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甲流时期的爱情(2)

作者:齐鸣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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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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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8 0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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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7530字

“诶,你想上哪个大学啊?”思绮在点评完校园的当红八卦后突然问道。


我赶紧整理内心,发现自己只有心仪的女生,尚无心仪的大学,身为一名即将升上高三的学生不禁羞愧万分,只好说:“嗯……还没想好,你呢?”


思绮有点惊讶:“你还没想好?明年的秋天咱们可就是大学生了。”


我想想学校门口贴的那些复读广告,心说那可都说不定呢。


“如果不出国的话,我挺想上北大的。”思绮接着自顾自地说。


思绮的成绩很好,上北大的确不是没有可能,不过我还是为她的志存高远所惊讶,顿时也满腔热血,铿锵有力道:“嗯,我也要上北京……”


思绮的眼睛像猫头鹰一样雪亮,用鼓励的目光看着我。


于是我奋勇说完:“……的大学。”


“好啊,那你上清华吧,这样你以后就可以骑车去找我玩了。”思绮欢快道。


“唔。”我勉强支吾道,心里悲怆地决定回家上网查查清华函授部的招生信息。


像这样的聊天很杀时间,仿佛刚出校门,再一抬头就已经到了思绮楼下。不知何时空中飘起了蒙蒙细雨,也许这是今年的最后一场春雨了。


“呀,下雨了,你要不要上我家坐会儿?”思绮伸出手来,似乎想把那些雨滴都接在手里。


“不用了,我一会就到家了。”这句没过大脑的客气刚出口就令我追悔莫及,谁知道下次被思绮邀请上楼会是何年何月,我心里暗自期盼思绮再坚持邀请,于是我就可以表示恭敬不如从命。


然而事实证明思绮是个通情达理而非老成世故的人。


“那好吧,明天见。”思绮摆了摆手,把完美的背影展示给了我十秒钟,就消失在了楼道的拐角处。


本来的良辰美景被我的大脑短路彻底毁掉。我顶着越下越大的雨往家跑,心想真是不会遇到比这更丧气的事了。


可是我的结论再次沦为谬误,因为回家当晚我就发烧了。


那一夜我第一次为生病而恐慌,我深知自己只是着凉感冒了而已,但是在这个万众抗击甲流的时刻,我是不可能被允许拖着这副病体走进学校的,可是我必须去学校,因为思绮会去。


我吃了无数的退烧药和感冒药,结果半夜吐得昏天黑地,鼻涕眼泪流得让窗外的大雨都自愧弗如。


但是第二天我真的奇迹般地退烧了,流鼻涕和打喷嚏这两大感冒症状也消失了,取而代之地是流泪不止,看来人体在感冒时的体液分泌十分稳定。


思绮看我红着眼睛进来十分吃惊:“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没事,我来的时候迷眼了。”我撒谎道。


不过病魔似乎只是佯败,看到我并没有采取什么别的手段,于是便卷土重来。我昏昏沉沉地什么书都看不进去,在桌子上趴了一上午。


“你是不是发烧了?”思绮在我耳边小声问道。


我为她的细致体贴而感动,于是微微点头。接着我感到了她冰凉的手抚在了我的额角,让我不禁打个寒战:“你手怎么那么凉?”


思绮的声音十分忧虑:“是你的额头太烫了。我给你量一下体温吧。”


我勉强点了点头。


一阵翻找声响起,思绮的声音又在我耳边响起:“你的体温计呢?”


“不知道。”我趴在桌上有气无力地说,“不知道被大伟弄哪去了。”


思绮嘀咕了些什么我没有听清,不过一分钟后,一个冰凉的东西探到我的唇边:“你张嘴,我帮你量一下温度。”


我稍稍侧过头,顺从地把嘴张开,含住了温度计。


这时思绮说道:“我已经拿消毒湿巾擦过了。大伟把你的体温计弄丢了,自己的倒还在。”


“嗯。”我答应道,不过似乎有什么不对头的地方。


忽然间我想起了大伟利用那支体温计做的精确测量,这灵机一动让我险些把体温计咬碎。


结果我在厕所干呕了半个多小时,赔上不少胆汁,不过烧却奇迹般地退了。回来后,思绮惊恐地看着我回光返照般的神采,桌子上还放着那个温度计。


“你没事吧?要不要再量量?”她担忧地说。


“不要。”我斩钉截铁地说,转手把那个传奇般的体温计扔进了垃圾箱。


日子过得很快,似乎没有几天的事,甲流的阴霾便渐渐散去,原来卧病在家的人又陆续回来了,当然这也可能是高考的阴霾愈发遮云蔽日的缘故。甚至连甲流先驱大伟都快好了,他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显然很关注我和思绮的事。


他说的最多的就是:“你没病吧?”于是我只好指出当前真正有病的人是他。


我的成绩也在这段时间内稍有起色,即使刨去填机读卡时和思绮对题的水分,我依旧有一些提高。自从知道思绮的打算后,我便也决定至少要和她去同一个城市。


我发现自己认真了,不仅仅是学习。


在一天晚上,我同往常一样目送思绮消失在楼道的拐角处,转过身来却看到海拔站在我身后,发红的双眼居高临下地逼视着我。


一般来说,两个爱着同一个姑娘的男人,见面的结果肯定是一言不合,兵戎相见。但是这说的通常是身高差距在二十厘米以内的两个男人,我和海拔的情况显然属于特例。因此在听到海拔“你要是聪明人的话就从思绮身边消失”的威胁后,我没有搭腔,只是试图默默离开。问题是海拔的身体过于雄伟,想不经他同意就绕开他比当年德军绕开马其诺防线要难上不少。


在我忍气吞声地决定转身从后面绕远道离开时,海拔哂笑道:“真不知道思绮看上你哪点了。”


思绮就是哪点都没看上我,要不然干吗让我假装做她男友呢。一时间我怒火攻心,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生谁的气,历史上所有以少打多和以小胜大的著名案例都涌进了我的大脑。我握紧拳头,缓缓地转过身来。


海拔黝黑的肤色在这月黑风高的晚上堪比保护色,不过借助路灯,我还是看到他的脸上浮现出的惊讶神色。


我向他冲了过去。


值得说明的是,我的打架史同我国近代史一样,堪称一段可歌可泣的血泪史。从索福克勒斯到尤金·奥尼尔笔下的种种悲剧结局在我身上都一一上演过。然而即便有这么丰富的经验,我还是没有预料到自己一拳打在海拔肚子上的结果。


那就是没有结果,海拔一点反应都没有。沉默片刻,海拔轻笑一声,随后的反应就排山倒海而来了。我被一拳打倒在地,捂着流血的鼻子,不用裁判读秒就知道自己站不起来了。


可是海拔显然不具备拳击手的职业规范,举着拳头虎虎生风地扑了上来。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却鼻子一酸,大大地打了个喷嚏。


“操!”海拔一边大骂一边用手抹掉被我喷在脸上的口水和鲜血,“你他妈是不是得甲流了啊。”


这个喷嚏让我本已遭遇重击的鼻子疼得钻心剜骨,我倒在地上等待即将到来的再一次重击。


可是什么也没来,半分钟后,当我茫然地抬起头,却见海拔宽阔的背影在夜色中逐渐隐约。


第二天我休养生息了一上午,中午才去学校。思绮见到我大吃一惊,问我脸上怎么弄的。


可是我并不想和她解释那场失败的决斗,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和她说,这是我的睡眠替代品,是辗转反侧了整晚决定必须要说的话。


“思绮,我不会再假装你的男朋友了。”我斩钉截铁地说。


思绮的脸色有些难堪,大概是希望我小声点,因为旁边的杨胖子已经放下了手里的mp4,专心致志地看着我们,显然我们的吸引力已然超过屏幕里那对一丝不挂的男女。


“有什么事咱们出去说吧。”思绮小声说道,拉着我的衣袖就要往外走。


然而我已经满腔热血,必须要在这里一诉衷肠。我要告诉她,我不想再假装她的男朋友了,因为我喜欢她,我想做她的真正的男友。仿佛世上所有至真至情的表白都涌入脑海,我在其中飞快地检索着最合适的词条,同时将敏感词进行屏蔽。


思绮惊慌地看着我,眉目间惨淡。


我终于组织好语言:“我……”


“我回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班级门口响起,紧接着是万众欢腾的声音。在大家的掌声中,大伟兴高采烈地走了进来,后面跟着同样满脸喜色的老胡。


事情发展的戏剧性程度超过了我的预期,我呆若木鸡地看着大伟走过来,给了我一个拥抱。


“你小子……诶,你家那位呢?”他低声问道。


我这才缓过神来,发现思绮已经不知去向。


“我的体温计呢?”大伟在下午上数学课时突然问道。


我说:“老胡不是说以后不用量体温了吗?”


“那倒是。我就是挺想念的,只在一起待了那么短的时间。”大伟说。


看着已经移师回到原位的思绮的背影,我缓缓答道:“是啊。”


再后来,只是风平浪静,不见什么峰回路转。


2010年8月,世卫组织宣布甲型h1n1流感大流行期已经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