一只肥胖的母兔一起睡。
具体的亲热方法没有人清楚,但想必很惨烈,因为他每星期必定弄死一只。
那个男生刚上大学的时候,据说很正常,没有这种变态癖好。
他还交了一个胖胖的女朋友。后来,女朋友和他分手。
一气之下,男生就生出了这种癖好。
让叶雾美觉得奇怪的是,那个男孩平时看起来很正常,根本不像传说中的那样淫邪。
自己的身边就生活着这样一个变态分子,叶雾美觉得很恐怖。
就在叶雾美觉得即将崩溃的时候,又发生了更可怕的事。
叶雾美在家洗澡的时候,居然被人偷窥。
那天,叶雾美洗完澡,正要穿衣服,一扭头,却看到有一双眼睛,正在透过没有完全拉上的窗帘,静静地看着她。
叶雾美裹好浴巾,猛地打开了窗户,冲着窗外大叫一声。
窗户打在一个人的脸上,发出沉闷的碰撞声。
一个人直直地掉了下去。
叶雾美跑到楼下一看,陈童倒在楼下的地面上,已经昏过去了。
叶雾美看到了很多鲜血,也看到了陈童没有来得及提起的裤子和露出的器官。
从二楼摔下来,陈童的身体原本不会伤得如此之重,但因为他从楼上摔下来的时候,后脑磕到了院子里的水泥桌,才会伤得很厉害。
叶雾美的母亲和老陈早已经冲了出来。一看到这种情况,他们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事。陈童住在叶雾美的隔壁,他可以从自己的窗户里爬出来,踩着房檐,凑到洗澡间的窗户上,偷看叶雾美洗澡。
他们没顾上责备叶雾美,而是火速把陈童送进了医院。
进了医院之后,陈童再也没有醒过来。
医生说,患者的后脑受到了强烈撞击,很有可能变成了植物人。
叶雾美的母亲回来取钱的时候,把叶雾美臭骂了一顿。
——陈童还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想做什么你就让他做什么,你还怕自己吃亏,又不会少了一块肉?现在可好,一跤跌成了个植物人,我们后半辈子可怎么活?
母亲哭着对叶雾美喊道。
叶雾美没有说一句话,恨得牙齿都要咬断。
——你这个小***,你这个狐狸精,要不是你整天发骚,陈童能干出那种事!
母亲还在骂叶雾美,把全部的责任都推在叶雾美身上,似乎是叶雾美做错了,是她的蓄意勾引才让陈童犯下了这个错误。
——你骂我做什么?这是你应得的报应!你和别人通奸,活该受到这样的惩罚!
叶雾美忍无可忍,对母亲喊道。
母亲听到这句话,愣住了。
她没有再对叶雾美说什么,而是呆呆站了一会儿,进屋取了存折,又向医院走去。
陈童被送进医院的时候,头部受伤很重,处于深度昏迷状态,呼吸十分微弱。
叶雾美的父亲曾经在这个医院医治过,又在这个医院死去,所以她的母亲和医院的大夫很熟。通过各种关系,在事件发生后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里,她把医院最好的心脑方面的医生请了过来。开颅手术是在第一时间完成的,手术质量也相当不错。陈童的脑压终于得到了阶段性控制,暂时保住了性命。
活着虽然活着,他却成了一个地地道道的植物人,一点感觉都没有,更不要说任何表示。
母亲没有雇护工,而是亲自动手,一天几次地为他换被褥和擦洗身子。
做这一切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罪孽深重。
服侍时间一长,她慢慢掌握各方面的规律。比如说排尿,刚开始,陈童总是尿床,后来她意外发现,快到撒尿的时间,他的生殖器就会变大变硬。
这时,只要她用手轻轻摁摁他的小肚子,陈童就会很听话地撒出尿来。自此以后,母亲养成一个习惯,时不时就去摸儿子的生殖器,只要发现它变大变硬,就会帮他排尿。
这个方法有的时候管用,有的时候却未必。有几次,她等了十几分钟,也不见儿子尿出来,她就知道,这是误报信息,一定是儿子又做了关于女儿的春梦。
让她吃惊的是,虽然是个植物人,儿子却还没有忘了梦遗。每到这个时候,母亲要用手纸帮他处理干净,仔细地帮他清洗下身,还要涂上消炎药膏。
她一直疑心,如果不这么做,儿子会患上艾滋病。
为了让陈童尽快恢复,母亲又请了一位按摩师,每天定时为他按摩。
母亲买来轮椅,每天和陈童父亲一起,轮流推着他晒太阳、呼吸新鲜空气。尽管陈童对这些无知无觉,依然是只比死人多一口气的植物人,但他的母亲却是满脸的虔诚与期待。
陈童奇迹般地活下来之后,母亲又想创造奇迹。她听说长期进高压氧仓有助于植物人恢复记忆,便又给陈童做了3个月的氧疗。
氧疗的效果还不错,一天早上,母亲正在为陈童穿衣服,忽然发现他两只胳膊有了轻微的活动。
——天哪,童童自己会动了!是他自己动的!
母亲兴奋得大声喊叫起来。
医生告诉她,这是病人的意识正在慢慢恢复的良好迹象。
四个月过去了,陈童的胳膊抬起的幅度越来越大,有时两手甚至可以高过头顶。但母亲很快发现,陈童的这种进步很快就有了破坏性:双手不是揪住自己头发,就是揪住自己的嘴巴或耳朵,没命地撕扯。
医生反而很高兴。他告诉母亲,这是病人内心感到异常烦躁的生理反应。他既然已经开始感到烦躁,就说明他的知觉正在慢慢恢复,又是一个可喜的进步。
叶雾美很少去医院看陈童,大多数时间,她下班之后都是独自在家呆着,享受这份难得的宁静。
在她的内心深处,她觉得自己和这件事没有关系。
但慢慢的,她开始有些于心不忍。
于是,她偶尔也会到医院去看望一下。
她去的时候,母亲正在陈童的病床边上趴着睡觉,陈叔叔正在看护。
看到叶雾美,陈叔叔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眼泪却流了出来。
叶雾美也哭了。
在这件事情发生之后,陈叔叔没有对叶雾美说过一句坏话,她是知道的。
也许在他心里,叶雾美和陈童一样,都是他的孩子,不忍伤害任何一方。
叶雾美又看了看母亲。
将近一年的时间,她的头发全白了,已经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老女人。
也许是到了换班的时间,母亲突然醒了。
她看到叶雾美,像是突然吃了一惊。
但她没有和叶雾美说话,而是出去打了一盆热水,帮陈童擦起了双手。
——为什么给他戴手套?
叶雾美问道。
——怕他抓伤自己。
母亲慢慢地说。
——这孩子心里清楚着呢!每天躺在床上,哪也不能去,烦躁得很!
母亲慈爱地说。
叶雾美坐在床边,把陈童抱起来,让母亲给他喂流食。
——还是我来吧,弄脏了你!
陈叔叔说道。
——没事,我来吧!
叶雾美说道。
抱着陈童,叶雾美有一种很温暖的感觉,像是抱着自己的孩子。
她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但让她心里觉得很异样。
陈童的身体动了一下。
——他知道是姐姐来了。
母亲说道。
——陈童知道是我吗?
叶雾美有些不相信。
——他怎么不知道是你?你们小时候整天在一起玩。
陈叔叔说道。
——我怎么不记得?
叶雾美还是不相信。
——你那时候还小。你记不记得,你在外婆家住着的时候,有一个叫牛牛的小男孩?
——牛牛?整天跟在我屁股后边的那个?
——就是呀,整天喊你小姐姐的那个!
——那就是陈童?
——不是他是谁?你看看,胳膊上还有疤,是跟你一起捅马蜂窝弄的,挤得太狠了,这么多年还没有消下去!
陈叔叔的眼里泛着泪光,撩起陈童的袖子给她看。
叶雾美忽然想起来了。
她的记忆中确实有过这样一个小男孩,但是模糊了。
——他那时候好胖,跟现在一点都不一样!
叶雾美说道。
陈童的身体忽然抬了起来,把叶雾美吓了一跳。
——美美,不要让他抓到你!
陈叔叔喊道。
叶雾美的手抓住了陈童的手,却被他挣开了。陈童的手猛地伸向叶雾美的胸口,握住了她的***!
陈童的手抓得很紧,叶雾美根本没有办法挣脱。
就在叶雾美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却发现陈童忽然安静了下来,只有握住***的手在轻微地颤动。
叶雾美的脸红得发烫,涌出的泪水也热得像在燃烧。
——这个家伙实在太坏了,都成这样了,还耍流氓。
叶雾美心里骂道。
她把陈童的手挪下去,没有再说一句话,就离开了医院。
叶雾美正在图书馆忙活,忽然有人让她去接电话。
叶雾美以为是马克打来的电话,一接才知道,是母亲。
——你来医院一趟吧!
母亲对她说。
——我去医院干什么?
——你还是来一趟,主治医生想跟你谈谈。
母亲的语气很生硬。
叶雾美不知道主治医生要和她谈什么,只好去了。
母亲已经在病房等她,看到她来,什么也没说,领着她向另一个病房走去。
那是一个特别开辟出来的病房,似乎是做试验用的,放置着很多仪器。
陈童躺在病床上,一个护士正在给他戴上一顶特殊的帽子。
叶雾美看到了主治医生。
让她没有想到的是,这个主治医生并不是一个她想像中的已经秃顶下巴铁青的中年人,而是位很年轻的人。
医生正在病床边上操作一台笔记本电脑。
陈童戴好帽子之后,医生不停地在电脑上点击着一些文件夹,运行一些程序。
——这是在干什么?
叶雾美觉得很新鲜。
——你就是陈童的姐姐?
叶雾美不想否认,只好点了点头。
——是这样的,你母亲昨天来找我,说起了陈童的情况,我觉得很有意思,所以请你来做个试验。
医生说道。
——什么试验?
叶雾美想到了试验用的小白鼠。
——很简单的试验。我是脑科医生,经常发现有些植物人在半夜里莫名其妙地抽动,像是在做梦。并且,我已经观测到某些植物人肯定在做梦的脑电波。所以,我正在试验一种新疗法,用电刺激的方式,让植物人恢复正常。
你过来看看,这是一个满是触点的帽子,触点上都是导电橡胶,只要通上电流,就会刺激大脑皮层。用这种方法,通过刺激不同的脑部区域,可以唤醒病人的意识,甚至在他们的脑中形成鲜明影像,唤起他们重新体验这种冲击的热情。
叶雾美觉得很神奇。
——有用吗?
——应该有用。所谓的植物人其实并非植物,仍旧是人。植物人其实是有知觉的,只是他们身体的某个通道形成了短路或者断路,只要把这些地方修复好,植物人有可能全面恢复。
——我能帮你什么?
叶雾美问道。
——很简单,唤醒你的弟弟。听你的母亲说,当他握住你的***时,他的反应很特别。今天特地把你请来,是想请你配合一下我们的试验。
——为什么是我?
——你是她的姐姐。
——不一定是姐姐的***最管用!
叶雾美想推托。
——当然不是,但对有些人一定是,比如你弟弟,原因我想不用说明了吧!
医生很厉害,针锋相对。
叶雾美向周围看了看,她的母亲和陈叔叔都在看着他,眼里充满乞求。
叶雾美咬了咬牙。
——豁出去了。
她对自己说。
——现在就进行?
——稍微等一下,我再运行几个程序,让他充分热身。
医生说着,又在电脑上点击了几下。
在电流的刺激下,陈童在病床上扭动了几下,似乎很难受。
——可以了。
叶雾美向陈童走过去。
——等等,可以的话,能不能脱掉上衣,让***充分暴露?
叶雾美犹豫了一下。
陈叔叔出去了。
屋里只剩下三个人,母亲、女护士和医生。
——你不会想让我也出去吧!
医生还在和她开玩笑。
叶雾美把上衣脱掉,胸罩也解了下来。
——就当他是你孩子。
母亲一边把衣服接过去,一边说道。
母亲的话让叶雾美的身体突然抖了一下,不再僵硬。
——抓住他的手,放在你的***上。
医生发出了指令。
叶雾美轻轻拿起陈童的手,放在了自己的***上。
出乎她意料的是,陈童的手很温暖,并且一点都不狂躁,还在轻轻地颤抖。
——果然有反应。
医生叫了起来。
——看他的脑电波,比原来强了好多。
——他握着你的***就安静下来了,你的***还真成了唤醒他记忆的重要手段。
医生还在喋喋不休。
叶雾美已经不用去看所谓的脑电波了,她发现,泪水正从陈童紧闭的眼睛里流出来,一滴一滴洇湿了枕巾。
那天晚上,叶雾美是和母亲一起回去的。
她虽然没有说什么话,但是有一种莫名的快乐填满了她的心。
长期以来的郁闷心情,几乎已经烟消云散,她是一个很容易快乐的女孩,因为她还年轻。
母亲却似乎并不开心。
——住院处又来通知了,让补交住院费,再交两万块,我哪交得起?
母亲说道。
她的话像一块阴雨云,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一下就让叶雾美重新变得郁闷起来。
——那能怎么办?
——办法总会有的。
母亲岔开了话题。
——美美,我一直想问你一件事,你记不记得,小时候,你在外婆家住,你偷着出去玩,结果被一个坏人领到玉米地里那件事?
叶雾美自然没有忘。
一个男人让她躺在自己脱下来的衣服上,不停地抚摸她幼小洁白的身体。
那是一件很耻辱的事,叶雾美一直把它埋在记忆的最深处,从来不敢触及。
很多时候,她都告诉自己:那是一个幻觉。
她的大脑自动隐藏了和那件事情有关的全部记忆。
——那你记不记得有一个小男孩一直看着你?
母亲又问道。
叶雾美想起来了。
她被那个男人猥亵的时候,好像是有一个小男孩的面孔在那些植物后面注视着她。
——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叶雾美一下变得很烦躁。
——那就是童童,要不是童童看见,跑回来告诉我们,你早被那个坏人弄死了!
母亲说道。
这是许多年来母亲第一次提起这件事。
——童童为什么会在那里?
——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反正要不是童童救了你,你早就被毁了!你记住,童童对你有恩!
母亲重重地说了一句。
叶雾美弄不清母亲心里面究竟是在想什么,或者是在提醒她什么。
她惟一知道的是:她又欠下了一笔良心债!
虽然欠债的并不是她,却注定要由她来偿还。
母亲的说法矫枉过正。
按照叶雾美的性格,她本来是可以帮陈童进行恢复治疗的,就是搭上自己的***也在所不惜。
叶雾美不是要为陈童的受伤负责,也不是想报答什么人。
她对自己说:要对得起陈童的那些眼泪!
她这一辈子,还从来没见过一个男人为她流过泪!而第一个为她流泪的男人,不但是她的弟弟,而且还是植物人,这让她感觉很奇怪很另类。
就是单为这种感觉,她也会做下去。
但母亲的话把她的心情全毁了。
叶雾美心里升腾起的一种崇高博大的爱,却被所谓的感恩之心劫持。
就像一个女人在深夜被强奸,强奸她的竟是她最喜欢的男生一样。
叶雾美觉得自己受到了伤害。
母亲总是给她打电话。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现象。
——陈童又想你了。
她会这样说。
母亲是在提醒她:又是提供***唤醒服务的时间了。叶雾美知道,她的任务重大,必须用她发育美好的***,去唤醒弟弟的记忆。
这件事不经点破还好,点破之后,就变成了一种奴役。
叶雾美曾经建议母亲用她自己的***去让她的儿子恢复记忆。
母亲对此予以否定。
——不要说陈童,就是连那个老东西都不喜欢摸我的***,它们像两个水袋子,下垂得很厉害。
母亲无奈地说。
母亲给她买来了味道浓烈的香水,只有半老徐娘和情人幽会时才会使用的香水,让她喷洒在身上,说是可以刺激陈童的嗅觉。
母亲给她买来了丰乳霜,让她抹在***上,让***二度发育。
——再大一些就更好了。
母亲看着叶雾美的***说。
叶雾美猜测,按照母亲的想法,叶雾美最好每天喷上浓烈的香水,脱掉上衣,裸露***,坐在陈童的床前,让他的手尽情地摸个够,让他尽快苏醒。
她最好还能把陈童的脑袋捧起来,贴到她赤裸的***上,再唱上一支小曲,那才真的够味。
每当这种想法浮上叶雾美的脑海,她就觉得很耻辱。
她觉得自己已经不知不觉地走入了一个圈套之中。这个圈套是被所谓的崇高和亲情覆盖的一块沼泽,迷惑力很强,一旦走进去,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可怕境地。
事实正是如此。
陈童健全的时候没有做到的事,现在已经全部成为现实。
除了不能把叶雾美放到床上尽情蹂躏,他都做到了。
叶雾美欲哭无泪。
被迫做这些事情,叶雾美觉得自己活像一个娼妓。
仅靠物质是不够的,母亲还要为叶雾美树立光辉形象。
——唉,要不是他姐姐的***,这个孩子就毁了!
母亲总是这样对周围那些陪护家属说。
脑科病房陪护的家属每天都有很多,都已经颇为熟悉。
每当听到这些话,他们会不断地点头,对叶雾美的做法充满敬意。
男性家属看着叶雾美这样做,恨不得自己马上变成植物人陈童躺在床上,肆无忌惮地抚摸她的***。
那些女性家属也都***肿胀跃跃欲试。
第一次看到叶雾美这样做的时候,他们都感动得流下了滚烫的热泪。
——都说母亲最伟大,想不到姐姐也像母亲一样啊!
他们无比感慨地说。
但他们现在已经渐渐习惯,熟视无睹。
叶雾美的做法已经成了治疗方法的一种固定格式,并且相对来说已经保守。
同病房的一位大姐已经远远走在了叶雾美的前面。
她的丈夫因为交通事故也变成了植物人,已经在病房住了很长时间。
在叶雾美的启发下,这位大姐不但敢于赤裸***让她的丈夫揉捏,还敢为她的丈夫***。
她曾经对叶雾美的母亲说,这么干的话,虽然劳动强度大,但是效果也更明显。
她的丈夫恢复情况是这个病房最好的,已经能够睁开眼睛四处环顾,像一个刚刚睡醒的婴儿。
当然,她的这些举动只能在深夜里进行,在她认为别人都睡着之后。
当她这么做的时候,整个病房都会发出满足的叹息。
叶雾美就是在那时候和马克打得火热。
据我猜想,正是陈童的抓摸刺激了她的***,所以她要找到一个男人,把她的***释放出去。
马克就是在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出现的一个最合适的人,而我不是。
和我在一起,叶雾美得不到任何有效刺激,还会更加欲火焚身。
后来,叶雾美就发生了图书馆的风化事件。
叶雾美失去工作之后,每天不是呆在家里,就是出去和马克约会。
虽然她没有告诉母亲这件事,但还是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她的母亲听说叶雾美因为和一个外国人的男女关系问题被开除公职,觉得是奇耻大辱。
如果不是因为陈童,她早就和叶雾美断绝关系了。
——这是什么世道?她爷爷是烈士,倒在了反动派的枪口下,叶雾美倒好,跑去和帝国主义的儿子睡觉,我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她大声地对陈叔叔说。
如果她以前对叶雾美还有一分信心的话,那现在已经彻底绝望。
叶雾美却一点都没有绝望。
叶雾美非常想嫁给马克,因为他是一个强有力的男人。
——马克会帮我脱离苦海。
叶雾美曾经这样对我说。
叶雾美看出了母亲对她的不满,不再准时去医院,为她的弟弟提供唤醒服务。
这也是马克的意思。
马克对叶雾美及母亲的做法很不理解,他认为与其说这是一种治疗,不如说是一种摧残,或者说是一种性骚扰。
——这是一种很不人道的行为,不论是对陈童还是叶雾美都是一样。马克这样说。
——如果反过来就更容易理解,让一个男人每天去按摩已经处于植物人状态的妻子的胸部和身体,和她发生性关系,别人会怎么想?一定会认为他是一个禽兽。虽然女人对男人这么做看起来不是那么猥琐,显得很高尚,但从其根本意义上来说,并无任何不同。
马克又说道。
叶雾美听了,觉得马克说的似乎有几分道理。
她去医院的时候,顺便把马克的话对母亲做了如实陈述。
母亲勃然大怒,大骂马克不是东西。
——外国人懂个屁!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人道,什么是人道?让陈童赶快醒过来,这就是最大的人道。你以为我想这么干?还不是给逼的!你让那个什么马克驴克的听着,他要是给老娘一千万,你叶雾美就不用来医院,老娘就给他讲人道!我跟你说,叶雾美,你别跟着那个老外瞎起哄!你说,你跟陈童,都是我的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我怎么就不人道了!母亲气过了头,差点昏倒。
叶雾美吓坏了。
她赶忙和陈叔叔一起,把母亲抬到支起来的行军床上。
母亲缓了好长一阵子,才恢复正常。
看来,陈童的治疗还是要进行下去。
叶雾美脱掉外衣,把陈童的手拿过来,伸到自己的衣服里面,握住了自己的***。
——马克,救救我。
她在自己的心里祈祷。
她忽然痛了起来。
陈童的两个手指夹住了她的***,正在进行揉捏和挤压。
叶雾美疼出了一身汗。
她一下清醒过来:如果陈童抚摸自己的***是爱的话,那么揉捏自己的***肯定是一种恨,是一种充满恶意的折磨,是一种蓄意的惩罚。这就是说,陈童是清醒的,已经听到了她们的对话。
叶雾美觉得浑身发冷。
她扯下陈童的手,拎起自己的衣服,从病房逃了出去。
她再也没有让陈童碰过自己的***。
母亲终于放弃民族大义,苦口婆心地来劝叶雾美。
——多大的事呀!不就是拧了拧***!孩子小时候,谁没咬过妈的***?你当陈童是个孩子不就完了!
母亲故意轻描淡写地说,压抑着她的愤怒。
母亲恨叶雾美。
在她内心深处,叶雾美不但断送了她的幸福,而且造成了陈童的痛苦,实在是罪大恶极。
——他不是孩子,他是成年人,他这么干是居心叵测!叶雾美恨恨地说。
***是文化,***是色情,她忽然想起了马克曾经对她说的话。
她可以容忍作为植物人的陈童的侵犯,但不能容忍他的玩弄。
——你真不去医院了?
——真不去了,反正也没什么用,都这么长时间了,陈童不是还像死木头一样!
叶雾美的话把母亲惹怒了。
——你可不要后悔!
母亲威胁她说。
——我有什么后悔的!
叶雾美没有松口。
——好吧,有一件事我得告诉你,我把这套房子卖了!
母亲一字一句地说。
——你把房子卖了?
叶雾美还没回过味儿来。
——是,我把这套房子卖了!
母亲盯着叶雾美,一字一句地说。
——你把房子卖了我住哪?
——爱住哪住哪,你不是和那个马克驴克的好嘛,你找他要地方住去!
叶雾美被噎住了。
——你知道不知道,为了给陈童治病,我们已经破产了!
母亲哭了起来。
——你还管不管我的死活?
叶雾美指责她的母亲。
——把陈童换成你,我也会这么做!女儿,原谅妈妈好不好!
母亲哭着说道。
叶雾美再也说不出话来。
叶雾美知道,为了给陈童看病,母亲已经把能找的亲戚全都找了一遍。
但没有几个人借钱给她。
人们都已经知道了她和陈叔叔的事情,对她的做法颇为不齿。
虽然他们表面上没有对她说什么,但在暗地里,都对她深恶痛绝。
母亲实在没有办法,为了给儿子治病,只好使出最后一招,把房子卖了。
既然木已成舟,叶雾美没有去和母亲争论这件事。
她只是觉得,她再也不欠这个女人什么东西。
她们两清了。
母亲告诉她,自己已经作好了打一场持久战的一切准备。
她要把大部分的钱存起来,当作儿子的康复费用。她会拿出很少一部分,和陈叔叔在郊区租一套农民房,和陈童一起搬过去。那个地方空气很好,有助于儿子恢复健康。更重要的是,可以节省大笔的医疗费用。
为了生计考虑,他们还打算开一个小杂货店。
叶雾美听着母亲的话,没有任何表情。
母亲给了叶雾美两万块钱卖房款,说是给她的嫁妆,总算没白母女一场。
叶雾美把钱装进兜里,什么话都没说。
我陪着叶雾美最后回家一趟,把她所有的东西取出来,彻底从这套房子搬出去。
她的所有东西装了三个箱子。
母亲已经有了她的归宿,剩下的,就是叶雾美自己的生活。
叶雾美的母亲还没有办完陈童的出院手续,暂时还没有走。
她像僵尸一般在藤椅上坐着,看着我和叶雾美搬上搬下,面无表情。
母亲没有说一句让她搬过去和他们一起住的话,这多少让叶雾美有些失望。
叶雾美一直幻想,如果离开家的时候,能够和母亲抱头痛哭一场,再挤出几滴猫尿,那就是一场完美的告别演出。
但是现在,她只能一个人离开。
因为我母亲的关系,叶雾美没有把东西搬到我那里,而是要搬到乡下外婆家。
叶雾美站在路边等车。
我帮她拦了好几辆车,但一听说要出城,没有一个司机想去。
我在等待下一辆车。
叶雾美坐在箱子上,像一个孩子,已经跟家人失散。
我忽然想起了斯蒂芬·戴德利导演的“hehours(《时时刻刻》)”里的一个镜头:
——mylifeissolenfromme(我的生活被偷走了)!
弗吉尼亚·伍尔芙在火车站对她的丈夫说道。
我想,叶雾美在那一刻,必定也会有这样的念头:她的生活被偷走了!
我终于拦到了一辆出租车,和司机谈好了价钱。
我帮她装好了东西,又拿出本子,把车号记下来,怕万一出事的话有案可查。
叶雾美不让我跟她一起回去,怕外婆问个没完。
把东西装好,叶雾美没有急着上车,而是看着小楼,默默地流着眼泪。
叶雾美早就盼望着能够离开这个小楼,但以这种方式离开,却是她不曾想到的。
她最后向小楼望了望。
小楼已经是一团漆黑,依稀看到阳台上有一个人形的东西在风中摇晃。
叶雾美忽然想起来:那是她的一套白色内衣。
她很想去拿回来,但她没有动。
她捡起一块砖头,奋力向阳台掷去,想打坏一块玻璃。
那块砖头飞行了三四米的样子,就在门口落了下来。
叶雾美转过头,钻进了出租车。
出租车像一条黑鱼,碾碎了昏黄的灯光,向着寂静的远处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