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激战(2)

作者:约翰·斯卡尔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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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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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16: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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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12812字

昨天早些时候,冲着通信发射塔狂奔的路上,脑伴忽然让一条文本信息在视野正中闪烁起来,我险些没一头撞上大树。我及时拐弯,只撞疼了一侧肩膀,然后吩咐傻逼在我弄死自己之前赶紧切换成语音模式。


傻逼接受命令,开始朗诵那条消息。


“安东尼奥·鲁伊兹军士长任命约翰·佩里担任第六十三预备排排长的议案已获通过。恭喜你得到晋升。你现在有权读取第六十三预备排各新兵的人事档案和脑伴信息。请注意:这些信息仅供公务使用;非军事目的使用将导致立即撤销排长职位,并由基地司令官决定是否交付军事法庭处理。”


“妙极了。”我说着越过一条小沟。


“在本排结束早餐之前,你需要向安东尼奥·鲁伊兹军士长报告你的班长人选,”傻逼继续说道,“你是否需要浏览本排人员的档案,以帮助你完成挑选?”


当然需要,这就看吧。我跑着步,脑伴高速朗读每个新兵的具体情况。到我跑到通信塔的时候,我把候选名单缩减到了二十个人。到我快要回到基地的时候,我已经把整个排分成六个班,并且向其余五个班的班长发送了邮件,让他们到餐厅和我碰面。脑伴真是越用越顺手。


我还注意到我仅用五十五分钟就回到了基地,一路上没有超过任何一个新兵。我问了问傻逼,发现跑得最慢的新兵好死不死居然是个前海军陆战队队员,而他也只花了五十八分钟一十三秒。明天不需要跑通信塔了,就算跑,至少理由也不会是跑得太慢。毫无疑问,鲁伊兹军士长有能力换个借口修理我们,我只希望那个借口不是我的表现。


五位新兵看见我和艾伦走近,赶忙“啪”的一声立正——虽说姿势不尽标准。三个人立刻敬礼,另外两个怯生生地跟上。我回了礼,露出笑容。“别害怕,”我对慢了一拍的两个人说,“这对我也很新鲜。来吧,先排队,边吃边说。”


“要不我先回去?”排队的时候,艾伦问,“你恐怕有很多话要和他们说。”


“不,”我说,“你还是留下吧,帮我判断一下这几个人。另外,我有个消息要告诉你,你是咱们这个班里我的副手。我得照看一整个排,所以这个班实际上将由你指挥——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我搞得定,”艾伦笑着答道,“谢谢你把咱俩分在一个班里。”


“喂,”我说,“要是连这么无伤大雅地照顾一下朋友都不行,当头儿还有啥意思呢?再说了,万一我完蛋,还有你给我垫背。”


“正是本人,”艾伦说,“阁下军旅生涯的安全气囊。”


食堂人满为患,但我们七个人还是占领了一张桌子。“先介绍一下,”我说,“通报一下各自姓甚名谁。我是约翰·佩里,至少就此刻而言,是本排的排长。这是我所在的班的副手,艾伦·罗森萨尔。”


“安琪拉·莫琴特,”正对着我的女人说,“来自新泽西的特伦顿。”


“泰瑞·邓肯,”她旁边的男人说,“蒙大拿州的密苏拉。”


“马克·杰克逊,圣路易斯。”


“萨拉·奥康纳,波士顿。”


“马丁·加拉贝迪安,加州‘阳光城’弗雷斯诺。”


“啊哈,我们来自五湖四海。”我说。大家咯咯轻笑,效果不错。


“我就说几句,因为要是耽搁太久,就说明我根本不清楚我在干什么。


总而言之,之所以挑选你们五位,是因为你们的经历说明你们有能力担任班长。选安琪拉是因为她当过首席执行官,泰瑞经营过牛场,马克当过陆军上校——绝无对鲁伊兹军士长的不敬之意,但我确实觉得这挺有用的。”


“很高兴听见你这么说。”马克答道。


“马丁进过弗雷斯诺的市议会。萨拉教了三十年幼儿园,显然是我们里面最适合这个职位的。”又是一阵笑声。哥们,兄弟我旗开得胜哪。


“跟诸位实话实说,”我说,“我不打算跟大家唱黑脸。鲁伊兹军士长已经做到头了,我再怎么学也学不像。再说那也不是我的风格。我不了解诸位的领导风格,但希望你们能尽量身体力行,帮助新兵熬过接下来的三个月。我不怎么在乎这个排长位置,但我希望能确保排里的每个新兵都能经过应有的训练,学到足够的技能,好在宇宙里生存下去。


鲁伊兹那段家庭小电影镇住我了,希望你们也一样。”


“老天在上,我反正被镇住了,”泰瑞说,“外星人把那倒霉蛋像杀牛似的开膛破肚。”


“参军前他们怎么不播放那段录像?”安琪拉说,“估计我会宁可老死地球上。”


“那是战争,”马克说,“难免伤亡。”


“咱们尽量不让排里的弟兄落得如此下场吧,”我说,“我把整个排分成六个班,每个班十个人。我带a班,安琪拉b,泰瑞c,马克d,萨拉e,马丁f。我授予你们用脑伴调取手下新兵档案的权限。副手你们自己选,明天午餐时把人选发给我。你和副手必须维持纪律,让训练顺利进行。要我说,我选你们几位就是让自己啥也不干。”


“除了带领自己那个班。”马丁说。


“所以他找了我。”艾伦说。


“咱们每天午餐时碰头,”我说,“其他两顿饭和各自的班一起吃。如果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处理,随时联系我就行了。不过,我真心希望诸位能尽量自己解决问题。如我所说,我不想跟你们唱黑脸,但无论如何我都是排长,因此请照我说的做。如果我觉得有谁不够格,那我会首先知会他一声,要是再不管用,那就撤换。这与个人感情无关,只是想确保大家得到应有的训练,进了宇宙能活下去。你们都同意吗?”众人纷纷点头。


“很好,”我举起水杯,“为第六十三预备排干杯,祝全体顺利过关。”我们碰杯,然后边吃边聊。形势一片大好嘛,我心想。


可惜好景不长。


8


罗盘座贝塔星三号行星的一天是二十二小时十三分钟二十四秒,其中只有两个小时供我们睡觉。


第一天夜里我就搞清楚了这件令人愉快的事情。傻逼嚎丧似的在我脑子里拉响警报,我醒得太快,结果从铺位(当然,是上铺)上摔了下来。确认鼻子被碰破之后,我开始漂浮在脑袋里的文字。


佩里排长,请注意,再过——这里是个正在一秒一秒变小的数字,现在正显示为一分四十八秒——鲁伊兹军士长和他的副手就将进入你的兵营。他们进来的时候,全排士兵都应已经醒来并立正站好。任何没有立正的新兵都算违反军纪,并给你留下不良记录。


我立刻把这条消息通过前一天建立的通讯群组转发给各位班长,然后向所有人的脑伴广播警报,同时打开营房的照明灯。接下来的几秒钟挺搞笑,新兵被只有自己能听见的轰然噪音猛地吵醒,多数人昏头转向地跳下床,我和班长把还躺在铺位上的几个人拽到地上。没过一分钟,所有人都立正站好,剩下的几秒钟则花费在了说服几个脑筋格外慢的新兵上,让他们知道现在不是撒尿或穿衣服的时候,只需要站在床边就行了,还有就是别在鲁伊兹进门的时候惹他生气。


但惹不惹他反正都要生气。“老他妈的天啊,”鲁伊兹叫道,“佩里!”


“是,军士长!”


“两分钟前发了警报,你他妈都干什么了?打手枪吗?你的排没有准备好!他们没有穿好衣服,怎么完成接下来的训练?你有什么借口?”


“军士长,通知说全排应在你和副手抵达时立正站好!没有说应该穿衣服!”


“天哪,佩里!你以为立正不包括穿衣服吗?”


“我不敢冒昧以为,军士长!”


“‘冒昧以为’?嘴皮子挺利索嘛,佩里?”


“不,军士长!”


“好吧,那就冒昧请你的排去演兵场吧。给你四十五秒,快!”


“a班!”我吼道,拔腿就跑,祈祷上帝让整个班跟上步伐。出门的时候,我听见安琪拉在吆喝b班的人跟她跑。选她算是选对了。来到演兵场,a班在我背后站成一列。安琪拉带着她的人排在我右边,泰瑞和其他三个班有样学样。f班的最后一个人踩着第四十四秒就位。太惊人了。演兵场上还有其他预备排在列队,和第六十三排一样,他们也没穿衣服。心头大石暂时落地。


还没喘上一口气,鲁伊兹就带着两名副手溜溜达达地出现了。“佩里!现在几点!”


我接上脑伴:“本地时间0100,军士长!”


“了不起,佩里,居然会查时间。几点钟熄灯的?”


“2100,军士长!”


“说对了!现在肯定有人在琢磨,为啥只睡两个钟头就要被叫起来跑步。我们很残忍?是虐待狂?非得把你们搞垮才行?说对了,没错!


但这还不是弄醒你们的原因。原因很简单——你们不需要更多的睡眠了。感谢这些漂亮的新躯体,两个钟头就能得到充足的睡眠!一晚上睡八个钟头不过是习惯成自然。不需要更久,女士们,先生们。睡得太久就是浪费老子的时间。从今天开始,你们只需要睡两个钟头,也只能睡两个钟头。


“好了。谁跟我说说,我昨天为什么叫你们一小时内跑完二十公里?”


一个新兵举起手。“说说看,汤普森。”鲁伊兹说。他要么记住了全排每个新兵的姓名,要么是打开了脑伴,实时提供这些信息。我的胆子还没大到敢去揣测真正原因的地步。


“军士长,是因为你有原因憎恨我们每一个人!”


“答得好,汤普森。不过,只对了一部分。让你们一小时内跑完二十公里是因为你们做得到。连最慢的人也比规定时间快了两分钟抵达终点。这意味着即便不经过训练,即便不费什么真正的力气,你们每个龟孙子的速度都赶得上地球的奥运冠军。


“知道这是为什么吗?知道吗?因为你们都不是人类了。你们比人类更优秀,只是自己还不清楚而已。妈的,你们花了一个星期在飞船墙上跟发条玩具似的弹来弹去,却多半还不清楚你们是什么材料制成的。


好吧,女士们,先生们,你们很快就会改变看法。训练第一周就是让你们相信这一点。你们肯定会相信。你们没有第二个选择。”


接着,我们穿着内衣跑了二十五公里。


二十五公里长跑,七秒百米短跑,六英尺跳高。十米跳远。两百公斤自由举重。数以百计的仰卧起坐、引体向上和俯卧撑。正如鲁伊兹所说,困难的不是做这些事情,而是相信你能做这些事情。一路上每个环节都有新兵失败,其原因只能形容为勇气不足。鲁伊兹和副手会扑向倒下的新兵,逼着他们重新投入训练(然后让我做俯卧撑,因为我和班长显然没有给予新兵足够的恐吓)。


每个新兵,每一个新兵,都有他或她的疑虑时刻。我在第四天遭遇到了同样的事情。六十三预备排绕着基地的游泳池站成一圈,每个新兵都抱着一个二十五公斤的沙袋。


“人体的弱点是什么?”鲁伊兹一边绕着我们走,一边训话,“不是心脏,不是大脑,不是双脚,也不是你们能想到的任何部位。我告诉你们是什么——血液,这是个坏消息,因为血液在体内无处不在。血液既携带氧气,也携带疾病。受伤时血液会凝固,但速度往往不够快,结果是你因为流血过多而死。所谓流血过多而死,真正的死因是供氧不足,因为血液都他妈喷到地上去了,对你来说毫无他妈的用处。


“感谢老天赐予的聪明才智,殖民防卫军一脚踢开人类血液,换成智能血。智能血由数以十亿计的纳米机器人组成,血液能做的它都能做,而且做得更好。智能血不是有机体,因此不受生物威胁的侵害。智能血和脑伴协同,能在几毫秒内凝结——砍了你的腿,你连一滴血也不会流。更重要的是,智能血所谓‘细胞’的携氧量四倍于普通红血球。”


鲁伊兹停下脚步。“此时此刻,这一点至关重要,因为诸位即将抱着沙袋跳进游泳池。你们将沉到池底,停留不少于六分钟的时间。六分钟足以杀死普通人类,但你们憋气六分钟连一个脑细胞都杀不死。为了鼓励你们留在底下,第一个浮上来的打扫厕所一星期。如果谁没到六分钟就浮上来,那么,诸位每个人都将和基地某处的某个粪坑发展一段亲密关系。听懂了?那就下去吧。”


我们跳进泳池,正如军士长所说,立刻沉到了三米深的池底。我险些立刻精神崩溃。小时候我曾经掉进过一个封了顶的游泳池,我撕破了封泳池用的塑料膜,昏头转向、惊恐万状地在水里挣扎了一两分钟,拼命想钻回水面。时间并没有长到足以让我溺水,但已经足以让我一辈子不愿意被水淹过头顶了。忍了三十秒,我开始觉得我需要深吸一口新鲜空气了。一分钟我都看不到头,更别提六分钟了。


有人拽了拽我。我扭过头——动作有些过于剧烈——看见身边的艾伦伸过一只手来。水底光线昏暗,但我还是看见他敲了敲他的脑袋,然后指了指我。这时候,傻逼说艾伦请求联机。我在心底默念一声接受。


脑伴模拟的艾伦说话声缺乏感情,此刻在脑袋里响起。


怎么了?——艾伦问。


恐惧症——我默然道。


别慌——艾伦答道。忘记你在水底下——不他妈可能——我答道。


那就假装你不在水里——艾伦答道。查看一下各个班,看是否还有人遇到了麻烦,需要帮助——脑伴模拟的艾伦说话声有种古怪的镇定感觉,在我身上起了作用。


我打开联络各位班长的频道,先确定他们都没问题,然后命令他们检查自己的部下。每个班都有一两名新兵处于崩溃边缘,班长尽量安慰他们。我能看见身边的艾伦也在检查a班情况。


三分钟,四分钟。马丁那组人里有个新兵开始挣扎,身体前后摇摆,但沙袋锚定了他。马丁扔下他的沙袋,游到那名新兵面前,粗暴地抓住他的肩膀,强迫对方盯着他的脸。我接通马丁的脑伴,听见他在对新兵说——看着我的眼睛。这句话似乎起了效果,新兵停止挣扎,渐渐放松。


五分钟,无论供氧能力是否有所提高,大家显然都憋得慌了。新兵有的不停换脚,有的原地蹦跳,有的挥舞沙袋。角落里有个女兵拿脑袋使劲撞沙袋。我有一半心思哈哈大笑,另一半则在考虑是不是也撞两下试试看。


五分四十三秒,马克班里的一个新兵扔掉沙袋,浮向水面。马克扔掉沙袋,悄无声息地扑上去,抓住新兵的脚腕,用体重把新兵拽回水底。


我正在想马克的副手怎么不去帮忙,脑伴扫了一眼却告诉我,那个企图上浮的新兵就是他的副手。


六分钟。四十个新兵扔下沙袋,蹿向水面。马克放开副手的脚腕,从下面推着他上浮,确保副手第一个出水,心甘情愿地去替全排打扫厕所。正准备扔掉沙袋,却看见艾伦在摇头。


排长——他的消息这么说。应该坚持到最后——玩蛋去吧——我答道。


对不起,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他答道。


我坚持到了七分三十一秒,觉得肺就快爆炸了,这才浮向水面。但我熬过了我的疑虑时刻。我相信了,我已经不止是人类了。


第二周,我们拿到了武器。


“这是殖民防卫军标准配发的mp35步兵步枪。”鲁伊兹端起他的枪,我们的则还套着保护袋,摆在演兵场我们脚边的泥地上。“mp代表着‘多用途’。根据需要,它能随时制造和发射六种不同的子弹或波束,其中包括爆炸性和非爆炸性的步枪子弹,可以半自动也可以全自动开火,还可以发射低当量枪榴弹、低当量制导导弹、高压可燃液体和微波能量束。让大家梦想成真的就是这东西。”鲁伊兹举起一块似乎是金属的哑光物体,我脚边的步枪旁边也有这么一块,“高密度纳米机器弹药,能在开火前即刻完成自我组装。因此这种武器非常灵活,不需要多少训练,你们那几坨不开化的脑子肯定最喜欢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