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宗隆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14:39
|本章字节:10390字
“你还真去啊?”胡小秋吃惊地问。
“废话,当然去。”许言午不可动摇地说。
安意拍皮胸口:“你总是那么疯狂。”
“谁让我这么风华正茂书生意气挥斥方遒呢。”
胡小秋听不下去了:“这话说的,你风华正茂我们是老气横秋吗?”
许言午笑着道:“怎么会,你也年轻,尤其是你那天真可爱的笑,总会让我想起我四岁半的侄子……”
“滚!”胡小秋冲过去,把许言午压倒在地,许言午半天起不来,他便使出全身的劲把胡小秋推开,边拍衣服便说:“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有的人活着,他早该死了。”他整整衣领,“前者说的是伟大的思想家,革命家和文学家鲁迅先生,至于后者嘛,自己想。”
胡小秋笑着说:“看来你还是不服啊,”说着又要上前。
“你别过来,”许言午靠在墙上和双手向前,“你再弄我还是不服啊,还是那句话,一个人可以被摧毁但不能被打败,因为我是打不扁砸不烂的铁豌豆。”
“那我就摧毁你。”胡小秋说着冲了过去。
“救命啊,安意。”
湖边,中午的阳光透过柳枝投在小九的脸上,她嘟着嘴,一句话不说。
许言午摸摸她的脸:“怎么又难过了?”
“因为我知道你要开始一段痛苦的行程。你不必强迫自己笑,我知道你心里会难过,会在济南想起很多。”
“嗯,”许言午抱住她,“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就这样抱了一会儿,小九轻轻拍他的背:“在想什么?”
许言午伤感的朗诵:“晓日月桂冠,掇之欲上青天难,青天犹可上,生离令我情惆怅。”
小九动情地说:“恨相见迟,怨分别的疾,真是相思难寄骢难系。”他指着面前在风里随意摇摆的柳枝说:“古代人离别时都要折枝留人的。”
许言午一脸不舍的说:“鄙人欲辞到济南,妾须折枝把客留,最是伤心离别日,红豆相思到晚秋。”
小九依在他的怀中,轻轻抽泣起来,许言午轻吻她眼角的眼泪,说:“别难过,你哭我会难受的。”
小九勉强笑一下:“我不哭,安心去吧。”
许言午笑一下:“怎么听着像是白帝城托孤啊?”
小九手抵在他的嘴唇:“乌鸦嘴,不许胡说。”
晚上,胡小秋建议大家去kv唱歌,在包厢里,大家玩得很尽兴,除了刚开场的神曲《最炫民族风》、张丽和安意合唱了《广岛之恋》,胡小秋和李蕾合唱了《狼的诱惑》,许言午和小九合唱了《我的歌声里》,大家鼓掌叫好,原来小九的嗓子那么好,尤其是唱金莎的《星月神话》,更是让大家连连叫好,单唱的时候,许言午特意点了一首郭富城的老歌《等我回来》,他想借着歌词表达他的眷恋和不舍,他用中音温柔地唱道:
想我的时候,不要难过
找个朋友出去兜兜
当你明天醒来,我就不在
请你收好我的爱,等我回来。
唱到高潮的时候,许言午紧紧握住小九的手,单膝跪地,一脸深情的唱到:
不能和你saygoodbay,我怕走不开
珍重是最难下咽的对白
这几天,我已体验
你在身边,是多好的感觉
不能和你saygoodbay
泪会掉下来,藏不住的爱我想你明白。
小九眼里浸满泪水,她在笑,眼泪却不争气的落下来。
下午,学校的车站。
小九终于忍不住哭了,许言午便给他擦眼泪便逗她:“开心点,我这是去告别昨日,又不是去上甘岭战场,哭啥呀。”
小九破涕为笑:“快快回来。”
“一定。”说许言午把脸仰起,“亲我一下。”
小九亲一下,又亲了另一面脸。
许言午拉起小九的手:“现在终于明白什么叫做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了。”
看着许言午坐上开往火车站的公交车渐行渐远,小九的眼泪终于又止不住,毫不吝啬地夺眶而出。
晚上坐上火车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许言午没有丝毫的疲惫,他想起下午在湖边时小九折一枝柳枝编成圈儿戴在他的头上,她飞舞的长发像软的的柳枝,美得让人心动,她浅笑着,一脸柔情,宛若映在池塘荷叶上的温柔月光。他拿出手机给她编辑一条信息:
都是这离愁,欲语还休,梦里贪欢难回首,醒来故事依旧,夫复何求?
满月伴云走,记挂心头,奈何难生春归手,又把春风寄离愁,怎舍杨柳。
信息发送后,他靠在车窗,列车行驶在旷野,偶尔闪过一两点光亮,来不及看清,车厢里人并不多,喧闹一会儿后都安静下来,玩手机的,吃东西的,睡觉的,仿佛都与许言午无关,他静静地,一脸腼腆,像个第一次出门的孩子。
小九发来信息:“亲爱的,吃点东西别饿着,我想你。”
他回复:“我也想你,快睡吧,已经不早了。”
火车发出轻微的嗡嗡声,与他当年去济南时没什么两样,仍是这样的安静,这样的方向,这样的目的地,有些始终没有改变,有的却改变了,这就像生活,有时候,变了的不是风景,是心情。
小九发来信息:“我不睡,我陪你聊天,不准打发我睡觉而你一个人孤单,有我陪你一起孤单你就不孤单了。
济南西站,熙熙攘攘往来如织,许言午走出站口,抬头望着那些高楼大厦,又望着纷乱的人群,那么,会不会有那么一个女孩儿,她剪着齐刘海儿披着长发,穿着白色的半袖从人群中走来,轻轻地说:“累不累?“
不断有人迎上来问:“停宿吗?“
“旅游吗?”
“打车吗?”
“存行李吗?”
许言午嘴里始终重复着:“不用不用,不用不用。”
济南的清晨空气清新,天很蓝,不似郑州常是灰色,在这样的天空下人的心情也舒畅了很多,他坐上那趟坐过很多次的公交车到培黎广场,然后吸着烟慢慢走,不出十几分钟就到了陈帆的学校,他并不急着去她的学校,而是找个旅馆住下,老板还是那么热情,登记好以后他带许言午打开了房门。
“其实那间比这间好,既然你坚持要这间就住吧。”
许言午把包放在床头,环视一下房子。
“那张黑色的沙发怎么没了?”他问老板。
“嗯?”老板被突然地一问给问住了,但又马上反应过来,“哦,沙发太占地方,就换成椅子了。”
“哦。”许言午递给他一支烟,给他点上,“您今年显老了。”
此话一出,老板更加确定这是以前住过的客人,他憨厚地笑笑,“人嘛,怎么能不老呢,正常的很。”
“就是,人总是要老的。”
“那你好好休息,有事喊我就行。”
“好的,麻烦了。”
老板走后,许言午走到窗前,打开窗户,趴在窗边,楼下的小贩长在叫卖,这条巷子多了个修鞋的,那位卖关东煮的大嫂不见了,或许很多人都不见了,谁知道呢。
一年以后许言午又来到济南,来到区,来到趵突泉边,夕阳照在金色的楼宇,将一幢幢高楼染成金色,泉城果然名不虚传,正符合了“一道残阳铺水中,半径瑟瑟半江红”的绝美意境,也正是在这样的意境他给陈帆拍照,给他读与泉水有关的诗。
那时,他们相信永远相信地久天长。
那时,他们相信爱情可以战胜一切。
那时,他们很单纯,也很容易满足。
亲爱的,就算我去了天堂,我也化作天使,来分担你眼泪里的悲伤。
那么小帆,你还记得这句话吗?
去岁重阳今又重阳,他乡故人,今又何方?
时光如是水般轻消,记忆昔时,幻化月光。
以前有一次来济南,他想摸摸趵突泉的水,可当他伸出手的时候却被它的温柔而静美征服,终究没有触碰到,如今,是时候了。
他蹲在水边,轻轻地把手放在水中。凉凉在指尖,又从指尖凉到心底,以前他只知道温暖是可以传递的,孰不知冰冷也可以的。她撩起水洗手,像是虔诚的教徒在接受神的净化和洗礼。洗出一段记忆,洗去一抹尘埃,他从清澈的泉水中嗅到了泥土的芬芳。凭目远望,平静又温婉的泉水静静地听不到声响,夕阳下的波光粼粼却昭示了它存活的力量,他坐在公园的亭子里,远处的立交桥像一条飞舞在天空的龙,把夕阳当成龙珠含在口中,仿佛是要一飞冲天。
“那河畔的金柳是夕阳中的新娘波光里的艳影在我的心头荡漾。”
那么,曾经荡漾的艳影,又在谁的身旁?
他脑子里响起了许嵩的《庐州月》。
爱情,是什么呢?
爱情,就是郑州某个清晨的大雾,看不清,看不清。
说好要互相信任,可为什么要欺骗?
说好要天长地久,可为什么要背叛?
谎言,恐怖的令人心碎的谎言。
谎言拥有我们想象不到的力量,他摧毁信任摧毁理解也摧毁爱情,只有不朽的时间,在反反复复中沉默不语,经久不息。
天色渐沉。
夜色中的飞鸟盘旋在趵突泉之上,让人想起布达拉宫头顶的雄鹰,但他没有雄鹰的响亮声响,它的声音宛若凄凉,像久久不愿意离别的归人。
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许言午站起身,夜幕下的趵突泉水静静地流淌,像是他心里连绵不绝的悲伤,他轻吁一口气,悲世事多变,那一刻,他觉得他不是他了,而是那个多情而又无奈的李煜,那徘徊的风仿佛是他从远古时空里传来的一声叹息。
王菲在《百年孤独》中唱到:
背影是真的,人是假的,没什么执着,一百年前没有你也没有我。
悲哀是真的,泪是假的,本来没因果,一百年后没有你也没有我。
趵突泉边,远处的夜市灯火明亮,传来依稀的猜拳声和笑声,唯孤影依旧,唯泉水依旧,这泉水承载着多少古往今来的故事,多少悲欢离合的往事,以前它是这样,现在是,以后或许也还是,只是为以往不同的是,在一个人的心中,看风景的心情早已遗失天涯,它已是淡淡的忧,淡淡的愁,淡淡的春水向东流。
天与地被朦胧的黑色代替,站在河床仿佛是站在爱与痛的边缘和命运的渡口,雁过也,正伤心,却是旧时相识,杨柳岸晓风残月却道不尽这千种风情,逃不脱这对影成三人的寂寞,时间最孤独之事,为独身一人,望天地之幽幽,独怆然而涕下。
长夜孤影,黯然销魂。
此番心事,几人知?
那一刻,沉默,是世界上最多情的语言。
胡小秋和李蕾花了几天的时间布置房子,终于才有了一点家的感觉。擦完玻璃后他们躺在床上看着头顶的风扇缓缓地转着。
“老公,我们的新生活开始了。”李蕾开心的说。
“买个自行车,咱也就算有房有车了。”
“说的轻巧,那得钱往进砸。”
“没事儿,咱们一起奋斗嘛。”
“嗯。”胡小秋坐起来,“等等。”他从床下拉出皮鞋打开,拿出一瓶人头马。
“哇塞!”
胡小秋大开酒给他们倒上:“来,为了未来!”
“嗯,为了未来!”
王可颜看着许言午发来的信息,嘴里自言自语:“发什么神经,干点啥不好非跑去济南。”但还是发信息说:“照顾好自己,回来打电话。
胡小秋喝酒喝的正尽兴的时候电话想起来,“谁这么扫兴啊?”他看一下,是个陌生号码,他按下接听键:“喂!”
“呵,我是苏哲。”
“噢。”胡小秋镇静的说,他有些意外,不知道苏哲是如何知道自己电话的,看来他也不简单,他站起身走到门口。
“意外吗?”听得出,苏哲很得意。
“还好,有事吗?”
“当然,想和你聊聊,今晚九点,学校的旧锅炉房,赶来吗?”
“就你一个人,敢吗?”
胡小秋看一下坐在床上的安意李蕾和张丽,”当然。”挂了电话,李蕾问他是谁,他笑一下:“一个老乡,没事,继续喝。”
九点,胡小秋一个人走到旧锅炉房的前面,他穿黑色休闲西服西裤,棕色皮鞋,显得正式而绅士,与此情此景格格不入,月光还算比较明亮,他没有告诉朋友,包括自己的女朋友,不能让他们担心,他想,与这个英魂不散的苏哲,他们该有一个了结。
他抬头看看头顶,几颗星星很明亮,他长吁一口气,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