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刘爱武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00:53
|本章字节:11604字
剩男剩女的心里都存在着一种恐惧感,他们在怀疑自己缺乏吸引异性的魅力的同时,也怀疑自己已被时间的年轮磨掉了激情,处在一种既不能吸引异性,又很难被异性吸引的可怕状态中。
周日,刘丹禅、宁可为、白云一直睡到中午十二点才陆续起来。如果不是三个人睡在一张床上太拥挤,她们可能会睡到下午去。
昨晚睡觉的时候,刘丹禅想着白云是客人,就安排她一个人睡女儿的房间,让宁可为和自己挤一张床。谁知白云睡不着,半夜三更跑到她们床上来了。刘丹禅也有些失眠,两个人便躺在床上闲聊起来。后来宁可为醒了,也加进去和她们一起聊。原本宁可为不太清楚白云的事,熟悉后,白云也不避她了,于是宁可为知道了白云离婚后为再婚所作的种种努力,也知道了白云与沈俊哲之间的感情纠葛。比起白云,宁可为觉得自己以前对婚姻大事真的很不上心,她非常赞同表姐对白云的评价,白云是一个生活中宁愿没有面包也不能没有爱情的女人。
早餐也不用吃了,刘丹禅打电话叫楼下的餐馆送来了四菜一汤,自己煮了点饭。在没有男人的空间里,三个饿坏了的女人,暂时将个人形象放到一边,菜一到,就各自盛了一碗饭狼吞虎咽地吃起来。四菜一汤和一锅饭被一扫而光。
“天哪,我们三个怎么这么能吃,这么多饭菜都吃完了。完蛋了,好不容易减了六斤,今天吃了这么多,估计要长两斤肉。”宁可为摸着圆圆的肚皮,看着桌子上空空如也的碗碟担心地说。
“你下午不是要去练跆拳道吗,多蹦跶几下就消耗掉了。”刘丹禅一边收拾碗筷,一边安慰道。
白云好奇地问宁可为:“你怎么想着去练跆拳道,为什么不练瑜伽,跳肚皮舞、爵士舞什么的?”
宁可为回答:“我练跆拳道好多年了,那时候还不太流行练瑜伽、肚皮舞、爵士舞。当然也不流行练跆拳道。”
白云笑道:“那你怎么去练了,你该不会有暴力倾向吧?”
“没有,绝对没有。练了这么多年跆拳道,我从没与人打过架。其实我练跆拳道是因为上大学时发生的一件事。”
“什么事?”白云刨根问底。
可为讲起了上大学时发生的一件事。大三那年,有天夜里,寝室不知怎么进来了一个男人,这个男人欲对睡在下铺的张红图谋不轨。张红奋力反抗,打闹声惊醒了寝室里的其他五个女生。大家都吓坏了,虽然宁可为和一个女生勉强爬起来,想跑过去给张红帮忙,无奈身体发软,手脚使不上劲。那个男人将她们三人一推,打开门跑掉了。张红蹲在地上哭了起来,宁可为和其他女生从张红的哭声中听到了无助,也听到了委屈。大家感到很愧疚,六个人都没能抓住一个流氓。后来不知谁提议学武术,正处于激愤情绪中的六个女生立即响应起来。由于她们的经济条件有限,不能报班学习,她们便来到江边,每人用塑料袋装了一袋子沙,回寝室后,将沙倒进一个大蛇皮口袋里,专门腾出一个下铺,将蛇皮袋子吊起来,弄了个练拳击的沙袋。遗憾的是没坚持几天就没人碰那个沙袋了。
大学毕业刚参加工作那会儿,因为年轻,精力旺盛,业余时间不知如何打发,宁可为就想学点什么,让生活充实一些。有一次她在街上闲逛,看到了一家跆拳道馆,便想起了上大学时的流氓事件,宁可为就走进去办了张练跆拳道的年卡,算是圆了大学时的一个愿望。
白云问她练到什么水平了,宁可为说她已经是黑带四段了,现在在跆拳道馆做助教。
白云笑道:“这么说,你很能打啊?”
“一般学员是打不过我的,和教练还是没法比。”
刘丹禅又泡了一壶茶,她让宁可为把昨天买的衣服穿出来给白云看。
宁可为跑进卧室,打开衣袋,拿出一条水洗白牛仔裤和一件白色的无袖恤穿上。
一走出卧室,白云就直呼好看,说这套衣服很配宁可为的气质。
“来,坐下,我帮你把头发弄一弄。”白云招呼宁可为坐在椅子上,从包里拿出一把梳子,将宁可为的头发分成几缕,反方向梳了几下,再扎成马尾辫。蓬松的头发,俏皮的马尾,将宁可为衬得动感十足,充满朝气。
“哇,白云,你还会这一手?”宁可为拿着一面小镜子前后左右地打量着,她非常喜欢白云帮她梳的马尾。
“我学过一段时间的形象设计。”白云笑着说。
“真的啊,那你得教教我,聚会时我就梳这个发型。”
“这种发型又不是百搭的,配这套衣服合适,配别的衣服就未必合适了。还有什么衣服,再换一套我看看。”
于是宁可为将那条价值五千多块钱的晚礼服穿了出来。宁可为和刘丹禅以为白云一定会对这套礼服大加赞赏,谁知白云端详了半天也没发表意见。
“怎么样,很显身材吧?”刘丹禅忍不住问道。
“是很显身材,但与可为的气质不配。穿这个衣服,一定得配上一款优雅成熟、女人味十足的发型。而且,可为还要注意,穿这套衣服的时候千万别没心没肺地大笑,一定要矜持一些……”
话未说完,刘丹禅就笑了,“你怎么知道可为喜欢没心没肺地笑?”
“可为的眼神很纯净很无辜,有着这种眼神的人大多没心没肺。”
宁可为不满地叫起来:“天哪,我还以为就我表姐会算命呢,敢情你也是一算命先生啊。不过这一点你看得并不准,我才不是没心没肺的人呢。”
“坐下吧。”白云将宁可为一把按在椅子上,转身又问刘丹禅,“丹禅姐,家里有没有卡子?”
“头发卡子?有,我去找。”
白云将宁可为的头发解散、梳顺,随意绾了一个发髻,用卡子固定好,又将前面的刘海做了个蓬松的造型。做好后,她拍了拍宁可为,“站起来,再看看。”
宁可为起身就往卧室跑,她不满足照小镜子,跑到卧室照穿衣镜去了。
刘丹禅和白云都跟了进去。
站在镜子前的是一个身材优美、透着高雅气质的小妇人。宁可为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突然变得安静下来。
“哇,还别说,这个发型真的很搭这款礼服,可为像变了个人似的。”刘丹禅感叹道。
“可为的可塑性很强。”白云笑道。
宁可为安静地站着,用一种探索性的目光盯着镜子里的自己,许久才说:“真奇怪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突然觉得我很高贵,不想和你们嘻嘻哈哈了。白云,你看我的眼神,还有那种无辜的感觉吗?”
刘丹禅“扑哧”一声笑起来。
宁可为继续对白云说:“今天你得教会我这两款发型,参加聚会我就梳这两款发型。”
“再没别的衣服了?”白云问。
“还有一套运动服,刚才那个马尾辫应该能搭。对了,还有一件睡衣,梳什么发型好?”
话一出口,原本已经收住笑的刘丹禅又笑起来,“你可以去快乐大本营主持节目了。”
宁可为不好意思地说:“我平时不是这样的,其实我很成熟,你们不要被我的外表所迷惑。表姐,求求你别笑了好不好?再说,我的外表真有那么憨厚吗?”
白云也忍不住笑了,“哈哈,我们可没说你憨厚,是说你清纯。”
宁可为叹了口气说:“我这年龄再清纯就是装嫩了,唉!”
“你不到三十,又没结婚,女孩子怎会不清纯?难不成你不是女孩了?老实交代,你还是不是处女?”白云开玩笑道。
“如果我这个年龄还是处女,你们说算不算老处女?”
白云和刘丹禅相视一望,同时点了点头。
“我很遗憾地告诉你们……”宁可为故意卖了个关子,不说了。
“你不是处女了?”白云和刘丹禅异口同声地问。
宁可为痛心疾首地说:“唉,本人是老处女一个。”
“哈哈!”刘丹禅倒在床上笑翻了。
白云一边笑一边问:“那你谈过恋爱吗?”
宁可为说:“可以说谈过,也可以说没谈过。”
“怎么解释?”
“我也曾和两个男人抱着结婚的目的交往过,有一个刚结束不久——我们还没见面,他就移情别恋了,还有一个总产生不了那种感觉。不熟悉的时候两个人没话讲,多半都是他问我答。熟悉后,关系就像哥们儿了。我这人可能特缺乏女人味,以至于男人都不把我当女人看。”
“你长得挺女人的啊,照你这么说,你还没有爱过某个男人,也没有某个男人爱过你,彼此动心的也没有?”白云问。
“怎么没动过心,我对那个移情别恋的家伙可是动了真情的。除此之外,还有一段不知道是什么情的情,我连表姐都没告诉过。其实,我之所以突然这么着急把自己嫁出去,除了被老爸老妈催烦了外与这段情也有些关系。”
“啊,连我都不知道?还不赶紧交代!”刘丹禅追问道。
“还记得昨天我给你们讲的那个为了结婚而结婚的同事吗?”
“记得,怎么了?”
宁可为和景东既是同事,也是很好的朋友,同时还都是备受上至支行领导、下至保洁员阿姨关心的到了而立之年还未结婚的老大难。
同是被爱情遗忘、被婚姻抛弃的剩男剩女,两个人除了经常互相安慰外,平时闲得无聊时还会相伴看看电影,逛逛东湖什么的。而且,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有什么烦恼需要倾诉,有什么开心的事需要分享,他们总是第一个想到对方。虽然两个人在行里都有关系不错的同性朋友,可惜那都是些重色轻友的家伙,一结婚,心里就只有老婆(老公)孩子了。支行领导和同事都知道他们俩关系不错,苏丽和姜美玲不止一次地建议他们干脆配成一对算了,免得大家操心。他俩自己有时也会开开玩笑,说实在找不到,我们就凑合着过日子算了。然而,玩笑归玩笑,谁也没当真,依旧各自为早日结束单身生活忙碌着。有段时间,分享彼此的相亲经历成了两人乐此不疲的事情。
他们自己也曾奇怪过,他们俩关系这么好,几乎到了无话不谈的地步,怎么就是不来电呢?好像对方不是异性似的。分析的结果是,两个人实在太熟了,彼此太了解,已经进入了审美疲劳期。当然,他们的心里都存在着一种恐惧感,他们在怀疑自己缺乏吸引异性的魅力的同时,也怀疑自己已被时间的年轮磨掉了激情,处在一种既不能吸引异性,又很难被异性吸引的可怕状态中。后来,整个支行里的人都觉得他俩根本就是两条平行线,可以并排走,却永远都不会相交撞出火花。
几个月前,宁可为通过钻石群认识了宋志明,没过几天,景东的姑妈也给景东介绍了一个女孩子。他们俩对这次认识的恋爱对象都有好感,于是两人互相打气,互相祝福对方恋爱成功。
宁可为与宋志明从最初的有好感到有感觉,再到她觉得自己爱上了宋志明,恋情每前进一步,她都会告诉景东,让景东分享自己的幸福。奇怪的是,这一次景东没有像以前那样,将自己的恋爱进程告诉宁可为。
沉浸在甜蜜恋情中的宁可为,只要和景东在一起,嘴里念叨的就是宋志明,景东不和她说他与女友的事,她也不问,她的心里似乎只有宋志明了。
二月十四日情人节这天,她一到分理处,就对景东唉声叹气。景东问她怎么了,她说她长这么大,从来没有收到过男人送的鲜花,好不容易有了一个貌似爱自己的男友,又相隔这么远。这个情人节注定还是收不到男人的鲜花。
景东听了哈哈一笑,说:“不一定哦,异地又不是不能送花,电话和网络都可以订花。”
“估计他想不到。”
景东安慰道:“这才早上呢,随时都有发生奇迹的可能。”
于是宁可为满怀希望地等着奇迹的发生,然而,直到下午五点奇迹都没发生。她朝正在轧账的景东苦笑一声说:“看来是没希望了。”
景东却朝她诡秘一笑,“不到最后一刻别放弃希望。”
两个人正说着,一个年轻女孩捧着一束百合花走了进来,她站在柜台外问:“请问谁是宁可为?”
宁可为激动地站起来,“我是。”
女孩子微笑着说:“这是一位先生给你定的鲜花,请签收一下。”
宁可为赶紧走出柜台,在女孩子递过来的纸片上签了字,接过了那束鲜艳的百合。
同事们都围上来,知道宁可为在网上认识了一个钻石男的苏丽说:“怪了,情人节为什么不送玫瑰而送百合?”
宁可为也有些纳闷,她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
姜美玲说:“为什么一定要送玫瑰?玫瑰代表的是爱情,百合代表的是百年好合,说明送花的人想与可为结婚了。”
坐在回家的公汽上,宁可为越想越不对劲,她觉得这束花不可能是宋志明送的,以她对宋志明的了解,她觉得宋志明不可能做出“异地送花”这么浪漫的事情来。而且,就算宋志明做得到,也只会随大流送玫瑰花,不会送百合花。
那么,手里的这束花是谁送的呢?宁可为的脑海里突然神奇地蹦出了一个名字——景东!宁可为立即掏出手机,拨通了景东的电话,“呵呵,这束百合该不会是你送的吧?”
景东破天荒地没有开怀大笑,他异常沉静地说:“聪明,这么快就猜到了。”
“除了你,还有谁会送我百合花?”宁可为的眼睛有些湿润了,她的心正被一种叫感动的东西软化着。
“为什么送百合的就一定是我?你没听姜美玲说,百合花代表的是百年好合?”
“那是她的理解,更多的人认为百合代表的是纯洁的友谊。”
“那是你的理解,百合也代表心心相印。”
宁可为真诚地对景东说:“谢谢你,景东,谢谢你的安慰。”
景东呵呵一笑,恢复了以往的爽朗,“千万别被我感动啊。不管怎样,你总算收到过男人送的鲜花了。虽然,你从来没有把我当男人看。”
宁可为嗔道:“瞧你说的,不把你当男人,难不成当你是女人?”
“好了,我快到家了,开心点,祝你情人节快乐。”景东说。
“也祝你情人节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