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在南方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00:43
|本章字节:5720字
他要她时,疯狂的样子让他们都吃惊,好像在洗刷什么,好像在夺回什么,好像在发泄什么。赵安拿出那件红色的蕾丝胸衣给小青穿上说,苹果熟了。
小青领着拉宾回到离武汉百里之外大别山深处的老家时已经黄昏了。回去时,父亲不在,邻居说正在山上割茅草,立刻有孩子一边跑一边喊,一声声地喊,刘村长,刘村长,你屋里来客啦。
小青笑了,莫非大半年没回来就成客了?从包里找出那个很久没有用的钥匙打开了门,熟悉的气息一下就扑了上来。
她准备烧水泡茶,看水缸里却没多少水了。拿了扁担去挑,拉宾说我去挑吧。说着接过扁担,小青领着他去水井。是一眼泉水。有几个妇女正在洗衣服,看着小青和拉宾只是笑,笑了之后就要喜糖吃。小青说,不是的不是的。拉宾说,我是小青的朋友。妇女笑得更来劲了。一个叫小玲的女孩子说,他长得好像张国荣啊。拉宾笑说,可不敢像他啊,我还不会跳楼哪。又是一阵笑声。
两桶水并不重,但拉宾不会挑,弄得桶里的水直往外溅,进门时,他只顾着前面一只水桶过去,后面的桶就碰在门槛上,水溅了小青一身。这时,小青爸从他肩上托起了扁担,就那样举到了灶房,出来跟拉宾握手,握得很有力,说欢迎省里的艺术家。小青哈哈大笑说,爸,你可真像村干部。小青爸说,什么叫像,什么叫像?这公鸡头上的肉,大小是个冠(官)嘛。逗得拉宾也大笑起来。
父亲扎好的茅草在锅底下热烈地燃着,小青坐在灶前,火光映在她的脸上,就像电影中的某一个画面。父亲拿来烘手炉,从灶里弄一些火炭放在炉子里,递给拉宾。拉宾捧了,明亮的温暖就笼了上来。
一顿饭吃下来天就黑了。
乡下的天说黑了就黑了,不像城里的天,黑了还有那么多灯照着。小青开了灯,粘了灰尘的灯泡发出的光也很弱。
场院里一地的月光看上去仿佛是黏稠的。拉宾就出了门,小青跟了出来。虽然有些冷,但他们走到了小路,冬天的地是闲着的,是安静的,不像夏天的青翠,时时的虫鸣。拉宾说跟这里的月亮相比,城里的月光就像杂种一样的,一点都不纯粹。
拉宾像是有好多话说,因为小青说明天就要回城里去。小青看出他的心思了,她就说明天不走了,陪着他熟悉一下乡下生活,不然他临阵逃脱就没什么意义了。
他们没有坐多久,就回到家里,父亲已经铺好了床铺,洗漱之后拉宾就准备睡了,脚一伸碰到一个热乎乎的东西,他打开一层层的布,看见一个圆圆的石头。原来是小青爸将石头放在火灰里,让它吸够了热,用来暖脚的。那夜,拉宾睡得少有的踏实。
小青接到赵安的电话,问她啥时回去,她说明天回。事实上她是第五天回去的。走时,她怕拉宾在她老家待不下去,就请了那个叫小玲的女孩陪拉宾,小玲会唱很多民歌,拉宾很喜欢。
小青在回武汉的路上,一直是忐忑的,她知道赵安生气了,可她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赵安呢,正在后悔没有和小青一起回去,他不是不想和她一起回,他是不想和拉宾一起。他恨小青的那句话,他问你不是第一次吧,她那么自豪地说,我是姐姐嘛。这叫什么话?他觉得最大的嫌疑人就是拉宾,传说中的情场老手,况且小青那么关心他,他能放过她吗?
现在他后悔了,他想他没有去,岂不是让他们好事成双?赵安的心情一下就阴暗了。赵安就没有心思写文字了。赵安就在网上生活了几天,打红中赖子扛的武汉麻将,这种麻将初打时是鸟蛋,最高级别是九头鸟。天上九头鸟,地下湖北佬。这话是夸湖北人的。在这种麻将打法里九头鸟却是一种级别,他打得天昏地暗,从鸟蛋打到鸟蛋。
赵安坐在电脑前,小青回来开门他没听见。小青看了他一会儿,以为他在装,可看他沉迷的样子又不像。小青说,我回来了。赵安说,哦,回来了。没有小青想要的热烈。
小青觉察到了异样,她从背后拥住了他说,我挺想你的。
赵安的手依然握着鼠标,他说,是吗?你和拉宾在一起会想我?想我是傻瓜吗?小青说她和拉宾只是朋友,让他别想歪了。赵安说,那你和谁好过?他没想到这句话这么直接地突然从嘴里冲了出来。小青说,那是以前的事,我们不提好不好?小青就哭了。
赵安还是搂住小青,他说,小青小青,别哭,是我不好。真的是我不好,我不该问的,英雄不问来路,美女莫问出处。小青戚戚地看着他,她回到了自己的房子,关上了门。
那天晚上,赵安一直在她的门外唤着她的名字,唤到最后他哭了,可小青一直没有开门。第二天早上小青红肿了眼睛出来说,赵安,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可那时没有你……其实我和拉宾什么也没有,我们只是好朋友,我一直很欣赏他,你知道,欣赏和爱是两回事。
赵安看着她,眼里有一层雾一样的东西笼了上来。他抱住了她,心里汹涌着浪潮,他要她时,疯狂的样子让他们都吃惊,好像在洗刷什么,好像在夺回什么,好像在发泄什么。赵安拿出那件红色的蕾丝胸衣给小青穿上说,苹果熟了。小青还是笑了。两个人说了好多过日子的话,憧憬着美好的将来。
可赵安那块心病还在,小青和拉宾的关系,他们的关系到什么层面了?赵安不可能这样问小青,病就藏在心里,发酵,最后他写了一篇文章,这篇文章让小青清楚了他的内心。
小青去了城市民谣,她一去就觉得情况有了一些变化,大家对她好像有一些客气,问她拉宾有什么新指示问他们玩得怎么样,大家都以为拉宾和她一起去游山玩水了。她说拉宾准备在南方开展新的业务,可能要过些天才回来。大家也就没说什么了,反正每月的薪水一分也不会少的。
那天晚上小青唱拉宾的那首《把篮球装进篮筐》,心里酸酸的,小时候,那般的单纯,只想把篮球投进篮筐的日子早就一去不回了。
小青突然发现赵安坐在台下的一个角落,她的目光和他的目光相逢了一下,并没有缠绕。在回家的路上赵安问小青那一首歌是谁的曲子谁的词。小青说,拉宾啊。赵安心里又是一酸。
小玲已经打过三次电话了,说拉宾在那边挺好的,比原来胖了一些,老是喜欢把赤豆熬得烂烂的吃,还跟着村里胡三伯学会了弹三弦子。就是有时脾气不好,好好的,说发火就发火。
小青说拉宾是一个搞音乐的人,搞艺术的人都怪怪的嘛。小玲又说,老村长觉得他像个逃犯。小青说,不是,他是个好人。
小青在接小玲电话时,赵安会站起来,有时是找烟抽,这时烟灰盒总会适时落在地上,有时什么也不找,他一个大幅度的转身,椅子就发出一种刺耳的声响。小青知道赵安对她的行为很不满,可是她还是一句一句地跟小玲把话说完。
小青心里也窝火,可她忍着。她对赵安和颜悦色,说等拉宾彻底地戒掉了,她就离开城市民谣,跟着他,不管他去哪里,她都跟着他。
赵安不接话,看着别处,做老骥伏枥状,跟小青别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