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古斯塔夫·施瓦布
|类型:武侠·玄幻
|更新时间:2019-10-06 12:56
|本章字节:9988字
光阴如流水,不知不觉,瞒着我们,就飞逝了;任何东西,随它多快,也快不过岁月。这个以姐姐为母亲,以祖父为父亲的孩子,好像不久以前还怀在树身里,好像才出世不久,不想一转眼,可爱的婴孩早已变成了少年,竟已成人,比以前出脱得更加俊美了。甚至连维纳斯看见了也对他产生爱情,这无异是替母亲报了仇。
原来维纳斯的儿子,背着弓箭,正在吻他母亲,无意之中他的箭头在母亲的胸上划了一道。女神受伤,就把孩子推到一边,但是伤痕比她想象的要深,最初她自己也不觉得。她见到这位凡世的美少年之后,便如着迷一样,心目中早没有了库忒拉岛、大海围绕的帕福斯、渔港克尼多斯、矿产丰富的阿玛托斯。她甚至远避天堂,情愿和阿多尼斯在一起,厮守着他,形影不离。
虽然平常她最爱在树荫底下休息,保养自己的容貌,增进自己的丰采,但是现在她却翻山越岭,穿林木,披荆棘,把衣服拦腰束起,露出双膝,成了狄安娜的打扮。她也吆喝猎犬,追逐那没有危险的野兽,例如飞跑的野兔,长角的麋鹿;至于什么凶猛的野猪,贪心的豺狼,她却躲开它们;至于那些张牙舞爪的熊,满身牛血的狮子,她更是远远避开它们了。
阿多尼斯啊,她也还警告过你,说在这种野兽面前不可以太大胆。她说:“在胆小的野兽面前,要显得勇敢,但是在胆大的野兽面前逞强是很危险的。我的孩子,不要为我而去鲁莽冒险,而且也不要去招惹那些天生有武装的野兽,否则由于你得到荣誉,我却会付出很大的代价。青春、美貌、任何可以感动我维纳斯的那些东西,是决不会使狮子、浑身是刺的野猪或凶恶的野兽的耳目心窍有所感动的。野猪露着弯弯的尖牙,它若冲来,真有雷电的力量;黄毛狮子如果发怒,更是势不可当。这一切,我都怕,我又都恨。”他问她的原故,她回答道:“我来告诉你吧,你听了一定会惊奇,这件事发生在很久以前,它的结果很是惊人。但是因为我向不打猎,现在着实疲倦了,看,那边正好有一棵杨树,树下一片荫凉,正在等我们去,那里又有草地可以作榻。我很想和你在草地上休息休息。”她说着就躺了下来,把头枕在他胸前,一面不时吻着他,一面说出下面的故事。
“你也许听说过有一个姑娘,在赛跑的时候,比男人都快。这并不是谣言,她确实曾把男人战败。你也很难判定是她跑得快更值得赞美呢,还是她的美貌更值得赞美。
有一次,这位姑娘去求签问婚姻大事,神回答说:“阿塔兰塔啊,男人会给你带来不幸,不要想嫁个男人。但是你又逃不脱,你纵然活着,也和死了一样。’她接到神签,非常惶恐,于是就独身隐居在树林中,并且严词拒绝大批向她求婚的人。她说:‘你们是得不到我的,除非哪个比我跑得快。和我赛跑吧。胜过我的,我就作他的同床共枕的妻子,如果落在后面的话,那么你就得死。要比赛,就是这个条件。’她的条件固然残酷,但是她的美貌又确实迷人,因此即使条件如此,还是有成群的冒失鬼前来求婚,要求试试运气。
有一次,希波墨涅斯在座,观看这不近情理的赛跑。他说:‘谁愿意为了娶妻而冒这么大的危险呢?’他责备那些青年过分热情。但是等到他自己看见阿塔兰塔的美貌,和赤裸的身体,——她美丽得简直和我一样,或者和你一样,假如你是女子的话——他就呆住了,伸出手去喊道:‘请你们原谅,我不该责备你们,我方才不知道你们所追求的是这样的人物。’他一面赞扬,一面心里也发生了爱情,并且希望那些青年都输给她,心里又嫉妒又担心。
他说道:‘我为什么不在这场比赛中试试运气呢?’有勇气的人,必会得到天神帮助。希波墨涅斯正在心中盘算,姑娘两脚如飞,在他面前跑过。他虽然佩服她跑得比箭还快,但是他更为赞赏她的美。而她在跑的时候,显得特别美。她齐到脚面的长袍迎着风向后飘荡,头发披在雪白的肩上,光彩夺目的腰带在膝盖前飘舞,洁白的少女的身体上泛出红晕,和太阳透过紫红帘幕照在白玉的大厅上的颜色一样。他正在注意观看这一切的时候,竞赛的人已经到了终点,阿塔兰塔已经戴上胜利者的花冠。那些输了的青年唉声叹气地如约受到惩罚。
这些人的前车之鉴并没有能够阻挡希波墨涅斯,他站出人丛,眼望着姑娘,说道:‘战胜这些笨手笨脚的青年又算得什么光荣?和我比比吧!如果命运注定我胜,那么你败在我这样一个人手中也不算羞辱。我的父亲是翁刻斯托斯城的墨伽柔斯,他的祖父是海神涅普图努斯,因此我就是海上之王的曾孙。我的勇气也不亚于我的出身。假如我输了,那么你把希波墨涅斯战败,必然会得到不朽的大名。’
他说这话的时候,斯科纽斯的女儿眼睛望着他,面上露出柔情,不晓得是赢他好呢,还是让他赢了去好。于是她说道:‘不知哪位天神嫉妒美少年,要毁灭这位少年,让他冒生命的危险来向我求婚。若叫我评判,我是不值这么大的代价的。我也并非被他的俊美的仪表所感动——虽然这的确也足以感动我——而是我看他还不过是个孩子。他本人并没有使我动摇,是他那小小年纪使我动摇了。此外,他又如此勇敢,如此不怕死王;据他说,他又是海神的第四代后裔;他又爱我,认为和我结婚即使命运不允因而丧生也是值得——这些也都是使我动摇的原因。外乡人,趁现在还不晚,赶快走吧,你要避免这桩流血的婚姻才是。和我结婚是有性命危险的。
别家姑娘没有人会拒绝和你结婚的,很可能哪位有才智的姑娘会选中你呢。——但是已经有这么许多人死在我手,又何必怜恤你一个呢?他爱怎样便怎样。他既然不以那些求婚者的死当作前车之鉴,他既然不爱惜生命,那就让他死吧。——但是只因为他愿意和我一起生活,就非让他死不可吗?就非让他受到不应得的处罚吗?我即使胜利,也会受人唾骂。但这过错也不在我。我衷心希望你放弃了吧,但是你既然丧失理性到了这样的程度,我但愿你比我跑得快。可怜的希波墨涅斯,你要是从没有见过我多好!你是应该生活的。但是如果我的命不这样苦,如果严厉的命运之神不禁止我结婚,你是我唯一愿意同床共榻的人。’姑娘说完,也没有人教导她,她就第一次感觉到了爱情的冲动,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知不觉之中就堕入了情网。
这时,大家和她的父亲都催促赶快照常举行比赛。海神的后裔希波墨涅斯就向我发出请求的呼声,他说道:‘我求求库忒拉岛的女神来帮助我完成这桩冒险的事业,完成她对我表示的爱情吧。’
老实说,我很感动。情况紧迫,必须赶快去帮他。在我这里有一片田野,本地人把它叫作塔玛索斯,是塞浦路斯岛上最肥沃的一块土地,在古时候人们特意把它划出来献给我,用来供奉我的庙宇。田野上有一棵树,树叶是黄金的,果子也是灿烂的黄金,沉甸甸的压得树枝直响。
我正从这里来,恰巧手里拿着三个刚摘下来的金苹果。我就单向他显相,别人都看不见,教他如何使用这苹果。这时号角吹出了信号。他们两个从起点像两支箭似地飞跑出去,脚就像不沾地一样。你简直会相信,如果他们在海面上跑,脚都不会沾湿,在秋熟的麦田上跑,脚都碰不着麦穗。
观众又是喊叫又是鼓掌,给希波墨涅斯喝采,大声向他喊道:‘希波墨涅斯,快跑啊,快跑啊,你一定会赢的。’究竟是墨伽柔斯的英雄儿子听了这些话更高兴呢,还是斯科纽斯的女儿听了更高兴,这倒很值得怀疑。当她本可以越过他去的时候,她却屡次迟迟不前,用很长的时间望着他的脸好久才无可奈何地把他超过。这时他有些疲倦了,喉咙里又是喘气又觉得干燥,而终点还很远呢。
他就把三只金苹果中的一只丢了出去。姑娘一见,显出喜爱的神情,很想拾起这灿烂的果子,于是就离开跑道,在地上拾起那还在滚转的金球。希波墨涅斯这回跑在她前面了,观众大声欢呼。她加快速度,弥补耽搁和损失的时间,又把希波墨涅斯丢在后面了。
第二只苹果又掷出来,她又停下,又追赶他,又把他超过。现在到了竞赛的最后一段了。他说道:‘女神啊,你赏了我金苹果,现在来帮助我吧!’说罢他用足气力把最后一只灿烂的金苹果向田野里斜掷出去,她若去拾,再回来,就会耽误很多时间。姑娘好像犹豫了一会,不能决定是去拾呢还是不拾。我就逼着她去捡起来。并且增加了果子的重量,因此既增重她的负担又使她拖延了时间。好了,不要让我的故事说得比赛跑的时间还长吧,姑娘落在了后面,胜利者把胜利品带了回去。
阿多尼斯,难道我不应当受到感谢,不应当享受他的香烟供奉么?但是他忘恩负义,既不谢我,也不给我献祭。我当然愤怒,感到这是极大的侮辱,决定惩罚他们两个。
有一次他们两人正走过树林深处一座庙宇,这座庙是古时候著名英雄厄喀翁为了还愿建造的,供奉的是众神之母库柏勒。他们走了半天路,需要休息。这时由于我的鼓动,希波墨涅斯忽然情欲大发。
庙宇旁不远有一块像山洞似的凹进去的地方,上面有无生的海绵石遮盖,光线幽暗,自古以来就是个敬神的地方,里面有祭司们供着的许多木雕神像。他就进入这里,作出了不应作的事,沾污了圣地。那些圣像都把眼睛避开,头戴堡垒冠的众神之母几乎要把这对罪人投入地府的迷津,但是又觉得这样的惩罚太便宜他们了。因此她就在他们光润的颈项上盖上黄色的鬃毛,他们的手指变成了兽爪,手臂变成了兽腿,全身的重量大部分集中在胸部,他们的尾巴拖到地面的沙土上。
他们的脸上带着怒气,他们一说话就发出吼叫的声音,他们的新婚洞房没有了,只能在草莽中徘徊。他们变成狮子之后,虽然可以恐吓别人,但却只能老老实实地衔着环替库柏勒拉车。这种野兽,以及任何见人不避反而挺出胸膛和人厮斗的野兽,好孩子,为了我,你千万要躲避,不要去逞英雄,害了我们两人。”
她警诫他一番之后,驾起天鹅车,驰向天空去了。但是青年阿多尼斯凭自己勇气,哪里把她的劝告放在心上。正巧他的一群猎犬追着了一头野猪,把它从窠里赶了出来,正当它要从树林里窜出去,他一枪投中了它的腰部。凶恶的野猪用嘴把血淋淋的标枪拔出,立刻来追赶阿多尼斯,他这时心慌了,死命逃跑。野猪的长牙一下扎进了他的腰里,他就躺在黄沙地上,奄奄一息。
维纳斯驾着轻车,由飞翔的天鹅托着,正走在天空中央,还没有到达塞浦路斯,远远听见阿多尼斯垂死的叹息,立刻勒转天鹅,回头奔来。等到她在半空中看见他躺在血泊中,已经死了,她立刻跳下车来,撕破衣裳,扯散头发,捶胸大恸。她一面埋怨命运女神,一面哭道:“我不能让你们什么都管。阿多尼斯,我一定永远用我的悲痛来纪念你,每一年我一定让人们来纪念你的死,像我一样地哀悼你。我一定要把你的鲜血变成一朵花。珀耳塞福涅,据说以前你曾得到允许,把一个女仙变成薄荷花,如此说来,我就不能把我的青年英雄变成一朵花么?就着她便用芬香的仙露洒在他的鲜血上,鲜血沾着仙露,就像黄泥中的水泡一样膨胀起来。不消一点钟的时光,地上就开出一朵血红的花,就像硬皮小包着榴子的石榴花那样红。但是这花一开就谢;只要轻风一吹,脆弱的花朵就很容易落下。这花的名字就是风的名字。
阿瑞塞莎与阿耳法斯
??阿瑞塞莎是位迷人的仙女猎人。每逢阿耳特弥斯打猎时,她负责携带弓箭。她对工作专心致志,既不考虑赞美也不顾及爱情。一个炎热的夏日,她感到很热,正好找到一条凉爽的溪流,深感惬意。她跳入令人愉快的溪水中,开心地畅游。不一会儿,听到水泡声,她大吃一惊——那是河神阿耳法斯发出的闷雷声。
仙女向岸边游去,赤裸着身体跑开了。河神便化成凡人的样子在后面紧紧地追赶。他们一直向前飞奔,越过小山,跨过峡谷,翻越大山,掠过广阔的平原,直到西海的水域展现在眼前。精疲力竭的阿瑞塞莎哭叫着向她的保护神求救。阿耳特弥斯迅速将一层云雾披在仙女的身上。但固执的阿耳法斯并未上当受骗。
一股冷汗从仙女的肢体上溢出,并且浑身上下淌着水珠,她被变成了一眼泉水。河神认出了泉水就是仙女,他自已马上也变回了原来的模样,与仙女同流,享受她的陪伴。
阿耳特弥斯只好劈开地面,仙女阿瑞塞莎便一直沉陷下去,穿过阴间,从希腊漂流到西西里岛,最后在锡拉库扎露面,结果发现河神忍受了阴间的黑暗,也变成了一条溪流出现在她面前。
他们交汇在一起,他终于得到了她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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