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孙鲁宁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00:50
|本章字节:12700字
1不太完美的欺骗
这个世界上,大都是强者骗弱者的事情,但是我也遇到过弱者骗过了强者的事情。
那是一个飘着小雨的黄昏……擦!为什么要小雨,为什么又要黄昏,跟硬件又有什么鸟关系?别急,不是酸文都以这种话开头嘛。
一个硬盘对一个小u盘说:“小子,看你那么可怜,估计我一个数据就能把你塞满吧。”
u盘只有可怜的32m,可怜巴巴地说:“大哥,那我求你,放过我吧。我只看看你的资料,就让我心怀感动了。”
于是硬盘就疏忽了,于是,那小子在硬盘身体里放了几个病毒跑了。
走时还摞下狠话:“小子,别说你大,不知道四肢发达的惨败事例吗?”
硬盘直接无语。
我一直认为,欺骗是一种很不好的行为,但是后来我想通了,在弱者面对强者时,谁硬干谁是sb。
陈雪两天之后上了头版,名字是《谁动了我的u盘,谁就给了我爱情》,把重点放在了我的身上。
我觉得很光荣,因为作为一个四有u盘,我还从来没有荣登过这样的位置。
这几天,我基本上无所事事,待在老总的电脑上,看着两个硬盘之间玩对对碰。他们两个看起来对总编的事情,知道得不少。
我看着他们之间斗嘴,觉得这个世界太大了。
硬盘说:“你小子,昨天总编是不是把艳照拷到你的身体里去了?”
另一只硬盘就说:“是啊,我看到给你也拷东西了,什么东西?”
“擦!什么东西,《关于媒体在新世纪的发展规划》,你要不要看?”
“唉,那太不公平了,给你的都是那么有深度的,给我的都是那么直接的,是不是觉得咱们两个的思想深度不同啊。”
听到这里,我忍不住大笑。
可我没笑多久,领导就把我从电脑上拔了下来,嘴里愤愤地骂了一句:“不实报道害死人啊,什么镶钻的盘!假的啊。”
原来他一直不知道什么叫做水钻。
我听说,陈雪因为这场出名,已经找到了如意郎君。
那天,总编打了个电话,没过多久,来了个男孩。我看到他,有种亲切感,因为他长得有点儿像小秘,只不过比小秘要年轻得多。
总编把我拿出来,然后送给了他。
他似乎有点受宠若惊,战战兢兢地接过我,问:“李总编,这,这……”
老总满脸和蔼:“小许,好好干,这个u盘,算是老哥送给你的见面礼吧。”
我看到小许满脸惊慌:“总编,这可不敢当。”
“没事,你拿着吧,报社的以后,全靠你们这些年轻力量了,好好干,世界是我们的,也是你们的,但归根结底是你们的。”
这句话听着非常耳熟,后来想起,我见过的一个16g的u盘,他跟我说过:“世界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但归根结底是我们的。”
我不知道他见到32g的u盘之后,还会不会说这样的话。
于是,小许就接过了我。
他大概也知道其中的价值,那篇报道,据说就是他一个字一个字地反复校对修改的。新人嘛,就是要做一些这种吃力讨不了多少好的事情。
比方说,新来的硬盘,肯定要卖力地工作,拼命地炫耀自己的速度,才能不被淘汰。再比方说,新来的网卡,只有拼命地在网上卖力游泳,才会不被认为无所事事。
老硬件都有一种先天的资本,他们一般看不起新来的硬件。
我是个例外,因为他们都知道我是个流浪汉,所以,到哪里都不算是新人。
不过也有例外。
如果主板换新的了,那么硬件们是不太敢欺负的。
新主板喜欢说,那谁,你到哪里去!从这条总线把数据归类。
然后,那谁就说,老大啊,你速度真快,可是以前他们不是这样做的。
新主板和新领导是一个模样,也会怯场,所以,也怕欺骗。
2许多许多事
我知道了我的新主人的名字,叫许多。
我觉得能给孩子取这样名字的老爸老妈一定有着强烈的占有欲。
我听到编辑部里有人喊:“这是谁的稿子?”
然后就有人回答:“这是许多的稿子。”
“我知道稿子很多,可是这篇是谁的?”
“这是许多的稿子。”
“你傻啊!哦,明白了,新来的那小子叫许多。”
所以说,这个名字非常坑爹。不过许多还坦然受之。才毕业几年的时光,他做过很多事情,这次偶然的偶然,到了报社做记者,他已经很满足了。
他写东西写得还算说得过去,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我已经经历过文艺范等种种文艺青年,对于文字这东西,有着相当的见解。
许多的电脑是整个编辑部里最旧的一台,很旧。
我一插进去,就听到主板说:“咦,来了个弄潮儿。”
好久不听这个词了,我一时有些陌生。然后硬件们给我打招呼。电源是2001年的,主板是2003年的,cpu与主板同岁,我瞬间有些恍惚,以为自己回到了山区,和那帮子兄弟们在一起,和那群小学生在一起。
可是瞬间我又回到了现实,我听到许多键盘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他身体上有个键很不灵敏,不得已,许多每一次,都将它使劲按下去,这样,就影响到了写作的进度和速度。
许多被分在了民生线上,这条线路据说不仅很辛苦,而且有很多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不像那些商业口或者政法口,记者都很牛b,一句话说不拢,就报道,然后就拿封口费。常年在这条战线上奋战的记者,基本上都是小富不安型。
所以,同样的职业,位置也决定了你的财富值和人气值。
比方说,当硬盘里有了主人的重要资料时,这个硬盘也就牛气哄哄起来了。
许多属于新记者,于是新记者有时就充当了一个记者助理的角色。
我常常听到老记者喊:“许多,把饮水机上的水换了。”“许多,把我这稿子拿去帮忙排一下。”“许多……”
硬件界里也存在这样一种情况。
所以许多很沉默,所以,许多干很多活。
正因为这些活才磨炼了他的工作能力,所以,新人都有一个这样的过程。
有这么一个电源,新电源,刚来的时候,所有的老硬件都加大自己的用电负荷来折磨他,后来,后来,新电源倒没什么,一条内存先崩溃了。
许多电脑里的硬件总是爱回忆往事。
内存回忆:“想当年,我是第一批ddr,和老式的sd相比,让他们为我震惊。”
硬盘回忆:“我曾经教训过一个10g的硬盘,这家伙居然不知道天高地厚,以为凭自己肚子里的那点儿容量就可以称老大。”
光驱说:“当我面对16倍速的光盘时,我得意地笑,我得意地笑。”
这些回忆总是能说得他们好激动。我承认回忆是好东西,但原地踏步不是好事儿。
让我欣慰的是,硬件原地踏步,许多却在一天天进步。
那天,一个新版本硬件进入了许多的电脑,然后,高傲地看了一圈之后走了。
所有的硬件都面面相觑,主板问:“他是谁?”
系统回答:“他是新硬件,只不过,你们不支持。”
然后群情激动,说系统是骗子,主板喊得最响,说:“别骗人了,就没有我们不支持的硬件,是你系统不支持吧。”
3工作才是最快乐的事
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硬件还是286的。
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u盘还是32m的。
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还有用磁带机的。
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电脑还是披着一身防尘绒布的。
可是那个时代一去不返了,就跟年轻人的青春那样,再也不回来。
许多去采访一件事,是小区里面的水漏了,很多人都被积水围困着出不来,许多挽起裤腿就蹚水进去了,然后帮着人们转移东西,忙得差不多了,才说自己是记者。
然后有个人说:“谁信啊,记者不都是采访完了之后就跑了,你是20世纪80年代的记者?”
许多笑了,拿出了自己的证件,人们才相信了,然后纷纷围了上来。
那一天,许多搜集到了许多原始资料。这个小区的开发商无良,在排水系统上做了手脚,省了很多钱,所以出现了这种情况。
许多把这些资料都拷在了电脑上,然后写到半夜,才完成了一篇报道。
我静静地看着他,说实话,我比较喜欢他,后来我想,是不是因为跟小秘长得有点像?硬件们都有一个习惯,对于第一任主人,都有点儿怀旧。
我又想起了我的小u。
许多终于把稿子写好了,然后放在了我的身体里面,准备第二天拿给主编看。
他的眼睛里闪着兴奋的神彩,感觉自己在做一件十分神圣的事情。
第二天,他拿着我找到了总编,然后总编把我插在了他的电脑上。
那两块硬盘又看到了我,对我说:“兄弟,咱们三个玩对对碰吧,怎么样?”
我说:“我手里没什么牌啊,只有一个新记者。”
他们两个“切”了一声:“那叫什么牌啊,告诉你啊,这样的话你就死定了。”
“可是我没答应和你们一起玩啊。”
“这就由不得你了,你知道吗,咱们之间是管制关系,我们两个是领导的硬盘,对你有着直接领导的权力。”
这叫什么逻辑,连硬件也压人一等吗?
总编终于看完了稿子,然后让许多坐下来,说了句:“这篇稿子,不能发。”
许多问:“为什么?”
总编笑了笑,说:“不能发有很多原因,有政治的,有经济的,有历史的,你想听哪一点?”
可是我知道,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是总编抽屉里的那一叠粉色的人民币。
这是总编的机箱告诉我的,他什么都知道。
可是,许多不知道,总编只用了一句话,就轻描淡写地打发了他。他说:“年轻人,你以后会越来越明白的。”
可我宁愿许多不明白。
许多表示困惑之后,走出了总编办公室,然后回到了自己的格子间,开始对另一篇稿子努力修改,半个小时之后,他已经忘记了这种烦恼。所以,工作着是快乐的。
一个硬盘回忆起当年自己被低格时的痛苦,说到兴奋处,数据线都在微微颤动。
可是当大量的数据涌入时,他开始为这些数据排位、存放,就忘记了这种痛苦。
所以说,工作着是快乐的。我想,许多也是这样吧。
内存对cpu说:“大哥,累不?”
cpu说:“不累,处理完最后一段数据,咱兄弟两个好好歇一会儿。和硬盘那小子玩会儿斗地主。”
硬盘大笑,说:“别做梦了,醒醒吧,谁不知道你cpu生命不息,算计不止,天生坏人。”
4成熟是一种魅力
我对许多的硬盘说:“有那么一个软件,当它刚刚被开发时,非常不好用。”
他问我:“是哪个?”我说了软件的名字。
他笑了:“谁说不好用,我当时就感觉不错,界面好,功能也不错。”
“可是你现在用过吗?”
“现在我见过,在上一次软件界的评奖活动中,她获得了永不卸载奖。但是我觉得她好陌生啊,都改成了动画的菜单。”
我说:“那是他成熟了。”
许多也成熟了好多,知道了哪些东西能写,哪些东西又不能写。面对同事的要求,他也可以说:“对不起,我这会儿没空;对不起,我要赶紧出去。”
那天,他把我插到了同事的电脑上,想拷个资料。
我一进去,照例打招呼:“大家好。”
然后我听到硬盘说:“你谁啊?”主板说:“你是哪位?”
我开玩笑地说:“我是领导派来的。”
他们马上变得毕恭毕敬,对我说:“领导好,领导您请坐,领导您请随便浏览。”
我顺便看了一下硬盘,里面都是些讲话、文件,我突然觉得,我犯了一个错误,我进来的时候,应该说:“同志们好。”
可是,我又深为这个词所纠结。
硬盘小声对我说:“领导,能不能想个办法,帮忙修修我的坏道?”
内存小声说:“领导,能不能再派一条内存过来,一个人忙活着,太累了。”
网卡对我说:“领导,那个网头能不能重新做一下,数据传输太不流畅了。”
我微笑着看着他们,说:“不急不急,同志们先干好手头的工作,这些事情,会解决的。”
那一刻,我觉得我好成熟。
许多的一篇报道被评了奖,然后同事们都来祝贺。然后许多就请客,在饭店里面摆了一桌之后,举起酒杯,对着同事说:“我首先感谢大家的帮助。”然后头一仰,就干了这一杯。
后来,许多受了批评,有好事的同事把这事告诉了总编,总编眉头一紧,说:“这事不对,他应该先感谢国家培养,再感谢领导,再感谢同事,这次序不对,到底还是年轻啊。”
先感谢谁就那么重要吗?
许多一个同事的电脑里,就写着这样的话:进电梯要让领导先进,出电梯要让自己先出,讲话时要让领导先讲,接电话时要比领导早接……
于是,我见到了他电脑上的一幕。鼠标对键盘说:“大哥,您先请。”
键盘对主板说:“领导,您先请。”
主板对cpu说:“老弟脑子灵活,统领全局,还是老弟先请。”
cpu说:“还是电源先请吧,要不然我们谁也动不了。”
那天,我看到许多的这个资深同事拍着桌子大骂,“md,电脑怎么启动不了了!”
我真想告诉他,不是电脑启动不了了,而是因为他刚刚在电脑上写了一篇自己的心得体会,名字叫做《从和领导相处的细节上面看成败》,心得写完,硬件们就都学会了。
所以说,硬件大部分都带有主人的特征,不过也有另类。
比方说许多的电脑,许多越勤奋,他们就越懒散。
可是许多马上就要换新电脑了,他们还不知道。我偶然听到硬盘与内存密谋。
硬盘说:“明天再给主人个下马威,昨天居然让老子忙到半夜。”
内存连忙说:“是,一定要给,他简直不顾咱们的死活。”
只有光驱担忧地说:“不干活的硬件,难道是好硬件吗?”
第三天的早上,许多的电脑买回来了,许多只把光驱卸了下来装在了新机器上,剩下的,就放在仓库里了。但是许多是不知道光驱说过的话的,只能说这一切,是个巧合,是个奇迹。
永别了,哥们儿。他们认为成熟是一种资历,但不知道,成熟其实只是一种魅力。
5问题要问得有艺术性
我曾经问过一个软件:“请问,作为业界资深老大,您有什么感想?”
他回答:“高处不胜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