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纯懿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8 02:16
|本章字节:6338字
黑夜卷土重来,散落一地的尘埃,尘埃看不见尘埃,黑夜看不见黑夜,却看得见天空。
──见过珠穆琅玛峰吗?我一直梦想着有一天能去。你会去吗?那里肯定会给你前所未有最神奇最莫测的灵感。
──我去过。那里膜拜的人们都沿途死去,他们的尸体喂了鹰,他们的灵魂飘远了,据说,是去了山峰。
──你说什么?
──不说了,有的问题说起来真累人,越说越糊涂。
米诺梦见自己死了,她甚至可以看见自己的身体被搁置在一张蒙着白布的单人床上,房子很空,只有那一张床。她甚至梦到自己从梦中惊醒,抱着被子,孤零零地捱到天明……梦套着梦……在一排真枪实弹的游戏中,她中了枪,她的身体被打得千疮百孔,她在千疮百孔中挣扎着坐起来,然后试图站起来,她失败了。败给了自己的梦。这是一个莫明其妙的梦,也是一场莫明其妙的失败……
——现在陪我去墓地好吗?
——现在去?干什么?
——我想去看一个人。
米诺心里一直惦记着那位不知名的看墓老人。她不知道自己去看他到底是为什么,是想告诉他谜底已经水落石出了。可那样,又有什么意义?他知道了又能怎么样。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已经习惯了不知道的生活,如果他知道了,他会习惯吗?
米诺不相信有鬼。她也不怕什么鬼不鬼的。可是一旦置身亡灵的出处时,她浑身仍然禁不住一阵寒颤。幸亏有巴特。
她绕到了佟寒的墓碑前。此时,她才想起了佟寒和他的那本没打开过的日记。而令她吃惊的是,那本日记居然就在她手中紧攥着……
她有点毛骨悚然。墓地在月光的照射下显得有些惨白。她想打开佟寒留下的那本日记,那没钥匙的小锁在她手里显得很顽固,它忠实地保护着它的主人的秘密,她示意巴特打开小锁。巴特几乎是轻轻一拽,锁分开了。
——巴特,你相信世间有鬼吗?她幽幽地问了一句。
巴特没有作声,他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尤其是在亡灵出没的此地,他的回答可能会显得虚弱无力。
——你说鬼最愿意待在哪里?
——当然是最愿意待在土地里,那里安全,又没有争端。鬼比人喜欢安静。如果没有人的惊扰,他们可能永远都不会出来。
——你说鬼是不是都是善良的?
——是的。因为他们没有躯壳。我们不谈这些问题好吗?我记得小时候听母亲说过,在鬼待的地方尽量要安静。
米诺心里想哭,但她却逆转般地狂笑起来。
她的笑声惊醒了另一个人,那个人慢慢朝这边走来……
那个人没有拐杖。不是巴特想要见的看墓老人。还没等那人走近,她就大声问起来:“以前的看墓大叔呢?”
“你们是人是鬼?怎么深更半夜地来墓地?”
“我们当然是人。世界上有鬼吗?你见过?”
“我以为是盗墓的。”
“你听见过放声大笑的盗墓贼吗?以前的看墓老人呢”米诺想那人可能是寂寞疯了,见到两个大活人,肯定得多说几句,他又追问了一句。
“他已经去世两周了。”看墓人回答说,听声音,那人不老。
“去世了?他得的什么病?”米诺的心仿佛被什么重击了一下。
“不知道。”
“他的墓碑在哪儿?”
“他好像没有墓碑。我不知道。你们是他什么人?”
“典型的一问三不知。我们是他的熟人。好了,打扰你了,你继续睡觉吧。我们走了。再见!”巴特拉着巴特的手就奔跑起来,那封信就夹在她和巴特的掌心之间。
——这是一个男人的信吧?
——你怎么知道?巴特瞥了他一眼。她的眼睛里充满了紧张和不安,她不希望他们彼此知道她和他们之间的感情,那样实在太令人难堪。她认为不知道的情况下,不意味背叛。其实,根本谈不上背叛。她没有承诺也不准备接受承诺,她对爱情的定居点还没有选好位置。
——因为用这种方式传递情报,有很大可能性是在男人和女人之间。知道一个男人给一个女人写信意味着什么吗?
——什么?
——是为了准备一块领地,使他日后在那里能够接触她并且吸引她。如果女人把这些信秘密地保存,那是因为她想让今天的审慎能够保护她明天的艳遇。巴特的声音里隐含着一种酸味。
她理不清对巴特的感情。她也想过要嫁给他,眼前这个成稳、性感的男人的确令她着迷,她舍不得放弃。她曾经放逐过自己的爱情,而现在,她决定找个地方让自己的爱情定居。
巴特是不是最好的定居地,她不敢确定,因为,他们彼此太熟悉了。过分的熟悉,有时会成为爱情的致命伤。
她对振一的目光从来就是快乐和放纵的,而巴特带给她的是寂寞心痛的目光。据说,爱情的目光是寂寞孤独的。为此,她常常在怀疑,怀疑她和他们之间的爱情。
她总是沉湎于一种意象:她幻想自己成为一种蝴蝶兰的芬芳,一股奔赴于四季的芳香,那芳香温柔而礼貌地、宿命地、不可避免地飘落在每一个男人的肩上……
她想穿越所有的男人,在她幽闭的世界里进行短时间的征服。她不喜欢与太多的事物长期共存,除了那只猫例外。但是,从本质上讲,她不是那种生来就容易变换爱情的女人。她希望很快地将自己落实到丰满而幸福的婚姻中。
然而,她的目光却抑制不住地在两个男人中间锁定、游移……
……
她突然想起卡夫卡在《城堡》里的一段话:“……她寻找某种东西,他也在寻找某种东西,他们发着狂,做着鬼脸,脑袋深扎在对方的胸脯中,寻找着,他们的拥抱和他们激动的肉体没有使他们忘记,反而使他们想起寻找的意义,就像绝望的狗在土堆里搜索,他们搜索着他们的肉体,不可挽回地失望了,为了再获得最后一次幸福,他们时不时将舌头在对方脸上来回来回地舔……”
米诺感觉世界在飘移、在震动、在放大,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她在做梦,她想从梦中醒来,她拼了命地叫着一个人的名字,那人的大手是她最熟悉的,她在那双大手的摇晃下终于脱离了那些乱七八糟的梦境。
她在梦境中飘摇,身子在轻微地发抖,她被唤醒了,下意识地伸出手臂抱紧了旁边的人。
──怎么?做噩梦了?想过和我一起生活吗?
——想过和你一起生活,也想过不和你一起生活。都想过。
——你永远是那么让人捉摸不透。都说女人是因为感情才为一个男人献身。你爱我吗?
——我一直在爱,不过,我现在还没法让我的爱情定居。
望着面前这个柔韧而带着点尖锐的女孩,他体味到一种深刻的来自全身心的幸福和安全,他更紧地搂住她,用全部的体温温暖着她。但他又不可遏制地被内心无由的恐惧紧攥着……
她再一次被振一紧紧拥住,她强烈地感受到对她发出的某种需要的信号。这信号绝非仅仅是来自生理上的。她的全部神经都录入了他的喘息声。她克制了躲闪的冲动,浑身被轻微的动荡感控制了。他们无言地抚摸和亲吻……
他裸露着健壮的肌体,有点颤战,他猛地把她拉入自己的身体之上,用手握住她的***,近似癫狂紧紧搂住她温热的、赤裸裸的腰身,她尖尖的***,在灯光下一高一低颤动着,像两个争食的孩子。忽然,他分开她的双腿,用手轻轻拨弄了一下,她忍不住轻叫了一声,他迅速而猛烈地袭入了她,她的神思恍惚地被分裂着,那致命的晕眩让她分不清哪是现实哪是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