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黄光耀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09:01
|本章字节:5126字
田甘霖不得不下山了,因为回司不到十年时间,就碰上了“三藩之乱”。这时候,吴三桂起兵云南,给容美下书,要求容美顺应天道,揭竿而起,使得他不知如何是好了,于是他连忙下山,欲与儿子舜年商议个万全之策。事实上,他也知道容美两次被洗劫的悲剧可能重演,但他不希望在自己有生之年再看见这样的悲剧。可是,那时候吴三桂前弩之锋不可硬阻,清廷他也得罪不起,因而,唯一可行的办法就是拖!可拖到什么时候是好呢?也许,能拖到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吧。然而,他也知道,舜年书信里的意思,似乎更倾向于容美跟随吴三桂拉一时大旗、做一时虎皮。但何去何从,他依然模棱两可、犹豫不决,因而回到行署之后,他便躺倒在书卷椅上,开始闭目沉思了。不想十多年前被虏的情景再次浮现出来……这时候,他刚刚归隐的心境,又再次骚动不安起来。而舜年又不时前来禀报来使吴参将的情况,说吴参将已来半月有余,不得确信已是坐卧不宁、寝食难安了。可他很想看看情形再说,于是一拖再拖,依旧每日好酒好肉招待来使。也正是这个时候,清军也派人前来监督容美的动向了。
虽然,两边他都派人暗地里保护起来,不让他们有碰面的机会,也不许任何人走漏消息,但他依然寝食难安,惶惶不可终日,因为,不是这边对他软硬兼施,就是那边对他死打硬缠,终究不见确信就不肯离去真是请神容易送神难啊!这天,田舜年被田甘霖再次叫到了行署。父子俩把目前的形势分析了一遍后,田舜年说道:“父亲所虑极是!只是清军一时顾及不暇,还不会对我容美怎样,可以巧舌敷衍。只是如今,吴三桂已联合三藩共同起事,势如破竹,来势汹涌,不可阻拦,不可不防啊!”田甘霖叹道:“你就明说了吧,看如何防范为是。”田舜年胸有成竹地说:“一是消极的防御,一是积极的防御。若从消极方面来说,就是与吴三桂若即若离;若从积极方面来说,就是与吴三桂联合起来,共同抗清。
”“要是吴三桂败了呢?”“那就是天意了,非人力所能强求的!”田舜年一脸无奈,“不过,要是吴三桂再次进入容美,生灵将不堪涂炭了!”田甘霖知道儿子的态度是亲吴,但他认为亲吴也不是上上之策,就一时没有采纳儿子的建议,只是把清军使者打发走了。他表示支持大清的信心决不动摇!可是,回过头来,他却不得不考虑儿子的建议了。而且这时候,宋生再次前来求见,他便只好让宋生进得署来。因为他知道,宋生是积极主张反清明复明的,可是,在自己还没有一点主张的时候,他不想与哪一派的死党联手!因为他知道,就是征求意见也是白征求的,对于那帮明末遗臣来说,他们反清复明的宗旨始终不会改变,他们依旧在纠集各方力量,准备死灰复燃,卷土重来,东山再起!这不,宋生不就来了吗?一见宋生进来,田甘霖连忙请坐,然后又连忙请罪:“先生多次前来,我都抽不开身,还望先生见谅才是!”宋生哀叹一声,凄然道:“只是这等大好时机,文相国再也看不见了,所以悲伤至此!”田甘霖就叫宫人上茶,然后又把手一挥,示意他们出去。
这才说道:“先生啊,你看眼下时局如何?”宋生喝了一口茶后,才说:“其实主爷应该比我更了解的,不过,既然主爷问起了,我也管窥之见,说说自己的看法。承蒙主爷这些年的款待,知遇之恩,理当涌泉相报。可目前天下大局未定,四处都是烽烟,四处都有火种,现在南边已借得东风,正所谓燎原之势,正一日千里也!依我看,这局势,正如诸葛孔明借得东风,正是火烧赤壁的大好时候!俗话说,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还望主爷速速决断,早作准备才是!自古开国功臣,都是识时务的俊杰,而大丈夫行事,就讲刚毅果断,毕竟夜长梦多,迟则生变!主爷以为如何?”田甘霖不置可否,但经宋生这么一说,他反觉情形不太好了,因为他知道,宋生反清复明的意志决不会动摇,势必在各处宣言反清复明的思想、宗旨,蛊惑人心!这样一来,就会促使主战派蠢蠢欲动!所以在战也不是、不战也不是的时候,他不觉忧劳成疾,病倒在床。
而且这时候,五峰司张彤昭、水浕司唐继勋、石梁司唐公廉也先后来到司城,请求他别再犹豫,陈述大清局势已定,吴三桂难以翻起大浪,不可误入歧途,等等。痛定思痛,三司的想法正和他意,于是他不顾病体,便摆了家宴,盛情款待他们。这一消息立即传到了田舜年的耳朵里。他深怕他们把父亲引入歧途,使容美再遭洗劫,生灵再遭涂炭,于是立即召集主战派向管家和宋生等一同商议,看如何才能使其父的意志不再动摇。向管家首先说:“彼可取而代之否?”“不可!”宋生立即反驳,“大敌当前,岂可内讧?还是团结小心为是!”向管家懊恼:“团结团结,现在是各怀鬼胎,你如何去团结?团结顶个屁用!”宋生冷笑:“自古内讧就是兵家大忌!这是自相残杀,是自己在替自己掘墓!”“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向管家也一脸苦笑,“可是张彤昭、唐继勋、唐公廉这几个老不死的会听我们的吗?主爷自己都没了主意,他们又能知道个屁!我们不如来个先下手为强,把他们先关起来,等过了这阵风头再说!”田舜年摆摆手说:“只怕我父亲不许,反而打草惊蛇!”似乎也是这么些道理。
宋生于是只好叹息:“依我看,当初就不该把主爷接下山来!”“唉,现在还说这个有什么用!得想办法应付眼前的局面才是!”向管家摇头。“大不了我们再把主爷送上山去?”宋生马上建议,“如此一来,大公子便可以掌握大权,先斩后奏了!”“只怕他现在再也不肯去了!你当他真是一心向佛?我看倒也未必!”向管家抬起杠来。这可如何是好?田舜年见他俩意见难得要领,难以统一,只好说:“车到山前必有路!看来,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就在这时,吴三桂挥师北伐,所向披靡,入四川、下湖南,在衡阳称帝。而容美弹丸之地,正处于其势力包围之中,又怎能避其锋芒呢?无奈之下,田甘霖只好接受吴三桂授予的“容美路都统承恩伯”封号。可他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他的确感到自己已经年老体衰,心力交瘁,于是就把军政事务交给了长子舜年,自己则上紫山文殊寺参禅来了。这一年正是1675年,康熙十四年,可田甘霖人在山上,心却系着四处烽烟,虽在朝听暮鼓,夕闻晨钟,却终究是身在曹营心在汉,“闲敲心思三两声,亦觉晓鸡报更迟”,怎么也静不下心来了。这时候,听说儿子舜年要将五峰张氏、水浕唐氏、石梁唐氏一并灭了,他的病情不觉加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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