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约翰·斯卡尔齐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16:30
|本章字节:9634字
一开始,当然是***。每个人都在和其他所有人亲热,全船被新兵用来***的地方多得数不胜数。过了第一天,任何半遮蔽的场所都成了疯狂亲热的爱巢,你走动时必须弄出很大响动才符合礼数,这样能确保你经过的情侣及时分开。第二天的某个时候,大家都知道了我有个单间,请求使用的人纷至沓来。我当场拒绝了所有人。我过去没有经营过妓院,往后也没有这种打算。唯一可以在我房间里乱搞的只有我和受到邀请的客人。
客人只有一位。不是杰西,而是玛琪。原来,我还是个皱巴老头的时候,她就对我有了情意。希吉中校训话结束,她差不多在我的房门口伏击了我,我怀疑这搞不好是受过改造的女人的标准求偶过程。总而言之,她其实很有意思,私下里更是一点也不羞怯。结果,她曾是奥柏林学院的教授,主讲东方宗教哲学,就这个课题写过六本专著。端的是真人不露相。
老屁帮的其他成员也各有乐子。和我放纵一番过后,杰西和哈利配成了一对儿。艾伦、汤姆和苏珊则达成了某种安排——汤姆处于核心位置。还好汤姆吃得多,他的确需要保持体力。
在外人眼中,新兵对于***的痴迷显然很不体面,但就我们的立场(更恰当的说法应该是“卧场”)而言,这却非常说得通。找一群由于缺少伴侣、身体衰弱、***减退而没什么性生活的人,把他们塞进富有魅力且能力非凡的全新躯体,再将他们扔进远离一切熟悉事物和至亲好友的遥远太空,这三者结合的成果必然是***。之所以***,是因为我们有这个能力,是因为这比孤独强得多。
当然,除了***,我们也做别的事情。这些耀眼夺目的新躯体如果只拿来***,那就像只用一个音符唱歌似的。新躯体据说不但全新,而且还经过改善,我们用简单而令人惊讶的方式证明了这一点。我和哈利打了一场乒乓球,最后不得不中途休战,因为显然谁也没法赢过对手——不是由于我们水平太次,而是我们的反应和手眼配合水平达到了难以想象的高度,谁都不可能失球。我们你来我往地打了三十分钟,要不是乒乓球在高速撞击中裂为碎片,我们恐怕还能继续打下去。太荒谬了。太神奇了。
其他新兵也找到了类似的事情。第三天,我挤在人群里,观看两个新兵打架,这恐怕是有史以来最吓人的武术格斗了。他们运用新躯体做的事情完全超出了普通人类的柔韧性和标准重力。有个场面,一个男人飞起一脚,另一个男人被踹出去了半个房间那么远。那家伙非但没有化为一堆碎骨瘫倒在地,反而先一个后空翻稳住身形,随即就扑向他的对手。怎么看怎么像是电影特效——从某种意义上说,的确是“特效”。
厮杀完毕,两个大老爷们深呼吸鞠躬,然后各自倒在对方怀里,歇斯底里地又哭又笑。能把一件事做到极致,甚至达到梦寐以求的高度,这感觉既怪异又美妙,同时也令人不安。
当然,有些人玩过了头。我亲眼看见一名新兵跃下高台,不知是以为她会飞,还是觉得她能毫发无损地落地。就我的观察,她摔碎了右腿、左臂和下颚,颅骨也有裂缝。然而,她居然活了下来,这在地球上完全是不可能的。更有甚者,两天后她又回来接着折腾了,但显然要归功于殖民联盟发达的医疗科技,而不是这蠢女人高超的复原能力。但愿有谁告诉她今后别再这么缺心眼了。
不玩弄身体的时候,人们玩弄各自的意识——或者脑伴,反正两者差不多。走在飞船上,经常会看见新兵坐在那里,闭着眼睛,慢吞吞地一下一下点头。他们或者在听音乐,或者在看电影,或者在做类似的事情,反正作品会被径直放进他们的脑袋。我自己也这么做。在搜索飞船的存储系统的时候,我凑巧发现他们有《乐一通》动画的完整大合集,不但包括华纳时期的经典作品,还包括那些角色进入公共领域后的后续作品。某天夜里,我花了几个小时欣赏大笨狼怀尔被狂殴乱揍,直到玛琪要我在她和飞奔鸵鸟之间作出选择为止。我选了她。飞奔鸵鸟毕竟随时都在那儿等着我。我把所有这些动画片都下载到了傻逼里。
在诱惑和朋友之间选择朋友,这是我经常做的事情。老屁帮的成员都清楚,这个小团体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我们只是偶然巧遇的七个人,处于不可能持久的一个环境之中。可是,我们还是成了朋友,而且是很亲密的朋友,在这段短短的时间内彼此相知相守。毫不夸张地说,我和托马斯、苏珊、艾伦、哈利、杰西还有玛琪的友情,绝不亚于我后半段“普通”生活中交往的任何密友。我们成了一个团伙,一个家庭,就连小小的摩擦争吵也同样拥有。我们是其他人关怀照顾的对象。我们不了解身边的这个宇宙,这个宇宙也不在乎我们的存在,在这里,我们需要这种温情。
我们有了紧密的联系。甚至在殖民联盟的科学家没有用生物手段迫使我们抱成一团之前,我们就有了紧密的联系。随着亨利·哈德逊号离终点越来越近,我知道我将很想念他们。
“这个房间里现在有一千零二十二名新兵,”希吉中校说,“两年之内,你们中有四百人将会死去。”
希吉又站在了剧院的讲台上。这次他背后多了个布景:罗盘座贝塔星三号行星漂浮在太空中,像个蓝白绿棕四色条纹的巨型弹珠。我们对其视而不见,眼神都汇聚在希吉中校的身上。他说出的数字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这可真是个奇迹,因为我们又享受了一夜我们以为会永远如此的自由时光,这会儿才早上六点整,大部分人连站也站不稳。
“第三年,”他继续道,“另外一百人也会死去。第四、第五年,又是一百五十人。十年后,是的,各位新兵,军队肯定会要求你们服役满十年,你们当中将有七百五十人殒命战场。四分之三的人将一去不返。这就是殖民防卫军的存亡比例——不仅仅是过去十年、二十年,而是建军以来两百多年的记录。”
剧院里一片死寂。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因为我站在台下的时候也想过同样的事情,”希吉中校说,“你们在想——我他妈的为啥站在这儿?那家伙说我十年内必死无疑!但是,请记住一点,即便留在地球上,你们也多半会在十年内逝世——而且是作为一个衰弱老人死去,死得毫无价值。在殖民防卫军,你有可能会牺牲,你很可能会牺牲,但你绝不会死得毫无价值。你的牺牲,是为了让人类在宇宙中存活下去。”
希吉背后的银幕一闪,罗盘座贝塔星三号行星被三维星图取而代之。“让我解释一下人类的处境吧,”他说,太空中零落散布着的几十颗星球亮起绿光,“这些是人类已经殖民的星系,我们在银河系算是有了立足之地。这些是拥有相似科技水准和生存条件要求的外星种族的已知存在地。”数以百计的星球燃起红光,完全包围了人类的光点。剧院里惊呼声不绝于耳。
“人类面临两个难题,”希吉中校说,“第一,殖民是一场竞赛,对手是与我们相似的其他智能种族。殖民是人类延续的关键。事情就这么简单。我们必须殖民,否则就会被其他种族包围封锁。竞争非常激烈。人类在诸多智能种族中仅有几个同盟。种族之间很少结成同盟,早在人类踏入太空之前,宇宙就一直是这个样子。
“你们或许会认为,从长远看,外交手段还是有可能见效的。但眼前的现实不一样,人类处于激烈而严酷的竞争之中。我们不可能停止扩张,寄希望于什么和平方案,让所有种族共享殖民成果。止步不前等于给人类判死刑。因此,我们必须通过战斗进行殖民。
“第二个难题是,找到的适合殖民的行星往往居住着智慧生命。如果可能,我们愿意和当地族群混居,尽量创造和谐环境。但不幸的是,大多数时候,我们并不受欢迎。发生这种事情固然很遗憾,但满足人类的需求永远是、也必须是首要目标。因此,殖民防卫军也是一支侵略武装。”
他的背景切换回了罗盘座贝塔星三号行星。“在一个理想的宇宙里,我们不会需要殖民防卫军,”希吉说,“但这个宇宙并不完美。因此,殖民防卫军有三个使命。首先,保卫已经存在的人类殖民地,使其不受袭击和侵略所害。其次,寻找新的适合殖民的星球,使其不受竞争种族的掠夺、殖民和入侵。再次,让有原住民的星球为人类殖民作好准备。
“作为殖民防卫军的士兵,你们必须尽心尽力地执行上述三个使命。无论从什么角度说,这份职责都既不轻松,也不简单,更不干净。
但却必须完成。人类的生存需要我们这么做,而我们需要你们这么做。
“你们中有四分之三的人将在十年内牺牲。尽管士兵的躯体、武器和科技都在持续改进,但这个数字恒定不变。然而,你们在身后留下的宇宙将供你们的子孙、他们的子孙和全人类的子孙成长繁衍。代价的确高昂,但值得为之献身。
“有些人也许在想,你们个人能从服役中得到什么。服役结束后,你们将得到从头再来的人生。你们可以找个殖民星球定居下来。殖民防卫军会尊重你的选择,提供你需要的一应物品。谁也不能保证你在新的人生中一定获得成功,因为成功与否取决于你本人。但是,你将拥有一个良好的开局,并且因为曾经服役保护殖民者而享受到同胞们的感激之情。或者,也可以像我一样重新参军。若是知道我这种人的比例,诸位肯定会大吃一惊。”
罗盘座贝塔星三号行星闪了闪,继而消失,希吉中校成了所有视线的唯一中心。“希望大家都听从我的建议,尽情享乐了整整一个星期,”他说,“现在,你们的职业生涯开始了。一小时后,你们将被送离亨利·哈德逊号,开始训练。这儿有好几个训练基地,我们将把每个人的指定去处发送到脑伴里。请返回舱室整理个人物品,衣服不用管了,基地将提供新的衣物。脑伴会通知你去哪里集合下船。”
“祝你们好运,新兵们。愿上帝保佑大家,愿你们带着光荣和自豪为人类战斗。”
说完,希吉中校对我们行了个礼。我不知所措,大家也都一样。
“命令传达完毕,”希吉中校说,“解散。”
我们七个人围着刚才的座位站在一起。
“他们显然没留下什么告别的时间。”杰西说。
“看看电脑,”哈利说,“说不定有些人要去同一个基地。”
我们查了脑伴。哈利和苏珊去阿尔法基地,杰西去贝塔,玛琪和托马斯去伽马,艾伦和我去德尔塔。
“老屁帮被拆散了。”托马斯说。
“别眼泪汪汪的,”苏珊说,“你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我喜欢,我愿意,”托马斯说,“其他人我都不认识。老面袋子,我连你都会想念的。”
“我们忘了一件事情,”哈利说,“人也许不在一起,但还是可以保持联络。我们有脑伴,分别给其他人创建一个邮箱就行了。‘老屁帮’俱乐部。”
“在这儿行得通,”杰西说,“但开始执行任务后恐怕就成问题了。咱们到时候说不定一个在银河东头,一个在西头。”
“飞船通过凤凰星保持联络,”艾伦说,“每艘飞船都有可跃迁的无人机,定时返回凤凰星受领命令和上报飞船现状。无人机也装载邮件。一个人的消息送到其他人那儿也许需要花点儿时间,但到最后总是能送到的。”
“听着像是漂流瓶,”玛琪说,“带有超强火力的漂流瓶。”
“就这么办,”哈利说,“咱们是个小家庭,无论身处何方,都要互相照应。”
“这下轮到你眼泪汪汪了。”苏珊说。
“我倒是不怕想念你,苏珊,”哈利说,“你和我一起走,但我会想念其他几个人的。”
“那就说好了,”我说,“同甘共苦,永远的老屁帮。宇宙,当心点儿。”我伸出手,老屁帮的其他成员依次把手压在我的手上。
“天哪,”苏珊把手压在其他人的手上,“现在轮到我眼泪汪汪了。”
“很快就会好的。”艾伦说。苏珊用另一只手轻轻打了他一拳。
我们尽可能长久地站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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