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

导致晓海这次事件发生戏剧性变化的内里乾坤，我是在之后的一段时间内才逐渐了解清楚的。

新律政司的筹备班子在对各类案件进行司法复合时，注意到了这桩案子（这是不是还应该感谢《苹果日报》？其新闻价值观带来的不仅是报纸的头条，而且还将晓海这么个普通的小人物塑造成了一个全社会都关注的新闻人物）。新班子认为此案证据不足，予以否定。结论是在晓海白坐了一个多月监狱后的某一天突然通知他的。并让他立即收拾衣什物件，回家去。从此，当然就没事了。再没人来找他了，没有警察没有原告也没有记者。倒是那位当时没为他打赢官司的律师又找上门来了。他先是恭喜他，然后便告诉他说，这下，你真正的机会来到啦！什么机会？律师便随后解释说，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便可以借机杀他个回马枪。你可以反告政府，要求她作出相应的赔偿。经济、时间、家庭关系、社会影响以及白坐了一个多月监对于你的精神、健康和心理所造成的损害等等，而所有这些，都理应得到合理的赔偿。律师还说，这一回，他是很有把握能打赢这场官司的了；而假如能做到，非但你那枉化了的50万可以拿回来，而且还可以获得一笔数目不菲的赔偿金——要知道，那可是一笔如果靠教琴你一世也甭想累积起来的大数目哇。至于律师费么，他表示他可以不先收受任何预缴款，等到官司打完了再说。如果胜了，他完全可以用获益之总额拆账或分成的方式来处理这事。如此一来，客户方面不是就完全不存在任何钱财上的风险了吗？但晓海并没按照律师教他的办法去做。他婉言谢拒了对方的一片诚意和好意。理由他没说清楚，但私下里，他向我表示说：这不是一笔他该得的钱。他在这个问题上的暧昧表态又让我开始想入非非了起来。但我努力地自控着，不让自己想得太远，太离谱。同时，他还表达了一个意愿，这令我更加吃惊。他说，那位小女孩还是挺可爱的，他很喜欢她，真的，很喜欢。过去的也就过去了，如果她还是愿意来跟他学琴的话，他还愿意教，当然，那位小女孩和她的那位性感的母亲是肯定不会再在我们的琴行里露面了。惟当我将晓海的意思转达给那位人事小姐时，我见到她神情惊讶得连话都快说不出来了。

还有一条细节，我想，我也应该提一提。那是有关算命人的预言的。晓海的大名还硬是三次见了报的。不过，那最后一次的声势明显不能与前两次相提并论。这是《苹果日报》第八版，本港社会新闻版上的一条版尾消息。上曰：提琴教师杨xx猥亵女童一案因证据不足，被告获无罪释放。惟当事人拒绝上诉向政府索偿，原因不详，云云。

2005年12月31日

定稿于上海西康公寓寓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