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欣悦然
|类型:古代·奇缘
|更新时间:2019-10-06 13:06
|本章字节:5468字
安越泽满脸黑线,被她的话一口气呛在喉咙,老半天才支吾着解释道:“昨晚……你全身淋湿了,我就帮你换了衣服,再烤干。”
“哦,谢谢三哥。”绣儿并未有任何诧异的反应,转身往山洞走去。
安越泽愕然,欲言又止。唉,想想这种尴尬的事,不提也罢。
纠结的人,自始至终都只有安越泽一个,对于男女授受不亲之事,绣儿倒并未多想。就在前两年,她未来葵水,胸部尚未发育前,三哥还时不时帮她洗澡换衣服,两人一块挤张床,乐呵呵挠彼此的咯吱窝,打闹成一团不亦乐乎。在绣儿的潜意识中,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灵,三哥是比爹娘还要亲近的人。加之昨晚她烧糊涂了,对安越泽无意间摸到她胸脯的事,没有任何记忆。故第二天醒来,对于三哥帮她换衣服的事,心里虽然有丝怪异,倒并未过多思考。
一残一病,两人在山间艰难行走。
安越泽自幼上山采药,对各种草药的功效耳熟能详,他在山林间选了几味退烧的草药,洗干净让绣儿生嚼吞食。草药很苦,他摸了摸口袋掏出之前仅剩的一颗甜野果递了过去。绣儿晕晕作呕的吐着舌头,顾不得之前吵架踩烂果子的事,直接接过野果往嘴巴里塞。
“呼……”绣儿吐舌头,脸蛋扭成一疙瘩团,“苦!”
安越泽笑,淡淡道:“良药苦口。”
重病未愈,绣儿脚步浮虚,加上山路难行,有好几次都差点摔倒,看的一旁的安越泽心惊胆战。
“我背你走吧。”他实在看不过眼,万一摔坏了可就惨了。
绣儿笑笑着打掉他的手,“我故意吓三哥的。”三哥的脸惨白无血色,有好几次都咳的厉害,那声音听着她心里都发颤。刚才他都咳出血了,只是怕她担心,他偷偷用路边的树叶擦掉紧捂在掌心中的鲜血,再若无其事的笑着陪她说话、解闷。
怕真实的答案比自己猜的更吓人,她不敢开口问,宁愿选择沉默,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晌午时分,两人在坐在大树底下休息,安越泽的额头不断冒虚汗,情绪似乎越来越焦躁,眼眸不住打量四处。绣儿装了壶山泉水,递了根刚挖出来的山葛过去,“你吃点吧。”
安越泽头。
绣儿心里既然担心又难过,强撑微笑道:“那你喝点水。”
安越泽的目光望向另处,有些不耐烦道:“先放着,我一会喝。”
绣儿走到远处,背对着他,嘴角僵硬的笑着,眼泪却忍不住往下掉。她跟僵尸相处的日子,比任何人都要长,僵尸是什么脾气性情,她再清楚不过了。三哥怕只怕,熬不住多久了。他的脾气已开始暴躁,心性在逐点消失。
僵尸怕光,光线就是致命武器。
绣儿悄然抹干眼泪,寻着处低矮的丛林,摘了把带绿叶的树枝,坐在地上编成顶遮光的大草帽。吸了吸鼻子,隐藏住自己的情绪,试图将自己当成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傻瓜。
她走到安越泽的身边,故作轻松的将草帽摆在他面前,“三哥,我编的草帽好看不?”
当时,她是从他身后走过去的。他正背着她喝水,手握住水囊上,她看到他的指甲,是乌黑色的,死气沉沉的乌黑。
手一抖,草帽掉在地上。安越泽的手尚未缩回去,绣儿已快他一步,紧抓住他的手不放,眼睛死死盯住他的指甲,愕然不己:“三哥,你的手?”
“没事,别大惊小怪的。”安越泽扫开她的手,静静喝了口水。
“你还在骗我!”曾告诫过自己千万遍,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可偏偏还是忍不住。绣儿抓住他的手,生怒地盯着他乌黑色的指甲,“你告诉过我岽珠可以缓解尸毒的,为什么还会变成这样?”岽珠明明还带戴在他身上,为什么指甲还会变黑?三哥到底是中毒了,还是要变僵尸了?
安越泽拉她在旁边坐下,“绣儿,岽珠确实有缓解尸毒的作用,否则我恐怕早就变成僵尸了。”
“那你现在……”绣儿心疼地打量着他的指甲。他怎么就咳血了,怎么就指甲就黑成这模样了。
“绣儿说过僵尸分修炼分为两种,一种吸血,一种吸食灵气。岽珠所谓的缓解尸毒,它只是将天地间的灵气聚集,吸食到我身体内,属后者修炼方式。由于我体内有灵气吸入,吸血的欲望不若之前强烈,所以尸毒扩散相对慢些,但并不等于没有扩散。”
“也就是说,如果三哥紧持吸食灵气修炼,是可以不吸血的,对不对?”绣儿绝望的心,突然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希望。只要三哥能克制住不吸血的欲望,他就可以像小粽子那样,不以吸血为生,便不会伤害人类。那么,即使三哥会变成僵尸,也不会伤害人类,是人是僵尸,又有何区别?
安越泽沉默,半晌才道:“僵尸之所以忍不住吸人血,只因维持生命或是修炼需要大量的灵气,而天地间灵气太少,而人又是万物之灵,所以僵尸才会对血产生本能的欲望。”
绣儿身体一软,跌坐在地。说来说去,僵尸还是要吸血!
“或许……”绣儿不死心的抓住安越泽的手,“我们可以找一个灵气充沛的地方,到时三哥只需要吸灵气就可以了。”
“没用的。”安越泽解释道:“吸血僵尸,是低级僵尸,所咬之人变成僵尸之后,等级会低一级。等低越是低的僵尸,所能吸纳的灵气就愈少,对鲜血的渴望只会越更加强烈。即使我有岽珠护身,加速吸纳灵气,却远远抵不过对鲜血的渴望。”
“或许你只是自己吓自己而已。”绣儿自我安慰道:“一定还有不吸血的方法,一定可以的。”
安越泽伸手抚住她的脸,语重心长道:“绣儿,听三哥的话,快点离开好吗?我怕自己会忍不住,到时咬伤你怎么办?”指甲很痒很痛,似有坚硬的物体要破体而出。
紧紧按住指甲,不愿意让绣儿看到他狼狈的模样,偏偏绣儿紧握他的手不放。她低头盯着他的指甲,认真打量着。乌黑是从指甲根部延伸而出,指盖开始变厚,微往上泛,似底部有物体镶嵌所致。
绣儿担忧道:“很痛吗?”他的神情很不自然,肯定在极力克制痛苦。
“还好。”安越泽淡淡道。
绣儿握住他的手,紧放在胸前,语言间带着哀戚,却坚定无比道:“我相信三哥,不会咬我的。”
一股暴躁的无名火蹭蹭往前升,安越泽郁闷地盯着她,直接抽回自己手,转身背对着她。离开她,怕她拿生命来虐待自己;不走,待他丧失意识时,会伤害到他。
安越泽握住胸前的岽珠,闭着眼睛屏气会神吸取山林淡薄的灵气,试图安抚心底源源不断涌出来的焦躁与欲望。
强撑的笑容消失在绣儿的嘴角,她呆坐在安越泽身边,将头埋进双腿间,手一颗颗拔着地上的野草,浓郁的哀伤积在心底,再也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