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张宝瑞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09:44
|本章字节:14364字
白敬斋见白蔷欲言又止,于是生气地说:“小蔷,我是你爸爸,你还有什么事情对我隐瞒吗?”
白蔷小声说:“爸爸,其实咱们白家并没有断后……”
“为什么?”
“小蕾有一个孩子……”
“小蕾?她没有结婚,怎么会有孩子?”
白蔷瞧瞧四周,低声说:“爸爸,我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我说出来,你可千万不要责怪小蕾。”
“我不责怪。”白敬斋信誓旦旦。
“小蕾和苏联克格勃少校尤金去年生了一个女儿,那个女儿正在莫斯科尤金的父母家里抚养。因为你一直反对这门婚事,她们生米做成熟饭了。”
白敬斋恍然大悟,“怪不得小蕾去年自称有病,请假在巴黎养病呢,原来生了一个野种!这个混账东西。”
“爸爸,你答应我不追究的,言之有信。”
白敬斋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双手有些发抖。
“爸爸,我见过小蕾女儿的照片,蓝蓝的大眼睛,头发是卷的,非常漂亮,你已经当了外公了,咱们梅花党也有后代了。”
白敬斋没有说话,拄着拐杖接连柱了几下地砖。
“哎……”他久久才呼出一口闷气。
“翅膀硬了,都飞了,管不了了。”
白蔷笑道:“爸爸,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啊!你看当年的曹孟德,气冲霄汉,仰观沧海,乃真丈夫也!”
白敬斋叹了口气,说:“北极熊十分狡诈,小蕾跟这样的人,早晚要吃亏的。”
白蕾说:“她和尤金两情相悦,十分要好,我看尤金这小伙子不错。”
“那为什么不结婚呢?”
“还不是因为你不同意这门婚事,尤金现在是苏联驻华大使馆武官。”
白敬斋说:“这个人可以利用。”
“爸爸,你总是把人看成是互相利用的关系,难道把你的女儿也看成是这种关系吗?”
白敬斋揪了一下白蕾的脸蛋,“当然不是,你是我的女儿嘛,是我的亲骨肉,是我和梦韵爱情的结晶。”说着,白敬斋俯下身,轻轻地拾起一片落叶,放在手掌里,用嘴吹了一下枯黄的落叶,“可惜啊,我们的爱情就像这落叶一样,只剩下爱情的残骸!”
“爸爸,你又伤感了,你伤感的时候,像个诗人,你凶狠的时候,像个政治家。”
“是啊,爸爸当年也是一介武夫,曾亲手枪毙过5个共党,但是爸爸又是一个才子,一个温文尔雅的才子,爸爸才华横溢,文采翩翩。爸爸曾经为你母亲作过一首七律诗。”
“爸爸,念给我听听。”
白敬斋干咳一声,随即念道:
绍兴驾舟夜已深,嫣然一笑已销魂。
草屋茶品竹香绕,书亭墨狂桃雨痕。
花径朦胧沉暮霭,芳溪憧憬梦黄昏。
何曾翠幔卧双鸟,半倚纱窗半掩门。
白敬斋吟罢,已是泪水涟涟,泣不成声。
白蔷掏出手绢为白敬斋拭泪。
白敬斋叹道:“我已老矣,总是爱回忆往事,如今孤守枯岛,忆想当年挥戈跃马,雄心勃勃,怒发冲冠,慷慨悲歌。小蔷,刚才你不是提到曹操吗?我也为曹操写有一首七律诗。”
“爸爸,快念给我听。”
白敬斋仰望天空,吟道:
评说虚妄实可惜,翻案最应我论及。
削发代头真智慧,迎姬归汉更神奇。
乌恒平定北疆定,官渡危急表绍急。
宁叫我负天下人,筑台铜雀马蹄疾。
白蔷赞道:“好诗,好诗,爸爸,我喜欢慈禧这个人物,我觉得她是女中豪杰,中国近代史离不开这个雄才大略的政治家,你能为他作一首诗吗?”
白敬斋点点头,沉吟一会儿,吟道:
自少料家心狠毒,热河平乱显贤殊。
北洋崛起震河口,洋务中兴壮帝国。
摄政垂帘挟天子,纂国修园怒王储。
临危还献一杯酒,千古流芳一狠妇!
好诗,好诗啊!……一阵爽朗的大笑从园外传来,紧接着一个身材魁伟的男人出现了。
白敬斋一看,是梅花党副主席黄飞虎,于是说:“原来是飞虎兄到了。”
黄飞虎一揖手,说:“敬斋兄,多日不见,近来可好?”
白敬斋笑道:“总裁新封了你的女儿梅花女皇,我梅花党有后了,中兴有望,我还能不好吗?请到客厅坐。”
黄飞虎笑道:“敬斋兄对小女寄予厚望,实际上言之过矣,小女哪里有那么大的造化?只不过总裁一时高兴,信口称赞两句罢了。”
白敬斋携黄飞虎之手来到客厅,白蔷借故有事告辞而去。
两个人在沙发上坐定,白敬斋唤仆人递上香茶,黄飞虎性格直率,开门见山,说道:“敬斋,总裁近日身体欠佳,反攻大陆之志不改,心火欲旺,催促梅花党配合反攻,加紧工作,你我都清楚,自从小薇为党国捐躯之后,大陆的梅花党组织损失巨大,群龙几乎无首,更兼叶枫两年前不幸遇难,目前缺乏统一集中的指挥……”
白敬斋说:“你的意图是让稻春阿菊担任大陆梅花党总指挥?”
黄飞虎把茶杯放下,连忙说:“我不是这个意思,她毕竟太年轻,难以承担重任,我看小蕾比她成熟,可以担此重任。”
白敬斋摇头说:“小蕾也不太合适。如果能找到蔡若媚,她毕竟是老江湖了,我看是一个令人满意的人选。”
黄飞虎说:“大嫂倒是栋梁之才,她在20年前就已经是军统少将军衔,我看可以,只要总裁能够同意就行,只不过她浪迹江湖,不知又周游到哪里了?敬斋,小女稻春阿菊近日表现甚佳,能不能提升为上校?”
白敬斋吸起老烟斗,他吐了一口烟,说:“那小蔷和小蕾应该提升为少将。”
黄飞虎说:“只要总裁同意当然可以,我的二女儿小妃也一起提升为少将。”
白敬斋高兴得往前挪了挪身子,“好,三朵梅花,3位花将军。”
黄飞虎说:“敬斋,小女稻春阿菊已经弄到梅花图人皮,只是苦于没有药水,我听说小蕾已经得到小薇留下的药水,能否合为一处?眼下正是梅花党用人之时,急于展开鸿图,寻找邀请潜伏的弟兄们出山,前些年,在大陆的梅花党损兵折将,阵亡若干,现在应该重新调整力量,调集精锐,特别是需要得到潜伏中共高层人士党员的大力支持……”
白敬斋磕磕烟斗的烟花,说:“飞虎兄,你别忘记梅花党的纪律,单线联系,人多口杂,你就不怕中共一网打尽?”
黄飞虎说:“小范围,小范围,极小的范围。”
白敬斋说:“你说药水在小蕾之处,我怎么没有得到这方面的情报,待我调查一下。”
黄飞虎神秘地说:“千真万确,千真万确。”
黄飞虎走后,白敬斋坐在沙发上如坐针毡。
稻春阿菊,一个中国和日本的混血儿,黄飞虎和桥本阿菊的野种,很可能是她亲手杀死了爱女白薇,而且残忍地剥去了她的人皮。黄飞虎竟然还恬不知耻地以拥有人皮为荣耀,来向他素要药水,这不是骑在他的头上拉屎吗?一想到这里,白敬斋的血压顿时升高,头有些晕眩,他按了一下机关,一会儿,秘书米兰小姐走了进来。
“白老,有什么事吗?”米兰柔声地问,她穿着时尚,超短裙薄如蝉翼,烫着时髦的卷发,头发染成黄金色,描眉清晰,口红浓重,露出两排雪白的牙齿。
白敬斋无力地说:“血压好像又高了。”
米兰取过电子血压计量器,为白敬斋量了血压。
米兰说:“白老,高压160,低压100,我给您服药。”
米兰从抽屉里拿出拜新同药片,倒了一杯水,帮助白敬斋服下一粒。白敬斋镇定一会儿,悠悠睁开眼睛,说:“身上还是有些别扭,不太舒服。”
米兰柔媚地说:“白老,您一定是又操心了。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您还是放开一些吧,别忧虑那么多了。”
白敬斋勉强挤出一些笑意,说:“我是君子不是小人。”
“对,您是君子,您是真君子,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白老,我给您按摩一会儿,舒舒筋,活活血脉。”
白敬斋点点头,“轻一点。”
米兰微笑着点点头,她搀扶着白敬斋来到浴室,为他褪尽衣服,然后扶她进入浴缸,拧开龙头,地泉潺潺而泄。
白敬斋头倚在浴缸沿上,眯缝着眼睛,任由米兰为她轻轻洗浴。米兰在两只手心洒上浴液,边洗边按摩,在白敬斋肥胖的身躯上上下左右滑动。白敬斋感到舒适,时不时哼几声,他彻底放松着自己。
米兰最后用大毛巾擦净白敬斋身上的水滴,然后扶他来到健身房的按摩椅上。白敬斋俯身平躺在按摩椅上,在头部下面有一个圆孔,他可以尽情呼吸。
室内温度适宜,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芳香。
米兰脱得像一尾小白条鱼,伸展灵活的十根手指,从白敬斋的头部开始按摩,徐徐向下伸展。
白敬斋发出一阵阵快活的呻吟,一忽儿便鼾声如雷了。
这些天,龙飞和南云夫妻俩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龙晓菲遭到绑架已经有10天了,这几天没有一点讯息,绑匪一直没有打来电话。自从在香山公园特务徐功勋死后,一直没有绑匪的消息。稻春阿菊就像幽灵一样,仿佛忽然在人间蒸发了。
龙飞一直在安慰自己的妻子南云,实际上他的内心比南云还要焦灼。他已经好几天失眠了。他一直在考虑从何处下手,寻找新的线索,他重新清理自己的思路。
广化寺那里一直没有动静,稻春阿菊一直没有在那里露面。扮成老妇人的白蕾也一直没有消息,芳梅娟也神不知鬼不觉地失踪多日了。
龙飞心里更清楚,如果梅花党在哈尔滨情人岛找到当年日军731细菌部队留存下来的细菌武器,那么面临危害的不仅仅是龙晓菲一个人,而是千千万万个像龙晓菲这样的孩子,还有那么多无辜的平民,一想到这里,龙飞感到责任重大,干系重大。
龙飞叫来肖克,两个人在办公室里商讨下一步的行动方案。下午3时许,凌雨琦带着一个年轻姑娘来到了龙飞的办公室。
凌雨琦指着那个姑娘对龙飞、肖克说:“这是我的妹妹凌雪婷,她刚才发现了哈尔滨情人岛试图杀害她和男友的凶手。”
“是吗?凶手在哪里?”肖克急急地问。
“可惜让她跑了。”
凌雨琦叙述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中午凌雪琦到位于东城区西裱褙胡同的北京晚报报社咨询毕业后求职的事情,出了北京晚报社的大门,来到东单祥泰益食品店买了一斤蛋糕,刚一转身,看到一个身着白色连衣裙的年轻女人匆匆走进食品店,几乎和她打了一个照面,凌雪琦一见这个女人,怔住了。
这女人正是哈尔滨情人岛与她同行的那个杀人凶手,生得小巧玲珑,面容清秀,有两口小酒窝,微笑中隐含着一脸杀气。
那个女人一见她,有些慌张,没有排队买东西,匆匆浏览了一下柜台,迅疾出了食品店朝西裱褙胡同深处走去。
凌雪琦悄悄尾随着她,两只眼睛紧紧盯住她的背影。
胡同里没有发现公用电话,行人也很少。
凌雪琦香汗津津,眼看着那个女人走到一个丁字路口,往北一拐,进了一个深宅大院。
凌雪琦心中暗喜,思忖: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于是静静地守候在宅院门口,过了有一个时辰的时间,也没有看到那个女人出来。
这时正好有个机关干部摸样的人走过来,凌雪婷急急地对那个人说:“我发现了一个狗特务,进了这个院子,麻烦您到北京晚报社打一个电话报警,我告诉你电话号码。”
她把凌雨琦的电话告诉了他。
十几分钟后,一辆吉普车停在院门口,凌雨琦带着两个公安人员下了车。
凌雪琦简单说明情况,几个人走进院子,这是一座四进四合院,如今有十几户人家,是个杂院。凌雨琦把当地的建国门派出所的警察找来,逐门逐户查问,可是没有发现那个女人。
警察告诉他们,这座宅院是于谦祠堂,明朝著名军事家于谦曾在这里居住,后院是北京著名武术家醉鬼张三的故居,目前醉鬼张三的后人在此居住。
几个人来到醉鬼张三的故居前,门前有一棵枣树,警察敲开门,醉鬼张三的二孙子走了出来,警察向他说明情况,问他有没有看到一个穿白裙子的女人经过。
他点点头,说:“有一个挺秀气的姑娘,穿着白裙子,面生,我问她:‘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她没有说话,从院里的后门出去了。莫名奇妙!”
几个人穿过一片向日葵,后院果然有一个小门,出了小门就是洋溢胡同。
凌雨琦分析说:“这个女人就是稻春阿菊,她一定是从这里溜走了。可是她为什么到东单祥泰益食品店呢?”
龙飞听完凌雪琦和凌雨琦的叙述,说:“稻春阿菊的住处很可能就在东单一带,于谦祠堂离梅花党老据点土地庙下坡3号只有几墙之隔,我们赶快去查一查,或许有收获。”
龙飞驾驶吉普车,带着肖克、凌雨琦匆匆来到土地庙下坡3号,这是一座法式别墅,自从发现梅花党人的活动后,这里已成为某单位的仓库,一直没有人居住。
龙飞找来建国门派出所的警察,打开了宅门。宅院里静寂无人,苹果树、桃树等果树自由生长,葡萄架已是一片青翠,两层别墅掩映在一片树木繁花之之中,一棵老槐树上有个喜鹊窝,窝里的两只喜鹊吱吱叫着,一株秋海棠树的树干伸到围墙上的铁丝网外面。
龙飞清楚地记得两年前他到这个别墅的情景:
当时龙飞驾车正在跟踪坐在一辆神秘汽车里的白薇。
汽车进了城,进入东单一条胡同,在一座小洋楼大门前停下,白薇下了汽车,朝司机点了点头,汽车开走了。
白薇四下望望,觉得没有可疑之处,于是上前叩门,门开了,一个老太太开了门,朝她笑了笑,白薇走了进去,门又关上了。
龙飞在远处看得真切,把汽车藏在胡同拐角处,然后踱步来到这座小院的后院墙前,一纵身,上了院墙。
小院很幽静,挂满丝瓜,豆荚的篱笆上,绿油油的树叶沐浴在温和的阳光下,院中有一个破旧的小洋楼,笼罩在爬山藤中,院内还载着一些向日葵,向日葵个个低着头,显得疲惫。
龙飞悄悄下了院墙,旁边趴着一只老花猫“喵喵”地叫了几声,吓了他一跳。
老花猫瞪着一双又昏又黄的眼睛,跑走了。
龙飞急忙跑到旁边一棵老槐树后。
一扇楼窗开了,露出那个老太太的脸,满目狐疑,一脸憔悴。
“该死的猫!”她骂了,又缩回了脑袋,窗子又关上了。
龙飞又试探着上了楼,楼内潮湿,楼板破旧,“嘎吱嘎吱”,龙飞尽量把声音弄到最低声。
一间屋内有动静。
龙飞急忙摸过去。
屋内有人说话,但听不清楚。
龙飞设法攀上房顶,从窗内俯视。
白薇翘着腿,坐在沙发上,抽着香烟。
那个老太太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用耳挖勺掏着耳朵。
老太太问道:“东西到手了吗?”
白薇摇摇头:“这家伙胆小。”
老太太盯着白薇:“我不信,你跟你爹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又奸又滑。”
白薇哈哈大笑,用香烟划了几划。
老太太神秘地往前探了探身子:“老实告诉我,东西在哪儿?”
白薇只是咯咯地笑着。
“这么说,拿到了?”老太太立了起来。
她扑向白薇。
“拿来我看看。”
白薇左躲右闪。
老太太扑了一个空。
白薇笑得更响了。
“你猜不到的。”
“有什么猜不到的,还不是藏在那沟沟坎坎里,别抠烂了,哼!”
老太太说着停住了手,颤抖着,脸上渗出了大颗大颗的汗珠,脸色苍白。
白薇一双大眼睛望着老太太。
“快快给我……来一针,我……受不了了!……”老太太哀求地望着白薇。
“那玩意在哪儿?”白薇问道。
“在那儿!”老太太手指着橱柜。
白薇冲过去,打开了橱柜,拿出一个注射器。
“快打啊!”老太太叫道。
老太太倒在地上,直打滚儿。
白薇在老太太的右肘弯处注射着。
老太太叫了一声,像是呻吟。
白薇急忙抽出注射器的活塞,向老太太注射……
老太太倒在柔软的沙发上,沉醉着进入梦乡。
白薇狂笑着,“这回舒服了吧,这可是上等的大烟土!”
龙飞正在观望,忽见身后“喵”的一声,那只老花猫窜了过来,张牙咧嘴,口吐白沫,朝他扑来。
龙飞一歪身,险些被它利爪抓着。
龙飞刚站稳,那只老花猫又扑了过来,双爪尖利,张开利齿。
龙飞知这猫训练有素,不敢轻视,一拳朝那只老猫打过去。
老猫大叫一声,利爪挥了挥,它身上的警笛响了。龙飞有些恼怒,飞起一脚,将老猫踢下房去。
老猫翻着筋斗,连响警笛,平稳地立于地面,一溜烟逃得无影无踪。
龙飞再看房内,老太太平躺在沙发上,睡得正香,白薇不知去向。
龙飞冲进房内,接连搜索了几个房间,也没有见到白薇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