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撒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14:21
|本章字节:9336字
忙了一天,曹天浩回到家,曹妻看着他洗完脸,把他拉到卧室,“今晚秦大伟要约茜茹出去看电影,她正为这个事情生气呢!你去劝劝她。”
“怎么她还是不喜欢大伟啊?今晚出去看电影是我安排的。”
曹天浩最得意的几个手下秦大伟、王家春还有高振麟里面,他最喜欢、最信任的还是秦大伟。前些年他是有意撮合高振麟曹茜茹的,可是还没来得及说这个事情,高振麟就回北平了。曹茜茹是喜欢高振麟的,他心里清楚,可是现在高振麟的身份不明,他不能让曹茜茹陷入这个迷局之中。曹妻更喜欢王家春,觉得王家春踏实、敦厚,不奸诈。曹妻对高振麟的看法是太内向,有些阴。对秦大伟的评价则是粗鲁有余,心细不够。
“我看啊,我们俩都拗不过她。”曹妻叹气。曹天浩的儿子被送去了美国,他们把曹茜茹视为自己的亲女儿看待,对她十分宠爱。而且曹妻身体不好,多亏曹茜茹陪她聊天说话,还读书给她听。现在眼看曹茜茹今年已经二十四了,早就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她心里有些不舍她出嫁,对找对象的事情也就分外挑剔。
“我去跟她说说。”曹天浩说,“大伟哪点儿不好?我看好的人,绝对没有错。”
夫妻二人正说话,听见奶妈在招呼说:“大伟来了,快歇歇,马上开饭。”
曹妻小声说:“这也是你安排的?”
曹天浩摇头,“到家吃晚饭不是我要他来的。”
“我给茜茹提个醒,到时她别又使性子、摔脸子给人家大伟看。”
曹妻去轻轻敲了敲书房的门,曹茜茹在里面说,“进来吧。”曹妻推门进去,见曹茜茹正把一些纸张收进抽屉里,一脸不高兴地看着曹妻进来。
“大伟要来家吃晚饭,你也不小了,不许耍小孩儿脾气,听见没有?”曹妻提醒曹茜茹,“你叔叔可说了,他看人的眼光好得很,你就听他的吧,好吗?”
曹茜茹叹了口气,把左臂支到书桌上,娇嗔道:“我没说大伟不好呀!不过,高振麟不好吗?”
曹妻假装赌气,“你说高振麟好,我还说家春比他们俩都好呢!”
“那这样吧。”曹茜茹把手收回来,起身离开书桌,走到曹妻跟前,两只手绞着手绢,“把家春、振麟都叫来吃饭吧。”
“那可不行。”曹妻瞪眼看着曹茜茹,“你这是拆你叔叔和大伟的台。”
曹茜茹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曹妻,“大家聚在一起吃饭,不好吗?”曹妻的嘴巴张了张,想说什么一时又不知说什么好。见到曹妻这般表情,曹茜茹俯下身子抱住曹妻的肩膀,“我说着玩儿的。”
那顿饭,曹天浩吃得比以往高兴,因为曹茜茹没有使性子,另外一个原因就是他心中的一块石头落了地:高振麟终于迈出了艰难的一步,西安地下党要和他接头了。一旦接上头,那么破获潜伏在军统内部多年的“古城”说不定就有可能抓获,高振麟这颗他处心积虑部署的棋子也终于起到了作用。
还有比这更好的事情能让他快乐的吗?
此时的高振麟正徘徊在老中医药店附近。
他反复揣摩着自己的举动。他分析:和林晓楚的接头暗号是“我来古城溽暑了”,那天去曹家,曹妻就这样说过;接着,和曹妻一起到老中医这里看病收到了纸条。这些都间接证明,老中医极有可能就是自己人,此举虽有些冒险,但他仍是自己可以冒险一试的人。只是他并不能确定老中医这里就有麻醉药。
高振麟果断转身去了药店,药店已经关门,留下只能容一人进出的窄门。他一只腿迈进去,一只腿在门外,敲门,“有人吗?”
“谁啊?”老中医虽然已经七十多岁,声音仍很洪亮。他们一家正准备吃晚饭,老中医放下碗筷,走出来,一看是高振麟,不解地问:“您看病啊?药吃完了?”
“还没有。我需要……”他迟疑了,还在犹豫要不要说出实情。
老中医坐到桌子前,那架势是要给他把脉,抬头看着高振麟,“你要什么?”
坐下,高振麟迟迟开不了口,只好伸出右手,让老中医把脉,“我要的药您这儿有吗?”
“你上火得厉害啊,小伙子。”老中医盯着他,“除了枪支弹药,让人吃的药我这儿都有。”
老中医把完高振麟右手的脉,又要他把左手伸给他。实在没辙,高振麟决定冒险,声音低得只有自己能听见,“您这儿有麻醉药吗?”
老中医收回自己的手,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拿起笔和处方笺给他开药。写好药方,又起身亲自去给他配药。两服药配齐,高振麟拎上药包。老中医弯腰从柜台下面的一个角落把一个纸包递给他,“这是你的——药。有事没事别上火,身体要紧,是药三分毒,药不能治百病。”老中医又说,“有人要我捎话给你,和林先生接触要谨慎,不然会危及你的安全。货到手,启用紧急通道。”
林晓楚是有问题的,这是来西安之前冯劲松叮嘱过的,可要他和林晓楚联系是“古城”指示的,这怎么解释?应该是“古城”和林晓楚有分歧,而且林晓楚有可能暴露了。启用紧急通道,那就是启用在杂物间的秘密电台。
把那纸包放进裤兜,高振麟拎着两包中药回到站里。进门看见秦大伟在给曹茜茹开车门,两人都没看见他。他闪到一边,等车开出去之后才走进院子。
回家把药藏好,他又去找秦栋,“走,我们出去涮羊肉去。”
他和秦栋吃完饭又去戏院看秦腔。那秦腔在高振麟听来很是凄厉,他并不喜欢,他更喜欢京剧,这让他想起延安的平剧。秦栋也不懂秦腔,但燕子的扮相吸引了他,令他看得如痴如醉。
“喜欢她吧?”高振麟看到秦栋这般,侧头问他,眼睛盯着台上。
秦栋不好意思地笑笑,露出嘴里两颗虎牙,就有一种稚气流露出来。秦栋比高振麟小三岁,长得挺精神的,因为没什么本事,所以给秦大伟做助手,在站里和谁都可以玩到一块儿。
“喜欢就说,这事哥哥帮你办了。”高振麟说。
秦栋连忙说:“看看好玩,高大哥。不用当真的。”
看完戏,回到站里不到十点半,两人分头回了宿舍。
第二天上午高振麟先去约了王家春,然后去找秦大伟。本来秦大伟不想答应,但听曹天浩说高振麟有了重大进展,见他主动来约自己,也就爽快答应了。
把两人约好,高振麟让伙房准备好了饭菜,并吩咐送到自己的屋里来。又去买了西瓜、猕猴桃等水果,就等两人的到来。
秦大伟先到,那时已快六点了。高振麟问:“家春呢?”
“哦,他打电话回来,说让我们不用等他,晚上一定会赶过来。”说着,秦大伟抬起手腕,看看手表,“快到了。”
高振麟就说他们先喝,一边喝酒一边等王家春回来。酒过三巡,王家春才来,那时已快八点了。三个人很久没有聚在一起喝酒了,加上王家春回来之前高振麟和秦大伟已经喝酒聊天,尽释前嫌,所以等王家春回来之后气氛更加融洽。
很快三个人干掉了两瓶西凤酒,秦大伟起身走到门口大声把秦栋叫来,让他到厨房再拿几瓶酒来。秦栋拿了四瓶酒来,看他们喝得面红脖子粗,酒兴正酣,就偷偷跑出去找人玩去了。
快十点的时候,三个人又喝光了三瓶白酒,高振麟觉得这个时候下药的时机到了。他打开第四瓶酒,用余光看看秦大伟和王家春,见两个人没有注意自己,左手偷偷取出磨碎的麻醉药,倒到酒瓶里,拿起来摇了摇,又故意摇摇晃晃走过去,其实是在把酒里的药粉充分化开,然后给三个杯子倒满酒。三人端起酒杯干杯,高振麟趁着灯光昏黄,在他们不注意自己的时候,让酒从嘴边流下去。酒顺着脖子流到他胸前。一会儿,秦大伟和王家春就晕倒在座位上。高振麟赶紧把他们的酒杯拿起来,放到脸盆里洗干净,把水倒了,又把瓶里剩余的酒倒在门前的树下,再拿着酒瓶去到水龙头跟前,把瓶子洗干净,才回到屋里。打开第五瓶酒,他自己看着秦大伟和王家春慢慢浅饮着,再拖延一下时间。
到了十一点,他从秦大伟腰间取下钥匙,从枕头下拿出手电筒放进裤兜,出去看了看。见大家都已经休息,只有值班室还亮着灯。这个时间去秦大伟办公室是很危险的,万一被值班的人发现,那就有不可想象的后果。可是只有现在才能拿到名单。他只有冒险了。
他蹑手蹑脚去了秦大伟办公室。秦大伟的办公桌每个抽屉都锁着,这是他事先预料到的。逐一打开抽屉,没有。再打开文件柜,嘴里叼着手电筒,翻阅了里面所有的文件还是没有名单。他关掉手电筒,坐在黑暗里想:到底秦大伟把名单放在哪里了呢?
一个激灵,使他猛然想起秦大伟有个习惯,那就是喜欢把重要文件藏起来而不是放在文件柜或者抽屉里。这是在“汉训班”的时候他暗中观察到的秦大伟的习惯。藏?他又会藏在哪里呢?真的藏起来,难度增大不说,时间也不允许。
借着外面的亮光,高振麟的眼睛扫过桌上的物品,电话机、台灯、文件夹。看到台灯,他眼睛一亮,因为那台灯的底座很厚实,他微微起身,伸出手拿起台灯,把台灯颠过来查看底座,看见有个暗盒,心里大喜,轻轻打开暗盒,里面折叠着一打纸。他掏出那叠纸,逐一打开,赫然看见一个名单,凑近再看,确定这就是新近打入延安的军统特工名单。
高振麟有个过人的本领,只要是文字,默读几遍之后就深深嵌入记忆里。他反复看了几遍,又闭上眼睛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名单,睁开眼睛进行最后一次对比,自己的记忆和名单完全一致之后,他赶紧将名单放回台灯底座里,归置好一切,又回到自己的屋子。
秦大伟和王家春靠着椅背呼呼大睡,他定定神,把钥匙放回到秦大伟腰间,又歪歪斜斜走出屋子,叫了两声“来人。”就见值班室的人跑来,他说:“把秦组长和王大哥扶回他们的屋子去休息。”说着,他弯腰开始呕吐,是真的呕吐,一是喝多了,二是刚才的紧张导致呕吐。
那两个人把秦大伟和王家春扶回他们的屋子之后,又来把地上高振麟吐出的秽物打扫干净才回到值班室。
坚持着洗漱后,他心情轻松地躺倒床上消磨时间,挨到半夜,估计时间差不多了,他看了看手表,和延安联系的时间到了。起身摸黑出门,先把门开了一条缝,张望院子里许久,夜深无人,他这才装作摇摇晃晃的样子去上厕所,迅速拐进那条巷道,来到楼梯下的杂物间。打开门,把手电筒打开,见乱七八糟的东西堆放在屋里。屋角有个破旧不堪的柜子,轻轻打开柜子,看见柜子里就是一层隔板,板上放着电台,电源什么的都连接好了。他快速打开电台,呼叫了几次,延安有了回应,抓紧时间把名单发了出去。然后关闭电台,合上柜子门,离开了杂物间。
如释重负地回到屋里,高振麟这才虚脱地倒下睡着了。没睡多久,他渴醒了,端起茶壶喝掉里面的水,再无睡意,眼睁睁等到天明。挨到上班,去给秦大伟和王家春打招呼,也是看看有什么异常,一切都还正常,又回到宿舍躺下看书,继续打发时间。
有人敲门,他无精打采地开门,来人竟是曹妻。
“怎么了,听说你病了?”
高振麟堆起笑脸把曹妻让进屋子,给她拿凳子、倒水,“没什么。上火。”
“我去看那中医,他说你又去开药来着,就顺道来看看你。你捡的药呢?怎么不拿家里去煎?”
“我忘了。”高振麟不好意思地说。这是他的疏忽,拿了中药,就扔在屋里了。
“把药给我,我拿家里让保姆给你煎药。”
曹妻坐了一会儿,就走了。
又是独自在屋里,他开始着急去鼓楼饭店接头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