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智星陨落

“取消西征。”程普沉重地说。

“啊……”周瑜顿时跌倒在地。

一代智星英年早逝，带着无限的遗憾和无尽的悲哀……

孙权差鲁肃去跟刘备提亲。

鲁肃说：“皇叔，看您中年丧偶，实属不幸，敝人深表同情，今特来提亲做媒，望皇叔笑纳。”

“哪家女子？”刘备明知故问，其实心中已有数，暗想，那太夫人岂能无故请我吃饭！

鲁肃笑道：“就是吴侯之妹，太夫人的千金。”

刘备自见到孙权之妹，早有爱慕之心，却又故作推让。“我已年过半百，那吴侯之妹，乃妙龄少女，岂可匹配？”

鲁肃说：¨年龄相差是大了点，但吴侯之妹虽为女子，却志气不凡，又发誓非英雄不嫁。那日无意见到您已有倾心之意，你俩一个是英雄，一个是淑女，男才女貌，岂非最佳姻缘？”

刘备说：“这等大事，那我也得回去跟我兄弟及军师商议一下。”

鲁肃说：“啊，不必回去了，好不容易来到这里，还不顺便完婚。不就是解决个人私事嘛，何必还要去征询你的部下！”

刘备摇头说：“不行，不行，太仓促了。”

鲁肃说：“你可写信嘛，我差人加急送去，我们同时作好准备，这样不用多久，皇叔好事就成了。”

刘备只得提笔，给诸葛亮写信。

信件送到诸葛亮处，赵云看了，说：“这都是周瑜、鲁肃、孙权的计策，想用美色把我主拴住，我看断然不可。”

诸葛亮却说：“我看这是件好事，一则解决了主公的孤身问题，二者与东吴结为秦晋之好，有利于我们共同抗曹。再说，我了解主公，他是不会陷于美色中的，我们还是成全主公的好事吧。”

赵云听了，说：“既是这样，那我也不反对。”

诸葛亮又说：“荆州借不来，先娶个媳妇回来，总不能让主公空走一趟。”

诸葛亮又写了一封信，让来使带去。

来使回到东吴，把诸葛亮的信交给刘备，说：“皇叔准备好当新郎官吧，孔明先生岂能不成人之美？”

刘备展开看了，只见孔明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主公夫人没了，自当续弦一个，此人之常情也。

刘备看了，又把信给张飞看，张飞见孔明同意也就不做声了。

于是，孙权择吉日摆筵给妹妹完婚。

洞房花烛夜，刘备喝得半醉，可是刚到洞房门外，就先把酒吓醒了，只见两排全副武装的侍女横刀肃立，天哪，这是洞房吗？刘备停住了脚步，惊问道：

“这是怎么啦？刀枪林立的！”

屋里孙夫人听了笑道：“夫君打了半辈子战，莫非还怕刀枪不成，既是害怕，那你们就都下去吧，只留下四名守门即可。”

两排武装侍女都走了，刘备才回过神来，可是进到洞房里，把刘备又吓得倒退三步，原来新娘子未戴红盖头，而是一副女将打扮，腰上挂着佩剑不说，手中还提着刀。

见刘备吓成这样，孙夫人笑着解下佩剑，放下大刀，说：

“夫君，来呀，坐。”

刘备疑惑着向前走了两步，正想就座，却见四周都摆着各种兵器，天哪，这哪里是洞房，简直是营房，连贴身侍女都是一身戎装。

孙夫人又笑道：“过两天，夫君就习惯了。夫君请坐。”

刘备坐了下去，抬头一看，啊呀！绣帐两旁还各站着一个佩剑侍女，刘备站了起来，直往后退，指着她们说：

“这是……”

孙夫人见了又笑道：“好好，夫君既是见怪，就让她们站到门口吧。”两个侍女退了出去。刘备这才向新娘走去……”

就在刘备沉浸在新婚燕尔之时，周瑜和孙权却在悄悄密议。

周瑜献计：“主公，今后我们北上抗曹，江陵、襄阳是主线，只要取了巴蜀，便增加了北上的一条路线，就可中西两路进攻相互声援，这样获胜的把握就会更大。”

孙权点了点头。

“当然了！”周瑜又分析道，“北伐还要等机会，不是马上可以进行，但必须先把巴蜀夺过来，还有，主公，江陵绝不能借给刘备。”

孙权赞赏地说：“太精辟了，就照你说的办。”

周瑜说：“给我一个副手，配合我先把巴蜀取下来。”

孙权说：“那就把奋威将军孙瑜派给你，你们就加紧准备吧。哦，你的箭伤怎样了，听说经常发作。”

周瑜把衣服撩起，露出肋部伤口及臂部伤口，孙权低下头去看了，只见伤口红肿化脓，心痛地说：“一会儿让我这儿最好的郎中给你看，不过你要注意休息，不能太累了。”

“谢主公。”

周瑜和孙瑜准备一起西进川蜀，进攻刘璋，夺取益州的计划已研究妥当，不料正当周瑜准备出发时，却感到伤口疼痛而旦发起烧来。

孙权说：“你在这里多住几天，养好伤再回江陵准备。

周瑜说：“夺取西蜀，事不宜迟，益州既是个战略要地，又是一块很好的援军居地，我们打它的主意，诸葛亮难道不想要吗，只是他们的条件不如我们而已，所以我们一定要抢在前面。”

“那你的箭伤……”孙权关切地说。

“不要紧的，主公，我得赶快回江陵去作出征准备。

孙权看着周瑜消瘦的面容，担心地说：“那你可要多加注意，我这儿有一支老山参，给你带回去备用。”

“谢主公。”

周瑜急于返回江陵，孙权送出十里，两人骑在战马上，边走边谈。

周瑜说：“主公，只要瑜还有一口气，就一定要辅佐主公击败曹操，一统天下。”

孙权感动地说：“公瑾啊，我从来都把你当亲兄弟看待，你和鲁肃是我的左右臂膀，我谁都离不开，没有你们，我完不成先兄的遗愿。但愿我们早日击败曹操，振复汉室。”

“主公，周瑜誓死为你效劳。”

孙权听了感动得热泪盈眶。

周瑜说：“主公，千里送君，终有一别，就送到这儿吧，已经超过十里了。”

两人下了马，站在路旁不愿分别，送行的将士也都下了马，在一旁站着。

“公瑾，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两人激动地握手，拥抱。

“啊！”周瑜忽然喊了起来，原来，孙权太激动，忘记了他肋部的伤口，他忙放下手臂，忱心地说：“很疼吗？……啊，你的手这么烫，是不是发烧了。”

孙权又摸了摸他的额头，“啊，你发烧了，要不返回去，养几天再走。”

“不，主公，事不宜尽，我得赶路了，请回吧！”

周瑜忍着痛上了马，又说了声：“主公等着我的好消息，请回吧！”说罢，一扬鞭飞也似的走了，随行将士也策马而去。

孙权喊了声：“公瑾多保重。”然后忧心地目送到看不见人影才转回。

他万万没有想到这竟是跟周瑜的最后一面。

周瑜准备西征益州的消息传到刘备耳中，刘备问诸葛亮怎么办，诸葛亮说：“那就只有用离间计了。那孙权生性猜忌，他现在最怕周瑜拥兵自重，所以我们必须离间他们。”

两个人声音越来越小……

一天，孙权在街上听到儿童们在唱道：

西蜀有卧龙，

江东有帝容；

今时道仁兄，

他日必争雄。

孙权听了一愣，他把车窗帘拉开，见是几个儿童在边玩边唱，他心里一紧，暗想，难怪周瑜坚持要去攻打蜀地，原来是想独立称……。

回到府上，孙权便令人送急信去江陵通知周瑜。

周瑜正在带病操练兵士，准备西征。

“都督急令。”下属呈上急令。

周瑜展开阅后，脸色顿时煞白，他按住迸裂的箭伤慢慢倒了下去。

将士们都大惊，围了上来。

“传郎中。”

郎中来了，见箭伤迸裂，流血不止，忙帮他止了血。

“都督，到底怎么回事，那急件上写的什么？”将士们问。

“……公让我们取消西征！”

“啊，那是为什么啊！”

大家都相视无言。

周瑜被抬回府内，小乔大惊：“夫君……”她疾步过来，见周瑜面色苍白，额头上冷汗淋漓，便用手巾替他擦汗。

周瑜被家人扶上了床。

郎中开了药，家人把药端了上来，小乔用匙喂他药，问道：

“主公何故要取消西征？”

周瑜摇了摇头：“不知道啊，莫非是怕我称王另立？”

周瑜又说：“其实为了避免主公猜忌，我已申明让他的堂弟孙瑜与我同行，川蜀攻下后，留下孙瑜镇守，可是主公还是不信任我。”

“唉……”周瑜又叹道，“在人手下想要干一番大事真是太难了。”

小乔安慰道：“将军勿虑，好好休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等身体养好了再说。”

“都督，程普老将军来了。”

“快请。”

程普进来，见周瑜病成这个样子，心里明白，便说：“都督勿虑，只管好好养伤，西征一事我去跟主公说。”

周瑜说：“老将军就不必伤神了，军令已下，岂能违抗？”

程普说：“那你就先把身体养好了，我过一段时间再去面见主公。”

周瑜点了点头。

周瑜箭伤稍愈，便又去操练场视察。

这时，回去面见孙权的程普回来了，周瑜满怀希望地问他：“程老将军，怎么样？”

“取消西征。”程普沉重地说。

“啊……”周瑜顿时从马上重重地摔了下来。

“都督……”

周瑜人事不省，尚未到府门口，就快不行了。

小乔被扶着出来，悲痛地扑了上去。

“夫君……”

“主公，周都督快不行了。”属吏来报。

正在吃饭的孙权听了，如释重负，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然后又大哭起来，泣道：“公瑾啊，我还指望你帮我打江山啊，你怎么就去了呢！”

孙权哭罢，忙让鲁肃留守，自己带上郎中和百余名护卫人员乘上战船连夜往江陵方向驶去。

周瑜的病情越来越重，伤口疼痛异常，连喘气都感到非常吃力。

这天早上，周瑜感到神志稍清醒一点，但眼前发黑，身子在下沉，自知为时不多了，就叫人拿来纸笔，喘息着写了起来。

“鲁专能代我……”

不料信尚未写完，箭伤迸发，脓血喷出溅于墙壁，周瑜随即倒地而亡。

等孙权赶到时，周瑜已断了气。

一代智星陨落了。

孙权抚尸大哭：“公瑾啊，你是忠心辅佐我，可是现在却离我而去。苍天哪，没有了公瑾，叫我今后去靠谁？”

孙权捶胸顿足地哭得死去活来。

“公瑾啊，你西征的愿望尚未开始，抗曹的心愿还未了遂，你怎么就可以撒手而去，公瑾，你不该走啊……”

“主公节哀，主公请保重。左右劝道。

“公瑾啊，让我也随你一同去吧！”

孙权哭着就要举剑自刎，被左右紧紧抱住。

孙权亲自扶柩回江东……

周瑜的吊唁会茌江陵进行。

灵堂内外，挂着白幡，灵堂正中停放着周瑜的棺木，将士们都白衣白帽，站着哭泣，小乔和周瑜的两个儿子哭着站在一旁。

孙权哭着念祭词：

呜呼！

苍天凄兮，百神戚戚；

举国悲兮，万民共泣。

公瑾一生，仁德侠义；

力效东吴，忠心不移。

智谋过人，才华称奇；

文韬武略，殚精竭虑。

建功立业，一代英杰！

呜呼！

英年早逝，扼腕叹息。

天运长久，地道恒新；

英雄虽去，千古流芳。

呜呼哀哉，呜呼痛哉！

念毕，孙权哭道：“没有公瑾，岂有我孙权的今天。公瑾啊公瑾，今忽离我而去，叫我今后去依靠谁呀！”

吊毕，孙权又亲自护送周瑜的灵柩到庐江舒县（今安徽庐江县），一路悲泣不已。

但是，周瑜刚死不久，孙权就把他的儿子周胤降罪为庶人，周瑜的三千私产也竟然被孙权下令没收……谁都不明白孙权究竟安的是什么心？周瑜死后，东吴的形势骤然变得很严峻，曹操随时都有南下进兵的可能。

鲁肃劝道：“主公，公瑾去世，我们只有加强与刘备的联盟才是办法，诸葛亮要借南郡就暂时借给他们，他们能生存，我们也才能发展。”

孙权点头道：“也只好如此了，先借一段时间再说。”

于是，东吴的军队退出江陵，刘备派关羽驻守，刘备总算得到了整个荆州。完成了诸葛亮隆中对的第一步。

曹操得知周瑜死了，十分高兴。这天，曹操把司马懿唤来对弈，一盘下来，曹操赢了，他当然知道是司马懿故意让的，便说：

“不下棋了，还是说说你的计策吧！”

司马懿说：“周瑜死了，孙权如折了翅膀，我们也少了一个敌手。不过现在还有刘备还有关羽在，眼下我们必须除掉帮刘备镇守荆州的那个拦路虎。”

司马懿又说：“拔掉关羽这个钉子是早晚的事，因为荆州是军事战略要地，自古为兵家所争，我们要用它南下灭蜀、吴，他们要用来北上抗击我们，周瑜如果不死，那么他肯定会从荆州、陇西中西两路进攻我们，所以荆州决不能让关羽再占据下去。”

曹操说：“那就去把它夺过来。”

司马懿说：“时机还不到，现在孙权必不甘心让刘备占着荆州，他必然要去夺取，那么孙刘两家必有大战在即，我主就等着坐收渔人之利吧！”

曹操听了叹道：“仲迭啊，分析得太精辟了，我看你真是天下第一谋略家啊，那就听你的吧！”

“来来来，仲达，我们再战一盘。”

于是，两人又对弈起来。

建安十五年春，巍峨雄伟的铜雀台落成，此台建于曹氏政权的政治中心——邺城，台正临漳河，台高十丈，方圆数里，四周遍布殿宇，中央主台上塑有一个大型展翅若飞的金铜雀，故日铜雀台。左右两边各有副台，左边台上塑有玉龙，取名玉龙台；右副台上有金龙雕塑，而称金凤台。三台上均有天桥相连，日光下，铜雀台金碧交辉，灿烂无比。

落成典礼这天，阳光灿烂，铜雀台张灯结彩，宝鼎焚香，曹操将在此大宴群臣。吉时到时，鼓乐齐鸣，随着一声“魏王升台”高唱，曹操头戴嵌珠金冠，身着紫锦罗袍，玉带珠履，春风满面地登台而坐，文武百官皆侍立于下。

鼓乐止，曹操兴致勃勃地说：“众卿，今日雀台新立，祥云万里，为了庆祝国泰民安，特大宴百官，众卿若有辞赋，可一抒为快。”

宴乐奏起，酒过三巡，曹操面颊已经泛红，他看着七个儿子说：

“怎么样，你们谁先赋上一首为大家助兴？”

曹植说：“父王，那就先让我赋一首吧！”

“好，笔墨侍候。”

曹植拿起笔潇洒地写了起来，一挥而就，曹操拿起来看了大为赞赏，便让曹植诵之：《登台赋》。

从明后之嬉游兮，聊登台以嫉情，见天府之广开兮，观圣德之所营。建高殿之嵯峨兮，浮双阙乎太清。立冲天之华观兮，连飞阁乎西城。临漳川之长流兮，望众果之滋荣，仰春风之和穆兮，听百鸟之悲鸣。

天功恒其既立兮，家愿得而获呈。扬仁化于宇内兮，尽肃恭于上京。虽桓文之为盛兮，岂足方乎圣明。休矣美矣！惠泽远扬。翼佐我皇家兮，宁彼四方。同天地之矩量兮，齐日月之辉光。永尊贵而无极兮，等年寿于东王。

曹植诵完后，全场喝彩声一片，曹植得意地看了曹丕一眼，坐了下来。

曹丕毫不示弱，也出列执笔疾书，不一会儿便写好了。曹操看了也点头赞扬，曹丕诵曰：

登高台以骋望，好灵雀之丽娴。飞阁崛其特起，层楼俨以承天。步逍遥以容与，聊游目于西山。溪谷纡以交错，草木郁其相连。风飘飘而吹衣，鸟飞鸣而过前。申踌躇以周览，临城隅之东川。

曹丕诵罢，也博得了大家的赞扬。

宴乐又起，两队武士出来跳起了威武的出征舞。舞毕，曹操一时兴起，便踌躇满志地诵起了他的得意之作：《龟虽寿》。

神龟虽寿，犹有竟时。腾蛇乘雾，终为土灰。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

全场爆发了暴风雨般的掌声，酒宴进入到了高潮，正当曹操举杯跟众文武一起共饮时，忽报：“孙权将妹妹嫁给了刘备。”

曹操听了，头忽然剧痛起来，他用手杵着头坐了下来。坐在一旁的曹丕惊问：“父亲被千军万马所困，尚且面不改色，今何故惧怕孙刘联姻？”

曹操叹道：“丕儿有所不知，大国最怕就是小国联盟，他们一旦联姻，就宣告联盟的可能，故而忧虑。”

“那我们就想办法去破坏他们的联盟。”

“这不是马上可以解决的。”

“父王，我扶您回去。”

“不，不用，奏宴乐。”

饮宴继续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