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古保祥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00:52
|本章字节:4126字
老钟叔开着农用三轮车,我坐在旁边的副驾上,外面正是冰天雪地,零下三十度的低温袭击着这座古老的城市。
我本来不想去的,可父亲一直让我多参加生活实践,我也是与老钟叔说了半天好话才争取过来的一次出门机会,如果此时后悔,会让老钟叔认为我年轻没有毅力,我坚持着,裹紧了大衣。
老钟叔在这条路上已经行驶了近三十年,他每周出一趟车,去一百公里以外的煤矿上拉煤,晚上八时许,会准时出现在小村的水泥路上,老钟婶正期盼而归,当老钟叔矫健的身影掠入她的眼眸时,她会双手合拢,感谢老天又一次赐福他平安归来。
车子行驶地分外慢,老钟叔一边开着车,一边看表,好像十分着急的样子。
车子终于在一个叫沈村的边缘停了下来,正是早晨六时许,街上行人稀少,却有一个老妇人弯着身,朝这边张望着,看到有三轮车驻足的声音,她三步并作两步地向前挪了过来。
老钟叔急忙下了车,迎了上去。我则无所事事地将手紧紧地缩进口袋里。
“大娘,又过来了?”老钟叔叫地十分亲热,看来他们是熟人。
“知道你要来,我烙了些饼,你给刚子捎过去,挺热的,你也吃点。”大娘说话时依然矍铄有力。
“我吃过了,我会捎给刚子的,放心吧,回来时,一准他会带钱给你,放心,他没事,那边改造情况良好,用不了两年,就出来了,大娘,每次我去呀,刚子都让我捎话给您,您老可好好活着,一定要活到他出来。”
老钟叔的两眼闪烁着光芒,仿佛在讲一个悲壮的故事。
“一定会的,我现在什么病也没有?托老天的福,刚子在家时,体弱多病,现在他走了快三十年了吧,我倒活地更硬实了。”
大娘逶迤着身躯,艰难地踏着雪,两行脚印延伸到小村深处。
老钟叔再上车时,一脸轻松,我能够猜测得到,刚才他十分着急,主要是害怕大娘等急了,听他们谈话的内容,可能是刚子在沈阳住着监狱呢?多好的老人呀?
我将热饼放在驾驶室最温暖的地方,害怕凉了。
老钟叔则专心致志地开车,我们在中午时间分到达了煤矿,装了煤,吃了饭,停了两个小时后,于下午往回赶。
我十分纳闷地问他:“没去看刚子呢?”
“刚子,哎,”老钟叔说道:“这个故事延伸了将近三十年了”:
“三十年前的一个冬天,也是零下三十度的低温,那时候我年轻呀,开着车去拉煤,一个老婆子,就站在沈村的旁边,她要搭我的车去沈阳,去看望刚刚入狱的儿子,我答应了他,我随着老人去的监狱里,刚子一脸苦涩,哭地十分伤心,他误杀了人,大娘劝他要好好改造,等着他出来。
他坚持每周搭我的车去沈阳看望刚子,我们也形成了一种默契,我会于每周三的早上五时许到达沈村,她会准时在这个街口等我。
但忽然有一次,老人却没有出现,他的邻居等到的我,说老人病了,我到她家徒四壁的家里,发现老人在嗑血,老人说她去不了了,让我捎信给刚子。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让老人去过监狱里,在二十年头上,刚子出事了,突发脑溢血,没有抢救过来,监狱里帮忙处理的后事,我与邻居们瞒着老人不知,将刚子下葬在他家的祖坟地里,我们害怕老人起疑心,便铸了一个无名碑,我叮嘱所有的人一定要瞒着老人,我会每周照常前去探监。
从那周起,我学会了回来时给老人捎东西和钱,我说是刚子在狱外劳动所得,每次50100元,我坚持了二十年时间。
人活着不易呀?中途,我的工作出现了变动,不需要再去沈阳拉煤了,但一想到老人,我便于心不忍,我还会准时过去,老人仍然会准时守候在村口,我辗转了两年多时间,重新找到了这份拉煤的工作,这样,不仅可以挣钱养家糊口,也可以给老人带去问候了。”
我忽然间泪流满面,老钟叔默守了三十年的善良,只是为了给老人带来刚子平安的消息,为她带去刚子的问候与祝福,祈求老人能够安享晚年。
老钟叔走时,特意去市场了买了包电热毯,晚上六时许,车准时到达沈村街口,老人兴奋地站在寒风中,一脸吉祥。
我与老钟叔同时跳下车来,有了这份特制的温暖,我不再害怕冬日的寒冷了。
老钟叔拿着电热毯,对老人说道:“刚子减刑了,再有五六年就可以出来了,他挣了钱,让我捎给你,拿着,这条电热毯,是他特意买的,说让你晚上围着它,暖和。”
“刚子孝顺,只是当初走错了路呀?”老人的眼里噙满了泪花,在零下三十度的冬夜里,寒冷依然无法冰冻一滴眼泪的温暖,因为这眼泪中,藏满了人间大爱。
再一次出车时,我主动请缨前往,因为我知道,老钟叔的身体已经每况愈下,我要早早地锻炼实践,将善良的接力棒接过来。
善良也有路呀?善良也会传染,善良就像春风一样,会吹遍神州大地,让和谐充盈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