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外面“噼噼啪啪”，有人奔入店里躲避。

堂官手一颤，抱着头就蹲下。

雁飞拣起手链子，认真数，她想，有几颗？刚才堂官没数完。

外面的声音总不灭，她心里燃了微温的火，渐渐高温。血气往脑门上涌，想要回头往外看。

堂官一把拉她蹲下。

“小姐，小心被误伤。”

她咬了银牙，“没事。”

堂官伏趴在水门汀上，不敢再抬头。

老听说路上无故起枪战，这回真切遇到，双腿趴着也是抖的。老百姓真真可怜，总受这些无妄之灾的折磨。

雁飞还在数着那些梅花，一朵，两朵。

怎么还没完？

声音在持续，短促的，长短不一，和着她的心跳，从心底响出来。

“砰砰砰……”

再飒静。她受不了这飒静，心内的火，愈加炽烈。

雁飞奔出去，路边的黑车起了淡白的烟，防弹玻璃的裂痕蔓延在烟雾里。

一具尸体从那边滑下去，是那头的司机，拖出长长的血迹。

她挥着手跑近，那些其他人不见了。街上寂寥，只有这辆冒着烟的不安的汽车。

“快，拉我出去。”

车窗里勉力探出劫后余生的人脸，血污的，瞠着惶恐后求生的目。那目浑浊，拼力望即将西下的太阳，如兽的渴求。

将死的兽。

远处的鸣笛响过来，马路上有了动静，因为有这动静，那些执行的人才没了动静。他们或躲了，或跑了，来不及探现场，以为功成。

巡捕房和宪兵队在临近。竟然这样快。

“快拉我出去。”长谷川敲窗，他无力了，也虚弱了，从没现过这么落魄的样子。幸好有车，幸好有得力手下，也幸好有眼线联络着巡捕房。两条命换来他一条，他佯死躲过，可身上也汩汩流了血，疼痛难忍。

他面前的女人，面色苍白，唯有双目，雾蒙蒙，看不透，眼角下还有一颗泪痔。那是一副悲伤欲绝的面具，面具里外都是如此悲伤欲绝。

疼极灵光一闪，他明白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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