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冰蓝纱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11:10
|本章字节:12380字
皇后有孕之后往日的请安都一概免了,也不喜让宫中妃过去看望。只说要养胎不宜打扰,各宫妃子都在心中不屑,都道皇后只不过有孕而已,犯得着如此金贵么?一个个都在背地里暗自议论。
欧阳箬只关起宫门静养。赵清翎见她好得差不多了,也不再过来,只那日告别之时含了忧虑叹道:“微臣劝了皇后了,可惜她不听,万一以后…希望柔芳仪要多多劝慰下皇后别一意行事。”
欧阳箬别了脸低声道:“赵先生看皇后那样,若说一句不中皇后意的话,妾身也怕自身难保。”
赵清翎长叹一声:“真不知道女人心里都想什么,宁可为了孩子连性命也不要。”
赵清翎说罢拱手出去了。欧阳箬抚摩自己的肚子。在这后宫里,孩子便是一切,自然为了他连性命都不要了。
楚霍天连着几日都在皇后宫中,到了第三日才过来看欧阳箬。欧阳箬见他面色不善,笑道:“皇上怎么了?应该是大喜才是。”
楚霍天握了她的手,叹道:“朕劝皇后趁孩子未成型,将它打掉,赵清翎说皇后不能再孕,孩子越大风险越大。可是…”他叹了口气。
欧阳箬心中一突:“可是如何?皇后她…”
楚霍天苦笑道:“她?她自然不肯,又与朕大吵一架,朕怕气了她,就出来了。”
欧阳箬听了心中轻叹,男人果然是男人,吵架完不懂再去哄,只道出来了便好了,却不知此举令女人心中更气恼。皇后此时估计都快气疯了,好不容易有孕,楚霍天又说出这等话来,不知道去哄一哄。
她心中百转千回,忽然依在楚霍天的怀中道:“皇上,若臣妾也如皇后这般,你要不要让臣妾怀孕?”
楚霍天一呆,抬起她的脸微恼道:“你说什么话!别胡说!”他眼眸深邃若星子,看向她绝美的面上,含了一丝深深的忧虑。
欧阳箬却不知哪里来的固执,只握紧他的手道:“皇上,你就说说嘛。”她的话里带了三分的撒娇意味。
楚霍天想也不想,脱口道:“自然不能让你因为有孕伤身,若到时候你恨朕也不管了,哪里能任由你任性。皇后她疯了你可不许学她。”
欧阳箬听了心中一暖,又低声问道:“那如果臣妾膝下无子,晚景凄凉可怎么办?”楚霍天皱了一双剑眉:“怎么会?朕会宠你一辈子。”
欧阳箬眼中含泪,低头道:“那如果皇上不喜欢臣妾该怎么办?”
楚霍天哭笑不得,抬了她埋在他怀中的脸:“你今日怎么了?那么多的如果。本来好好的,无端说这这些浑话。”
欧阳箬擦了眼中的泪,笑着投入了他的怀中,这是浑话么?可是她就想听着他说着宠她一辈子,爱她一辈子,仿佛这样就能得了无比的保证,再也不用日夜惶惶。
皇后与楚霍天吵架完,隔了几日便说要去京郊的避暑山庄去养胎。楚霍天无奈,只得依着她的意思拨了大批侍卫随行又派御林军沿途护卫。
秦智在离宫前终于得了个空子去见欧阳箬。欧阳箬问道:“皇后有孕之后是不是十分凶险?”
秦智点点头,静静道:“是,微臣看,约摸不过三…”他比了个三字。欧阳箬心中突突。
她捏了手中的帕子,紧了紧问道:“那万一如此,秦太医会不会受到连累?”秦智闻言,感激地抬头望了望她才道:“微臣已经将前前后后所有可能发生的事都跟皇后娘娘说了,但是她执意要孕,微臣也是无法。微臣已请皇后娘娘写了一道意旨,若有万一,与微臣无关。到时候应该能凭此脱身。”
欧阳箬这才放心,对他道:“如此本宫便放心了。鸣莺可是靠着你呢…她最近如何?”
秦智脸上一红,道:“她甚好,她还让微臣给娘娘带话,说她日夜祝祷,希望娘娘平平安安。”
欧阳箬含泪点点头。秦智不能多待,便又匆匆出去了。
皇后就这样带了一大批宫人浩浩荡荡出宫而去。欧阳箬见她面上骄矜之色甚重,头上的凤冠闪闪发亮,仿佛宣告着她这母仪天下的身份不容动摇。凤驾抬起,金黄色的华盖如云,欧阳箬由人扶着吃力地跪下恭送。她望向旁边的柳国夫人,只见她眼中闪出愤恨的光来,似含着巨大的不甘。欧阳箬心中一叹,皇后此举真是快刀斩乱麻,与其面对着这后宫防不胜防的阴谋招数,倒不如出宫求个平静。
“出去了倒好,省得碍有些人的眼。”徐氏立起来,看着柳国夫人轻声地说。
柳国夫人不知是不是真的听见了,回过头来瞪了她一眼,忽然冷笑道:“徐妹妹心心念念要再孕,如今皇后娘娘可是榜样呢。再怀一个?”
徐氏怒极,却又强自忍了下来,一副“我不与你计较”的模样。欧阳箬苦笑地看了看两人。只得独自回宫了,留下二人大眼瞪小眼。
皇后出了宫之后,整个后宫亦是平静不少。楚霍天命柳国夫人暂掌后宫,柳国夫人没有皇后的压制,更是如鱼得水。整个后宫都在她的掌中,她一日比一日更加风光。欧阳箬看在眼中,并不理会,只日日在云香宫中休养。
柳国夫人与徐氏向来不对盘,有此良机,自然暗中做了不少手脚。徐氏常满面怒容地过来与欧阳箬诉苦,说柳国夫人如何借故又克扣了她宫中的份例。
欧阳箬含笑劝慰道:“徐姐姐也不必事事针对她,只要对她服个软就行了,柳国夫人是不会这般对你的。毕竟你与她并无什么冲突。”
徐氏点点头,含恨道:“最近是急燥了,本宫看那女人也是个笑面虎,皇后走了还不知道她如何作为呢。算了且忍她一忍。万一她伤了本宫的小帝姬便不划算了。”
欧阳箬又与她闲话了几句。这才送了她出去。宛蕙进来身后还跟着鸣绢,她面上有不忿之色,对欧阳箬道:“娘娘,这个月也短了份例。鸣绢,你跟娘娘说说短了多少?”
鸣绢拿了册子,轻声对欧阳箬道:“回娘娘,银子短了一百二十两。各色布匹也少了三匹,还有其他的珠钗也少定制的好几枝呢。”
欧阳箬轻颦秀眉问道:“每个宫都少么?还是就我们宫少?”
一边的香叶嘴快,抢着说道:“回娘娘,都少了,别的宫还少得更厉害了。去柳国夫人那边问,却说是皇上喜节俭,所以这次都少了。还说柳国夫人带头减了自己的份例呢。别的宫的娘娘都在暗地里骂呢,说是柳国夫人私自吞了。”
欧阳箬细细想了下,手上执了一把双面绣仕女扑蝶团扇摇了摇,才道:“既然这样就算了。传话下去,少的银子从本宫份例里扣,务必大家都发到手了,还有什么钗子镯子,都分下去,太贵重的不能分外其余的都分了。本宫东西也多,不碍的。”
宛蕙听了皱眉道:“娘娘怎么这般好说话,不去与皇上说一说,这可不能这样,事前没与各宫娘娘商议就擅自做主。好名声都让她得了,就由得她在皇上面前露乖巧。”
欧阳箬伸手点了点鸣绢手中的册子笑道:“怕什么,都记着呢。等她要来求我们的时候自然会再补上来。再说姑姑也知道她就是想讨好皇上,她既然已经做了样子了,我们再去告状能得了什么好处?皇上被她蒙在鼓里,不知道还当我们小肚鸡肠,计较这些银两呢。平白落了个坏名声。再给本宫传话下去,不许在背后再议论柳国夫人,被本宫听到了就要掌嘴!”
宛蕙这才带着宫女下去。欧阳箬扇了扇,饮了一口百合木耳汤,看了看屋外的炎炎夏日,这个楚宫的夏季确实是热得难过了。
不知是不是夏季热还是怎么的,林氏五个月大的二皇子听得最近都在吐奶,要么就是拉肚子,急得林氏烧香拜佛都不顶用。欧阳箬去看了几次,只见原本白胖的小皇子,如今却是瘦了许多。林氏也是一脸憔悴,只看着自己的孩子默默流泪。
欧阳箬安慰她道:“林姐姐,这小孩子吐奶也正常,加上天气炎热,许是夜里受了凉了就拉肚子了。”
林氏摸了摸二皇子的小手哭道:“可是这么小的孩子,再这般下去怎么顶得住?看得我心肝都要掏出来了。”
欧阳箬见她难受心中也跟着闷起来。忽然二皇子醒来,哭着要吃奶,林氏忙叫乳母进来。那三个乳母走了进来,林氏选了一个,欧阳箬看着她走了过去,忽然鼻间闻到一股怪味,她以为定是人乳味道,再加上天热汗味夹杂,自然不好闻。那乳母抱了二皇子喂了奶。
林氏见二皇子吃得好,面上露出一丝笑来。过了一会,二皇子吃饱,便睁着骨碌的眼睛四处乱转。欧阳箬见他可爱,却也不敢乱抱,只看着林氏抱着他。
两人逗了他半天,忽然那二皇子哇哇哭了起来,似极不舒服一般。林氏吓得慌忙再去请太医。欧阳箬见她一阵慌乱,也不好再走,只得在一边等着。等太医看完,自然又是脾胃虚弱,等等,开了药方命宫人去熬。
那皇子小,哪里会吃药,吃了一半又吐了出来,直折腾了半天。欧阳箬见林氏急得都快哭了,心中感慨,扶了宛蕙正要出去,忽然见门边有个人一闪而过。欧阳箬等再看,却依稀是方才那个乳母。她心中疑惑,只悄悄在德轩耳边吩咐几句。德轩领命而去。林氏在里面忙乱,欧阳箬看着她越发憔悴的面庞,心中隐约不忍。她转回身,对林氏耳语几句。
林氏惊得都要跳起来,只死死抓住她道:“果真如此?是谁这般狠毒,竟然用这手段!”
欧阳箬拍了拍她的手示意禁声,低声对她道:“林姐姐这几日先看看,若不用她自然尽量不要用她。若皇子的情况好转,咱们再慢慢计议,当务之急就是把皇子养好。”
林氏听了千万作谢,抹了眼泪,眼中透出恨意来:“若让我知道了是谁要害我的孩子,我定不与她两立!”
欧阳箬心下稍定,便辞了她回了宫去。林氏送她到宫外,依依作别了。
欧阳箬回了宫,轻叹了一口气,躺在榻上摇着团扇,楚霍天下了朝处理了国事便过来看她。他进来也不命人通传,只静静进来,迈入内殿见欧阳箬正躺在窗的美人榻上,玉臂如雪,如云的鬓发微微散在一边,玉颜上含了淡淡的愁影。欧阳箬的侧面极美,还带着三分空灵与飘逸,并不因有孕而减少半分。楚霍天负手立在门前,虽几乎算得上日日见她,却也看得呆了。李靖才在一边捂着嘴低笑着退下,也忙带下了一干无关人等。
欧阳箬躺了半天,叹了一口气,正要再摇团扇,许是手松了扇子便落到了地上。欧阳箬皱了秀眉,想要弯腰捡,但是肚子五个月了有些大了,怎么也够不着。欧阳箬侧了几次身,都捡不到还热得一身香汗淋漓。她微微有些着恼,哼了一声,抬头就要叫人来。忽然见楚霍天立在门口,一副想笑又憋着的模样。
欧阳箬的脸轰了地一下子都红了。扭过身微嗔道:“皇上过来怎么不叫人通报一声。无端站在一边看臣妾的笑话。”
楚霍天哈哈一笑,弯腰捡起团扇递给她。欧阳箬哼了一声,拍掉:“臣妾不要,讨厌!”
楚霍天见她小孩子气发作,清丽的面上浮现娇憨之色,心中一动。于是坐在她身边,轻轻搂了她亲了亲。欧阳箬被他亲得不好意思,只得红着脸依在他的怀里。楚霍天摸了摸她的柔夷,欧阳箬孕后丰满许多,那往日纤细的手如今一根一根,似玉笋一般圆润了。
欧阳箬见他神色轻松,俊颜上也无往日的冷肃,只顾盯着她的手瞧。不由笑道:“皇上今日很高兴?”
楚霍天今天心情甚好,听各州郡来报,今年的第一季的粮已经丰收了,又因他施的轻徭薄赋的养民政策,各地又渐渐从前朝的繁重战事中恢复了过来,已经可以看见一片兴旺的苗头了。他提拔的寒门背景的子弟倒也争气,不论是下放到地方的还是在京中为官的,都战战兢兢对政务不敢懈怠。楚霍天直到这时才从先朝刚开始的如履薄冰中稍微解脱出来,能偷得半刻清闲。
他心中犹自在沉思着。欧阳箬见他不回答也不再问,只在他的手上圈圈画画。他的手并不细嫩,手掌上还带着一道道细微的刀伤,还有那虎口处被缰绳勒的一圈硬茧。他是刀口中冲杀出来的男人呢。欧阳箬忽然心中一紧,也不由想起他身上的几处不大不小的刀剑伤痕。
忽的楚霍天问道:“方才进来,看见你在叹什么气?可是有什么难解之事?”
欧阳箬一愣,忽然想起林氏憔悴的面容,心中顿时觉得一酸:“早上臣妾去瞧宛妃姐姐了。二皇子好象最近生病了。”
楚霍天叹了口气:“是,朕也听说了。不知是不是太小了容易生病。”他的俊眉中拢了一丝忧愁,虽然极淡但是欧阳箬亦是看到了。
她欲言又止,想说出自己的怀疑,但是终于还是只简单道:“皇上再去看看可好?宛妃姐姐说不定很盼着皇上去呢。”说完自己也是一愣,心头涌起淡淡的酸楚。
楚霍天皱了两道剑眉,淡淡道:“明日再去看看。原来你竟是担心这个。”他说完自嘲一笑。他做这个父皇竟是失败,还不如欧阳箬这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庶母来得关心。
欧阳箬也按下心头的猜测。两人躺了一会,外边李靖才稍稍靠近在门外问道:“皇上是否要起来用午膳了?”
欧阳箬听了连忙起身,伺候他更衣,又命外边的宫人进来伺候。楚霍天好言安慰她道:“林氏胆子小,你有空多陪陪她。”
欧阳箬领命了,与他同用了午膳,才恭送了他出宫。
德轩出去了半日,回来道:“回娘娘,并无看见那位乳母有异常。许是才盯一会吧。”
欧阳箬闻言道:“她用膳之时可与大家一起?”
德轩又拐回去问了才道:“听说她近日胃口不好。吃饭都甚少与其他宫人一起,都是端进去自己房里吃。难道娘娘是怀疑她?”
欧阳箬点点头,含了一丝冷意道:“那是自然,要不是她那神色有异,本宫也怀疑不到她身上。”
德轩点点,欧阳箬吩咐他继续去盯着,便叫他下去了。
宛蕙进来,端了用银盘子盛的水果碟,见欧阳箬凝神细思想,不由怨道:“娘娘也太操心了,万一无事人家还道娘娘多管闲事呢。”
欧阳箬看了宛蕙担忧的面庞,笑道:“在宫里什么事都可能发生,姑姑可别小看了,这可是会出人命呢。二皇子那么小。”
宛蕙叹了口气,用银叉叉了块果肉递给她,摇了摇头,低声道:“娘娘可真不省心,皇上都没有娘娘操心。”
欧阳箬失笑,也就不多说了。
过了三四日,林氏又派人过来请欧阳箬。欧阳箬便选了一天清早天气不热,乘了肩辇过去了。到了浣碧宫只见宫门紧闭,宛蕙上前敲了门,这才有宫人面色紧张地开了门。欧阳箬还未到外殿,便听到林氏低声的怒骂声。她心中一突,搭了宛蕙的手臂进去。只见欧阳箬怀疑的那位乳母正跪在殿上,旁边立着执杖的内侍。
欧阳箬仔细一看,那执杖的内侍并不是内刑司的。林氏竟是私自用刑?!
林氏见她过来,冲那跪在地上的乳母怒道:“等本宫找到证据,到时候还叫你狡辩!”林氏说完,拉着欧阳箬进了内室。
欧阳箬见二皇子在里面睡得很安稳,笑道:“林姐姐怎么了?看到她露马脚了?”林氏哼了一声,换了感激之色对欧阳箬道:“要不是妹妹,我的儿还不知道要受多少苦呢。这几日本宫听了妹妹的话,不让她靠近我的孩子,果然二皇子都不吐奶也不拉肚子了。这难道不是她在暗中做了什么手脚?”
欧阳箬听了点点头:“如此便好了,将她打一顿说照顾不周赶出宫去就行了。越牵扯怕会越大。”
林氏却不依,还是怒容满面:“总该知道是谁这般蛇蝎心肠吧。依本宫看将她打死都不够。更何况背后指使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