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倾蓝紫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20:51
|本章字节:6736字
她不说,是不是也代表她无恨,所以不会再回忆录里指责他,亦或也有一点点爱,所以更不会在回忆录里回忆他,只能将他作为最隐秘的心事,闭口不宣。
这是一段她忘记了的却是一段永不能忘记的时光,有一个人爱得卑鄙无耻,却无奈而忧伤,这一段爱,让胡蝶感悟到生命的无常。时间无涯,此生有涯,而当他化烟消云散,爱也化作一场劫灰,如同大梦初醒,生命中这不能逾越的天堑,蓦地已在身后,她不会再回头,不会再去灯火阑珊处看那人曾在的身影。
胡蝶的人生观,从此变得更加通达,她的性格更加开阔疏朗,如两岸青山相对出,而她孤帆一片日边来,她只会顺着似水流年,顺风顺水而下,不会再逆流回到这段时光,她逆流而上的,只会到最当初,最当初,她和爱的那人开始的最当初,没有与不爱的他的以后,虽然曾经刻骨铭心,但刮骨忘却,也是件很容易的事,就当当初从未遇见……
【珍惜】如花美眷谁人顾浮生无你只是虚度
在我们的人生旅途里,爱情不停站,想开往地老天荒,需要多勇敢。你不要失望,荡气回肠是为了,最美的平凡。
在我们的世界里,情至经纬,不问南来北往,不问悲欢离合,只在每一个每一个与你共处的时光里,幸福安康就好。
小时候,看着满天星雨,
当流星飞过,却总是来不及许愿。
长大了,遇见了自己真正喜欢的人,
来得及抓住你,与你相逢一段,却还是来不及,与你相守一世。
可知,要与你在一起有多难,我们行在落英缤纷的梦上,却要在人间路上遭遇战火纷飞,遭遇半路埋伏,遭遇死神紧逼,与你分离是多么地容易,而与你相守是多么地难。
所以,与你的时光,我们怎会去追问过往的悲伤,怎会去沉耽生命的无常,怎会不珍惜,不珍惜,与你在一起分分秒秒的好时光。
若上苍容许我们再一次的初见,若年华再如玉,那时还什么都还不曾发生,你从灰蒙拥挤的人群***现,投我以羞怯的微笑。若我早知从此将你难以忘记,我将不再大意,我要细细镂刻,在我们初识的那一天,你繁复精致的容颜,每一划刻痕我都将珍惜。
若我早知此生将你难以忘记,我将细细镂刻,你第一次牵我的手的幸福满足的笑容,我将细细镂刻,你第一次吻我的样子,将细细镂刻,生命中每一个值得珍惜的瞬间,即使年华沧桑,你已不是当年翩翩公子,我也不是当年无暇的佳人。
当每一段时间之经,穿过我们共处的空间之纬,细细密密织出了我们的一生之锦,我们曾狼狈奔逃在乱世里,但我们的爱从未褴褛,一直都是羽衣华裳,即使我们曾裂裳裹足,但行过了乱世里,我们依然衣锦还乡,回到我们幸福的故乡。
当初相遇,我说:你好,潘有声。你说:你好,胡蝶。
当我们再相逢,我说:我回来了,老公。你说:欢迎回家,老婆。
我们之间一直只有一场远离,没有一场分离。我只要穿过这座坟茔墓闕就能看见回家的路,那里你已经点好了灯火,等我这个远方人归来……
戴笠死后,胡蝶和潘有声回到了香港,这里曾经有他们最美好的记忆,爱从这里再度出发,幸福从这里再次上路。香港,香港,是他们爱的故乡。
在香港,潘有声经营“蝴蝶牌”热水瓶,而胡蝶协助经营,与丈夫经常一起参加展销会,为自家的产品站台宣传。两个人在夫唱妇随、同甘共苦中重建家园。这让胡蝶回忆起来,是辛酸中含着甜蜜,曾经硝烟弥漫的一切终究是一场三生回眸琥珀色,而此刻转身一世琉璃白,她还是那个潘有声的妻。
明知蝴蝶飞不过爱的沧海,他非要拉她下海,而她始终知道回头是岸,岸上才有她断岸行簪影、荒畦落履痕的实实在在的人生,那里才有可落到人间的幸福。牵引的线一断,胡蝶这只风筝,又回到了岸上,岸上有潘有声一直苦苦等着她。
此刻,他们中间,已然忘了曾经的生死相隔,曾经的屈辱悲伤,经历了死劫,生,尤为珍贵,怎不好好珍惜,这重在一起的好时光。在这场谁也免不了满身疮痍的战争里,他们已经是很幸运的一对,至少还留着命来,与对方再相遇,与对方再相珍惜。
爱,始终对她不离不弃,爱,始终对她生死相依。因为爱的宽广,胡蝶才有虚谷入怀,所以再大的风雨入了她的心谷,也不过是场烟雨茫茫的往事。
但是多年隐忍的生活,也在潘有声心中累积了不能出城死战的千兵万马,积压成如山之块垒,曾抵挡了万箭穿心,但当迎接了胡蝶回家,那堵着的一口气一松,胸中的秣马厉兵反噬而出,柔软的心再禁不住当年弩下逃箭,一颗凭着一口气紧紧兜着的破碎的心哐当一声散成了片鳞碎甲。
1949年,在戴笠死去三年后,坚持到此已无力再续人间姻缘的潘有声因癌症去世,胡蝶说:“我的心也在流血,就像心被割成碎片一样。他静悄悄地进入我的生活,又这样匆匆离我而去,我不能接受他已远离尘世这样一个事实,我只感到他是出了远门,去了南洋,很快就会回来的。”
相爱未央,至死已末。一向生活比较达观、视人生犹如演戏的胡蝶,在抗战的艰难日子里,总对自己说苦戏会演完,会苦尽甘来的,但这一次,胡蝶真正感到被命运之神逼到了人生的边缘,看不到曙光,因为:“有声的逝去带走了我生活中一切欢乐、一切生气。”
只是渡河时辰未至,她只能在此岸孤苦观望,等待舟子来摆渡。
1975年,胡蝶定居加拿大,化名为潘宝娟。潘是夫姓,是为了怀念丈夫潘有声,而宝娟则是儿时用过的乳名。此去经年,她独自生活了几十年,重新又登上荧幕的巅峰,1960年在日本举行的第七届亚洲电影节上,她参演的《后门》获得最佳影片金禾奖,而她获得最佳女主角奖。此时,她52岁,从中国影后登上“亚洲影后”的宝座。
但是走到高处,看着人头攒动,再没有当年意气风发的心情。她目及千里无山河可共处,这一片似锦繁华,没有你与我共赏,身为蝴蝶也意兴阑珊,于是她自褪羽翼,曾经她化蛹而出,脱尽凡壳,成为万人追逐的蝴蝶,后来遇见他的花朵,便甘为他一生停留,等他花落而去,她曾飞舞出去,另寻自己的天地,但终究还是回到这空空的花枝,怀抱千朵万朵压枝低的记忆,自甘做一个平凡的老妇,静静地安度了晚景,静静地等着有一天的重逢。
如花美眷谁人顾,浮生无你只是虚度。
1981年,胡蝶回到香港将潘有声的骨灰移葬至她居住的城市温哥华的公墓里,然后胡蝶也在他的安葬处购置了她未来的安息之处,她等待着那一天的到来,那一天“我会在世界的那一面向他诉说这近三十年来的离别之情”。是的,他们之间一直只有远离,没有分离。当初是胡蝶离家又归家,而现在,是潘有声离家,先涉渡到彼岸,为她30年后来相遇建造一个家。
1989年3月23日,胡蝶在外出途中不慎跌倒引发了中风,静卧于病榻,与病魔苦苦搏斗了一个月后,4月23日,她安详地闭上了眼睛,给世间留下最后的一句话:“蝴蝶要飞走了!”享年81岁。
她终于等到她的渡河时,欢欣上船,与世间如虫蚁作别:明春见。
也许胡蝶要比阮玲玉勇敢,遭遇这么多不幸,却坚持下来,另得新生,但让她坚持下来的是因为爱,而不像阮玲玉,是因为没有爱。爱,不管柔情似水,还是巧取豪夺,始终是一种温情的爱,因为有爱,再大的风雨,亦有身边的人偎依而不觉得苦,因为没有爱,再是锦衣玉食,也会觉得整个繁华世界都是桎梏。爱可以让人一念花开,没有爱,可以让人一念花落。
他在她面前收敛了自己的荒唐行径,化作痴情的尾生,非她不娶,所以胡蝶很难为这种含情脉脉的爱自杀。她是珍惜生命的人,也是珍惜爱的人,这种爱无论是“马文才”的爱,还是“梁山伯”的爱。
可怜阮玲玉,在最好的花季里,连马文才这样的人都遇不到。
而胡蝶,遇见了马文才,更是遇见了她的梁山伯。
两个人从化蝶之处化身归来,来到人间再一砖一瓦地搭建一座爱情的殿堂,以一生的姻缘,做坚固的基石,以信任,做不会坍塌的钢架,以痴情的爱,做铜墙铁壁。他们在此不会被攻陷的坚固家园里,此去经年,千山万水,永不相离,生老病死,永不相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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