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佰川
|类型:历史·军事
|更新时间:2019-10-08 03:01
|本章字节:11484字
大哥,刚才伙房送来了晚饭,我一直在炉子上温着呢,你赶紧趁热吃吧。姑娘的话语打断了猎狗的遐想。你吃了没?一块吃吧!\我一直在等大哥回来一起吃。猎狗心里一动,好个知冷知热的姑娘!
吃饭时,猎狗不时偷眼瞟一下那姑娘,姑娘双眼下垂,小口小口地吃着饭,长长的睫毛一闪一闪,显得非常文静。也许是感到猎狗的眼光在自己脸上逡巡,姑娘脸上微现赧色。猎狗急忙将眼光移向别处。
老狼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猎狗心想:这姑娘文弱纤秀,一举一动分明是好人家的女子,我们又刚从鬼子手里救出她,她感激都来不及,怎么会对我们不利?老狼想得太多了,简直就是杞人忧天。
正自胡思乱想,那姑娘开口说道:大哥,今天我吓糊涂了,连道声谢都没有,不知大哥怎么称呼?猎狗忙不迭地答道:我姓高,大伙管我叫猎狗,你就叫我狗哥吧。那姑娘抿嘴一笑:那怎么好意思?刚好我也姓高,您又是我的救命恩人,您要不嫌弃,今后干脆我就管你叫哥吧?\好!好!猎狗心里热乎乎的,忽然有一种很高尚的感觉。吃罢晚饭,猎狗有些为难。一明一暗两间屋子,里间是卧室,外间是聚会议事的地方。姑娘睡里屋,自己睡外屋,中间连个帘子都没有,孤男寡女的实在是不方便。想去臭虫他们那儿挤一挤凑合两晚上,可一想那帮丘八们狼一样喷火的眼神,猎狗又不放心姑娘晚上一人睡在这里。
他犹犹豫豫的样子被姑娘看了出来,姑娘说:哥,您就当我是您亲妹子,里外间门上拉一道帘子就行了,你走了,我一人在这里害怕。说话间一副怯生生的样子。
猎狗叹了口气:看来只有这么办了。姑娘这么说正中猎狗下怀。反正过两天也就送走了,臭虫他们爱说啥说啥,自己这么做也是遵照老狼的命令在保护姑娘,吃不着羊肉,闻闻香味也不错,猎狗乐得屁颠屁颠的。
猎狗的高尚随着灯的熄灭而灰飞烟灭,直挺挺躺在两条长几拼成的床上,姑娘在里间被猎狗敏锐的狗耳捕捉了个一清二楚,引起猎狗无限绮思遐想,猎狗只觉得裆里的军棍硬邦邦翘起,把盖在身上的皮袄顶得如支起了小帐篷。
呜外面山上传来一声马鹿鬼一样的叫声。啊姑娘在屋里发出一声尖叫,比刚才马鹿的叫声更加尖厉恐怖。怎么了?猎狗急忙冲进里间。姑娘缩在床角,双手抱膝抖个不停,嘴里嘤嘤道:鬼!鬼!猎狗急忙安慰道:这是马鹿的叫声,别怕、别怕。姑娘浑身雪白的肌肤在黑暗中隐隐泛着光泽,由于恐惧,姑娘竟是半裸着坐在床角。
猎狗抓起被子给姑娘拥上,上身靠近姑娘的一瞬间,一股幽香点燃了猎狗的本能。军棍不听话地再次张牙舞爪起来,猎狗只觉浑身如焚,手抖个不停,喉头干涩,几乎要窒息。
就在猎狗要撤身退出的时候,黑暗中姑娘一把抓住了猎狗的胳膊,猎狗一个趔趄栽进姑娘怀里,猎狗最后一丝高尚轰然倒塌,本能像岩浆一样喷薄而出……事毕,一时无语。猎狗点了一支烟,一种说不出的舒坦让猎狗陶醉。姑娘却在旁边抽抽噎噎哭了起来。
猎狗有些奇怪,刚才她不也是势如母狼恨不得一口将自己吞了,这会儿怎么又抽抽搭搭起来?真他妈搞不明白女人!猎狗有些茫然。
你怎么了?后悔了?猎狗小心翼翼问道。
我没后悔,你是我的恩人,随你咋做都不过分,可我也是清白人家的闺女,我们这样不清不白的,万一我怀上你的孩子,没名没分的让我今后咋见人?猎狗明白,女人是向他要名分,他一时语塞。老狼阴冷的面孔让他打了个激灵,老狼要知道自己今晚的所为,非用广西军棍敲扁了自己的小军棍不可,那就太不好玩了。
即使老狼答应自己娶了这女人,这山上五百多丘八,那可是五百多根齐刷刷、硬邦邦的军棍啊,狼多肉少,今后能少了麻烦?伤了弟兄们和气事小,影响了军心事情可就大了!
不好办啊!\哥,我也不难为你,这就是我高莺莺的命,天晴了我就走,大不了回去给保长做小。高莺莺语气决绝,说完忍不住又抽泣起来。
听完姑娘的话,猎狗仿佛挨了一耳光,一股豪气油然而生。连个女人都照顾不了,还算哪门子的大老爷们?他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莺莺,你放心,我想办法让柳林镇的兄弟把你安顿好。\那好吧,从现在起我就是你的人了,一切都听你的。女人转忧为喜,顺手在猎狗的军棍上拂了两下。
猎狗如听见冲锋号一样,翻身而起又一次发起冲锋。后面的几天里,女人极尽温柔之能事,把个猎狗训练得如家狗一样听话。
第四天晚上,猎狗领着高莺莺来到了桃园酒家,刚好王金龙也在,哥儿几个一看猎狗还领来一个女人,都觉得有些诧异。
猎狗将如何救人、如何上山、山上都是男人不方便久留、以及高莺莺的身世等情况大体说了一遍,继宗听罢一拍桌子:这好办,柜台吕先生没儿没女,家里房子也宽敞,不如让高姑娘先去住着,你看咋样?猎狗一百个乐意,回头看了看高莺莺,高莺莺低眉顺眼说了句:我都听你的。大家一看情形全明白过味儿了,齐刷刷地瞪着猎狗。
猎狗脸一红,顺势将继宗几人向高莺莺介绍了一遍。高莺莺嘴甜,挨个叫了声大哥,一副贤惠温良的样子。
介绍完大家,猎狗才发现占魁不在,顺便问了句:咋没见魁子哥?张胜一乐:他去水帘洞看他的两个小祖宗去了,估计大后天就回来了。高莺莺确实善解人意,在吕青田家呆了不到一天,一张巧嘴就将吕青田老两口哄得心花怒放,老吕在店里一张口就是我闺女长我闺女短的,还说等下次猎狗来的时候,摆上一桌,正式搞个认女儿的仪式。
第三天一大早,继宗他们刚起床开门,老吕就早早地来到店里,泡上一壶酽酽的高茉喝了个透,然后坐在柜台后惬意地嘬着牙花子。
和尚感到奇怪,平时老吕都是等快上客了才不紧不慢地踱着方步进到店里,今天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于是和老吕开起了玩笑:吕叔,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您老是越来越精神了。老吕一笑:您甭拿我开涮,今天闺女回高店,我起了个大早送闺女上路,送完闺女直接就来店里了,我闺女说了,晚上回来给我包荠菜馅儿的饺子。\闺女一人走的?\我要送来着,闺女怕我年龄大了腿脚不方便,愣是不让送,反正也不远,抬脚就到的事儿。\谁走了?继宗听见动静出来问了一句。吕叔的闺女莺莺回高店去了。继宗听了一愣,转身进了后堂。
我要去趟高店。张胜还在洗脸,继宗进来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去那儿干啥?张胜不解。高莺莺回高店去了,你没听猎狗说高店的保长对莺莺心怀不良吗?我不放心,万一出个啥事猎狗来了不好交代,我得去一趟。张胜一听也有些着急:那你赶紧去,带上家伙,万一有个啥事用得着,不行就赶紧回来招呼我们哥儿几个。继宗一笑:小小个保长能滋出多高的尿来?继宗马不停蹄紧赶慢赶,用了半个多时辰来到了高店村头,迎面来了一个拣粪的老头,继宗急忙迎上去打听。老头一听就笑了:我们村虽然叫高店,其实根本就没姓高的,也没你说的那么一个样子的闺女。继宗一听有些发懵,他不甘心地追问了一句:老爷子,我有急事,你不是和我开玩笑吧?老头一听不高兴了,撂了一句:不信你进村打听打听去。转身走了。继宗不死心,进到村里一问,村民们众口一词:压根儿就没有高莺莺其人。一个车轴汉子开玩笑说:我们村就十二户人,哪来的保长,甲长还差不多,就是有,都是本乡本土的,他敢抢房子抢闺女?另外一个正在奶孩子的婆娘突然惊呼起来:大兄弟,你说的那个女的别是一个狐狸精吧?要不就是一女鬼!继宗听得头发直竖,扭回身赶忙回到了桃源酒家。什么?没有高莺莺这个人?张胜一听就跳了起来,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哥哥,会不会还有叫什么高庄啊、高家店的村子,咱们听岔了?\没有!绝对没有,当年贩粮食山货时这周围各村子我都跑遍了,只有一个高店村。
不行再问问吕先生,不过先别说事。于是张胜旁敲侧击地和吕青田唠了半天,进到屋里,继宗一看张胜的脸色就知道事情不妙。真他妈见鬼了。张胜自言自语:她也没有必要对咱们说瞎话啊!继宗面沉似水。和尚进来,见两人凝重的样子,不由一怔:出什么事儿了这是?张胜把事情的经过简单说了一遍,和尚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会不会是高莺莺根本就没回高店?和尚若有所思。高店就没有高莺莺这个人,她回高店干吗?\这就奇了怪了!她没有理由对猎狗说瞎话,猎狗也没有理由和她一起说瞎话啊!
会不会真是遇见鬼了?\瞎说!中午时分,张山匆匆来到店里,给张胜使了个眼色,张胜急忙跟进后堂。
张山也顾不上客套,张口就问:金龙哥来过店里没有?哥儿几个相互看看,摇摇头。庄哥,今天早上九点的时候,柳林镇据点来电话,请金龙哥过去,说是有重要的事情相商。大约十点的时候,犬养大队有两个中队的人马全副武装开了出去,也不知道有啥事。我想等金龙哥回来问一下,可一直等到现在也没见人影,打电话问据点,回答说是人早走了,我寻思金龙哥可能来店里了,所以就赶紧过来了。\洪吉永那儿你没问过?\也打过电话了,根本没见过金龙哥。\金龙哥平时有事出去都给你打招呼吧?\指定要给我说,别人问起来我俩好口径一致啊!\这就怪了,鬼子调动这么大的事情,金龙哥要是知道能不赶紧回来?\今天早上这两件事怎么都透着一股子邪性呢?张山不解:还有啥事?和尚简单说了高莺莺回家的事情。张山紧锁眉头问道:高莺莺啥时候走的?
估计也就是八点以前的样子,老吕到店里时已经八点多了。\高莺莺走时带没带东西?\听老吕说夹了个蓝包袱。\这就对了!张山一拍大腿。
大家一愣,张山赶忙解释:今早一早我们给鬼子据点送碳的班长回来后,进门就嚷嚷开了,大家也都跟着起哄,那班长说他们送完碳出来的时候,碰见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姑娘低着头进了鬼子据点,大家觉得奇怪,一直盯着那姑娘进了犬养的办公室。看样子那姑娘和犬养熟得跟自家人似的,身上也夹了个蓝包袱。\那是什么时候?
八点半左右,我们八点开饭,那班长进来时,我们大伙正蹲在伙房外喝稀饭,基本上都已经吃完了。\那就说明高莺莺和老吕分手后直接就进了鬼子据点。\这高莺莺干吗跑鬼子据点去?\她就是个女鬼子!继宗忽然冒出一句。继宗此话一出,大家脑子轰的一声。继宗分析道:高莺莺八点多进据点,金龙哥九点被叫去,十点鬼子出发,金龙哥至今不见人影,弟兄们,事情不妙!十有八九金龙哥已经被鬼子抓起来了,我们这儿有可能已经被盯上了。和尚一拍脑袋:肯定被盯上了,街对面坐着一个磨剪子戗菜刀的主儿,从早上到现在一直在那儿,不是抽烟嘬牙花子,就是和旁边掌鞋的不停闲磨牙,既不见吆喝,也不走街串巷,刚才我还纳闷来着。\我去看看。继宗说着,从案板上取下一把菜刀。大家一惊,继宗扬了扬刀:让他磨磨去。那磨刀人看见桃园酒家出来一个手提菜刀的大汉径直向自己走来,不由心中一慌:你……你要干啥?继宗一笑:磨刀啊,刀口老了不太好使,您给整整。说着递过刀。磨刀人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忙掩饰道:我以为你要杀人呢!玩笑,玩笑。
师傅太会开玩笑了,这乾坤朗朗的,谁敢当街杀人?借我俩胆儿我也不敢。说着话,磨刀人接过继宗手里的刀,埋下头吭哧吭哧磨了起来。继宗说了声:磨好了喊我一声。转身进了桃园酒家。
那小子绝对是鬼子派来盯我们的,一般磨刀人的手又粗又皴,这位的手细皮嫩肉的,刀连戗都不戗就开始磨了,一看就是外行,而且我提刀过去的时候,把他还吓了一跳。继宗皱着眉头,面色凝重。
那我们得赶紧撤?\现在一刻都不能耽误,立即走人,店里还得留人稳住外面那小子,我留下顺便等金龙哥和占魁;胜哥去大兴寨接老人和嫂子,然后直接去水帘洞;和尚到田家嘴截一截占魁,天黑前截上截不上你都直接去水帘洞;张山立即去黄草砭通知郎久平,做好支援老狼他们的准备,估计往关口岭的路已经被鬼子封了,你路上要小心;剩下的老吕和姜哥我来告诉他们,让他俩带家人先去庄家营子躲躲,不行的话让田三哥随后也带庄家营子的乡亲们一起上水帘洞。继宗一口气将事情全部安排好了。
张胜几个还要争着留下来,继宗不耐烦地一摆手:你们的事也都很重要,赶紧走,带上家伙,一个一个从后门走。看着大伙走远,继宗松了口气,回到卧室,从枕头下面抽出盒子枪,把所有的弹夹都压满子弹别在身上,然后来到前堂把吕青田和姜秀庭叫到后堂。
听完继宗述说,吕青田浑身筛糠般哆嗦起来,到桃园酒家快三年了,他丝毫不知继宗他们干的是杀鬼子宰汉奸的买卖,骤闻之下惊吓得不轻。继宗也顾不上安慰老吕,对姜秀庭:姜哥,老吕叔就交给你了,见了田三哥让他们也做好上山的准备。说完又想起了一件事:对了,吕叔,你回家后如果高莺莺返回来了,你就说你家亲戚有病,你和吕婶儿要去探望,得呆上两天才能回来,高莺莺如果没回来,你给她留个条也这么说。看继宗安排得井井有条,吕青田也渐渐镇定下来,临出后门姜秀庭眼圈一红:那金龙他……
继宗心里一酸,随即硬起心肠:有我在,你不用操心,我在这儿一直等金龙哥的消息。继宗来到前堂抱来一坛酒,从柜台上端来几盘菜,坐在靠窗处自斟自饮起来。
继宗对老狼他们并不太担心。虽然那女鬼子进入过关口岭峡谷,知道了密营所在,但峡谷只有一条路可以进入,四周都是壁立的山峰,光秃秃的石壁直上直下极难攀爬。老狼在峰顶还设了哨卡,鬼子要想强攻,必须从哨卡通过,那条窄细陡峭的石路正好在哨卡的火力之下,鬼子肯定要付出很大代价才能得手,进入峡谷后还要泅过齐腰深的河水,老狼山寨火力可以直接覆盖河面,再不济老狼他们还可以进入丛林和鬼子周旋,到那时郎久平的游击队也就赶到支援了。
继宗现在唯一担心的是王金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