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撒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14:21
|本章字节:9482字
戴笠、曹天浩和徐鹏飞商量完事情后,徐鹏飞先告辞出来。就看见等候在那里的秦大伟,“大伟,去我家谈吧。”
到了徐家,用人把早已准备好的饭菜端上来,徐鹏飞打开一瓶酒,两人慢慢对酌。
“在西安,笔迹的事情真是‘古城’陷害我的。”喝了几杯闷酒,秦大伟开口说,事实证明确实是“古城”设计栽赃了秦大伟,徐鹏飞默默点头,秦大伟
又说:“处座,您应该相信我。”
“我不相信你,就不会和你坐在我家中喝酒了。”徐鹏飞端起酒杯,和秦大伟碰了碰杯,“重新起用你,我在戴老板跟前没少说你的好话。”
秦大伟连连点头,和徐鹏飞说话轻松了许多,不知不觉一瓶酒下肚,两人又干完一瓶酒,秦大伟带着一身酒气回到家中。
前段时间暂时没有安排工作的秦大伟,一直暗中盯梢和监视曹妻和齐淑珍的一举一动,自然也没有放弃对高振麟的怀疑。至于对高振麟的监视,用不着他,因为高振麟的手下都是军统特工,每天会向组里汇报的。让秦大伟喜出望外又震惊万分的是,有天曹茜茹在齐淑珍的陪同下去了两路口一个诊所,那个诊所居然是在西安的时候曹妻的“御用中医”之子裴俊逸开设的。这个线索,他暂时没有向曹天浩汇报,一直隐瞒着。眼下,徐鹏飞重用自己,他要拿这个线索汇报给徐鹏飞去邀功。
在秦大伟看来:从西安到重庆,从老中医到裴俊逸,再从老中医和曹妻的关系以及曹茜茹和齐淑珍与裴俊逸的熟稔关系,在他心里无不布满了疑窦,他亲自对诊所进行监视,密切注意进出该诊所的每一个人。
翌日晚饭时分,曹家门铃响了起来,接着是保姆开门的声音,然后是王家瑶哽咽地哭喊着跑了进来。曹妻、曹茜茹和齐淑珍都闻声起身,王家瑶的眼睛肿着、挺着肚子进来,脸上全是泪水。不用问,她又被秦大伟打了。
曹妻和曹茜茹连忙把王家瑶扶住,扶到沙发上坐下,王家瑶求着曹妻收留自己,说不想再回那个家了,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不想死在秦大伟的手上。
这样,王家瑶也住到了曹家。
高振麟不明白:王家瑶住到曹家来是秦大伟真的对她施暴,还是秦大伟和王家瑶在演一出双簧,骗过大家住到曹家来监视自己的。
无暇去多猜想,他先按照戴笠、曹天浩的安排建立联络点,又去二处的档案室找来收缴的共产党的各种刊物等来细读,为开办的“红旗特工”班作准备。
联络点在春节前建立起来了,是以当铺的形式出现在牛角沱正街上,店铺面朝热闹的大街,对面有条巷子,可以通往嘉陵江边,透过巷子,阴天的时候能看到升腾的江雾,有太阳的天气里便可以看到宽宽的江面,还有对岸的吊脚楼。时常传来船只的汽笛声,和大街的喧哗搅和在一起,十分热闹。
开业之后,高振麟做掌柜,三个军统的特工扮做伙计。闲暇时间他看《新华日报》《新民报》和《新民晚报》等报刊,以前他不敢看这些刊物的,现在可以大大方方看,越看心潮越加激动。放下那些报纸,高振麟不由想起认识杨红叶后,她介绍给他看的《论反对日本帝国主义的策略》。还有看斯诺的《红星照耀中国》时的兴奋,那兴奋一直留在他的记忆深处,现在又被激活了,令他痛苦也更加惦记杨红叶的身体。
这当铺不太有人来,他有更多时间来反思自己的那些沉没在内心深处的记忆,只有秦大伟的到来,才提醒他回到现实。
执行行动之余或者间隙,秦大伟路过这里都会下车,进来和高振麟聊一会儿。每当秦大伟想要探问当铺最近发现有什么情况的时候,高振麟就会岔开话题,劝解他对王家瑶好一些,不看王家瑶的面子也要给王家春、夫人面子,还有就是王家瑶再过几个月就要生孩子了,这样下去总不是办法。说起这些,秦大伟就干笑,敷衍几句,然后走人。
最近,军统电台截获、破译了由重庆发往延安的电报,署名都是“古城”,让曹天浩大为恼火,不禁有些疑惑:难道“古城”不在自己身边?他指示秦大伟出手和“古城”博弈。
秦大伟借口裴俊逸及其家人倒卖紧缺药品将他和家人全部拘押,例行公事地进行讯问。拘捕了裴俊逸后,秦大伟才向曹天浩说出了藏在心底的分析。
曹天浩说:“他是重要线索,一定要撬开他的嘴让他交代。软硬兼施,以软为主;该硬则硬,一硬到底。”
“软硬兼施,以软为主;该硬则硬,一硬到底。”后来成为徐鹏飞对付关押在渣滓洞集中营、白公馆集中营里有文化的重庆地下党的手段之一。
这个消息是曹茜茹在和曹妻喝下午茶的时候,不经意说出来而被齐淑珍听到的。
裴俊逸的被捕,最着急的是齐淑珍,可是着急归着急,她却不敢有也不能有任何行动,一有行动就中了秦大伟的计。最让齐淑珍担心的是电台不知道裴俊逸藏匿在什么地方,要是一旦被军统发现,营救裴俊逸的可能性就是零。
齐淑珍把这个消息告诉高振麟的时候,高振麟也是大吃一惊,继而又让自己镇静下来,冷静地去面对。他到组里有意无意打听了一下裴俊逸的事情,没有材料证明秦大伟发现了电台,也没有发现秦大伟实际掌握了裴俊逸的活动,那么秦大伟拘捕裴俊逸的目的是什么呢?
此时的高振麟不能出面去营救裴俊逸,唯有暗暗祈求:这只是秦大伟为了引他出面而设计的骗局。
裴俊逸被拘押,确实给他所负责的重庆与延安的这条情报线的联系造成了中断,这个情况高振麟和齐淑珍并不知道,因为裴俊逸已经不是他们这条情报线上的人了。
坐在潮湿的牢房里,裴俊逸心急如焚:一是担忧有人到他诊所递送情报,会被留在那里的军统特务抓住;二是没有他,电台不能启用甚至有暴露的危险。从秦大伟把他抓捕进来,他就在想办法:如何向其他同志告诉自己的处境,让他们中断和他的情报联络并将电台转移。他只有一个选择,就是秦大伟提审他的时候,承认自己的诊所是地下党的一个联络点,承认之后的最佳结果就是秦大伟放自己出去,引诱其他同志上钩。只要出去,他就可以想办法,告知其他同志自己目前身处的险境。
第一次提审,他和秦大伟周旋了半天,在上了一次电刑后,他承认了自己是地下党。
“你在西安也是他们的联络人?”秦大伟拉过一把椅子,坐到裴俊逸对面,“你说实话吧。说了,你自己和家人都不用再受苦。”
“是。我在西安担任的是王家春的联络人,传递情报的是齐淑珍。”
“啪,”秦大伟一记耳光打在裴俊逸脸上,“你胡说,王家春怎么可能是共产党?”
“他是,他就是‘古城’。”裴俊逸回答得非常坚决,“追杀林晓楚,就是他告诉我的消息,我安排人去的。”
秦大伟脑子快速运转了一下,当时告知要护送林晓楚确实是他打电话通知王家春立马赶到四府路来的。闭上眼睛,深深吸一口气,秦大伟睁开眼睛直勾勾看着裴俊逸,“除了齐淑珍,你还有其他的同党吗?”
“我这边没有了。至于齐淑珍那边,我不知道。”
王家春不会是“古城”,最大可能曹妻应该是“古城”,秦大伟暗暗想到,随后问:“你在重庆有哪些任务和联系人?”裴俊逸不开口了,秦大伟说,“你说了,我就放你的家人出去。快过年了,你不想让他们在这里过年吧?”
“这和我的家人无关,他们什么也不知道。”裴俊逸看着地面,问秦大伟,“都只是我和他们单线联系。”
“你是在和我谈条件?”秦大伟用狡黠的眼光看着裴俊逸,“也好,那你要答应,一是你写出和你联系的人员名单,二是登报发表自首声明说你脱离共产党,三是成为我们的外围人员。”
“不,不,不。”裴俊逸连连摇头,“你这是要我做叛徒。这样的话,我出去一样没法活命,就像林晓楚一样,会被他们追杀的。”
“林晓楚现在在香港,活得非常好。”秦大伟和林晓楚一直有联系,他想从林晓楚那里得到共产党的意识形态的东西,更好对付共产党,“你,不想过这样的生活?”
不点头肯定也不摇头否认,裴俊逸只是低垂着头看着自己的脚背:时间,自己要争取时间,让秦大伟进入自己的计划之中。
“你现在答应了,我可以马上放你出去。”
“我那个联络点建立不久,还没有人和我联系。”裴俊逸说,“如果有,我肯定会写出名单的。”
“那你登报,说自己脱离共产党吧。”秦大伟说,“然后在我手下干事,抓捕你的同志。”
裴俊逸漠然地闭上眼睛:只能脱党。
翌日,《中央日报》《大公报》等报纸就刊登了裴俊逸脱离共产党的声明。这个声明一发表,和他联络的同志马上转移离开了重庆,也把电台转移走了。
报纸上刊登的裴俊逸脱党声明,给了高振麟重重的一击,差点儿把他击倒。
他鄙视裴俊逸软骨头,鄙视出卖自己同志的人,他心如刀绞,没有了心思写关于延安的报告。这个报告太难写,怎么写,写到什么程度,他还是没有得到指示,只能靠自己掌握。临近春节的腊月二十七那天傍晚,高振麟回到家,和往常一样吃饭,闲聊了一会儿。因为有王家瑶在场,高振麟不便多说,上楼准备休息。进到浴室,发现浴巾没有了,高声喊来齐淑珍,要她拿条干净的浴巾。一会儿,齐淑珍拿着浴巾上来,看着他,递给他一张窄窄的纸条,上面写着:
按你的记忆写延安,无碍。古城。
他一惊,想问齐淑珍,齐淑珍已经转身下了楼。他站在卧室门口,看着齐淑珍的背影发怔。洗澡之后,高振麟准备下楼,却看见曹茜茹笑意吟吟上楼来。见到穿着睡袍的高振麟,曹茜茹笑问:“你也要看医生吗?”
“医生来了?干吗啊?”
“不干吗。”曹茜茹推着高振麟回到卧室,关上门,“你别下去了,当心婶婶、阿姨和家瑶笑你。”
“笑我干吗?”高振麟不解地问,“我有什么可笑的?”旋即高振麟拉住曹茜茹的手,“你叫医生来给你号脉?是不是有了?是有了,对吗?所以他们拿我开玩笑。”曹茜茹笑而不语了,坐到梳妆台前,解开头上的发髻,慢慢梳理。
高振麟马上明白了:曹茜茹怀孕了,怀上了自己的孩子。
怀孕这个消息,就像一颗子弹打进他身体里令他一阵的战栗,之后开始隐隐作痛:他不由想起杨红叶,也曾怀着自己的孩子,他们也曾期待着自己的孩子来到这世上,但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离开了杨红叶,他和杨红叶的孩子也离开了杨红叶。
心,在流血,高振麟还要强装笑脸,装作喜悦的样子过去安抚并嘱咐曹茜茹一番。
那一夜,高振麟在“古城”又和自己联系了的喜悦还有曹茜茹怀孕引起的不堪回首之中难以入眠,心事不断冲撞,难以言说。
陪着曹茜茹去医院检查,在空隙的时候高振麟问同去的齐淑珍,“那张纸条真的是‘古城’给我的?”齐淑珍点头,他又问,“‘古城’在重庆?”
齐淑珍说:“他在。但他已经不能和我们联系了。”
上下打量齐淑珍良久,高振麟不信,摇头说:“裴俊逸是叛徒啊?”
“所以,他不能和我们联系。”齐淑珍铁青着脸说,高振麟看到了她的苦闷。齐淑珍又说:“我被他们盯得很紧,也没法活动了。”
高振麟说:“那只能靠我自己了。”
“我们在没有得到指示的时候,主要任务还是继续蛰伏,等待指令伺机而动。”齐淑珍又说,“不管怎么样,现在茜茹怀孕了,你要对她好。她是你的妻子也是你的掩护。”
高振麟真想告诉她自己在延安的生活,告诉她关于杨红叶还有晓光,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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