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断他还没来得及说出的话：“爱情与在一起多久没有关系的，你在为自己找借口，我知道，你在喜欢她！”

他有些生气：“她是谁？是谁？你告诉我，她是谁？”

他走到跟前，有些生气的看着她！不知道为什么，她在他面前提‘她’，觉得是对‘她’的不敬。她不允许她这样对待‘她’。沉默了良久，他说：“对不起，云，我真的心情不好！你能原谅我好吗？”

云走了过来，用手轻轻撩起他的头发。“对不起的是我，我知道你在想她，可是我不介意，只要你和我在一起，我就是快乐的，快乐的，你明白吗？”

“你真的不介意？”

云点点头。

“为什么？你不介意？”

“因为我想让你过得快乐，很快乐，你明白吗？只要你快乐，我就快乐！”

不知是感动还是因为云的善解人意，他的手这一次不再迟疑，而是从她的腰际穿过，把她整个的身体环抱在自己的臂弯里。他的脸蹭着她的还带着洗发水味道的头发。

她闭上了眼睛，眼泪大颗大颗的掉下来，幸福而心酸。

“你愿意吗？伤？”很久，她打破沉默，轻轻地问他。

“什么？”他抬起脸。

她转过身来。深情地凝视着他。

“吻我。”

他的嘴唇哆嗦了一下，仿佛看到遥远时光的尽头，那张委屈的脸。他闭上了眼睛。在他的嘴唇快要接触到她的嘴唇时，他浑身哆嗦了一下。他渴望这张嘴唇的同时，也在本能地拒绝着这张嘴唇。

他想推开她，想告诉她，这样不妥，却又推不开。终于，他的嘴唇粘住了她的嘴唇，浑身的颤动，一股电流穿身而过。她的手从他的腰际挪到他的脖子上。

那么短暂，他的嘴唇离开了她的嘴唇，意犹未尽。

她睁开了眼睛，幸福而柔软的笑容在脸上荡漾开来，“你害怕了？”

“没有。”

“可是你浑身都在颤抖！”

他低了头，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不敢承认。

“告诉我，真的比爱我还爱她？”这一次，从她嘴里出来的声音那么轻柔，一点醋意也听不出来。

他盯着她的脸，不知道怎么回答她。

“不要骗我，实话实说。”

他点点头：“因为我一直不能确定，她是不是喜欢我？”

“哦，我明白了，是暗恋。”她冲他笑了笑，有些意味深长。

他不明白她笑的意思。

“为什么不把这种心里的感觉告诉她？”

“因为……因为……”他结巴着。

她的目光突然咄咄逼人起来。

“因为，她……已经喜欢上别人了。”

“所以，你就不快乐。”

她呵呵地笑了起来。他觉得她的笑那么刺耳。

“傻子，那你还不好好爱我？”她在他脸上猛地亲了一下。“像我爱你一样爱我，会吗？”

他愣愣地看着她。后悔告诉了她这么多心里的话。

云带伤去她的家。他犹豫着，她催促，反正是星期天。他倒不在乎星期天还是什么天，而是深更半夜去她家，她的父母会不会……

他拗不过她。原来她的家只有她一个人，一间套二的房子，屋子里只有简单的家具。床上，沙发上，到处扔着她的衣服，玩具和女孩子用的东西。

他疑惑地看着她。她把他按到沙发上，按开了电视：“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自己一个人住，而不是和爸爸妈妈住在一起？”

伤点点头。

“他们离婚了。”她叹息了一声，手里仍不停地按着摇控器。“爸爸娶了一个比我大不了几岁的女孩子。我呢，判给了我妈。我妈呢，又找了一个比她大的男人，我妈对我是不错，可是两个人生活得不是很好，老是打架，为了不给我妈添麻烦，我就自己出来混日子。”

“你不是说你是大二学生吗？”他站了起来。预感得到证实，有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她放下摇控器，按下他的肩膀。让他坐。他不坐，正气着。她却嘻嘻地笑着说：“难道我不像吗？”

他不在跟她说这些，往门外走去，不料，她却抢先一步，挡住他的去路，苦着脸说：“我……我真的让你这么烦？”

他的眼睛看着别处，不说话！

“好吧，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听我说完你就走吧，我不会再要求和你见面的。”她双手抱在胸前，在地上来回走动，缓缓地说了起来：“是的，我今年的确只有17岁，也不是什么大二的学生，而是推酒小姐，高兴的时候就去工作几天，不高兴的时候就去蹦迪、上网。我不是自暴自弃，而是觉得这个世界从来就没有疼过我爱过我的人，我干嘛要为了别人而活着？所以，我想干什么就去干什么，只要我喜欢，只要我快乐。和那些无聊的人在一起，我自己也渐渐变得无聊起来。我发现，快乐之后，我是那么可怜，那么无助。我没有自己想要的生活，也没有真正的朋友。回到父亲那儿，我对他说，我想上学。父亲粗暴地告诉我，没钱。我去妈妈那儿，我说我想回家，想过有家有爱的生活，妈妈很久没说话，只是她的叹息声和眼泪告诉我，她对我心有余而力不足……我再也没去找过他们，租了房子，一个人开始生活，很孤独的过着每一天……”

她说不下去了。眼泪流了满脸，双手捂着脸。很久，她止住哭泣，走了过来，打开了门，做出送客走人的架势。

他往门口走去。似乎连迟疑也没有，他走出了她的房间。她期待的眼神一点点的暗淡下来，门被她砰的带上了。她跌倒在沙发上，大声哭出来。

他一步一步往楼下走去。巨大的关门声一直在他心里响着，还有，她泪流满面的样子，他最见不得女孩子哭泣。是她哭泣声还是门被关上的巨大声响打动了他的心房？他走出房间的脚步越来越沉，终于，他走不动了。一屁股坐在楼梯上。茫然失措的看着漆黑的楼道。他什么也看不到，只有她伤心的哭泣声还在夜的深处回旋，在他的心里回旋。

他后悔来见她。可是，他又无法对她无助的哭泣无动于衷。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变得这么优柔寡断，这不是他的性格。

终于，她哭泣着睡过去，然后又醒来了，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饿，她看了一眼空空荡荡的房间，看着所谓的家。一股巨大的难过和伤心再一次让她泪流满面。

从前，伤没来过她的屋子里，她从来没觉得自己有多孤独。现在，伤只来了一小会儿，和她在一起也不过几个小时，可是，她却感觉到了旷世的孤独和绝望。不！她不要一个人在这里呆着，她要去找伤，她要告诉他，她比那个‘她’还爱他，她会一生一世爱他，请他相信她。她冲出家门。

在刚刚迈出屋门时，她被什么绊倒了，吓得魂飞魄散。大叫起来。

地上一团黑乎乎的东西。

“云，没吓着你吧？”黑暗中传来她熟悉的声音，可是，她还是不相信，把门打开，让灯光从屋子里倾泄出来。真的是伤。

她怔怔地看着他，似乎在问：“伤，为什么是你？为什么你没走？你不是生气得走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门被关上了，黑暗被关在夜的深处，世界被关在夜的深处，现在，这个世界，只有她和他，两个正在发育的男孩和女孩。

他一下子抱住了她，紧紧的。她在他的怀里。她的眼泪再一次掉下来，幸福而辛酸……

“我懂你的孤独！”他缓慢而温柔地说。

“你是在怀念你的爱情吗？”她睁开眼睛，天真而无邪。

“不说我，只说你。”他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很想你抱我。”屋子里的音乐一直忧伤而缓慢地萦绕在角落里。“只有你抱着我的时候，我才能感觉到世界是美好的，温暖的，你不抱我的时候，我的世界是黑暗的，是没有尽头的夜。我睡着，就不想醒来。”

“为什么？”

“因为我怕天黑。天黑的时候，我自己守着自己，像一座孤岛，好可怕。”

“云……”他轻轻地叫。

“嗯？”她闭着眼睛，不想睁开。

幸福就是此刻，他把她抱在怀里的感觉。这幸福，是那么突然，突然得让她有些无法承受。

衣服扔了一地，鞋子脱得东一只西一只，还有她的胸罩、内裤。

这是她的第一次。事后，她搂着他的脖子不肯放松，“你会离开我吗？”

“我不知道。”他的眼睛深深地凝视着她的眼睛。

“可我感觉你会。”说这句话时，她的眼泪再一次盈满眼眶。

“在一起……我是说，刚刚，你的感觉好吗？”

她知道他在问什么，脸红了。

“很痛，除了痛，还有一丝自己也说清楚的感觉。”

“后悔吗？”他的手抚摸着她的头发。

她咬着嘴唇，反问：“你后悔吗？”

他笑了，笑得满足而幸福。

她说：“你后悔我也不后悔，你不后悔，我就更高兴。”

“为什么？”

“我喜欢，喜欢和你在一起，那种肌肤在一起的感觉，让我找到了人世间最后的温暖。这是和父母在一起不一样的感觉。”她偎依在他的怀里，像一个需要保护的孩子。

世界寂静下来，他和她沉沉地睡去了。也许，他不是爱上她，她也不是爱上他，而是他们共同爱上被人爱上的感觉。

黑夜带走了阳光

爱情带走了你

而我在往昔的快乐里回忆起

曾经的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