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如果，你不能成为一个家喻户晓的名模呢？”

“为什么不能？”

“我是说，如果……”

“在我的人生里，没有如果。”他漫不经心的踢了路边的一个石籽，又接着说：“家宜。”

“嗯？”

“你不希望我成为名模吗？”

她点点头。

“当然希望，但是，人生谁敢保证处处是鲜花呢？我是说，能成功更好，如果有挫折，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那你说……”他盯着她的脸，欲言又止。

她鼓励的看着他。

“我会失败吗？”他把没说完的话接着说出来。

“我希望你没有。”

他笑了，感激的抓住她的手，朝前面跑去。他似乎看到了成功正向他朝手，看到了未来的颜色。前面就是沙滩啊，碧绿如洗的大海正在缓缓的退潮，所以，她看上去温柔极了，而翩翩飞舞的海鸟就像一个英俊的少年，不忍放弃眼前这位安静而甜美的女孩。

风轻轻的吹来，吹起她白色的裙带。

飘飘的飞。

突然，她跌倒在沙滩上。因为跑得太快，他也跟着跌倒了，睁开眼睛一看，才知道，是他的腿捌着她的腿，所以，她动不得。

“哎呀！”她痛得咧了一下嘴。

“哎呀，我也好痛。”说着，装模做样的捂着屁股。

她以为他真的痛了，过来帮他。

“喂，我是水做的都没怎么样，那你就是纸做的吧？”

他瞪了她一眼。

“你才是纸做的呢。”

她喜欢看他生气的样子。好开心。

她和他并肩四脚朝天躺在沙滩上，脸上戴着太阳镜。这本来是一个不经意的动作，却被摄影师捕捉到，然后，不停的按动快门。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当然，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像许多甜蜜的情侣一样，笑着，快乐着。嬉戏，追赶，打滚。沙滩上的每一个情节，都是快乐的。

拍内衣广告的工作每天都安排得满满的。按照公司的要求，两个人在一起要有感觉，而不是生硬的摆出姿势。每一幅广告都要唯美而浪漫。还好，她们两个人本身就是好朋友。

有一个场景是在卧室里，男主人穿着她世纪的内衣，女主人穿着她世界的胸罩和内裤，半坐半卧，男人从女人的后背伸过手去，把她拥在怀里。卧室里的灯光桔黄而安静。男人的眼神孤独而渴望。有火焰也有忧伤。女人的眼神有水的柔情也有青春的明媚。

那是第一次，他光着上身，而她也只穿着胸罩和内裤。

在许多人的面前，要他抱她。要肌肤相亲相爱。

她突然觉得别别扭扭。有些说不出的难堪。摄影师给他做现场示范动作。

“如果你们不是情侣，可以把自己想像成情侣。何况，你们在一起的感觉很好，完全用不着想像。只要你们放松。回到自然的状态。回到没有人时，你们在一起的状态。”

果真能这样吗？

她看着他，他也看着她。没有言语。

好多次，还是没有达到要求的效果。摄影师不耐烦了，拂袖而去。现场只剩下她和他。面面相怯！

“对不起，”很久，她打破沉默，向他道歉。

他慢慢的走近她。

“我们……”还是不肯把话说完整。

其实，她明白他要说什么。却同样不肯把他没说完的话给补充出来。

她在等待他把话说完整吗？

站在不远处，像是彼此进行一场灵魂的较量。又都不肯向前迈进一步。本来，她是一直想找一个机会，告诉他，她心里的感觉，可是，在那种感觉涌起的时候，她又退怯了。

“就假装把我当成你的男朋友吧。”他终于鼓足勇气把话说出来。

她的眼神犹豫了一下。心想，为什么是假装？为什么这么唯唯喏喏？还没有想好怎么事回答他时，他已经走过来，已经伸出长长的手臂把她揽入怀里。

就像刚刚摄影师要求过的那样，他站她背后。呼吸漫过所有的空气，抵达她的耳边。

她想挣扎出他的怀，却没有挣扎。好想好想时光就这样停止下去。她慢慢的闭上眼睛。幸福就像这绵绵不绝的空气一样，把她淹没。她闭着眼睛，体味着这无声无息的幸福。那一刻，她想，她再也不要冷漠了，那种冷漠会把她窒息的。曾经，一个人，把她变得这么冷漠，现在，又有一个人，把冷漠的她重新变得快乐和开朗了，她曾经的开朗，明媚，她喜欢这样的开朗，这样的明媚。她那么近那么近的靠着他，在他的怀里，像靠近她前世就一直寻找的温暖一样。

她潸然泪下。她想到了4年前那个仓促得来不及让她回味的初吻，想到了赵光辉笨拙的嘴唇挨到她额头上那种冰凉而柔软的感觉。

此时此刻。她多么希望他能吻她啊，像赵光辉那样吻她……

她偎依在她怀里，闭着眼睛，无声无息，然后，她的手，缓慢而幸福的伸向他的脖径……

他低下头，看着她的脸，她眼角的一滴泪晶莹而透明。她却甜甜的笑着。清澈而明媚。

闪光灯在不知不觉中照向了她和他……

这场戏过后，她觉得她和他的距离变得越来越近。越来越……

而二十天之后，她和他从海口飞回所在的城市时，不论是在机场，还是在大街上，这张海报满大街都是。那么张扬而热烈。那么浪漫而甜蜜。

艾立康知道自己成功了，走到哪，哪都有一双寻问的目光：“你就是那个个名模艾立康？”每一次，他都会自信的点点头。

是的，他要的就是这种感觉。

为庆祝这次成功，他请她去酒吧。她欣然前往。

还是那间第一次去过的亚马逊。还是她坐过的位置。果汁换成了鸡尾酒。粉红色的，看上去很诱人，很高贵！

仅仅是那种感觉，她就喜欢。

据说，这是一种代表高贵和爱情的酒。为什么是这种解释，她不知道。

他把酒杯送到她跟前时，她突然有好多话哽咽在心头。和他在一起的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她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的脸，有轻柔的音乐，有浪漫的鸡尾酒。有帅气的男孩。有……

“谢谢你给了我这么多美好的回忆。”她手里握着酒杯。盯着他的脸，有些害羞，有些不知所措。有些说不出的紧张。

“也谢谢你！看来，我的眼力不错。”他和她碰了一下酒杯。

“什么？”她装做没听懂。

“我是说，如果换成是跳跳，或者于悦然，也不会有成功。”

她轻轻的笑出来，无声无息，可是，那笑里藏着多少的甜蜜和向往啊。

“为什么？”

“很简单啊，因为她们不是你！”

……她仰起脸，似乎地等待着什么。

音乐响着。萨克斯管里流淌一首苏格兰的民歌，古老而忧伤。

沉默。

只有音乐像水一样在眼前静静的流过。

“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她的表情看起来很严肃的。

问题？他一愣，但旋既，点点头。

“要如实回答。”有点像上级给下级下命令。

他再次点点头，却不知道她要他回答什么？

“我……我是不是比你其它的女朋友漂亮？”

他可没想到她会问他这个问题。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愣愣的看着她。

“啊……是啊，你很漂亮。”

“有点像喝了酒的男人在很暧昧的场合对小姐说话。不真诚。”

“比很多女孩子漂亮。”

“怎么个漂亮法？”她乘风破浪的追了过来。

在他眼中，她突然由高贵的公主变成了一个爱钻牛尖的刁婆。本来心境好好的，却被她弄得有些不悦。

“嗯……”他拄着腮帮，努力的想。“就像……”他还是没想出来。

“就像什么？”她替他把没说的话说完。瞪着眼睛看着他。

“就像春天满地的小草，你能说出哪一颗是绿的，哪一颗不绿呢？”

“喔，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说，在遍地的花园中，你能说是牡丹比玫瑰逊色吗？”他狡猾的一笑，终于找到了一个让自己比较满意的答案。

可是，她还是狠狠的白了他一眼。他觉得她的这种语言游戏挺有意思。

“第二个问题，女朋友多了，是不是可有可无啊。”

“我不明白。”他老老实实的回答。

“我是说，你一连数十天都吃一样的饭菜，你还会感觉很好吃吗？”

“yes”

看着她的表情，他才知道是自己说走了嘴。

“那么，我是不是你一连吃了很多天的饭菜呢？”

他瞠目结舌的看着她。右也不是，左也不是。

“你……”她盯着他的脸，说出来，却成了另外的一句话：“你明白我在说什么了吗？”

“明白什么？”

气死了，他明明知道，怎么突然就变成了榆木脑袋？难道自己这样启示他，他都不肯承认，还要她亲口说出来吗？

沉默下来。她的眼睛看着别处。一对情侣在他们的不远处相偎相依。

我真的是他可有可无的女朋友吗？不对！他明明已经承认喜欢上自己了，他明明对她是有感觉的，为什么在她问他话时，他又开始聋作亚？

这样不瞪他才怪！她乞止是瞪！差不多要把他的嘴巴撬开。

“其实……”她试图想打破沉默。试图把话说出来。让他明白她的心。她转动着手中的杯子，笑了一下：“你没必要轻看自己。”

他慢慢收回落在别处的目光，把她的话听得一清二楚。什么意思？我从来轻看过自己吗？不！我从来没有。他想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对他说这样的话。

笑了笑。他说：“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还记得我们参加大赛时的那个晚上吗？”

“喔！”他点点头。

“你还记得我们参加大赛从电视台演播厅回来时的晚上和前一天的晚上吗？”

他再次点点头，心想，这么罗嗦！你到底要说什么？直着说好了。

“你还记得你给我的短信吗？”

短信？

他摇摇头。又愣了。

“你怎么会不记得？”她强调。

“你在说什么？”他反问。

“我在说你，说我，说我们。”

“我们？”他又是一愣。

“好了，不要不好意思承认，也不要自卑。难道你以为我一直不明白你的意思吗？难道你以为我一直对你横眉冷对吗？难道你真的不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吗？”

她有些激动。她很少激动。毕竟是女孩子，激动起来难以控制自己也是再所难免的。

他盯着她的脸。等待她把话继续说完。

“我知道你喜欢我，却从不在我面前说出来，其实……”她顿了顿，转动着手中的杯子，继续说道：“立康，其实，我真的没有别人想像的那样冷漠，我真的也很喜欢和你在一起的感觉，真的，我……你没必要这么害怕，没必要自卑，你很优秀……让我们一起面对我们的将来好不好？”她握住了他的手。

那么一瞬，他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她爱上了他。是因为他理所当然的爱上了她。

这一切是真的吗？

他不停的问自己。搓着手中的杯子。以前，他和她在一起，只是快乐，有许多话是可以谈到一起的。有许多的想法也是一至的。但是，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是爱情吗？

喔，原来，她问他漂不漂亮，问他是不是他可有可无的女朋友，是为这件事。他可以承认她是他的女朋友，但是，不是那种意义的，用他的话说是无性的。

从大学开始，他们一直在一起。

他从来把她当成朋友，最好的朋友。可以和她说里话。可以和她在一起无拘无束的玩。把她当成他事业最好的搭档。

他甚至在搂她入怀时，也有过那种冲动。

第一次和她在一起时，这种感觉很强烈，但是后来，随着相互了解的加深，这种冲动再也没有出现过。

他和她依然是好朋友，好得许多男生都在嫉妒他。

在漫长的沉默过后，他终于把自己的心思梳理了一下。他打破沉默道：“我从来没给你发过手机短信。”

又让她大吃一惊。

为什么他当着自己的面又否定了？难道她还不够主动吗？难道她还高高在上吗？

“我拒绝别人，不等于拒绝你！”她说这话，试图让他相信，她不是一个高不可攀的公主，也没有像别人想像的那样，她不需要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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