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梦呓

睡梦之中，隔壁母亲房间里传来了奇怪的声音。这声音，像怨妇的哭泣声，也如病人疼痛的呻吟声，又似铁匠师傅在铸铁时的喘气声，还同深夜里的鬼嚎声。

声音逐渐清晰，我惊醒，下床静听。

这像是母亲的声音，她怎么了？

于是，轻声推门进入她的房间，在破窗而入的朦胧月光中，我看见母亲的嘴巴微微张合，重复地发出了一种让人难以辨听清楚的声音，如同在风中燃烧着的火苗一般，时强时弱。她的手也会不时地用力地捏紧，可人还是在沉睡之中，并没清醒。

我长长地抒一口气：“原来是母亲的梦呓惊扰了我茜色的梦。”大概是她做了不开心的让她难受的梦了吧。

刚想转身回到自己房间重新睡觉的时候，母亲的梦呓声又突然响起。我俯下身来细听，她似乎是在呼喊我的名字，一声又一声，断断又续续。我忙开灯，可能是黑暗中突来的光明，母亲受惊，猛地从床上腾起身子，满头大汗，头发散乱，心神不定，像是即将要失去呼吸的人一般。

“妈妈，你怎么啦？做恶梦了？”我靠近她身边问道。

母亲用力地抓住我的手，努力地说：

“我在梦中，看到你朝我挥手，很冷漠地说再见。说完，便离去了，慢慢消失于路的尽头，任凭我怎样呼喊你的名字，也没再回头。”

我也握住母亲的手，轻声地边安慰边让她再躺下：

“妈妈，我没离开啊，一直都在你身边的。那是梦，不现实。离天明还早，你再睡吧。”

母亲瞪着大眼看着我，眼神中有惊恐，有迷离，有困惑，显得憔悴不堪。

回到自己房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辗转难眠。想到以前母亲经常提醒我，让我每天吃早饭；要我认真学习与工作；要我不要过度玩电脑等关心我的一切的一切，而我却常带着抵触心理，与她吵架，发脾气，甚至离家出走。

母亲肯定是因为我平时伤透了她的心，所以由此生梦，梦中的我，冷漠无情。可仔细看来，现实中的我和梦中，又有何区别呢？原来我所一直追求的自认为是理所当然的任性与固执，却深深地伤害了那颗脆弱的又已是伤痕累累的关心疼爱我的心。

夜很深，很静，母亲的梦呓声一直在我心底萦绕，我仿佛跌进无底的深渊，内心惶恐不安。

母亲此刻，睡着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