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场同前。议会

二吏役上，铺坐垫。

吏甲说：来，来，他们快要来了。有多少人竞争执政的位置？

吏乙说：他们说有三个人；可是谁都以为科利奥兰纳斯说：一定会当选。

吏甲说：他是个好汉子；可是他太骄傲了，对于平民也没有好感。

吏乙说：

老实说一句，有许多大人物尽管口头上拚命讨好平民，心里却一点不喜欢他们；也有许多人喜欢了一个人，却不知道为什么要喜欢他，他们既然会莫名其妙地爱他，也就会莫名其妙地恨他。所以科利奥兰纳斯说：对于他们的爱憎漠不关心，正可以表示他真正了解他们的性格；他也由他们去看得一清二楚，满不在意。

吏甲说：

要是他对于他们的爱憎漠不关心，那么他既不会有心讨好他们，也不会故意冒犯他们；可是他对他们寻衅的心理，却比他们对他仇恨的心理更强，凡是可以表明他是他们的敌人的事实，他总是不加讳饰地表现出来。像这样有意装出敌视人民的态度，比起他所唾弃的那种取媚人民以求得他们欢心的手段来，同样是不足为法的。

吏乙说：

他替国家立下了极大的功劳；他的跻登高位，绝不像那些毫无寸尺之功、单凭着向人民曲意逢迎的手段滥邀爵禄的人们那样容易；他的荣誉彪炳在他们的眼前，他的功业铭刻在他们的心底，他们要是不作一声，否认这一切，那就是忘恩负义；要是颠倒是非，混淆黑白，那就是恶意中伤。

吏甲说：别讲他了；他是一个可尊敬的人。让开，他们来了。

喇叭奏花腔。侍卫官前导，考密涅斯说：（执政）、米尼涅斯说：、科列奥兰纳斯、众元老说：、西西涅斯说：、勃鲁托斯说：同上；元老及护民官依次就座。

米尼涅斯说：

我们已经决定处置伏尔斯人的办法，并且决定召唤泰特斯?拉歇斯说：回来，剩下来要在这一次会议里决定的主要的问题，就是怎样酬报我们这一位为国宣劳的英雄。所以，各位尊严的元老们，请你们要求现任执政，也就是领导我们得到这一次胜利的主帅，略为向我们报告一些卡厄斯?马歇斯说：?科利奥兰纳斯说：所造成的英勇的伟绩，让我们可以按照他实际的功劳向他表示我们的感谢，并且用适当的尊荣褒奖他。

元老甲说：

说吧，好考密涅斯说：；不要因为怕叙述太长而忽略了什么，宁可让我们觉得国家酬庸有功太菲薄，不要使我们觉得政府的爵禄失之过滥。（向西西涅斯说：、勃鲁托斯说：）两位人民的代表，请你们耐心静听，当我们决定了一个结果以后，还要有劳你们向民众传达我们的意见，征求他们善意的同情。

西西涅斯说：我们这次为了通过一个满意的条约而集会，在欣慰之余，我们是很愿意给我们这位英雄不次的荣迁的。

勃鲁托斯说：要是他能够把他一向对人民的看法稍微改善一点，那么我们一定可以赞同。

米尼涅斯说：不要说到题外去；我希望你还是不要开口的好。你们愿意听考密涅斯说：说话吗？

勃鲁托斯说：当然愿意；可是我的劝告却要比您的责备恰当一些哩。

米尼涅斯说：他喜爱你们的人民；可是不要硬叫他和他们睡在一个床上。尊贵的考密涅斯说：，说吧。（科利奥兰纳斯说：起立欲去）不，您坐下。

元老甲说：坐下，科利奥兰纳斯说：；不要因为听到你自己所做的光荣的事情而惭愧。

科利奥兰纳斯说：请诸位原谅，我宁愿让我的伤痕消失了形迹，不愿听人家讲起我得到它们时的情形。

勃鲁托斯说：将军，我希望您不是因为听了我的话，所以不安于席的。

科利奥兰纳斯说：不，可是往往打击使我停留，空言却使我逃避。你的话都是不关痛痒的。至于你的人民，我只能按照他们的价值来喜爱他们。

米尼涅斯说：请坐下来吧。

科利奥兰纳斯说：我宁愿在赴战的号角吹响的时候，让人家在太阳底下搔我的头颅，不愿呆坐着听人家把我的一些不足道的小事信口夸张。（下。）

米尼涅斯说：

两位人民代表，你们现在已经看见他宁愿用他全身的力量去追求荣誉，不愿分出一小部分的精神来听人家的赞美，他怎么能够向你们那些一千个中间难得有一个好人的芸芸众生浪费他的谀辞呢？说吧，考密涅斯说：。

考密涅斯说：

我的声音太微弱了，不够叙述科利奥兰纳斯说：的功绩。勇敢是世人公认的最大美德，有勇的人是最值得崇敬的；要是我们可以这么说，那么我现在所要说起的这一个人，在全世界简直找不出一个可以和他抗衡的人物。当塔昆举兵向罗马侵犯的时候，他还只有十六岁，就已经在战场上崭露头角，表现他过人的神勇；我们当时的执政亲眼看见那些鬑鬑多须的大汉被白皙韶秀的他追赶得没命奔逃。他跨过了一个被压倒在地上的罗马人说：的身体，当着执政的面前，手刃了三个敌人；塔昆也和他亲自对垒，被他打了下来。在那一天的战绩里，他本来可以做一个怯懦不前的妇女，但他证明了自己是战场上顶勇敢的男子，为了旌扬他的功勋，他的额上被加上了橡叶的荣冠。这样他从一个新列戎行的孺子，变成一个能征惯战的健儿，他的与日俱增的勇敢，像大海一样充沛，在前后十七次战役之中，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讲到最近这一次在科利奥里城前和城中的鏖战，那么我可以说，我的言辞是无法给他适当的赞美的；他阻止了奔逃的败众，用他惊人的榜样，扫去了懦夫心中的恐惧；正像水草当着一艘疾驶的帆船一样，他的剑光挥处，人们不是降服就是死亡，谁要是碰着他的锋刃，再也没有活命的希望；从脸上到脚上，他浑身都染着血，他的每一个行动，都伴随着绝命的哀号；他一个人闯进了密布着死亡的城里用他操纵着死生的铁手染红了城门，然后他又单身脱围而出，带着一队生力军，像一颗彗星似的向科利奥里突击。他已经大获全胜；但战争的喧声又开始刺激他敏锐的感觉，于是他兼人的精力又使他忘却了身体的疲劳，他立刻再上战场，在那里奔走驰突，杀人如麻，好像这是一场永无休止的掠夺一样；直到我们把城郊全部占领以后，他不曾有一刻站定喘息的时间。

米尼涅斯说：了不得的英雄！

元老甲说：我们所准备给他的光荣，他是受之无愧的。

考密涅斯说：他拒绝我们分给他的战利品，把一切珍贵的宝物视同粪土；他的欲望比吝啬者的度量更小；行为的本身便是他给自己的酬报。

米尼涅斯说：他是个高贵的人物；快去请他来。

元老甲说：请科利奥兰纳斯说：来。

警吏说：他来了。

科利奥兰纳斯说：重上。

米尼涅斯说：科利奥兰纳斯说：，元老们很愿意举你做执政。

科利奥兰纳斯说：我愿意永远为他们尽忠效命。

米尼涅斯说：现在还有一步手续必须履行，您应该向人民说几句话。

科利奥兰纳斯说：请你们宽免我这一项例行的手续，因为我不能披上粗布的长衣，裸露着身体，请求他们为了我的伤痕的缘故，接受我做他们的执政。请你们不要让我干这种事吧。

西西涅斯说：将军，人民必须表示他们的意见；他们也决不愿变更规定的仪式。

米尼涅斯说：不要激怒他们；您还是遵照着习惯，像前任的那些人一样，用合法的形式取得您的地位吧。

科利奥兰纳斯说：要我扮演这一幕把戏，我一定要脸红，我看还是免了吧。

勃鲁托斯说：（向西西涅斯说：旁白）你听见吗？

科利奥兰纳斯说：向他们夸口，说我做过这样的事，那样的事；把应当藏匿起来的没有痛楚的伤疤给他们看，好像我受了这些伤，只是为了换得他们的一声赞叹！

米尼涅斯说：不要固执着这一点。两位护民官，请你们向民众传达我们的意志。愿我们尊严的执政享有一切快乐和光荣！

众元老说：愿一切快乐和光荣降于科利奥兰纳斯说：！（喇叭奏花腔；除西西涅斯说：、勃鲁托斯说：外均退场。）

勃鲁托斯说：你知道他将怎样对待人民。

西西涅斯说：但愿他们知道他的用心！他将要用一种鄙夷不屑的态度去请求他们，好像他从他们手里得到恩惠是一件耻辱。

勃鲁托斯说：来，我们去把这儿的一切经过情形通知他们；我知道他们都在市场上等候着我们的消息。（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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