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漫步Ⅹ

作者:威廉·霍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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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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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1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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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10360字

朋撒镇上——蜂鸟天蛾——海岸边上——水蚤——海星——常见五条触手类动物,牡蛎的致命威胁——有只秧鸡的喙被一只牡蛎夹住了——捕蚝人——老牡蛎和幼牡蛎——马蹄螺


今天上午在朋撒镇上散步时,我们在一家商店橱窗里发现了一种叫蜂鸟鹰蛾的非常好看的昆虫。商店里的人非常好心地让我们进去捕捉,现在它已成了梅的昆虫藏品中的一员了。鹰蛾这一名称也适用于其他几种飞蛾,比如说黑带红天蛾,鬼脸天蛾等等。它们的出众之处在于它们飞翔中表现出的老鹰一般的气力和特点,另外一点就是它们那巨大的尺寸。人们一眼就可以通过蜂鸟鹰蛾那快速飞行方式把它们辨认出来,它们时不时地靠拍动翅膀优雅地悬停在空中,翅膀的拍动频率极高。在翅膀拍动频率方面蜂鸟跟这种鹰蛾表现得如此相似,以至于鹰蛾常被人当成蜂鸟。在花园里偶尔可以发现鹰蛾,悬停在某些种类的花朵前面,把它那长长的舌伸进花里汲取其中的花蜜。在1865年,鹰蛾在英格兰、爱尔兰及苏格兰多个郡大量出现。这种鹰蛾的毛虫身上有绿黄白三色条纹相间。它以篷子菜及其他猪殃殃草为食。这种鹰蛾的尾巴分成多簇,令它看起来像是蜂鸟。这是种非常有趣的昆虫,而且我敢说,将来你们肯定会有机会在普雷斯顿花园中见到这种鹰蛾。


现在我们要再次出发去海滩。“哇,爸爸,在干海藻下面数量众多的会跳跃的小东西是什么呢?哈哈!它们跳跃的姿势多可笑啊。”这是些沙蚤(欧洲沙蚤),小杰克,它们是些很会跳的小东西。不过,它们并不是用脚,而是用它们的尾巴来起跳的,它们的尾巴很短,折叠在身体下面,可是支撑它们尾巴行动的却是非常强壮有力的肌肉,肌肉强力弹开时会把这种小东西弹到相当远的地方。法国人称之为“飞毛腿”。它的拉丁语名称alirus或alirumi,意思就是“弹指”,这一名称恰如其分地描述了这一小小甲壳类动物的弹跳力。毫无疑问,副主教帕雷在其记录中称为虾的东西就是这种小动物。“海边漫步,海上波澜不兴,沙滩上舒适宜人,海潮渐渐退去,我时常觉察到一种黑色云朵,或毋宁说是浓密的雾气,低低地悬垂在水边,离水面距离大概有半码高吧,宽约两三码,延伸到海边目力所不能及的地方去,始终伴随着海水的回涨而折返回。


仔细察看之下,可以发现构成这些云团的竟然只不过是无数只幼小的虾所占据的空间,是它们不断地重复着从浅浅海水中跳到空中落到湿沙上的动作所致。如果说动物能用一种无声的动作表达欣悦的话,那么非此莫属。如果它们有意用一种标识表示自己的快乐的话,那么它们这种方式是再明确不过的了。假如说,当然,我对此毫不怀疑,数量多到数不清的这种小动物中的每一个都处在一种快乐的心境中,这么多的快乐心境合起来在我们眼前展开的是一个多么宏大的满足而又快意的场景啊。”抓一只,威利,合起双手来扑住,你感觉到它拼命在你的手指间跳动试图逃脱的举动了吗?感受到了它强大的力量了吗?沙蚤从来就不生活在水中,而是住在正在腐烂的海藻或被冲到海岸的其他东西下面,这种小环境防止了灼热沙滩上水汽的蒸发。”戈斯先生说过,他曾在几英寸深的半腐烂海藻堆里发现过这种小动物,海藻发酵产生的高热使得他的手都受不了。“它们吃什么呢,爸爸?”杰克问。


这种动物在食物上既不挑剔又不娇气,小杰克,任何死亡或腐烂的动物尸体都是它们随时准备大快朵颐的对象。韦斯特伍德教授和斯彭斯·雷特先生曾经亲眼见过它们大享一条常见蚯蚓美餐,溺水的小狗以及其他哺乳动物对数以千计的沙蚤来说都是美味佳肴,如果没有其他东西可食的时候,它们也会满足于同类相食。“惠特桑德海湾,”这两位作家继续写道,“我们的朋友,斯温先生说过,有一天在野餐活动中他在海滩上发现沿着水边堆在一起的何止是数以百万计的沙蚤,而可以说是车载斗量。它们蹦蹦跳跳地活动着,相互吞食着,这样做似乎完全是出于淘气嬉闹。一位女士丢到沙蚤中去的一块手帕被这些小东西的双颚瞬间咬成筛网。”它们是环颈鸻以及其他海滩鸟类的可口食物,另外还有人观察到两种甲虫是以它们为食的。梅说:“快走啊,爸爸,不然这些可恶的东西会吃掉我们的,如果它们能吃掉那位女士的手帕的话,那它们或许也不介意吃掉我的裙子。我不喜欢这些沙蚤。”


这是海星中的一种,或按渔人们的叫法,海盘车。大家可以看到它还活着,而且还在移动它那好几条脚。海星属于echinodermaa(棘皮动物)纲,这个单词表示“刺猬皮状”的意思,大致表示出了这类动物身上最显著的特点。威利说:“在这只海星身上我没有看到任何长长的尖刺,因此我觉得这个名字起得不是很恰当。”也许是这样吧,但在这一纲里的某些种类海星身上的确长有非常显著的长刺,比如所有海胆目动物都长有长刺。现在有证据可以证明海星、海胆以及海参有明显的亲缘关系,我希望,从一个纲向另一个纲过渡漂亮而有教益的渐变过程会在未来带给你们最有趣也最有教益的探究素材。看那些小动物是如何移动它的那些吸盘的,就像是如此多的微小蠕虫一样。这些吸盘便是海星、海胆以及海参身上的行动器官。观察一只海星或海胆爬上玻璃器皿是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我们会看到数个蠕虫一样的吸盘,前后移动。当吸盘碰到玻璃器皿时马上便粘上去,然后凭借肌肉的作用力把整个身体拉上去。


在英国沿海有多个种类的海星。有太阳海星、鸟足海星、筛眼海星、非常有趣的海百合、海蛇尾海星以及海滩之星,所有这些我都在以前跟船出海进行拖网作业时遇见过。“那你要告诉我们,”小杰克说,“关于这种普通海盘车的一些信息,这样在我们出去搜集海盘车的时候也容易找到。不过,我希望,有一天你会带我们上艘船出海,在海底拖网中捕捞到这么多的奇怪动物将是一件多么有趣的事情啊。”不错,将来某一天我们或许会有这样的机会的。等你们长大些后,在自然历史方面的知识有了长进后,我希望,你们能更好地理解自己所研究的东西。常见海盘车是牡蛎的大敌,渔人们对它们及其所有近亲们有着根深蒂固的厌恶。不仅是因为在垂钓时海星时不时咬走饵料令他们烦恼,同时还会有数目惊人的海星群侵蚀牡蛎养殖场,风卷残云地吃掉鲜美的牡蛎肉。威利问道:“海星是如何打开牡蛎壳的呢?我见你在吃牡蛎时都要花上好长时间,而且你还是在有牡蛎刀帮助的情况下。”古人认为,海星会在一旁观察,等待牡蛎开壳的时机,然后它会趁机把自己的一根手指插进牡蛎壳内,从而使得牡蛎进一步敞开它那扇折叠门。


棘刺星星心怀鬼胎地潜近,


迫使牡蛎从隐匿之处现身。


稍稍张开贝壳把内空展现,


窥伺的星星趁机***杠杆。


壳内珍宝肆意掳掠一空,


唯余空壳装点漫漫沙丛。


“天哪,这太搞笑了!可是,爸爸,”梅问道,“牡蛎们为什么就不合起它们的壳呢,这样不就可以挤压住海星先生的手指了吗?牡蛎有时候是会合起壳来把动物关在里面抓住的——难道不是吗?”那当然,弗兰克·巴克兰先生曾给我们讲过一只秧鸡被一只牡蛎这样夹住的故事。他说道:“不久前,在检查紧临法尔茅斯的著名赫尔斯顿牡蛎养殖场时,希尔先生跟我提到他有一只被牡蛎抓住的鸟儿的样本。这只鸟儿和牡蛎都被彭赞斯市的温格尔先生镶嵌在一只盒子里了。希尔先生已经寄了一张这个场景的照片给我,我也找人把这个场景给雕刻了下来。


这个故事的背景是,有一天早上一位卖牡蛎的妇人到海尔福特河里去采集牡蛎,在那里发现了这只鸟——一只普通的秧鸡——已经死去多时了,它的喙被这只牡蛎死死地夹住了,而牡蛎却还活着。最有可能的情景是,这只鸟儿在前滩上徘徊觅食,而牡蛎先生——有可能是被潮水搁浅的时间长了点——正张开着它的贝壳,等待着汹涌返回的潮水。这只饥肠辘辘的秧鸡看到了这只牡蛎,觉得像是白色的可口食物,就朝着牡蛎的身体上啄去,很可能是用它那尖锐的喙啄了下去。牡蛎于是‘啪’地合上贝壳,就像是捕鼠夹弹起来一样快,这只可怜的鸟儿立刻便成了一个阶下囚,死在了它的囚室里(或许是在潮水涨起来的时候被淹死的)。”


“不过,”威利又开口问道,“海星是怎么毁掉牡蛎的呢?”长期以来,关于像海星这么一种相对柔弱的动物是如何毁掉牡蛎这件事,博物学者们向无定论,海星是无法吞食掉牡蛎的,这一点是肯定的。海星可以毫不费力地整个吞食掉小型甲壳类动物及蠕虫,但它是如何吃到牢牢锁在牡蛎壳食品柜里的美食的呢?我只知道别人就这个话题的一些说法,我是没有任何亲身体验的。据说它的进食方式是这样的:“用它的鳍刺抓住牡蛎的外壳,用它的善抓握的吸盘牢牢抓住牡蛎壳,它有意把自己的胃部向外翻出来,把柔弱无助的牡蛎整个包裹在自己那肥大的胃部褶皱里,也许同时会缓缓注入一些麻醉性的液体,落为它掌中物的可怜小家伙很快便张开了壳,于是便成了它唾手可得的美食了。”不管关于它捕食方式的正确解释是怎样的,海盘车是破坏牡蛎的凶手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


许多种海星都具有断肢逃生的技能,因此“四指”或“三指”海星也非罕见(英文海星fivefingers意为五指动物之义):有一个叫作脆砂海星的种类,人们几乎不可能抓到这种海星的完整个体,原因就在于它们这种自杀式的习性。已过世的爱德华·福布斯教授在经历了无数次失败都无法取得一个完整样本后,有一天他在自己的船上随身带了一桶淡水,想用这桶淡水在瞬间杀死拖网里可能打捞到的海星。“正如我所预料的,”他说,“一只脆砂海星被打捞了上来,一只棒极了的样本。因为在被提升出海面以前它一般不会分解自己的肢体,因此我小心翼翼同时也热切地把我的水桶沉到与拖网网口齐平的位置上,动作极其柔和地想把这只脆砂海星引入到这桶淡水里。或许是对于它来说水太凉或许是看到水桶令它惊恐万分吧,反正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它在一瞬间便开始自我肢解,我眼看着它的残肢从拖网的每一个网眼里逃了出去。绝望中,我抓住了最大的一块残肢,连带着上面有一只显示出临终神情眼睛的手,那多刺的眼皮睁了一下然后就闭上了,像极了在眨眼嘲讽的神情。”


“不是有一种鸟儿叫做蛎鹬?”杰克问道,“我不知道它是否试图进到那些贝类动物的壳里面去,以及它是否跟那只秧鸡有着相同的命运。”蛎鹬,或更常为人们所熟悉的是采蚝者(oysercacher字面意思为采蚝者)这个名字,这是一种在我国各地海边都很常见的鸟儿。这种鸟黑白相间,善跑,会游泳,还是个潜水高手,它的喙长约三英寸,靠近嘴边的基础位置为深橙色,越往尖端颜色越淡。利物浦市场上时有这种鸟儿出售。古尔德先生认为,指责蛎鹬破坏人们所珍视的牡蛎其实是冤枉了蛎鹬的,不过它可能从岩石上剥离下来过一些帽贝,也破坏过其他一些小型软体动物、蠕虫以及其他海洋生物,这是毫无疑问的。耶雷尔先生说过,蛎鹬幼鸟常被驯养起来,它们跟家禽能合得来。卫斯曼先生曾见过一只食腐乌鸦在海水低潮时来到海滩,抓起一只牡蛎,飞到空中,把牡蛎扔到地上,然后再落下来竭尽所能地吃掉壳里的肉。


威利问:“幼牡蛎长什么样子呢,爸爸,又是什么使得它们如此珍稀呢,它们不是已经长了好多年了吗?”幼牡蛎在离开母体的套膜时跟父母样貌相差很大,那时的它们是长有游泳器官的,是由某种纤毛形成的垫状物,通过这片垫上无数毛发的不断摆动,这种小动物就会在水中四处游弋觅食并找寻栖身之处。这种四处游弋的生活能持续多久我不得而知,但这些幼牡蛎最终会在一些老贝壳及其他沉在水下的物体上定居下来,从“牡蛎卵”长大到成年牡蛎形态再到上市销售大约需要四年时间。关于牡蛎的稀缺性问题我无法解答,平缓的海浪和温暖的天气似乎是牡蛎产卵期所必不可少的条件,但在它们产卵的关键期却很少有这样的条件出现。也许再过几年,在布赖顿的大型水族箱里就可以进行这样的试验,而眼下这个棘手的问题就可得到解决了。


“那只在攀爬这块巨石的漂亮贝类是什么呢?”梅问道。这是马蹄螺中的一种,而且还是又大又好看的一种螺。它长有一条锋利的锉状舌头,在显微镜下观察是种很好看的物体。这些不同种类的“马蹄螺”对于水族箱是很有好处的,因为它们那锉状的舌头可以清除掉丝状绿藻,不然的话在光照作用下这种海藻很快便会把玻璃给遮蔽起来了。海浪正迅速返回,我们得回到住处了。


百川万岁,岩礁万岁,海滨万岁!


波涛翻涌的海洋,万岁!


时而阳光下熠熠生辉,挥桨中涟漪荡漾,


时而是将排空浊气的狂风怒号遮天蔽日,


天边云影在你的胸膛轻轻驶过,


银翼海鸟搏击高空,


似流星闪耀的夜晚,


时而潜水逐鱼,时而凯旋翔空,


似巨浪涌起的浮沫,潮中戏水的天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