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前奏

作者:李晓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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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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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14: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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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8708字

真是个多事之秋。


第二天下午的时候,秦礁的父亲突然打来电话,还没开口就哭了起来。


父亲是个深沉的人,记忆中很少见他哭过,更别说像这样语无伦次。秦礁心怦地跳了起来,他有种不好的感觉,一定是家里出了什么大事了,否则父亲不会这样。他稳了稳自己的情绪,问父亲家里出了什么事。


父亲打着哭腔说:“小满丢了。”


秦礁的头一下就大了:“你是怎么带孩子的啊?快四岁的孩子怎么会丢了呢?”想了想,现在不是指责父亲的时候,他吸了一口气,告诉父亲首先去镇派出所报案,先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大哥。父亲答应了,边哭边说:“我才到镇上的百货公司一分钟,他一直跟着我的,突然就不见了。”又说,“要是孙子没有了,我也不活了。”


秦礁连忙安慰父亲,说:“你别急,我这就回来一起想办法。”说着挂了电话,抬头看见刘小叶就站在面前,也是一脸的紧张:“出什么事了?”


秦礁说:“侄儿丢了,我现在就得回去,你帮我向社里请个假。”


刘小叶一听,也有些慌乱,她说:“我要跟你一起回去。”


秦礁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不要了,你回去也帮不上什么忙,好好在家里待着,有事给我打电话。”说完急匆匆地下了楼,往汽车站赶。


来到售票处,最后一班发往他家乡小镇的汽车已经在一小时前开走了。


秦礁的家乡叫青云镇,穷乡僻壤的,每天只有两班车发往那里。秦礁心急如焚,想起只有找杨亦雪帮忙了。杨亦雪一听这事,二话没说就答应了,过了十来分钟,她就开车赶到了汽车站,秦礁一屁股坐了上去。汽车往秦礁的小镇飞驰而去。一路上,秦礁一句话也没说,倒是杨亦雪,一句接一句地安慰他。农田和村庄在车窗边一闪而过,秦礁想,如果侄儿真的丢了,那么大哥从监狱出来,自己怎么跟他交代?那可是大哥一生的希望,也是父亲的希望。


秦礁的父亲正在青云镇派出所的门口等秦礁,外面下着一些小雨,天气十分寒冷,他就蹲在门口,像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秦礁的鼻子一酸,连忙和杨亦雪下了车去拉父亲。秦礁刚喊了一声爸,他就又忍不住哭了:“我真的不知道他会丢,早知道这样,我一秒钟也不会松开他,也不会带他来镇上。”


秦礁把父亲扶到车里,说:“外面太冷了,你在车里等着我们,我们再去派出所问一下。”已经是傍晚了,派出所早就下了班,两个值班的老民警说已经备了案,他们会重视的,便没了下文。


杨亦雪拉了一下秦礁:“太晚了,还是先回家吧,明天再想办法。”秦礁叹了一口气,和杨亦雪从派出所出来。秦礁父亲还坐在车里发呆。


秦礁的家在离镇六公里的一个村庄,房子是四间平房,虽然不大,但被秦礁父亲收拾得很是整洁干净。他父亲一进家门,就不言不语地坐在椅子上,任凭杨亦雪如何安慰,他顶多苦笑两声表示感谢。秦礁进了厨房动手做饭,没一会儿,杨亦雪也跟着帮忙做饭。秦礁是在农村长大的,炒得一手好菜,十来分钟不到,饭菜就好了,摆在桌上,却没人动筷子。秦礁看看杨亦雪,说:“你第一次到我们家来,是客人,怎么的也得先吃饭吧。”杨亦雪想了想,这才拿起筷子。刚吃两口,家里的电话就响了,秦礁忙去接电话,电话是秦礁的前任嫂子陈荫打来的,她说:“小满现在在我这里,怕你们担心,打个电话告诉你们一声。”


秦礁一听这话又喜又惊,他觉得老天爷真是有趣,跟自己家里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好在是虚惊一场。但是转念一想,他的怒火一下子就上来了,他冲着陈荫吼了起来:“你要接孩子去可以跟家里说一声对不对?这有什么关系?你这么一闹我爸差点没上吊了,你这个女人真是让人讨厌。”


陈荫不愠不火,也是自知无理,听秦礁劈头盖脸骂完了,这才说:“秦礁,真是不好意思,你跟爸解释一下,我是怕他不同意才偷偷带小满走的。”尽管她已经与大哥离了婚,但还是一直管秦礁的父亲叫爸。又说,“你也是为这事赶回来的吧,真是对不起了,让你们担心了。我留小满在这里玩两天就送他回去。”


挂了电话,秦礁父亲脸上的愁容已经一扫而光,他满脸喜色,他像一个宝贝失而复得的人,高兴得差点手舞足蹈起来,看看桌上的几个平常的小菜已经快凉了,说:“儿子跟儿媳回来了,这点菜怎么够吃啊,你们再等等,我这就弄几个好菜去。”说完乐呵呵地下厨房去了。刚好秦礁的几个堂叔堂婶也闻讯赶来了,见家里没事,侄儿和侄媳妇也回来了,和秦礁寒暄了几句,也乐呵呵地跑到厨房里去帮他父亲打下手杀鸡宰鸭去了。


杨亦雪一时有些发愣,她有些疑惑地问秦礁:“他们说我是你的媳妇,你怎么不纠正啊?”


秦礁心情大好,根本没想起这事来,也就没回答杨亦雪。


杨亦雪呵呵笑了笑:“你们家里人真是好玩。”说着也跑到房外,看秦礁的一堆亲人忙碌。村子本来就不大,难得看到一辆漂亮的汽车和一个美人,村里的乡亲都围上来看热闹,都说秦礁这小子出息了。刚刚吃完饭,刘小叶的电话就追了过来,她在电话里很急切地问孩子的情况,秦礁笑了笑,说:“放心吧,孩子是被他妈妈带去了。”刘小叶这才松了一口气:“真是谢天谢地。”


秦礁心里一热,他知道,自己这时已经成为她最关切的一部分,他的所有事都能牵动着她的神经,或者说,他们本来就是一家人。刘小叶说:“家里没事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秦礁说:“可能还要两天,大后天回来。”


刘小叶嘟了一下嘴巴:“你早点回来,我一个人在家有些害怕,好在今天晚上我叫青梅过来陪我了。”挂了电话,秦礁看到杨亦雪正在陪几个婶婶聊天,就进门点了一支烟,喊杨亦雪:“带你去看看我以前住的房子。”杨亦雪就跟了进来。秦礁以前住的房子他父亲基本没动,一张简单的床,一床灰色的棉被整整齐齐摆在床上,还散发着肥皂的清香,旁边一个老书柜堆满了各种书籍,一切井然有序。


杨亦雪就笑了起来:“感觉到了一个80年代文学青年的书房里,不过我真的很喜欢这种味道。”


秦礁有些感慨:“是啊,以前我就是在这间房子里生活的,在外面漂了这么些年,都有些陌生了。”


秦礁父亲在外面敲门:“我烧了些热水,你们可以洗脸洗脚了。”秦礁答应了一声,然后他对杨亦雪说:“这里比不得城市方便,水是柴火烧出来的,我这就给你倒水去。”杨亦雪笑而不语,也没有拒绝,她就坐在秦礁的床上,看着秦礁提着一大桶热水,手里还拿着一条崭新的毛巾。秦礁把水和毛巾放到她面前,“刷牙就得自己动手了,外面有新的牙刷和杯子。”


杨亦雪一时有些恍惚,她一边洗脚一边说:“想不到你父亲这么细心,连毛巾、牙刷这些都准备新的给我用。”


秦礁说:“这是我们家的传统,家里时常有客人来,所以我父亲就在家里备了这些崭新的日常用品。”过了一会儿又说,“如果不嫌弃的话,今晚你就睡我这张床。”


杨亦雪就拿他开涮:“我能睡秦大记者睡过的床,那是我的荣幸。”想了想又问,“你睡哪里?”


秦礁说:“我和我父亲睡就好了。”


杨亦雪说:“农村里莫非就是这样的规矩,儿子不能与媳妇同房睡?”


秦礁半晌才会意过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要开玩笑了,洗刷完毕要么早点休息,要么我陪你聊聊天。”说着提着杨亦雪用过的洗脚水走了出去。


乡村的人们一般早早就上床睡觉了,秦礁的父亲收拾了房子,交待了他们两声,也回自己房间去了,正准备关门,秦礁对他父亲说:“爸,门别反锁了,我一会儿过来睡?”他父亲的脸上露出了惊诧的神情,过了一会儿说了声“好”,然后关上了门。


杨亦雪看到秦礁把门关上了,于是笑了起来:“我这儿媳妇的身份就要穿帮了。”秦礁说:“今天真是麻烦你了,明天吃了早餐,你先回去吧,我看来还得在家待上两天。”


杨亦雪说:“这就下逐客令了啊!”


秦礁忙解释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担心你学校事情多,别因为我影响了工作。”


杨亦雪轻叹了一口气:“难得有机会来乡下走走,我喜欢这里的味道,你可不可以留我多住两天?”


秦礁说:“乡下人都很好客,别说一两天,你住个十天半个月都没人会赶你走。如果你喜欢的话就多玩一两天也行。”


杨亦雪这才笑了:“我电话关机了,这样天大的事我也不管不顾了。”


乡村的夜寂静无声,没有了汽车和工厂的轰鸣,远离了城市的喧嚣,空气中流动着泥土和草木的味道。杨亦雪深呼吸了一下,有些感慨地说:“这真像是世外桃源啊!”


夜渐渐深了。秦礁站起身说:“不早了,你应该休息了。”杨亦雪居然有些慌乱:“我胆子特别小,你可不可以等我睡着后再走?”


秦礁没有理由拒绝,他坐在床边看书。杨亦雪躺在床上,没多久就睡着了。


秦礁这才轻轻地关上灯,带好门,回父亲的房间去了。一夜无话。


秦礁的前嫂子陈萌其实是一个不错的女人,至少在她与自己的大哥离婚前,她给自己的印象是这样的,知书达理,温柔敦厚。他们一家曾经很幸福,但是为什么后来会离婚?她与大哥之间到底什么地方出了问题?秦礁就不得而知了。她与大哥都不愿意说,旁人也没有问,这事就成了悬念。


小满老远就看到秦礁从车上下来,跑着扑过来喊叔。小满喜欢秦礁,因为在他的眼里,父亲只是个模糊的概念,而叔叔却是那么真实,他时不时地从外地回来,给他带很多的玩具,还有好吃的。在这个四岁的孩子眼里,秦礁等同于他的父亲。


秦礁抱起自己的侄儿,说:“有没有想叔叔?”小满咯咯地笑着说:


“想。”陈萌站在他身后,很礼貌地与杨亦雪打招呼。看着叔侄俩亲热着,她神情有一丝复杂,刚想过来和秦礁聊几句,秦礁已经抱着小满钻进了车里,杨亦雪有些尴尬地冲陈萌笑了笑:“大姐,那我们先带孩子回去了?”陈萌点点头,然后轻轻地对杨亦雪说了一句:“秦礁是个好男人。”


杨亦雪愣了一下,她笑了:“我知道的。”她对小满说,“快跟妈妈说再见。”


这已经是第三天的下午了,将孩子送回家,秦礁就和杨亦雪返回冷水市,在回去的路上,秦礁接到了一个电话,是肖青梅打来的。肖青梅在电话里只说了一句话:“秦礁哥,小叶病了,赶紧回来。”


秦礁一时有些着急,他告诉肖青梅赶紧将刘小叶送去医院,自己马上就回来。肖青梅答应了一声,电话就挂断了。秦礁不知道,他在家里的这两天,一件令人感到耻辱和悲愤的事情发生了,这件事情,影响着他今后的人生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