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连队不允许有孬种，谁给我发，我就踢谁的屁股。你们这些当排长、班长的，都给我先上，谁带不好头，我就请他吃栗子。”一句话让所有官兵既紧张，又忍不住想笑。知道营长风格的老骨干都知道，营长一个食指敲到头上，疼的人直咧嘴。

“报告，我第一个上。”一班班长第一个站出来大声喊道。

手脚并用的爬上了牵拉绳子的大松树后，孙成两手紧紧抓好上面的绳子后，两脚慢慢的踩在了下面的绳子上。

“前进的时候同手同脚，另外的手必须抓紧绳子，另一只脚踩紧，要把自己看成走钢丝的螃蟹，天大地大就是我的爪子最大。”营长的声音，既让岸边的官兵想笑又不敢笑，又让孙成似乎找到了前进的动作要领，前进的速度明显加快。

“钱勇。上。”王营长命令。

二年度兵钱勇有点不情愿的向松树方向蹭去，在连里，钱勇是出了名的训练尖子，武装5公里就像是喝凉水，过障碍就像是过家家，400米能跑进58秒，其实在钱勇的心里有一个难言之隐就是自己有恐高症，只要是站在超过3米以上的高度自己就害怕。

看到钱勇磨磨蹭蹭的样子，郭忠秋有点来气了。

“干呢？前面有老虎吃你吗。”

“拼了。怎么也不能在全连面前丢人。”这样想着，钱勇慢慢的爬上了松树。闭上眼睛让两脚踩在了绳子上，却怎么也迈不开向前的脚步了。

“瓜娃子，你咋地啦？”郭忠秋气急败坏的说道。

“连长，我有点头晕。”钱勇有点气弱的回应道。

“你还疼呢，给我往前走。”

“你就少说两句，二愣子脾气给我藏一藏，我上去看一看。”正好过来检查训练的营长王泉森对着郭忠秋说道。

看见营长灵敏的爬上了松树，郭忠秋想说什么，又闭上了嘴。

“不要紧张，想着现在就在地上，两眼向河对岸平视，不要往下看，我在你的后面跟着你。”王泉森轻声对钱勇说道。

受到营长的鼓励，钱勇慢慢的迈开了前渐的，钱勇的恐惧感越来越弱，经过了15分钟的努力，钱勇终于到达了河对岸。

“营长，我过来了！”激动的钱勇忍不住迈进的第一步。

“对，好样的，我就在你的后面，对，继续往前走………”

渐渐的，钱勇的动作变得越来越协调，转回头对王营长说道。

“干的漂亮。这才是真正的自己。走，再和我一块回去。”

王泉森继续鼓励道。

这次的钱勇有了刚才建立的信心，很快的就回到了牵引横渡的起始点。连长郭忠秋又是感激，又有点紧张的看着向自己走来的营长王泉森。

“你小子什么时候能够改一改那暴脾气？”王泉森严厉的说道。

“再不改，连长也别干了。”

郭忠秋一听，心中松了口气，只要是王营长当面批评了自己，事情就不是很严重。不过这件事如果不改，那就严重了。

有了钱勇的小插曲，整个训练场上的气氛一下子轻松了很多，连郭忠秋严厉的吼声似乎都变得有些柔和了。

又是一个晴朗的早晨，营长王泉森像往常一样在各连住宿区转悠，突然听到了五连的帐篷里有人在说悄悄话。

“现在营里面的训练强度太大了，早晨的5公里跑的都让我害怕，营长太积极了，每次跑都身先士卒，我觉得自己跑的太累了，哪有在团里面舒服。”

王泉森听完，慢慢的走回了自己的帐篷。上午操课哨音响后，全营官兵整齐的站在集合点上，王泉森正在给官兵做每天例行的小动员。

“同志们，我们要想当一个好兵，有千万条路可以去选择，但是没有一条路是舒服的，是一帆风顺，平平坦坦的，因为在我们的字典里就找不到舒服这样的字眼。最舒服的日子永远是昨天，生活的意义就是在一天比一天刻苦，一天比一天勤奋，一天比一天进步中，慢慢的接近成功。要想当个好兵，必须要有挑战自我的勇气和超越极限的斗志，彻底抛弃舒舒服服过日子的念头，锻炼坚强的意志和体魄，培养顽强的精神和作风，把舒服丢给昨天，将艰辛留给今天，那你的明天就能实现当个好兵的愿望。总而言之，就是作为一个“老虎团”的成员，不光要对敌人狠心，对自己更要狠心，在这次集训中，就是要咬着牙，舍得给自己压担子，给自己加砝码。我这个做营长的没有什么过人之处，唯有和同志们同甘苦，一块往前冲……”

所有官兵静静的听着王营长的讲话，平静的心中波澜起伏，是啊，有这样的营长，我们还能图舒服吗？

谁将倚天剑，削出倚天峰。自从来到华山以后，华山的奇峰峻岭，幽谷险道，深深地激起了二营官兵身上的那种去挑战的想法，所有官兵都热切的希望将巍巍华山踩在自己的脚下。

每周周末，为了调剂枯燥的训练生活，王泉森开展了“华山挑战赛”，每周周五，王泉森亲自带领通信员勘察好比赛路线，然后将各点坐标告诉各连连长，各连派出选手在周日进行竞赛，获胜连将获得从自己工资中拿出的100元奖励。

这天又是一个周末，参加“华山挑战赛”的六连连长乔伟峰正在和队员商量着向下一个点前进的最佳路线。

“营长太绝了，这么隐蔽的小路他都可以找到。要不是我刚才尿急上厕所突然发现，估计咱们现在还在绕圈子呢。”六连上等兵孟庆伟庆幸的说。

“你说营长的按图行进水平是如何练出来的？”一期士官金亮好奇的说道。

“你们以为那是白来的，你们知道营长胳膊上的那道明显的划伤是怎么来的吗？”连长乔伟峰边看着地图边意味深长的说道。

看到孟庆伟和金亮好奇的目光，连长乔伟峰继续说。

“你们以为营长前一段时间给你们讲的‘智夺华山’是白讲的，刚来到咱们驻训点的时候，营长就开始走访附近的村民，了解周围的民情、社情和地理特点了，一周前，他在走访中，因为下雨路滑，在一个大下坡的时候，为了扶住快摔倒的通信员摔倒给划得。”

“走了，看地图我们还有一个悬崖还要翻哪。”王营长招呼道。

参天的树木在乔伟峰和队员们的旁边快速的向后走去，茂密的枝干遮住了天上的太阳，乔伟峰心中渐渐的凝重了起来，这次的竞赛路线跟往常有很大的不同，行进的最佳路线要么非常隐蔽，要么途经区域见不着天日。

“看来这次营长是真想考验我们一把了。”这样想着，突然几滴雨水打在了乔伟峰的鼻子上。周围变的更暗了。

“孟庆伟，金亮！支雨棚，打手电！”别看平时不爱说话的乔伟峰蔫不叽叽的，那是有几把刷子才把六连带起来的，当排长时，那是在全团的定向越野中竞赛中拿过第一名的。曾经在敦煌沙漠的行军中被王泉森称为“带指北针的沙漠之舟”。

只见乔伟峰快速估计了离上次标定的站立点的距离和行进方位，不出半分钟就已经估计出了自己大致的位置。

“走，跟我来！”合上地图，掏出指北针，手一挥便大踏步的往前走。

雨下的渐渐大了起来，一行三人艰难的往前跋涉着。突然。金亮“哎哟”一声跪了下去。只见地上一支突兀的木刺扎穿了金亮的脚底板。

“孟庆伟，扶着他，这个鬼地方，越早离开越好！十分钟你跟我一换。不能影响前进的速度。”乔伟峰大声喊道。

“狗日的天气，你还能把我怎么样！？你也就这点小脾气！”

孟庆伟的火气也被恶劣的天气激了起来。

此时的乔伟峰却异常的镇静，仔细观察了树与树的间距越来越大，地上的青草越来越多，再加上印在自己脑海中的地图标识和最近自己对这片地区的了解。他知道这片林子已经快到头了！

“孟庆伟，你来带路，我来架着金亮！”

“连长，你不管！就他这几两肉，扶他就像拎一只蚂蚱。”

“龟孙，说谁蚂蚱呢？”金亮大声抗议道，此时的金亮心中真是难过的要命，拖累连长和最铁的哥们真是自己最大的耻辱！

“这不是斗嘴的时候，凭我的估计，我们马上就可以走出这片鸟地方了。”乔伟峰信心十足的说道受到鼓舞的队员脚步立马变得有力起来，因为他们知道，连长的话那是十拿十稳的，因为，他们相信自己的连长！果然不出乔伟峰的意料，在继续走了半个小时后，他们终于走出了茂密的树林。可是令他们意想不到的是，迎面扑入他们眼帘的却是100米开外阻挡前进道路上的悬崖。

怎么办？

“根据自己的经验，如果绕远，很有可能会多走十几公里的路，按照现在的情况，根本不可能按时到达宿营区，如果直接翻越20多米的峭壁，雨下的这么大，危险性太高！”乔伟峰心中快速的思量着。

“连长，别管我，你们先走，你们前脚到家，我后脚就到了。”金亮大声说道。

“你还后脚就到？我看你是后天才能到！”扶着金亮的孟庆伟就在这时候也不忘了挖苦自己的哥们。

“孟庆伟，把攀登绳和攀登钩拿出来。爬上去。找个点把攀登绳挂上。我背着金亮攀上去。”乔伟峰考虑了一下果断的说道。

一听是攀登峭壁，孟庆伟立马来了精神，在山里长大的孟庆伟就是因为有这高超的崖壁攀登技巧，才被王泉森好说歹说的从队长那里要了过来。

只见孟庆伟迅速的整理好绳子和攀登钩，仔细观察了崖壁上的突出部之后，“嗖”的一声将绳钩扔了出去，准确的挂在了峭壁上的歪脖子树上。拽了拽绳子的牢固程度，迅速的爬了上去。不多时便站在了歪脖子树上。

此时的乔伟峰突然后悔起来，雨下这么大，万一出现意外情况，怎么对的起娃娃？虽说在自己的心里任务是第一位的，但是手底下兄弟的安全又何尝不是自己最大的担心！

“连长，我已经上来了！”略显兴奋的声音终于使乔伟峰松了口气。原来，孟庆伟站在歪脖子树上来了一个二次抛钩攀上了崖壁的顶端。

事不宜迟，连长乔伟峰迅速将金亮和自己绑在了一块，双手抓绳，两脚蹬着崖壁，慢慢的向顶端爬去。黄豆大的雨点打在乔伟峰的脸上，急速的流进衣领里，此时的乔伟峰仿佛又回到了自己当排长的时候。

那时候，在营长王泉森的手底下干活，那叫一个爽字，干什么事情都是雷厉风行，虽然自己有点“肉”，但心中却十分向往那种作风。他清楚的记得王泉森当时任自己的连长，他的口头禅就是：脑袋是扛在脖子上的，要干一竿子插到底的事情，半途而废永远不是我的作风。

这样想着，乔伟峰已经慢慢的攀到了崖顶。

当孟庆伟的手紧紧握住连长的手臂的时候，三个人的眼神交流中闪现出的是成功的喜悦。爬上最艰难的悬崖基本上就预示着这次“华山挑战赛”的结束，因为一路的缓坡让三人很容易的就到了宿营地。

看到受伤的金亮，王营长立即喊来了卫生员。

“怎么搞的，怎么受了那么严重的伤？”王营长转向乔伟峰责问道。

“报告营长，不关连长的事情，是我自己不小心踩到了木刺上。”金亮抢着回答道。

“是我没有把自己的人指挥好，全是我的责任。”

看着两个人相互为对方推卸责任，王泉森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向自己的帐篷走去。

第二天，吃过了保障班精心烹制的可口的饭菜，战士们便开始了一天正常的操课。保障班班长李社利此时却无心享受忙碌后的安静。他正在为下午的物资采购绞尽脑汁。

原来，集训之前，营长王泉森曾专门给他交代过，这次集训的训练强度比较大，伙食保障一定要到位，饭菜一定要精心烹制，美味可口，同时卫生也要符合标准。所以换着花样给同志们改善生活，便成了李社利最重要的任务。不过令他更头疼却是每天去山下采购给养的过程，每天李社利大部分的精力就是组织班里的人从几公里以外的华山镇上用人力运给养物资。在一次运粮的路上，因为道路崎岖不平，战士王挺现不小心把脚扭伤了，却坚持穿着拖鞋，拖着包扎的厚厚臃肿的脚给战士们做饭。

“脚怎么了？”饭前过来转悠的营长王泉森忍不住关心的问道。

“营长，运菜的时候不小心扭得。没事，已经上药了。”小王有点不知所措的回答道。

“路上人手够不够？”王泉森转头向站在一旁的李社利询问到。“好着呢，分队长，我保证不让咱们全营的人饿着。这小子就是有点倔，安排了他休息，好好养伤，但他执意不肯。”

“我就是想多练一练我的炒菜技术，害怕时间长不摸勺子，手就生疏了。而且我还觉得光看着周围的人都在外边热火朝天的训练，我什么也不干，总觉得跟一个摆设一样，让我做做饭，我就有劲。”王挺现看到营长王泉森询问的眼光，有点紧张的回答。

“好样的，不过该休息的还得休息。李社利，明天我和你一块去买菜。”看到有点目瞪口呆的李社利，王泉森转身进了餐厅帐篷。

买完米和菜已经快中午一点了，王泉森高兴的请了采购班所有人吃了一顿羊肉泡馍。看到战士们吃的狼吞虎咽的样子，王泉森突然有种感动。他们真的很可爱，很能吃苦，却很容易满足。

“用劲，加油”拉拉车在所有人用尽全力的情况下，艰难的爬着通往驻训点的陡坡。一米、两米、三米……和战士一快推车的王泉森脸上已经是满头大汗，车子却因为坡陡，泥泞，走的比老牛还要慢。

看到李社利撅着屁股在前面拉车，看着两侧的战士侧着身子的身影，王泉森的眼睛突然湿润了。

“把我的二蛋（北京吉普）车开到炊事班去，拉练结束之前，只要是去镇上买保障物资，随时听调。”刚回到营部的王泉森立即吩咐司机兼通信员张新军。

“营长，那可是团长专门配给你用的。”张新军气鼓鼓的说道。

“你心疼你营长不？”张新军又被王营长的话给问住了。

“今天和炊事班的几个人下山去买东西，推车差点没累死！

你如果不让他们用，那我还不天天推车累的够呛？”王泉森以退为进笑着说道。

车借出去了，张新军只能又是心疼，又是无奈。

进入七月份，雨渐渐多了起来。为了更坚实的打牢基础，为下一步的拉练作好准备。王泉森又对全营提出了新的要求。

全天在完成正常的训练之余，还要穿插进行三人合扛原木1000米跑，500米鸭子步，三个一“100”（100个俯卧撑，100个仰卧起坐，100个负重深蹲起），10组100米冲刺等课目的训练。

当进入上午的操课时间，不论刮风下雨，都要雷打不动的按照事先制定的计划展开各项训练。不管是连长、教练员还是普通的战士都是一样的标准，谁也不准擅自违反规定。

我们此次的集训时间紧，任务重，每一分钟的时间都闪电！即便是天上下刀子，也要把事先安排的课目加班加点、保质保量地完成。赵巩模仿着自己的顶头上司郭忠秋的举动。

二营的战士们都知道营长的为人，知道他对工作所抱有的那种执着和忘我的精神，所以对于安排的课程都能尽心尽力，没有丝毫的懈怠。

躺在床上的五连上等兵单龙光心中却一点都不平静。出发前得知父亲患有严重的肾结石，马上要动手术的消息。使得自己心中一直忐忑不安，到现在估摸着时间手术应该做完了，就更加有点不知所措了。也不知道父亲手术的结果怎么样了？

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但是看到现在整个营上到营长，下到普通战士，全部一门心思地扑在训练上，他怕说出来会给组织增加负担，心里过意不去，只能把想法压在心底。所以每当有时间的时候，单龙光总是站在高高的地方远远地望着家乡的方向，为父亲默默的祈祷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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