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之间，时间仿佛都静止了。我尴尬地打哈哈，方浩和宁宇晨都成囧脸了，用眼偷瞄我的脚，估计他们都在想，还好今天我穿的不是高跟鞋，要不然太危险了。

如果事情到这里就戛然而止了，也不会有谁再提议要去打篮球这事，可惜事与愿违，姚千舒听见了蒋一曦的提议，举上双手双脚表示赞成：“那就和程姐姐组队吧！”

不仅如此，姚千舒还要为她老公的比赛奔走相告，就差没敲锣打鼓了，她兴高采烈，大声欢呼着：“同学们快来看，一曦对战学生会主席、副主席哦！”

我急忙走过去打着哈哈：“都是开玩笑的，我和蒋一曦一队？哪能呢？”

“这有什么，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嘛。”她看着我，眼里却有了狡黠的意味，似乎是存心想要看我怎么出丑一样。

这时身边已经因为姚千舒的呐喊围过来好多同学。

姚千舒又看向方浩和宁宇晨：“两个大哥哥，你们不会不敢比吧？”

方浩果然说：“打场友谊赛也可以，我没有问题。”

宁宇晨却说：“我也没问题，不过子薰的位置换别人来吧。”

听到要和学生会主席打比赛，围观的男同学们都跃跃欲试，纷纷表示自己也可以。

姚千舒却一摆手，道：“一曦都没说要和你们组队，而且律师姐姐‘大显身手’，你们难道不想看吗？”

她这么一吆喝，简直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我要是再推辞，那就是“矫情”了。

我心里默默道：妹子，你果然不知道你姐姐我的黑历史，我可是当年的得分王，投篮高手。

唉，罢了罢了，我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很大神地蹲下身子绑了下鞋带，又匆匆地和蒋一曦交代了一下战略打法。刚才我只当蒋一曦是在开玩笑，但是既然要开打，那就要好好地谋划了。

方浩和宁宇晨能够坐上校学生会主席、副主席的位子，在身高体形上当然是很出类拔萃的。在大学的时候，他们也是我们班的篮球好手，曾经带领我们班登上校级篮球比赛的第一名，这些战绩我都还记着呢。

现在蒋一曦居然公开挑战他们，还和我一起？这不是开玩笑是什么呢？

我小声嘀咕着：“蒋一曦，你知不知道他们都是校篮球队的？”

这熊孩子居然漫不经心道：“知道啊。”

“我可不想输得屁滚尿流。”

他认真看着我，一本正经道：“我也不想。”

“嘿嘿，那就好好表现了，你主攻，我防守，记住一盯一地防人。”

在篮球比赛中，人数越少，贴身的打法就更为重要。不仅要注意进攻，也要注意防守。二人作战，更需要的是配合和默契。

他深深看了我一眼，才说：“欧巴桑，我看着方浩。”

我对他比了个“ok”的手势：“宇晨交给我。”

虽然对这比赛意兴阑珊，但真正要打起来，我也是磨拳霍霍的。好几年没碰球了，我几乎要忘记摸到球是什么样的感觉了。高中的时候进入篮球队，起初只是为了博得周彦琛的青睐，后来却是真正地爱上了这项运动，喜欢上在篮球场上跑步、带球跳跃、疯狂呼吸和流汗的这种感觉。

重新踏上篮球场，我又突然有了一种血液即将倒流，沸腾得无以复加的感受。

我，篮球小飞人程子薰，又要回来了！

姚千舒脖子上戴了个口哨，暂时充当裁判。

我暗暗观察了一下场上的情况，四个人里，其余三个都是身高一米八往上数的牛高马大型选手，方浩还好，宁宇晨身形庞大，在篮筐底下防守，围上去简直密不透风。而相比之下，蒋一曦在身高上不吃亏，但体型算比较瘦削的，加上一米六五的我，简直没有胜算。

“哔——”姚千舒吹响哨子，比赛正式开始。

由方浩那队先开球，他本来应该把球传给场内的宁宇晨的，可是在蒋一曦的严密盯防下，居然连一点机会也没有，无奈之下，他只能自己带球突破。

这就正中蒋一曦下怀，趁着一个防守的空当，把方浩的球在半途给截了过来。

场外的观众越来越多，看见这么一个场面，顿时更加热烈了，有在为方浩他们加油的，也有在为我们加油的。但我已经看不见、听不见什么了，眼里、脑海里都只有跑动、移位、衔接……整个身心都在为着进球做准备，双眼看着我唯一的拍档，看着他手中的球，又要预防被对手盯死，不能在某个地方停留。

我才发现，我身体里的每个细胞，都在为这项运动而扩张着，纷纷叫嚣着：跑动吧，快速移动吧。

球现在在蒋一曦手中，方浩顿时追了上去，蒋一曦把球控得死死的，而我这边，宁宇晨也紧紧盯着我，但因为我是女孩子的关系，他没有办法来严丝合缝那一套，于是蒋一曦盯住他转身的空隙，直接把球狠狠地拍到地上，从宁宇晨身下传到我手中。

这么一个巧妙的传球让人惊呼不已，我拿到球后，迅速从宁宇晨身边突破，他比我高了将近二十公分，在身形和视线上都有局限。他身材高大是优点也是缺点，那就是没有我灵活，我在他发愣的间隙，一个带球上篮，一气呵成。

“哐当”一声，球进了！

方浩和宁宇晨有些傻眼，不过很快调整了状态。第二次由蒋一曦发球，他知道宁宇晨开始严防死守，也选择了自己带球上。

我牵制着宁宇晨，蒋一曦和方浩开始了正面比拼。我趁着宁宇晨一个不注意，快速兜到蒋一曦身后，蒋一曦顿时心领神会，迅速地把球传到身后。

我带球跑动到达篮底，宁宇晨和方浩都围了上来，显然想要抢我的篮板，我一看蒋一曦已经绕到三分线上，一个狠抛用很歪的角度把球扔了过去。

蒋一曦拿到球，在三分线上起跳，一个漂亮的扔球姿势，球又进了。

场内打得脸红耳赤，场外估计也快闹翻天了，连裁判姚千舒都开心得不得了，一个劲地称赞蒋一曦。

方浩他们一下失了两个球，肃然对我说：“老同学，再失球我们要没面子了，现在开始认真地打了。”

我红了脸，干咳道：“早就该认真打啦！”

第三次开球方浩把球传给宁宇晨，因为宁宇晨是我盯着的，只要球在他手上，我基本是没有办法碰到球的。从他拿到球后，我也只能紧紧地追着他跑，并且利用自己的身体对他进行着传球的干扰。

在前两球中，宁宇晨由于不好意思，一直没敢对我太过于粗鲁，但被我们连进两球之后，显然他也杀红了眼，动真格的了。

眼看他快冲到篮下，我张开双手，准备防守。

他带着球跑，速度又快，一个没留意，在我瞳孔里，只看见他越来越逼近的脸……

也不知道是谁在匆忙间喊了一句：“小心！”

宁宇晨狠狠地撞到了我身上，我整个人摔在地上，只感觉天旋地转，头脑发涨。

我一下被狠狠地砸到地上，缓了好几秒，才发现眼前盘旋着几个人的脸。

方浩说：“子薰，你怎么样，不要紧吧？”

方浩想抬起我的手查看伤势，却被蒋一曦抢先了，蒋一曦铁青着脸，只问了句：“你现在觉得哪里疼？”

我坐在地上，只觉得手肘发麻，抬起来一看，整个手臂内侧都磨破了皮，膝盖上也有轻微的擦伤，头晕晕的，除此之外，身体好像快散架了一样，脑袋也有点昏昏沉沉的。

宁宇晨一脸懊悔地说：“都怪我，平时打球不注意轻重，头脑一热就没注意到你是个女的了。”

我摆了摆手，宽慰他道：“篮球比赛就是这样，偶尔会有身体的冲撞，我没事的，你们看，还可以继续上场比赛呢。”

方浩担心地说：“不去擦药真的可以？”

我摆动了一下手臂：“又不是细皮嫩肉，擦伤一下死不了的，比赛继续吧。”

连姚千舒都夸张地叫了一声：“律师姐姐，你都不用去擦下药的，你好man啊！”

“开什么玩笑，要是擦破皮了就不上场，还能叫运动员吗？”我自嘲地笑，在运动场上受一下小伤就下场的，可是逃兵。我程子薰可坚决不做逃兵。

于是又开局了，依然是由方浩开球，谁知球刚到半场就被蒋一曦截下，在他拿起球，摆出想要传球的姿势后，我屏息凝视，不敢有丝毫大意。

蒋一曦大力抛球过来，球的速度极快，我几乎都看不清楚，就在下一秒，球便打到了宁宇晨的脸上。

“哎哟。”宁宇晨没有丝毫准备，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估计够呛。

蒋一曦跑过来，居然破天荒地第一次称呼宁宇晨为师兄。

“师兄，没事吧？我手滑，不好意思咯。”

他这么说，宁宇晨当然说没关系。可是为什么我隐隐地感觉到他是故意的呢……

而接下来蒋一曦的表现就更加明显了，只要球在他手上，就老是“一不小心”飞到宁宇晨身上。连姚千舒这个临时裁判都看不过眼了，连吹他几下哨子。

就在蒋一曦如此明显的失误下，加上我负伤在身，很快就被方浩他们连接进了三个球。

长长的哨声响起，比赛结束，我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宁宇晨接连挨了蒋一曦那几下，左脸看起来还有点红肿，我跑去宁宇晨身边，连声说对不起。

宁宇晨是个憨厚的人，一直说没关系，倒是方浩在旁边为他打抱不平：“那个大学部的小伙子，是不是和宇晨有仇？球球都打在他身上啊……”

“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变成这样，宇晨真不好意思啊。”唉，我又要为熊孩子收拾烂摊子了，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