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宗隆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14:39
|本章字节:7752字
安意、胡小秋、李蕾三个在餐厅吃饭。
安意突然问:“不叫言午了?”
“不用,”胡小秋边喝饮料边说,头都没有抬起来,“他是个大忙人,每天这事那事的一大堆,见这个见那个,或许忙着跟那些小学弟小学妹告别呢吧!”
“他女朋友是上次来医院的那姑娘吗?”李蕾问道。
“不是,那是他们班同学。”
“我以为他女朋友呢。”
“他没女朋友。”安意说。
“哦,你都没给我介绍一下。都该毕业了,许言午为什么还不交女朋友啊?”
“他啊?据他说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咯!”胡小秋说。
“那他挺可怜的,是不是上一段感情受了很大的伤害?”李蕾说。
安意:“他才不可怜,他身边的女生多了去了。”
“那他为什么不在身边找一个啊?那天来那个女孩就挺不错的!”
安意:“或许是,单身久了,习惯了吧。”
李蕾:“既然身边有很多女生,就没一个合适的?自己太挑了吧!”
胡小秋:“他说没有,那肯定就没有。实际上他要求也不高,他说如果要打分,外表顶多60分,内涵和脾气至少得80分以上。”
李蕾:“看来,他喜欢清纯妹子啊!”
“必须的,搞文学的都这样。”胡小秋说。
“就因为这样,所以他才每天留意着找这样的一个女生。”安意说,“不过他和以前女友分手都快两年了,至今没找到,嘿嘿。”
“寻找幸福本来就是个艰难的过程,至少他坚持了。”李蕾说。
“她们都说我身上有种女生无法抗拒的魅力,你说呢?”走在黄昏的校园小道上,许言午自恋的说。
王可颜白了他一眼,“是那些不懂事的小女生吧,我倒觉得你耍流氓的能力挺好。”
“这话说的,我什么时候耍流氓了?”
王可颜并不接话,自顾自的往湖边跑去,许言午跟在后面,看着她坐在湖边的凳子上。远处林子里偶尔传出几声鸟语,湖面不时跃起几只鱼儿。王可颜头微微扬起,望着天边燃烧的云霞。她幽幽的说:“鸟鸣山更幽。”
许言午轻叹一声,坐在了旁边,抽起了烟。
“给我一支烟。”她转过脸,声调平缓的说。
他吃惊地看着她,以前她总是嫌他抽烟熏了她,呛了她。可今天怎么……
突然她笑了,拍一下他的肩膀说:“发什么呆啊,你不常说你抽的不是烟是寂寞吗?那我也想体会一下寂寞的滋味,怎么,不行?“
“行,怎么不行。”他递给她一支,顺手也给她打火机,王可颜笨拙地打了两三下。zippo打火机才着了,黄色的火光跳跃着,她低头点烟。
“咳!”她被呛得咳嗽。她试着一小口一小口的吸,感觉好些了,她伸出食指抹掉眼角呛出的眼泪,火红的指甲在夕阳下熠熠发光。
许言午也点上一支烟,静静的吸起来。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他轻轻的说,“如果这是大一的某个黄昏该多好,令人伤感的是,再也回不去了。”
“是啊,还记得你我刚认识的情景吗?”
“当然了,一直记得。当你知道我和你都是外语学院的新生时,你激动的说我也是,我也是。好像找到了失散多年亲哥哥,哈哈。”
王可颜笑地肩膀颤抖,“是啊,还有那年系里的英文歌唱比赛。宿舍的硬让我唱歌,我点了一首合唱歌曲,本来想借口没有男生合唱推掉,谁想到你傻大帽一样冒了出来——不过唱得还行,辅导员还奖励了两个苹果和一个气球。”
“你还好意思说,两个苹果你拿了,留给我一个破气球,还说得好听让我练练肺活量。”
“哈哈,”王可颜一脸得意的笑着,“男生让女生那不是应该的嘛。”
“唉,女人啊女人,”许言午吸口烟,吐一个眼圈说,“女人的矛盾就在于千百年来都在呼吁男女平等却千方百计的试图用‘我是女人’来换取社会特权。”许言午弹弹烟灰,身子往后靠在椅子上,眯着眼睛似乎要睡着的样子。半晌,他平静地说:“每当看见这样的夕阳这样的水,我都会觉得自己是在趵突泉岸边。”
王可颜看着他眼镜后面那双黑色的眸子,深邃幽远,望不到尽头。他的忧伤如他偶尔的沉默一样,来的不声不响,一时,她不知说什么。
“还没忘记她?”她轻轻问他。
“早忘了!”他侧过脸看她,声音委屈的像是在和她商量。
“快两年了,也该忘记了。”
他淡淡的笑,显得那么苍白,那么无奈。
他又点上一支烟,烟雾升腾消失在昏暗的渐渐沉下得夜色里。他抬起头,天边压城之势的暗云,劈天盖地的袭来。
王可颜:“你这样会让自己很累的,你知道吗,回忆是座桥,也是通往寂寞的牢,你又何必这样念念不忘呢?”
“谁告诉我还念念不忘?早忘了!”
“骗别人可以,还想骗我?”
“嘿嘿,或许一对不成熟的男女只能造就一分不成熟的爱情,然而不成熟的爱情却是最纯真的爱情,也是最难忘的爱情。”
“也许是我还没经历过那样的痛彻心扉的分离,所以体会不到那种刻骨铭心的念念不忘,”王可颜身子往后也靠在椅子上说,“或许记住也不是坏事。”
关于人生,关于我们成长所经历的那些事。有时我们不说,但并不代表我们忘记了,只是把成长的伤痛晒出来。于我们本身没有大的意义,所以我们沉默着,只是收藏,它凝结成一颗记忆的琥珀作为我们青春的纪念而被时间瞻仰,不能说,不能想,然而,也不能忘。
许言午吸一口烟说:“只要是出现在你生命中,让你心动过的人,谁也不会轻易忘记,我们这么年轻,不笨不傻,也没痴呆症和健忘症,怎能说忘记就忘记,只能说是放下。我有个学妹曾对我说,她说人生要敢于舍得,舍不是舍弃,是放下,得不是占有,而是分享。”
“分开了就是不合适,因为合适的轻易不会分开。缘分来的时候世界再大我们也会遇见,缘分尽的时候世界再小我们也会走散,缘没了,也就真的错过了。”
生活的难处就在于不能重来,很多人都醒悟在回不到过去的未来。正如刘若英在《后来》中所唱:后来,我们终于学会了如何去爱可是你早已远去,消失在人海后来终于在眼泪中明白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再……
所以我们常常在想,可以回到过去就好了。没有伤害就好了,可以后悔就好了,可是不能。于是我们难过得哭泣或是沉默,那沉默就沉默吧,让忧伤流成一条美丽的河,那哭就哭吧,让委屈的泪水开出骄傲的花。
分手那天,许言午一生难忘,每当想起都像噩梦一样。他记住了她的表情,也记住了自己的心情。那眼神使他心痛,原来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用你的冷漠为爱你的人筑起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更遥远的,便是将这冷漠化为一道凌厉的闪电,讽刺了他们对爱情的执着。仿佛一切都是一场梦,恍惚间曾经的幕幕往事,很多已记不清,或许是被时间冲淡了吧,爱过了,才知道那个时候的甜蜜与浪漫,痛苦和彷徨。也只属于那个时候的自己。然而无论如何,许言午知道,在通往幸福的路上,有一段爱永远没有结果,有一处伤永远无法愈合,因为它们曾受到过承诺重重的一击。
那么,在这个世界上,有几个人能对一次刻骨铭心的情感打击视而不见无动于衷呢?至少没有几个人能淡定到一笑而过。
“你说……”许言午似乎有话说。
“什么?”王可颜问他。
“你说,一个人要把涉过多少长路,与多少人擦肩而过,才能换来那份淡定自若,哀而不伤?”
一句话把王可颜引入无限的遐想之中,她望着夜色下波光潋滟的湖面发着呆,夜色的光芒照在她水晶般的瞳仁里,仿佛是一条绵延不息的河,写满了忧伤。许言午怜惜地看着她,忘记了语言。
王可颜回过神来,惨淡地冲许言午笑一下,望着面前这个陪自己走过大学四年的男孩,从他大一的笨拙到大四的睿智,她见证了他四年的蜕变和成长,只是他曾经明亮的眼睛仿佛被岁月蒙上了一层薄纱。她禁不住说:“月光下我向你眺望,你带着流水的悲伤。”
许言午嘴角轻翘,算是笑了。
“有再听到过陈帆的消息吗?”王可颜问。
“嗯。”许言午把烟头弹出几米远,红色的火星像一只黑暗中的狼的眼睛,令人不寒而栗,庆幸的是它慢慢闭上了眼。“她有新的男朋友了,他对她很好,她过得很好,只是听到的时候很平静,我不知道是我已经不爱她了还是已经麻木了。”
他站起身,双手叉在口袋中,额前的长发被夜风胡乱搔弄着,他说:“为什么失去后才发现最珍贵,可当时却总是无所谓?”
王可颜:“人生的缺憾就在于拥有时不知珍惜,回首时爱已成灰。”
“说得好。”
“呵,是个女作家说的。”
“有意思,不过还好,爱情没了,理想还在。文学就是我在现实面前唯一没有破灭的梦。”
“那我就悲哀了,我的爱情已经压碎了我对梦想的执着。我只想等毕业了找一份稳定的工作,平平淡淡,相夫教子,我想我迟早会沦为一个庸俗的妇人。”王可颜也从椅子上站起来,她走到许言午的旁边,“我不得不承认,现实打败了理想,所以有时候连我自己也分不清是我的理想融化在了时间里还是我的自由融化在了日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