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代难忘正学功

漆工乡是方志敏同志的故乡，地点在江西省弋阳县东北角30公里处。近日，记者来到弋阳漆工采访，所见所闻，无不给人留下深刻印象。

从漆工乡政府往前，沿一条水泥路行走约一公里，迎面即到方志敏的故居所在地——湖塘。湖塘环境幽静，古树参天。方志敏的故居是一栋低矮无楼六拼木头结构的房屋，房子前的院塔里，种满了花草竹木。木屋正面的堂屋里，高挂着方志敏同志的画像，画像两边是一副对联：心有三爱奇书骏马佳山水，园栽四物苍松翠竹洁梅兰。这副对联高度概括了方志敏同志一生的兴趣爱好及高尚情操。方志敏画像的一侧，题有郭沫若的一首诗：千秋青史永留红，百代难忘正学功，纵使血痕终化碧，弋阳依旧万株枫。

从故居堂屋穿行到另外几间侧房里，可见到方志敏的卧室及其父母的居室。方志敏的家族人口较多，祖父方长庚生有7个儿子，方志敏的父亲方高翥排行老三。方高翥是个勤劳的农民，他有3个孩子：方荣莲，方志敏和方志慧。方志敏的孩子一共有5个，分别取名为方荣松，方荣柏、方荣竹、方荣梅、方荣兰。方志敏的故居朴实无华，当年方家的生活勤俭朴素，幼时的方志敏曾深受熏陶。

从方志敏的故居返回，接着观看漆工暴动纪念馆。漆工暴动是1928年6月发生的事，那时方志敏组织领导家乡的农民，第一次举行武装暴动，将镇上的团防军官余麻子赶走，并缴获了两条半枪，其中一枝断了枪托。故后人有方志敏两条半枪闹革命之说。这两条半枪如今陈列在纪念馆内，使人睹物思情，浮想联翩。

看完故居和陈列馆，回头到乡政府，乡长方正平又将漆工乡的历史及现状情况作了介绍。漆工，这个红色之乡，在过去的战争年代曾备受创伤。全乡因为当红军的特别多，受到的摧残也特别重。乡里老百姓的房子，曾被烧过17次，全乡在册的烈士，就多达1520人。解放以后，漆工乡发生了不少变化，但直到1986年以前，这里的贫困面貌仍没有大的改变。人平收入还不足200元。1986年以后，这个乡开始起步了。全乡近5年间已投入各类扶贫资金120多万元，这些资金重点用于加强水、电路、文教、卫生等基础设施建设，先后建起了一个中心医院，2个敬老院，一个完全中学和一个邮电所。同时办起了矿石厂、石灰厂、地板条厂和建筑队等4大乡镇企业。全乡的工业已从无到有，财政收入逐年增加。1990年，全乡亩产稻谷1200斤，人均收入570多元。从而一举摘掉了贫穷帽子。

在漆工乡采访完毕，我深深地为漆工乡近年来发生的变化面欢欣鼓舞。方志敏烈士生前在他的遗着中曾这样描述过未来的理想社会：“到那时到处都是活跃跃的创造，到处都是日新月异的进步，欢歌将代替了悲叹，笑脸将代替了哭脸，富裕将代替了贫穷，康健将代替了疾苦，智慧将代替了愚昧，友爱将代替了仇杀，生之快乐将代替了死之悲哀，明媚的花园将代替了凄凉的荒地……”烈士的这些精辟的科学预言在他的故乡以及整个革命前辈所为之浴血奋斗过的中华大地上，必将全部得到实现！

贺满姑之死

一、夜半枪芦

1928年，仲夏的一个炎热之夜。湘西桑植县与永顺县交界的一个小寨子里万籁俱寂，村民们大都进入了梦乡。

临山崖边有一单家独户的瓦屋里，一点微弱的桐油灯光，还在忽明忽暗地摇曳闪烁着。灯光下，一位腰插双枪的女人，正神情紧张地倚在木格窗上向外瞧着什么。她，就是威震敌胆的贺龙胞妹——贺满姑。满姑自从哥哥南昌起义失败，辗转回到家乡闹革命起，便和姐姐贺英一道，带着旧部刘玉阶、贺炳南、李云卿等手下一千余人枪，全数交给贺龙，组成了湘鄂西第一支红军——工农革命军队伍。这支新起的革命军刚成立不久，便遭到了敌人的疯狂围剿。由于敌众我寡，力量悬殊，革命军受到惨重损失。部队作战失利之后，贺龙带一小部分人转移到了桑鹤边界一带去隐蔽活动；贺英带一部分人转移到了桑植四门岩、割耳台一带去牵制敌人。满姑一人，则独自分散隐蔽到了桑永边界的黄家台寨子里。黄家台地处偏僻山村，不易为人发觉。寨子里又有一个可靠的地下交通员，名叫徐绍河，是个50多岁的老人，以开铺子为名作着地下工作。徐绍河为了满姑的安全，将她安排在侄媳覃小妹家里居住。覃小妹30多岁，家里没有孩子，丈夫在外长年放木排。满姑住在她家，对外以姐妹相称。村里人开始也没谁引起怀疑。满姑觉得住在这一家比较安全，遂又通过亲属，让人把自己两岁多的女儿金莲接了来。母女俩隐蔽住了一个多月，本来平安无事。却不料这目下午，寨子里来了一个挑担子的货郎客，挨家挨户做买卖生意，那样子鬼头鬼脑，满姑觉得此人来得有些蹊跷，心中怀疑许是敌人的侦探。待货郎客离村子后，她便与徐绍河和覃小妹商议，准备另外转移一个地方。当晚，满姑清点了随身物品，待到夜深人静，正欲去背熟睡的孩子金莲启程时，忽听大门外一阵汪汪狗叫。满姑一惊，返身来到窗户边，透过窗眼向外一瞧，只见门外不远处有一群黑影正向屋边摸索。满姑知道大事不好，怀里刚拔出双枪，覃小妹从外屋又匆匆跑进门报告道：“不好，一定是敌人来抓你了，你快跑吧！”

“不，来不及了！你快看孩子去，让我来对付他们！”满姑说着，将一支枪从木格窗里伸出去，向那逼近的一个个黑影瞄准了。

“汪，汪，汪！”门外的黑狗冲上前去，更狂的叫起来。

“他妈的，我看你叫，我看你叫！”一个匪兵高声地骂了两句，接着便听“啪啪啪！”几声清脆的枪响，黑狗惨叫一声，倒在地下不再动弹了。

“冲呀，给我砸开屋，抓活的！”敌人嚎叫着成扇形直向木屋包拢来。

“啪！”满姑扣动板机，打响了第一枪。冲在最前边的一个黑影应声倒了下去。

“啪啪啪啪！”满姑又一阵连射，又有两个黑影搁倒不动弹了。

嚎叫的敌人开始惊慌地往后撤了撤。接着，一阵猛烈的枪声射来，木屋被打得噼里哗啦，直掉瓦片。敌人的枪弹没有朝板壁平射，这是什么缘故呢？原来，奉命来捉拿贺满姑的伪侦探队队长张恒如，临行前因上司曾反复叮嘱他要捉活的回来，所以，张恒如给手下人下了令，也要求捉活的。敌人的枪弹才都射得高。这一阵枪弹打过，张恒如远远扒在土包后又大声地喊。“贺满姑，贺满姑，你被包围啦！快出来投降吧！”

贺满姑侧身在木窗旁，听到张恒如的喊叫，十分镇静地回道：“想要我投降吗？你看我这枪子儿答不答应！”说罢，瞄准那喊话的土包处，“啪”的放了一枪。这一枪不偏不歪，正从张恒如的头发顶上擦了过去。张恒如吓得倒抽一口冷气。倘若不是扒在地上有土包作掩护，这一枪打来可不就要了命？他惊吓地想着，心里知道这贺满姑也不是轻易能捉拿的。这位女游击队长，手持双枪，百发百中。早在几个月前，他就曾领教过她的厉害。那一次是在一个白天，贺满姑也在一个寨子里被张恒如的20多名团丁包围了。张恒如带着兵丁几次冲锋都被打退。后来，贺满姑持着双枪从屋内冲出来，张恒如指挥一挺机枪扫射，都没有封锁住大门。贺满姑冲出重围去，连毫毛都没有损伤，而围追他的兵丁却死伤了七八名。打这之后，张恒如便深知这位女游击队长是难以抓获的，她的枪打得那么准，谁能近她的身？但是，一个女子单身一人都抓不住，这又使他很不甘心。他的上司——伪桑植县团防局局长张东轩，也视贺满姑为心头之患，多次指令委派张恒如加紧侦探，欲要早日抓获归案。张恒如奉令四下察访，一个多月来用尽心机，也没探得一点蛛丝马迹。一直到今天傍晚，他的一个装扮送货郎的侦探，才回来报告在黄家台发现了贺满姑的踪迹。张恒如听到这一报告大喜，当即率领40多人枪连夜出发，夜半时分，从桃子溪赶到黄家台，包围了贺满姑的住地。按照偷袭计划，张恒如原准备悄悄摸进木屋去活捉贺满姑，不料他的侦探未到门边，就被藏在暗处的一只黑狗发觉，黑狗一叫，便暴露了目标，张恒如忙开枪将狗打死。接着即令士兵扑上前去，准备破门而入，谁知屋内人早已有了准备，贺满姑从窗口几枪射出，几个兵丁立刻被打倒了。张恒如才又将队伍往后撤了一下。

僵持了一阵，双方都不再打枪了。张恒如也不敢再轻易往前进攻，只叫士兵团团围住木屋，进行严密封锁监视，不得让屋内人冲出来。

贺满姑在屋内静听窗外没了动静，即踅身进到内房一瞧，见女儿金莲已被枪声惊醒。覃小妹爬在床上正哄着她。满姑蹲下身欲抱孩子，覃小妹劝她道：“你快冲出去吧，呆在这屋里危险！”

“我冲出去了，孩子怎么办？你也会被他们抓着啊！”满姑犹豫地说。

“抓我不怕！他们不会将我怎样的，你还是快走吧！孩子就由我来照看。”

“不，孩子怎能扔下不管呀？”满姑摇摇头，她不肯只顾自己脱身，孩子是自己的亲骨肉，倘若落在敌人手里，于心不忍，倘若把孩子背着一起突围，却又会被拖累跑不动。怎么办呢？满姑紧张的考虑了一番，末了，决定还是看看情况再说。

满姑返身来到一旁侧门，悄悄把门栓开开，一看，只见一轮残月照上当空，月光下，二十多米开外有一个个探头探脑的人影在晃动，显然，敌人将木屋包围封锁死了，如果现在冲出去是危险的。身在木屋晴处，利用黑暗作掩护，还可以抵挡一阵哩！满姑稍一思索，即作了最坏的打算：就在小屋里坚守！遂将门拴好，又来到前门的窗户下向外盯着。

屋外围困的敌人，有几个又在蠢蠢欲动。这几人伏在地，一步一步向木屋门前爬来。满姑手握着枪，屏住呼吸，直盯着这几个人的爬行。近了，近了，快到木屋门前了。

霎时，那爬行的几个敌人猛然站身而起，飞快直向木门边扑来。电几乎就在这同时，满姑手里的短枪响了：“啪啪啪！”又是一阵连射，前面的两个敌人仰面又倒下了地。剩下几个兵丁，飞快转身，没命地又赶紧撤了下去。

躲在土包后面指挥的张恒如，眼见到几个兵士偷袭未成功，忍不住又高声大叫道：“贺满姑，你投不投降？再不投降就打死你！”

“你打吧！咱看谁的枪子认人！”贺满姑厉声回答。

张恒如激怒了，他命令兵丁们朝着木屋一阵猛烈射击，那密集的子弹将板壁不知射穿了多少窟窿，然而满姑侧身在屋里的灶炕旁，却没被打着。

枪声响过后，10多个不怕死的敌人又喊着冲了过来。满洁跑到窗前，接连又一阵点射，10多个敌人留下二、三具尸体后，不得不又撤了回去。

张恒如眼看着几次冲锋不但没奏效，反而丢下了好几条命，遂又只得下令众兵丁紧紧包围着木屋，暂时不敢再发起进攻。

双方就这样又陷入了一片沉默的僵持之中。

二、身陷囹圄

时间在飞快的流逝。过一阵后，天渐渐亮了。张恒如怕再延宕下去，会让贺满姑跑脱，遂又下令向木屋冲锋。当40多个兵丁猫着腰小心翼翼一齐逼近木屋时，奇怪，这一次兵丁们没遇到一点抵抗。原来，满姑两支枪的子弹全打完了。她把两支空枪一支藏在柴禾堆里，一支藏在灶孔里，敌人闻着没有枪响，即刻砸开木屋冲进去一看，只见贺满姑手执木梳，正从容地梳着头发，毫无一点惧怕的神色。众兵丁端着枪对着满姑，一个个都感到非常惊讶。满姑的枪到哪去了？张恒如下令全屋搜查，众兵丁翻箱倒柜，最后在桌草堆里搜出一支。张恒如拿着那枪一看，见弹匣空空的，遂哈哈大笑道：“贺满姑，你打呀，怎么不打啦？你没有枪弹了？好呀，现在你可得跟我们走一趟喽！”

张恒如说罢，即命令将贺满姑绑了，然后让覃小妹背着满姑两岁多的女儿，一起押着向桑植县城送去。

当天下午，伪桑植县团防局长张东轩，得知贺满姑被抓获，顿时欣喜若狂。几个月来，为彻底剿灭贺龙为首的红军和游击队，上司一再电令他多方寻找侦查，务必将贺龙等头领一网打尽。张东轩绞尽脑汁派人到处侦探，却始终没有查着贺龙隐蔽活动的地方。现在好不容易抓住了贺满姑，这可是一个重大收获！贺满姑是贺龙的亲妹妹，她必然会知道贺龙贺英等人活动的踪迹，只要设法让满姑招了供，要捉拿贺龙贺英等人岂不容易多了！

张东轩如此盘算着，待贺满姑押到县城，即命人将满姑母女送进一间密室。开始数天，都让人好好进行服侍，好吃好喝的供给她，企图使贺满姑感化而自首，连审讯都很少进行。贺满姑也毫不动声色，只用着冷冷的眼光，且看敌人要些什么花招。

过了一星期，张东轩开始正式审问了。这天是早饭后，他让人将满姑押来。满姑刚进屋，张东轩即起身满脸堆笑道：“贺队长，委屈你了！这几日过得还好吗？”

“好不好又怎样？要杀要剐随你们便！”满姑回道。

“唉，请不要误会！我们抓你来并不是为了杀你！”张东轩劝说道：“只要你肯自首，和你哥哥他们划清界限，我们马上释放你！”

“呸！你们不用白日做梦！”满姑一甩袖道：要想我自首，要想我和我哥哥他们划清界限，除非日头从西边出！”

“你不要把话说那么绝吧！你哥哥他们闹共产，如今闹得只剩几个光杆司令了，他手下的人被消灭得差不多啦！你跟着他们一起干，有什么好处？”

。。?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