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东西后，这货居然换了件恤套上鞋子说要送我回家。

等电梯的时候，看着他的侧脸，我突然有一种玩游戏打攻略的感觉，就像是对着游戏npc送礼刷好感度，而蒋一曦对我的好感度，应该比以前多出一点了吧，这样也有利于我对他的改造。

一想到这里，我居然在电梯里嘿嘿笑了出来。

蒋一曦面无表情地盯着我：“无缘无故笑什么？”

我瞪着眼睛告诉他：“蒋一曦，我突然想起来一个鬼故事。”

他抿着嘴，不以为意：“说。”

“咳咳，传说某一座住宅楼经常闹鬼，小明每天都让妈妈接她上去。有一天，小明问，妈妈妈妈，这里真的有鬼吗？她妈妈在电梯里回过头，诡异一笑，对她说，你觉得我是你的妈妈吗？”

一群乌鸦飞过……

蒋一曦无语了。

我又悄悄靠近他，在他耳边轻声说：“蒋一曦，你觉得我是程子薰吗？”

他也低头在我耳边吹气：“亲一下就知道了……”

我的头“轰”一下，像被炸了蘑菇云，刚好电梯“叮”一声到了，电梯门一开，我立刻大刀阔斧向前走，顺便狠狠踩了他一脚。

他在后面哀号一声。

这熊孩子，就是欠揍！

下了电梯，在停车场，我看到了蒋一曦的座驾：黑色高低坐摩托，车子启动后引擎声轰轰作响。

很好，很强大。

他见我踟蹰：“还不上来？”

那时我八成也是脑子抽风了，七手八脚地爬上他的摩托车后座：“坐就坐，谁怕谁，反正坐了又不会怀孕。”

蒋一曦道：“抱紧了。”

我随手一圈，惊奇道：“哟，瘦是瘦，筋骨肉，平时真看不出来啊。”

他回头白我一眼：“抱就抱，话这么多。”

我在后头赏了他一个白眼。

……

第二天我是顶着熊猫眼和重感冒去上班的，殷姗姗知道我感冒的消息之后，居然眉飞色舞地告诉我：“子薰，听说感冒是恋爱的前奏哦！恭喜你快要踏入早恋的阶段了！”

我流着鼻涕，说话还有鼻音，头重脚轻地对她说：“殷姗姗，你知道世界上最远的距离是什么吗？”

她居然给我来了个脑筋急转弯：“知道啊，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是我走出门买五袋苹果，你买苹果五代。”

“错。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是参加家长会的时候，婆婆在我眼前，我却只能喊她阿姨。”我纠正她，用手敲敲桌子，“殷姗姗，连小学生都这样丧心病狂地早恋了，你说我还有早恋的资格吗？我早就丧失早恋的资格了！”

殷姗姗在电话那头心领神会，大彻大悟地说：“那你赶紧去报名‘非缘勿扰’吧，别错过了黄昏恋！”

我在电话这头顿时化身“咆哮马”：“你才黄昏恋，你全家都黄昏恋！”

在我要挂电话的时候，她还能再挤出一句：“这种天气你还能重感冒，是昨晚夜会情郎了吧？”

什么夜！会！情！郎！

在那一刻，我如遭五雷轰顶，泪流满面。

自从昨晚踏上蒋一曦的摩托后座之后，我就踏上了一条不归路。

一路上，他开得风驰电掣，简直是火光加闪电。

风带起我的头发，我整个人被吹得风中凌乱。在凌乱中我只能以无尾熊的姿势抱着蒋一曦，把头深埋在他后背上。

他的衬衫上，居然有好闻的刚洗好衣服的男人味，经过我的脸我的鼻，熨烫到我脸上来。

我在后头抱着他，隐隐地感觉到他身上快要蓬勃而出的怒气。

我心跳得如同擂鼓，数次想开口叫他，都被风吹散。

也许是因为蒋一曦开的车子太拉风，也有可能是因为他一下开成s形，一下又开成b形，在车流中自如穿梭，车子旁突然开上来两辆相似的摩托车，开车的是和蒋一曦差不多年纪的男孩子。

其中一个对着我们吹了声口哨：“嘿，小子，开得不错嘛，要不要切磋看看？”

我望了蒋一曦一眼，他根本就不屑旁边这两辆车，加速了一下，很快就抛下他们一个车位。

那两辆车轰鸣了一阵，也努力跟了上来，对着我们又吹了声口哨：“嘿，小子，别不给面子，都是出来兜风而已，找找乐子又有什么所谓？”

另一个也在一旁挑衅了一阵，两人见蒋一曦黑着脸，感觉无趣，居然把目光放在我身上。

“难怪那小子这么跩，车上载着个美女嘛。”

“什么美女，就是个老女人，还穿着西装，学人出来飙车还载个老女人，别笑死人了。”

“你就不许人家喜欢年纪大的？说不定是情趣呢？”

“哈哈哈哈……”

话音未落，车子堪堪转弯，简直是飘移过的红绿灯，堪比新上映的《速度与激情6》。

接着发生的事戳瞎了我的狗眼。

蒋一曦紧急制动，刹车停稳后，居然伸出戴手套的右手，从容不迫地对后面两个人比了个勾手的姿势，意思很明显：不爽的话，就跟上来吧。

这样的姿势对后面那两个人来说，无异于挑衅。

在车子启动的前一刻，蒋一曦只轻飘飘地对我说了句：“抱紧我。”

之后蒋一曦迅速转动车把，“轰”了几声，车子忽而加速，快得像要飞起来一样。

眼前的一切都飞速地晃动起来，风吹得更猛烈了，我因为惯性整个人往后仰，吓得心都要跳出来了，赶紧抱紧了他的腰，把头埋在他背上，拽紧了他的衣服：“啊啊啊啊——救命！蒋一曦！别忘了你车上有两条人命！你这个疯子！死变态！”

我死命地抱着他，因为车速快，眼前的场景疯狂从眼前掠过，在那样的浮光掠影前，整个人根本毫无招架之力，只能眼睁睁看着蒋一曦冷静地从车流中轻巧地穿过。

后面两辆摩托也在穷追不舍，显然他们被蒋一曦的动作给激怒了，红了眼，更加不放过我们这辆车了。

可以看出，蒋一曦的车技是很好的。

在行进中，由于车速路况的原因，三辆车出现过不少并排交叉的情况，但都被蒋一曦很好地化解掉。

在这样强大的压迫之下，他居然不慌不忙，不见一丝慌乱，甚至能够在汹涌的车流中寻找出一条最佳路线，并且判断出行车的距离，把后面两辆车远远抛下好几个车位。

一路上我尖叫不断，嗓子几乎都喊哑了，没一会儿蒋一曦忽然在一个僻静的转角拐弯，陡然弯进了一条小巷子里。

那是好几条旧街的交界，车子弯进去之后，疯狂地在巷子里穿插，终于在某条旧街处甩掉了那两辆车。

蒋一曦把车开到黑暗处刹车，我措手不及，整个人摔到他后背上，鼻子都差点撞歪。我摸摸鼻子想下车，才发现坐太久，双腿都软了。

我惊魂未定，摸了摸自己的心口发现还有跳动，这才开口叫他：“蒋……蒋一曦，快把我扶下来，我腿软了。”

他“哧”了一声：“胆小鬼，刚才不是在公寓里和我争得面红耳赤，见了两个小子连胆都吓破。”又让我看看他衣服的下摆，“你都要把我的衣服抓烂了。”

我据理力争：“才不是，是坐这破车子太久了。”说完又频频回头，看后面那两个小混混有没有跟上来。

蒋一曦看我心里忐忑，才安慰我：“放心，这里巷子很多，他们找不到这里来的。”

我看他那一副飙完车还吊儿郎当的样子，索性站在街角足足跟他讲了二十分钟的交规，又千叮万嘱对他说：“所以你要记住，下次就算被人挑衅，也不要拿自身安危去和别人飙车，那是极其危险的行为，不仅危害你自己的安全，也危害到路上其他驾驶员、车辆和行人的安全，严重的会涉嫌以危险方式危害公共安全罪，你懂不懂啊？”

他站在对面好气又好笑地看着我：“你很啰唆啊，欧巴桑，我又不是犯人。”

我才发现自己叉腰又火冒三丈的样子在夜晚的街巷里看着很滑稽，忍不住对他道：“怎么，觉得我很可笑吗？蒋一曦，我现在是很认真地对你说，非常非常认真地在对你说话！”

可惜我这一番话全是泥牛入海，他根本就是左耳进右耳出，还黑着一张脸：“要不是他们挑衅我，你以为我很有时间陪他们玩？”

“你完全可以置之不理啊。”

他有些生气地看着我，低吼着：“要不是为了某个人，我何至于被他们追九条街？”

我有点反应不过来，讷讷地说：“所以……你是说，你刚才飙车是为了我？”

他把脸别开，恶狠狠地说：“下次别让我看见他们，见一次打一次。”

瞧瞧这口气里腾腾的杀气，我简直没辙了：“蒋一曦！你是成年人了，现在是法治社会，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是打架斗殴，打打杀杀？”

“不可能。”他一字一顿，毫不在乎地说，“别人敬我一尺，我敬别人一丈。”

我反唇相讥：“于是这就是你的做人信条？”

他很不以为然地说着：“是，别说是不认识的，就算是兄弟也没情面讲。不要说你不知道‘兄弟如手足，老婆如衣服，谁抢我衣服，我跺他手足’。”

天哪，瞧瞧他身上的那些“江湖习气”……

我才深刻地知道，对比起平时普法课上那些年轻大学生，改造蒋一曦的难度系数简直就是转体360度不带停歇的，总结起来就是一句，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就在我和蒋一曦大眼瞪小眼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

“喂！子薰啊！告诉你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周彦琛答应上我约稿的访谈节目了！喂，你有没有在听？这可是老娘破天荒头一回约上成功人士！想起来还要多谢你上次出卖色相哦！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到时搞定了姐姐我一定会犒赏你的！”殷姗姗那猪一样的队友的声音在这寂静的街道里，尤为嘹亮，很有舍我其谁的风范，简直要冲破话筒，走向世界。

我赶紧挂了电话，对着蒋一曦傻笑：“好像是一个精神病防治中心的咨询电话，哈哈，哈哈哈哈。”

在蒋一曦强烈深刻的目光下，我非常尴尬地上了车后座。

到我家楼下之后，我摘下摩托帽，他突然对我说：“欧巴桑，我改变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