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晓敏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14:09
|本章字节:12888字
下班的时候,秦礁打了个电话给大刘:“晚上一起吃饭吧!”
“难得你小子主动请我吃饭,有什么企图?”
“小人之心啊!来不来?不来拉倒!”秦礁没好气地说。
“别,别,我肯定来!”大刘嘿嘿笑了笑,“老地方?还是换别的地方?”
“老地方吧!”
然后他又打电话给黑子和肖青梅。说实话,秦礁在冷水这地方,还真没有几个要好的朋友,平日里,他们也没少关照自己,请吃顿饭是应该的。不巧的是,黑子和肖青梅去外地进货了,今天赶不回来了。
地方还是老地方,可是秦礁坐在这里的时候心里却是另一种滋味。江水在身边安静地流淌着,人们在它旁边热闹地吃喝玩乐。江水是寂寞的,如同秦礁此刻的内心。
这一次,大刘准时出现了,他带来了一个女孩。那女孩二十出头的样子,长得不算漂亮但打扮入时,穿着一套紧身短装,更夸张的是,她居然挎着一个比她身子还大的背包。她大大咧咧地站在秦礁的面前,没等两个男人说话,她自己倒先开口了:“嗨,我叫阿嗳。”
秦礁礼节性地笑着与她握握手:“秦礁,秦朝的秦,礁石的礁。”
那叫阿嗳的女孩嘿嘿笑笑:“就是秦始皇的秦吗?”
秦礁连忙点点头:“对对对,就是秦始皇的秦。”说着他偷偷瞄了大刘一眼,那小子的脸也有点挂不住了,红一块白一块的。
“呵呵,行,你们点着菜,我先去一下洗手间。”那个阿嗳说着去洗手间了。
秦礁看了看大刘:“怎么回事?”
“刚刚泡上的一个小妞,在酒吧唱歌的。”大刘看着秦礁有点阴阳怪气的样子,立即否认,“不过还没干那事,就想借你秦哥的酒劲冲一把,晚上把那事给办了。”
秦礁一听这话哈哈大笑,笑着笑着突然觉得有些悲凉,男女在一起寂寞得就剩下“那事”了。
大刘的底细他是清楚的。大刘原名叫刘新城,人长得像模像样,加上一张巧嘴,很是有些女人缘,典型的风流才子。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终年都在被女人追杀。他曾创下一脚踏三船的记录,更绝的是三只船都好好的没沉。光凭这一点,就让好多男人望其项背。大刘以前在省电视台做过两年多的记者,策划过几档影响较大的节目,就在前程一片光明的时候,他却泡上了电视台的一位当红女主持人,而这位女主持人与台里一位领导的暧昧关系,台里人都心知肚明,有想法的男同志们也把想法压在心底。可大刘却没太当回事,没花多少心思就把那位女主持人骗上了床。按理说那女主持人和大刘都是未婚青年,这事也没有什么,可他与领导抢一个女人,结果自然不难想象,没过多久,他就被莫名其妙地辞退了。那女主持人当然也就和他拜拜了。本来就是逢场作戏,玩个新鲜,所以大刘一点也不难过,转身回到市里电视台,照样拈花惹草,混得有声有色,在女人堆里欠下不少情债。
大刘经常把一句话挂在嘴上:十个男人九个坏,还有一个是变态。他说自己就是那个变态,不过他的变态是一个女人逼的。敢情也是一个受过伤的男人。
秦礁倒是懒得理会这些,他知道自己也不是个什么好鸟,充其量与大刘是一丘之貉。
大刘递过来一支烟:“说,这个妞怎么样?”
秦礁摇摇头:“我怎么知道,你自己找的还问我?”
大刘奸笑一下:“你就说长得咋样?”
“一般咯。”秦礁实话实说,“不过看起来这性子倒是蛮火爆的啊!你小子消受得起不?”
“我又不与她来真的,大家只是玩玩而已,不会当真的。”
“你也老大不小了,玩的时候顺带着找找有没有合适的人。”
“我现在还没考虑这些事,像我这种人,就算结婚了也不会幸福,也给不了别人幸福。”大刘吸了一口烟说。
正聊着,那个阿嗳出来了:“聊什么呢?”
秦礁打个哈哈:“没什么?”又问,“你喝什么酒?”
“靠!你怎么知道我喝酒?”阿嗳一屁股坐了下来。
秦礁心里想,像你这种女孩要不会喝酒才怪呢,嘴上却说:“我猜的,你喝什么酒?”
“这里也没有我喜欢喝的酒,凑合着上几瓶啤酒算了。”阿嗳说完点上一支烟,她的指甲被涂得黑黑的,乍一看像个千年僵尸。
抽烟的女孩秦礁遇到过两个,一个是眼前这位,一个是杨亦雪。想起杨亦雪,秦礁心里就一阵抽痛,因为这个细节,他有些反感眼前的这个喜欢把自己打扮成妖孽的女孩。
三个人没心没肺似的喝酒。
这时,手机收到一条信息,是梁怡发来的:坏蛋,在干吗?想你了。
自从那一夜风流后,这个比自己还大两岁的梁怡彻底被秦礁征服了,至少是肉体上被他征服了,而肉体与精神对人来讲同样重要。她迷恋他强悍的肉体。
对秦礁而言,梁怡这个女人带给他的感觉也是全新的,她让他很快乐,有快乐就够了。更主要的是,她的理性、她的历练使这段看起来很像姐弟恋的艳遇故事恰到好处,不盲目不疯狂,没有张扬也不让人难为情,一切都点到为止。
秦礁回了一条信息:和一对狗男女在江边喝酒。要不要一起过来?
一会儿信息又回过来了:笑死人了,那就凑足两对狗男女吧。
没过一会儿,梁怡自己开着车来了,一辆银白色的北京现代,很男人的一款车。梁怡和大刘是认识的,看到熟人,几个人礼节性地打了招呼,坐了下来。梁怡今天穿了一套灰白色的职业装,平时的妖媚里更添了一份精干,让人眼前一亮。
“梁总,你怎么认识秦礁这小子的?”大刘边给梁怡倒酒边笑嘻嘻地问。
“我们公司不是跟晚报合作吗,这就认识了。”梁怡浅笑一声,显得颇有些端庄,以前在秦礁眼前表现出来的风骚入骨也看不到一点影子。
大刘内心有些不平衡:“梁总真是偏心啊!我们电视台找过你多少次,你都没答应,却和晚报合作了。”
梁怡举了一下杯子:“下次还有机会的。来,今天我们只喝酒不聊工作好不好?”
秦礁心里暗笑一下,举起杯子说:“好,今天只喝酒不聊工作,为这个目标我们喝一杯。”几个人都是好酒量,没一会儿,桌子下就堆积了一箱空瓶子。秦礁看看大刘和阿嗳他们,都有一丝醉意了,就把大刘拉过来:“收工吧!
要不她没醉你自己却顶不住了。”
大刘点点头说:“我们再喝最后一杯吧,今天差不多了,再喝下去就要醉了。”
梁怡说:“好啊!我喝酒也是从来不喜欢喝醉的。”
阿嗳不高兴了:“我靠,这才喝几瓶酒啊!你们不会就这点酒量吧?真扫兴。”
大刘有些尴尬地看了看秦礁和梁怡,说:“她喝醉了,说的是醉话,我先送她回去了,你们慢慢喝吧!”
梁怡笑而不语,秦礁摆摆手:“走吧,你们先回去休息吧!”
看着大刘扶着阿嗳拦了一辆出租车走了,梁怡看了看秦礁,坏笑一下:“我们呢?”
“你想怎么样?”秦礁问。
“你这个坏蛋,知道人家想什么还问。”梁怡笑骂一声。
“我想先去医院看一个朋友。”秦礁正色说。
“你有朋友在医院住院?”梁怡惊愕了一下,“那我们一起去吧!”
银白色的北京现代在医院前面停了下来,秦礁下了车想了想说:“你还是别去了吧!你们也不认识,她也不会说话。”
梁怡的脸上一下子有了一种被羞辱了的神情。半晌她点了点头:“好吧,那我在这里等你。”
秦礁推开杨亦雪的病房,杨棋丽也坐在里面,看到秦礁,忙站起来让座:“过来了啊!”只要一有时间,秦礁就会到医院来看看杨亦雪,平日里,就是杨棋丽和一个保姆照顾杨亦雪。
秦礁点点头:“有好转没有?”
杨棋丽的眼眶红了:“还是老样子,不知道老天爷还要折磨我们多久啊!”
秦礁看着躺在床上的杨亦雪,她脸色有些苍白,好像睡着了一样,是那么地安静,有一种脱俗的美丽,这是秦礁以前从来没有发现过的,以前他太不了解杨亦雪,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想过要去了解这个女孩。
他心里涌起一丝疼痛,此时在她的世界里,到处都是黑暗无边,她一个人生活在那里面该是多么地害怕和寂寞啊!
秦礁从病房出来的时候,看到梁怡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不远处,看到他出来,她说:“现在走吗?我送你回去吧!”
秦礁和她一起下楼,在楼梯的转弯处,惨淡的灯光下,他再一次看到那个穿风衣的男人。他依然戴着一副墨镜,穿着那件厚重的黑色长外套,他将脑袋缩在外套宽大的衣领下面。看到秦礁他停住了脚步,秦礁也停了下来,他能感觉到中年风衣男子犀利的目光从黑色的镜片后面逼迫过来,但只是那么一下子,就移开了。他轻轻地从秦礁的身边走了过去。秦礁甚至好像隐隐听到一声轻微的叹息。
梁怡推了他一下:“傻子,你发什么愣?”
上了车,秦礁一把抱住梁怡,他说:“梁怡,我想喝酒。”
梁怡迟疑了片刻,然后回应他的热情,也抱住了他:“好啊!那我们找个地方去喝酒。”说话的时候,她感觉到这个男人身上有一种以前自己不认识的东西出现了,它是那么细腻,轻轻地通过他的手臂和呼吸传到了她的身上,有些脆弱,有些愤怒,更主要的是这些情绪里面,有一种巨大的忧伤。
她一下子被传染了,心里最柔软的那块地方突然有一丝疼痛,她终于明白这个看似风平浪静的男人第一次遇见时,就让她动心了。她开始以为是因为他和自己的初恋情人长得太像,现在她才知道这不是最主要的。但如果不是这样,又是什么呢?
“去什么地方喝酒?”
秦礁没有说话,他安静地躺在梁怡的怀里,思绪混乱。
梁怡说:“那去我家里吧!”
车子开动了,他的手臂还缠绕在她身上。
梁怡的家在郊区的一栋欧式风格的两层小洋楼里,房子的外面看起来有些陈旧,但是车子开进房子前面的大院子以后,秦礁才发现,这里别有洞天,绿树成荫,水池假山,俨然一处雅致的私家花园。
来开门的是一个四十来岁农村妇女打扮的人,看到梁怡的车子开进院子,她笑了笑放行,然后把门锁上了。
下了车,梁怡转身对那妇女说:“王嫂,车没锁的,一会儿你帮我锁了,然后自己去睡觉吧!我这边没事。”
那个妇女应了一声,然后消失在院落的花园后面。
“进去吧傻子,实话告诉你,我这房子很久没有闻到男人的味道了。”
梁怡看到秦礁还有些发愣,便推了他一下。
梁怡打开了房子里的灯,秦礁眼睛还没来得及适应灯光,就看到房子里面的沙发上窜出两条黑影,快若闪电般地朝他扑了过来,把他吓了一跳。
“老实点!”梁怡喊了一声,秦礁这才看清楚,扑过来的竟然是两条威猛的狼狗,原本凶悍的它们一听到梁怡的声音,立即温顺得像一头绵羊。它们围着秦礁和梁怡转了转,讨好地咬着秦礁的裤角,显然,这两个家伙看出了自己主人对他的重视。秦礁一个激灵,说:“想不到你家里竟然还养着两条这么大的狗。”
梁怡笑了笑,帮秦礁脱去外衣:“这么大一栋房子,就两个女人不太安全,所以养了这两个家伙守门。你先坐着,我去拿酒。”又问,“你喝什么酒?”
秦礁说:“你这里有什么酒?”
“红酒、白酒、啤酒都有,看你想喝什么。”
秦礁假装叹息一声:“有钱人真好,住大房子开大车子,没事还养两条大狼狗。就喝啤酒吧!”
梁怡笑笑:“好,那就喝啤酒吧!”
一会儿,梁怡从厨房拿出十来罐“朝日啤酒”,放在茶几上:“在这里喝还是去餐厅?或者我去弄几个菜给你下酒?”
“那再辛苦一下,炒几个菜——你会不会炒菜?”
梁怡白了他一眼:“我不会,你去炒?”
秦礁信以为真:“我一猜就中,你不会炒菜就让我来吧!”说着就往厨房里走。梁怡本来想拦住他的,但想想作罢,跟着他进了厨房。
秦礁的手艺还不错,几分钟就炒出了两个菜,梁怡站在边上呵呵笑着,说:“还剩两个菜等我来炒吧!不要把女人想象得那么弱智。”
这次秦礁相信了他在网上看到的一句话,原来女人都是进得厨房的,什么女人都可以。如果有个女人告诉男人她不会炒菜,只有两种解释,要么她在装圣女,要么她真的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圣女。梁怡的手艺就摆在餐桌上,色香味俱全,比秦礁的厨艺更胜一筹。
秦礁倒是没有觉得这日本的啤酒有多好喝,还远不如他经常喝的青岛啤酒,梁怡第二次说他对日本有偏见,这次秦礁不高兴了:“我当然有偏见,我不想仅仅只因为与日本有关才能够和你坐在一起喝酒。”
梁怡有些惊讶,她愣了一下说:“你这种话不太正常。”
“哪里不正常?”
“这种带有醋意的话应该是情侣间说的,而我们是吗?”
秦礁很爽快:“当然不是,只是我希望这样的艳遇不要包含太多其他的东西。你可以说我是你欣赏的那种类型,但你不能时不时地提醒我长得像某某,这样会让我有生理上的障碍。”
梁怡禁不住笑出声来,如果说以前仅仅只是生理上的征服,那么现在她内心开始有些喜欢这个男人了。
一口气喝了七罐啤酒后,酒劲终于上来了。秦礁站了起来:“喝得差不多了,我要回去了。”
“你现在还回去吗?你看看几点了?”梁怡笑着指了指墙壁上的挂钟,时间是凌晨一点。“你现在还忍心我开车送你,然后再半夜一个人回家?”
秦礁说:“你不用送,我一个人慢慢走,到前面路口再拦车。”语气里好像有些生气。说完他已经起身走出了门。
“你真的要走啊!”梁怡在后面追了上来,一把搂住他的腰,“不走了好不好?我向你道歉,并保证今后不在你面前提起一些东西。”
秦礁转过身来,皮笑肉不笑地说:“你看你现在哪还像个女强人。”
梁怡也不生气,在他的腰间狠拧了一把,说:“不像又怎么样?快跟我进来,先洗澡然后才准睡觉。”
秦礁心里一笑,老老实实跟着梁怡上了二楼的卧室,单身女性的卧室有一种奇特的味道,淡淡的清香里还有一丝其他的气息,让他有些心潮澎湃。
梁怡突然问:“医院里那个女孩很漂亮,她是你什么人?”秦礁吸了一口烟,看了看她,没有说话。
“如果你不愿意说就算了,我也只是好奇。”
“她是一个植物人,有可能不会再醒来了。我是她的什么人?我也不知道。”说完这句话,他就搂住了梁怡……
这一夜,秦礁又做了那个梦,梦见了那条熟悉的黑水河,水是黑的,天空也是黑的,但奇怪的是可以看到人。那个划船的老头再一次划着那条小船过来,这一次,他的船上看不到那个漂亮的女孩。
那老头问他:“秦礁你要过河吗?”
一种难言的恐惧感在秦礁心里蔓延开来,他对那老头说:“我为什么会经常做这样一个梦?”
那老头笑而不语。
“我为什么会经常梦到你?我求求你不要出来了好不好?”秦礁的汗都出来了。
那老头答非所问道:“你爱的女人就在河对岸,你不想过去吗?”说着他指了指不远处的对岸,几个熟悉的女子都站在那里:江红钰、刘小叶、杨亦雪。
“你到底上不上船,不上我就走了。”那老头很生气地问秦礁。
秦礁眼看他真要划着船走了,心里一急,想跳上那条船,就在这时,那条船却突然消失了,他落在了水里,水下有几双手把他拉扯着,一直向下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