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千寻千寻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13:07
|本章字节:12558字
此后很多天,他都没有睡自己的卧室,把房间“让”给那个女孩睡,也没碰她的东西,甚至还买了很多新衣服挂在衣柜里,牌子当然也是名贵的,看她敢不敢穿。结果他买什么,她就穿什么,穿过的衣服她都放在浴室里等着他收拾,每次他抱着她换下的衣服下楼交给佣人时,都让佣人一阵惊惧,因为大家都知道主人的房间被人睡过,还放了很多女人的用品,可是谁也没看到过那个人,越看不到越神秘,整个梓园都笼罩在恐怖的气氛中,接连几个佣人都被吓跑了,因为他们晚上竟然听到了花园里有人唱歌。
朱道枫当然也听到了,唱的什么听不太清楚,是个年轻女人的歌声,忽远忽近,他躺在床上也懒得去瞧,因为他知道她是故意唱给他听的,借以扰乱他的心智,逼疯他,最好是把整个梓园的人都逼疯。这个朱道枫一点也不怕,跟太太碧君九年的婚姻都没疯,就这么个黄毛丫头他会疯吗?
他故意不去理会。
但这并不表示他没有好奇心,不是没有,而是太好奇了,明明知道她近在咫尺,却无法触摸到她,像个影子似的,无处不在。那死丫头竟然连书房也明目张胆地出入,好几次他都看到书柜里的书被动过,有一次还在书桌上发现了她写的便条,也是故意写给他的,他看后差点崩溃,上面写着:“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帮我准备一条紫色的晚礼服,阿曼尼的。”
上帝,这还是人吗?不露面竟然吩咐他做事!
可是朱道枫却毫不犹豫地给她准备了一条ama
i的紫色晚礼服,为了这条裙子,他可是专门派人在香港调的货,有点露,吊带的,这座城里没有,第二天在书桌上就有这么一张便条:“你是个色鬼,竟然给我准备这么露的衣服!”俨然是在责怪他。
朱道枫也不客气,回了张便条:“我是很色,不过你比我更色,居然睡男人的床,有本事跟我睡啊。”
晚上回来,在书房里看到了她的回话:“有本事你跟我睡坟墓里去!”
朱道枫刷刷写下一行字:“我很乐意,不过你得先让我看到你的脸。”
“做梦!”这是她回话。
两个人就用这种奇特的方式“交流”起来,谁也没看到谁,却“打得火热”,至少朱道枫是这么认为,因为他对她有求必应,要什么准备什么,每次回她话他都要在便条上写几句的话,明目张胆地她。
如果是平常的女子,早上钩了,可这个死丫头横竖是刀枪不入,还以激烈的言辞反击他,当他在便条上问她到底想要什么时,她在便条上回答道:“要你的命!”
“还是先要我的人吧,要了我的人命就是你的!”这是朱道枫的回话。
一来二去,这样的日子过了大概一个多月,梓园里的佣人跑得差不多了,又招了几个,没干两天也跑了。不跑才怪,人不见人,鬼不见鬼,经常在房子里看到她的“杰作”,或厨房里突然冒出死耗子,或沙发上抹上鸡血,或花园里的玫瑰一夜间全拔光,花样百出,没有一天是重复的,这么折腾着弄得管家都神经衰弱了,又不敢关上花园大门,她恳求朱道枫,“要不装上摄像设备吧,一看就知道是谁干的。”
朱道枫断然拒绝,还责怪管家大惊小怪:“她要闹就让她闹好了,又没损失什么,把她吓跑了谁陪我?”
“可这样下去会把其他人吓跑的。”管家就差没下跪了。
“那就让他们跑好了,跑了再招呗,多出点工钱就是。”
“先生……”
“如果你也想走,请便!”
一句话堵住了管家的嘴。她是跟太太从香港过来的,太太没走,她能走到哪去?
可是到了晚上,朱道枫在书桌上看到了便条:“把那个死老太婆赶走,居然想摄像我,告诉她,如果她敢这么做,有她好看!”
果然,第二天一大早管家就尖叫着从房间里跑出来,原来她的床上一夜之间爬满了蚯蚓,枕头上被子里全有,她是被蚯蚓爬到身上才吓醒的。
“别闹了,把他们吓走了,谁给你洗衣服呢?”朱道枫在便条上留下话。
她没有正面回答,只写了句:“他们活该,你们都活该,在花园里通通种上蔷薇,否则还有你们好看!”
朱道枫乖乖地派人把拔掉玫瑰的花园种上了蔷薇。玫瑰以前是心慈的最爱,看来现在也得让位了,真不知道她还会想出什么招来。朱道枫一点也不生气,心甘情愿地听她使唤,恶作剧也好,装神弄鬼也好,有她的存在,每一天都过得很有意思,在他看来,那些恶作剧只不过是她耍的小性子,他反而越来越迷这个女孩,虽然从未见过面。
但终于还是有碰到的一天,为这一天朱道枫付出了“血的代价”。
那天晚上他不知怎么失眠了,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好半天就是无法入睡,突然他听到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经过他的门到了书房那边。他知道是她,下定决心要看看,虽然以前几次都听到她进了书房,但都不敢轻举妄动,怕把她吓跑。
他光着脚出来一步步走向书房。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几乎没有脚步声,远远的,书房的门缝里透出灯光,可是当他走到门口时,里面可能察觉到了,灯突然熄灭。
“小姐,我可以进来吗?”他很有礼貌地敲了敲门。
没人回答,但人肯定在里面。
“我们还是谈谈吧,老这么躲着多没劲。”
没有声音。
“谈谈啦,认识这么久,见个面总可以吧,我不会伤害你的,我很高兴你来到这里,你来后我一点也不寂寞了,大家都这么熟了,握个手总可以吧。”朱道枫很有耐心地跟里面的人说话。可是等了好一会,还是没人应他,他顾不上那么多了,果断地推门而入,里面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他摸到墙边准备开灯,“小姐,别玩了,我开灯好不好?”
话音刚落,就听得“嘣”的一声闷响,他的头部遭到了重击,应声倒在了地毯上。他没来得及叫出声,就感觉有个人从他身边跨过去,他伸手一带,抓住了对方的一只脚,“扑通”一声,对方也摔在了地上。他当机立断扑过去,迅速压住了那个人,对方是扑在地上的,他压着她的背,感觉软绵绵的,毫无疑问是个女人。她拼命挣扎,他牢牢地控制住她,毕竟是女人,力气很有限。
“这下被我捉到了吧,看你往哪跑?”朱道枫兴奋异常,尤其闻到她身上浓郁的蔷薇清香,身体迅速有了反应,他拨开她的长发,没有灯还是看不到脸,却可以清晰地触摸她的脸颊,柔嫩无比,“你一定很美丽,好光滑的脸蛋儿……”
说着就吻了下去。
对方更加激烈地反抗起来,两个人扭打在一起,在地毯上滚来滚去,朱道枫怎么说也是个男人,很快那女孩子就体力不支了,他揪住一个机会正面压住了她,看不清脸,却可以看到一双黑暗中幽幽发亮的眼眸,鼻尖对着鼻尖,她的呼吸温柔地扑在他脸上,他就真的不客气了,疯狂地吻住了她的唇,她的脸颊,耳根,脖子……
对方还在拼命地推他,一双手在空中乱抓,突然她好像抓住了什么东西,朱道枫还没反应过来,她就狠狠砸了下来,正砸中他的额头,一股温热的液体瞬间渗出流进了他的眼中,他捂着头从她身上滚落下来,她迅速爬起来冲出了门,脚步声一下就消失在走廊尽头。
“死丫头,真要我的命啊!”他挣扎着爬起来,摸到墙边开了灯,一只眼睛被鲜血糊得已经看不清了,另一只眼睛看到地毯上血迹斑斑,罪魁祸首就是茶几上那个棱角尖锐的玻璃烟灰缸。
当晚他就被送到医院包扎,留院观察,显然伤得不轻。
第二天善平在医院看到他被吓了一跳,不知道他出了什么事,被人打得头破血流,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一个电话,牧文、哲明、吴昊还有秦川都在第一时间赶到医院,问他怎么伤成这样,谁干的,他就是死活不开口。
当天下午他就急着出院了,回梓园休息。管家再次问他关不关花园大门,他又一口否决了,飞奔上楼进了自己的卧室,发现浴室的护肤品不翼而飞,他大惊失色,跑到更衣室一看,一件衣服都不留,全被她取走了。他失落得跌坐在沙发上半天没回过神。
一连数天,她没有再出现。
梓园里恢复了往日的宁静。众人这才松了口气,尤其管家,很是高兴,忙着张罗招新保姆来梓园工作,跑了那么多人,园子里早就人手不够。
朱道枫连着失眠了很多天。他已经睡回了自己的房间,感觉空气中似乎还有她的味道,无限留恋。他有点后悔自己太冒失,吓跑了她。怎么就不能多忍忍呢?明知道抓到她并非难事,之所以一直没抓就是因为怕吓跑她,现在倒好,彻底消失,人间蒸发,她肯定不会再来了!怎么这么快就失去了生活仅有的这点“乐趣”?
他始终认为跟她捉迷藏是种“乐趣”,他太孤独了,住在这坟墓一样的大房子里,孤独是从小伴随他长大的影子,无论怎样逍遥快活,也无论怎样麻痹自己,根深蒂固的孤独一直就在折磨着他。自从那个神秘的女子闯入梓园,他的生活每天都充满新奇和刺激,夜深人静的时候,听到门外走廊上的脚步声,他总是暗中窃喜,不知道明早起来她又会变出什么花样吓唬那些佣人(吓他是吓不住的),或者她又会在便条上留下什么样的话,他喜欢这种“憧憬”的感觉,他拥有的东西太多,从来就不需要憧憬什么,可是他对这个从未看到过脸的古怪女子无限憧憬。同时也有种强烈的预感,他未来的人生会因这个女子而改变,无论她还露不露面,还来不来梓园,他都会因她而改变!
现在就已经“改变”了,晚上睡不着觉的时候,他不再是站在卧室窗前遥望后山,而是站在阳台上望着花园大门出神,期待她的突然出现,哪怕是个背影,或者是蒙着面纱的脸,他都会心满意足。她的存在对他而言已经是种习惯,如今消失了却是种难言的痛楚,这让他很吃惊,原以为这世上除了心慈再没有人会让他痛楚的,为什么这个女子也能?她究竟会给他的人生带来什么,仅仅是痛楚吗?还是有另外的灾难?
这天又是凌晨才睡,没睡床上,睡在阳台边的沙发上。醒来的时候,阳光已经透过纱帘温暖地照耀着他,撩开纱帘,阳台下花园里的蔷薇开得格外的鲜艳,肯定结满露珠,反射着太阳的光辉,晨风吹来,蔷薇的清香沁人心脾,就如她的味道。
他下了楼,听着音乐,喝了杯鲜奶这才有了点精神。周末不用去公司,他决定约牧文和善平下午去打高尔夫球,活动活动筋骨。这时候管家过来了,微笑着问:“先生,早餐已经好了,您是现在用呢,还是待会?”
“待会吧,听完这首曲子。”
“好的。”管家见他沉浸在音乐中,欲言又止。站着没动。
“还有事吗?”他抬头问。
“哦,是这样的,新雇的几个保姆已经来了,就在后面,您要不要看看?”
“雇了几个?”
“四个,一个专门服侍您,两个照顾太太,一个在厨房,本来还想多雇两个,怕外面说闲话就……”
“做得对,一下雇这么多人是会有人说闲话。”
“您是现在看看呢,还是早餐后再看?”
“叫他们过来吧。”
“好的。”管家转过身朝客厅那边喊道,“你们都过来吧。”
话音刚落,从餐厅入口处慢吞吞地走来几个女孩子,一个不少,正好四个。显然她们没见过这么大的房子,缩头缩脑,东张西望,很怕的样子。“快点,先生要用早餐了。”管家催促道。
那些女孩子这才加快脚步来到管家的身后,她们都在二十岁上下,怯生生地低着头,从衣着看,都像是来自农村。“过来,站这,”管家指了指低头看报纸的朱道枫说,“这是先生,是这个庄园的主人,你们问个好吧。”
“主人好。”几个女孩高低不齐地朝他躬身点头。
“不要叫主人,叫先生就可以了。”管家纠正道,然后又对朱道枫说,“先生,您挑个自己满意的,其他我再安排。”
朱道枫这才抬起头,随意地扫了一眼这群女孩子,一眼,就是一眼,他的目光落在最右边的一个女孩身上,没有低头,没有畏惧,直直地看着他,眼睛闪亮如星辰……足有两分钟,他没有移开目光,一直盯着那个女孩,盯着她的眼睛。
“先生。”管家在提醒他。
“就她吧。”他用手指了指那个女孩。
“哦,小兰你过来,”管家拉过女孩,“从今天开始,你来照顾先生的起居,跟先生打个招呼。”
女孩还是愣愣地看着他,没反应。
“说话呀。”管家推了她一下。
“算了,初来乍到肯定认生,别吓着她。”朱道枫笑了起来,耀眼的笑容绽放在他的脸上,比窗外明媚的阳光还温暖,他朝那女孩招招手,“过来,别怕。”
“快去。”管家推女孩过去。
女孩慢慢走到他跟前。他打量着她,感觉她格外的清新悦目,上穿蓝色碎花短衫,下穿及膝白裙,衬得她的皮肤好白,晶莹剔透,头发披散在脑后,脸庞很清秀,五官精致得像画出来的。他看着她,一直看着她……
“叫什么名字?”
“谷幼兰。”
“什么‘幼’?”
“幼稚的‘幼’。”
“这样啊,不太好,还是叫幽兰吧,幽深的‘幽’,跟你的人很相称。”
五秦川
这是个谋杀的故事。
这又不仅仅是个谋杀的故事。
这也是个爱情故事。
这又不仅仅是个爱情故事。
的确,秦川跟这起谋杀事件本身并无多大关系,他是个局外人,不应该搅进来的,可是就像冥冥中安排好了的一样,他居然成了这起谋杀事件的帮凶。他帮一个女人杀人!那个将要被他们杀的人就是朱道枫。但是最初认识这个富有的绅士时,他并没有想过要杀他,只想谋夺他的家产,夺走他拥有的一切。原因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是个秘密,深藏在心底很多年了,除了他母亲,没人知道这秘密。
秦川的秘密跟他的出身有关,很不平常,生在农村,母亲在生下他不久就被一场大火烧毁了面容,双目失明。母亲是一路要饭把他养大的。一直养到十四岁,秦川考进了县城中学可以自己打工赚点学费,闲时还可以帮着下地做点农活,母亲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不再去要饭了,但目标却很明确,她要送秦川上大学!很多人不理解,一个山里娃能识几个字就不错了,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还不是一样的耕田种地,但母亲却有自己的想法,她对秦川说:“你必须上大学,你不属于乡下,你的根在城里,你必须回去,而回去唯一的途径就是上大学,出人头地,你要证明给那些人看看,我倾城养的儿子一样有出息,哪怕我是个瞎眼婆子……”
母亲的名字就叫倾城,据说年轻的时候是个绝色美人,正如她的名字,貌可倾城,而且母亲并不是一开始就在农村,她其实是个城里人,因为经历了一次人生变故才隐居在农村的。在秦川的眼里,母亲是天,也是地,是他活在这世上的全部意义,在那些苦难的岁月里,母亲的坚强和铮铮傲骨极大地影响到了他,小时候每次被欺负,只要秦川一哭,母亲就会大声斥责他:“哭什么!大火没烧死我们,老天没饿死我们,不就是几句闲话么,还能给气死?”
有一次,秦川又被邻居的小孩打哭了,母亲不但没安慰他,还举着拐杖要敲他的头,“没出息的东西,就知道哭,你知不知道眼泪是这世上最没用的东西,你就是哭死也不会有人同情你!”说着母亲的拐杖就落在了他身上,“给我站起来!是个男子汉就给我站起来!我宁愿你站着死,也不愿看你躺在地上哭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