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公渡河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8 02:13
|本章字节:6968字
你是悄无声息的没有家的人
不再踏入这个尘世
对所有需要你的,你已太大太沉
你呼号在狂风里,你像一张竖琴
令每一个弹琴的人碎骨粉身
——里尔克
叶雾美被大厦的工作人员送进了医院,在里面住了两天。出院的时候,医生说她是低血糖,让她以后务必注意。
但叶雾美知道自己的真正病因——她是被吓昏过去了。
叶雾美终于意识到,她的文身很危险。每个看到仓颉文身的人,最后都遭遇不幸。
看到那些人一个一个死去,这让叶雾美觉得非常恐惧。
她觉得这一切都和自己有着莫大的关联。
这件事情已经不必再求证是真是假,因为连惟一的知情人都已经死了。
叶雾美辞去了酒吧的工作,每天躲在地下室,惶惶不可终日。叶雾美很长时间没有和我联系。
我不知道叶雾美发生了什么事,对她的情况非常担心。
在我的强烈要求下,叶雾美曾经让我去过她的地下室一次。她在车站接我,一句话都没说,好像刚刚睡醒的样子。
我跟在叶雾美后面,向她的住处走去。
旁边的人看着我们俩,好像我们是卖淫嫖娼的狗男女。
——进门要脱鞋。她告诉我说。
cd接着有源音箱,放着一个国外女歌手的歌。
歌声很忧郁,让人心里觉得很憋闷。
ifirshappenedwhenadampriedopenhewomanhewasgivenbygod,andshebleddownherlegsoverherfee,inohesainedsoilofheearhihadlongbeenhere,beforeheserpenhispoenialinlifeforgreapainhefirswomanhadobehefirsobreakopenandbleedbreakopenaparofherhawillnogrowbackbeingaman,ihinkofadamandhisconfusionashewachedfearwringanoldlifefromherwebodyheearhsuddenlycoldanddrinkingofherwoundssosuddenlyaferhinkinghehadrediscoveredheavenihinkiknowheirisoionhenevehadjusbecomecreaionwhileadamouchedhisscarredribinhorrorsuddenlyafraidhejuslearnedheonlyhinghewilleverknow。
——这是什么歌?
我问她。
——是道格拉斯·戴维斯的hepainofwomen,被人改成了曲子。
叶雾美面无表情地说。
我们抽着短枝骆驼,喝着啤酒。
这是一间半地下室,闷热潮湿,像是一个散发出热气的沼泽。
因为没有开灯,屋里显得很阴暗。
——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告诉我好不好!我对叶雾美说。
——你不会懂的,你不是我,不懂那种感觉。
叶雾美对我说。
——告诉我也未尝不可。
我对她说。
叶雾美想了想,把历史学家的意外死亡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我。
——那又有什么关系?也许是另一个意外事件!
我对她说。
——几天前我也这么对自己说。
——为什么现在不这么想?
——它们来了,有什么东西在我的身上活动,正在毁灭我的身体。
——谁来了?
我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那些变形文字,它们在我的身体里扎下了根。就像一群蚕一样,正在吞噬我的身体。
——是不是你的想像?
——不是想像,你不知道那种感觉。
——什么感觉?
——灵魂附体的感觉,有一种东西正在侵入骨髓,又仿佛在身体里进行撕扯。我可以告诉你,我身上的全部文身都活起来了。
——活起来了?
——是的,所有的文身都活起来了,正在变得面目全非。
——死神变成了天使。
——枯萎的葡萄藤结出了累累硕果。
——死去的渡鸦变成夜莺,正在振翅高歌。
——护法神夜叉变成了善财童子。
——神荼和郁垒的手里握上了ak47
——总之,文身正在自己发生改变,无需征得我的同意。我的身体已经被占领,我的文身正在遭受有计划的有效的拼贴、复制、篡改与涂抹。——我已经不是叶雾美,正在变成另一个人。
叶雾美的身上似乎有一种疯狂因子,一旦激动起来,说话的语速很快,就像是一匹脱缰的野马。
——那是你的想像。
——我再说一遍:不是想像。我看过镜子,知道这都是真的在改变,我控制不了。你知不知道,连我的眼睛里都是那些小虫子?我不知道,为什么偏偏是我?它们为什么偏偏会选中我!
说完这句话,叶雾美痛哭失声。
我没有办法安慰她。
叶雾美抽泣了很长时间,在哭泣之中沉沉睡去。
——千万不要看我的文身。
叶雾美对我说。
窗外有很多人走过。
各种各样的腿,修长的,肥硕的,粗壮的,拄着拐棍的。
有很多交通工具走过。
有汽车,有童车,有自行车,有溜冰鞋。
我就那么一直看着。
后来开始下雨,有雨点溅在玻璃上。
雨停了,外面积了一大摊雨水,每当有汽车经过,就会响起水声。没有月亮。
半夜,我被一辆巨大的载重汽车的啸叫声惊醒。汽车像一个怪兽,狞笑着从她的耳边经过。叶雾美没有醒,她已经习惯了。
后来我才知道,她每天晚上都会吃下几粒“冬眠灵”才能睡着。这也是我见到她之后,发现她分外萎靡的原因。
那天的感觉是:一个无能为力的男人,一个无依无靠的女人,守望着一段绝望的爱情。
但是,那究竟是不是爱情,我不能够肯定。
我惟一肯定的是:我没有去看她的文身。
叶雾美见我最后一面是在我家里。
她没有说别的,只是向我借了一些钱。
我没有问她拿钱做什么。
借不借钱是我的事,至于她拿钱去干什么,不是我能关心的。
但我看得出来,她生活得不太好,像换了一个人一样。
她在我这里洗了一个澡,匆匆吃了一点东西,就走了。
她手里拎着一个包,似乎都是衣服。
我有一种感觉,她仿佛是把家拎在了手上。
——能不能不走?
我说道。
——我还是走吧,别连你也害死!你是儒艮,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更不要说保护我。
她说道。
——你要去哪?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一场逃亡,把死亡远远甩在身后。我抱住了叶雾美。
——不用担心,没事。别这么依依不舍,我会改变主意的。
叶雾美说完,拉开我的手,在我的嘴唇上吻了一下就离开了。
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她。
在以后的日子里,我到那个地下室去找过叶雾美很多次。
但再也没有见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