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江菲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17:02
|本章字节:9942字
接下来的日子,柳漠西依然冷漠无比,时常以一对阴沉沉的眸子暗中关注着芯月。晚上,他执意将她压在身下,邪肆地在她身上掀起一波波激情狂潮。
而芯月,变得格外沉静,很少出声说话。每次看到他面无表情地坐在窗前的木椅上,视线却片刻不放过自己,她就心情变得复杂无比,心里交错着各种滋味。可是,一想到等待自己去营救的大哥和七哥,她又咬牙狠狠忍了下来。
她发现,每天都有长老来找柳漠西,她猜这些人定是在商他如何处置自己吧?因为那日欲将自己关进烈魂堡的暴烈长老黄九其就曾踏入门内,特亲自前来严厉地威胁过自己。她也看到了那个叫蓝雾祁的美男子,偶尔会出现在窗前对她露出轻微笑,笑容里看不出端倪,可是他却未进入门内。她又猜,难道是柳漠西不允许蓝雾祁靠近自己?
大部分时间,芯月都在伏案作画,用细细的狼毫笔一笔一笔认真地勾勒。满桌的纸张,中间不乏已经画好但不满意而被抛弃的心血之作,最后累得几乎要趴在长桌上叹息。不过,芯月并没有沮丧,她从来都不是轻易认输之人。之所以画了一幅又一幅,是因为她力求精美,骨子里的倔气让她执意非画出一幅足以媲真的龙云图不可。柳漠西,你休得轻视我!她握紧狼毫笔,埋下头去,一边回忆一边无比仔细地勾勒起来。
日出日落,月已半圆。
七日期限已剩最后一天,芯月小心地铺平画纸,从左上角到右下方一处处仔细端详,最后终于露出一丝久违的微笑。她成功了,当日所看到的龙云图与自己笔下这副至少有九成相似,如果是以锦帕为料,丝绣而成的图案,则完全能以假乱真。胸口兴奋地狂跳了好几下,她抚着激动难平的心跳长长吐出一口气。
可是,就在这一晚,这间属于族长专有的寝房里,走进了一个女人,一个非常美丽的女人她的出现,既是自然又是意外,而她所带来的秘密更是意外地改变了一切……
雪白晶莹的肌肤在微微敞开的领口中若隐若现,饱满的,红润的双唇,一双勾魂的凤眼闪亮迷人,就连她妙曼生姿的步子可以让男人看得目不转睛。这个女人便是曾与芯月有过一面之缘的舞娘,大家叫她梦娘。当时,她推帘走进内室,一款一摆的腰肢盈盈生姿地直朝柳漠西走去,芯月正在小心谨慎地将完成龙云图铺开在长桌前。见梦娘出现,她不知怎么地心口蓦然紧缩了一下,眼神暗淡下来。
“谁许你进来的?”柳漠西望着梦娘美丽的身子,低沉的语音听不出情绪。
梦娘睨着眼眸轻瞥芯月一眼,对柳漠西娇声笑道:“族长有了新人忘旧人么?都已经好几天没让梦娘来伺候你了,真让梦娘想得紧哪!”她美目流盼,眼神暧昧而邪魅,然后以极度魅惑的姿态朝他偎去。
“出去!”柳漠西脸色沉下几分,冷漠地命令。
“族长……”梦娘不以为意,笑颜如花更加妩媚,反而大胆地将手抚上他的胸膛。
柳漠西一把抓住那只放肆的纤白玉手,眼眸幽暗:“梦娘,不要让我生气。”他声音越低,越饱含着警告。小小一个舞娘竟也敢如此放肆,难道她为着什么事而来?
“族长,别这样嘛,难道你不想念梦娘吗?”她无视于自己被扣住的玉腕,直接偎进他的胸膛。
柳漠西扬起讥诮的唇:“你难道没看到,我的房中还有另一个女人吗?”
好你个柳漠西,你还知道房中还有另一个女人的存在,这难道是你新的羞辱方式么?芯月没发现自己的脸色悄然煞白如雪,手指也不由自主地紧握在了一起。她咬着唇撇开脸,不去看那两个身躯紧密相贴的人。
她的反应都落在他锐利的黑眸中,他不再推开梦娘,指尖挑起梦娘美丽的下巴,灼热的气息吐在她的唇际:“你来找我,只是想与我燕好?”
“族长……梦娘难道不能有别的事情来找你吗?”说话间,梦娘凤眼含羞带怯,轻捶他壮阔的胸膛,风情万种。
“龙云图已经完成,就放在这里,看不看随你。”芯月冰冷无波的声音划过空气,直直传入他们的耳朵。
柳漠西朝她看去,正与那双清冷无畏的眸对上。没错,这就是他所认识的芯月格格,无论是在他身下承欢,还是现在这般话存挑衅,她在最脆弱的时候也未曾表露过惧怕。可是,她闪动的水眸中是否隐含着一丝在意?是在意梦娘的出现吗?
这一刻,柳漠西极想知道这个曾经全心依赖自己、悄悄喜欢自己的女人真已经完全不在乎了吗?
大手托住梦娘的腰肢,奇异地发现梦娘的身子有着瞬间的僵硬。他疑惑地侧头看向倚在自己怀中停住笑魇的女人,不禁皱起了眉。
“请你遵守承诺,放人!”那二人亲密地相拥,芯月忍住心口阵阵疼痛,冷然地注视他。
“我何时答应过你要放了他们?”他挑起黑眸,冷笑道。
“柳漠西,你休得出尔反尔!”
“我记得我只答应过七日内,暂保他们平安无事,不是你自己误会什么了吧?”
“柳漠西!”芯月清冷的美目变得灼灼发亮,燃烧的怒火充斥其中,看起来竟美得动人。
梦娘眨眨眼睛,小手诱惑地在男人的胸前摸索着,声音柔媚:“一个小小的女奴敢这样对你说话,族长难道不惩罚她吗?”
“你觉得该如何处罚她?”柳漠西轻笑着问,目光却落在气得发抖的芯月身上。龙云图已完成,他本欲立刻上前细看,可是眼下,他最想知道的却是芯月看到自己与梦娘在一起的心思,他不信她真的对自己说恨就恨了!
梦娘勾起笑:“族里不是有处罚女奴的规定吗?难道族长还要我提醒?”
柳漠西低低笑了起来,手指轻抚过她娇艳的红唇:“你啊你……呵呵,你不知道对她最好的惩罚该留在晚上。不过,现在就按你说的吧。”他突然抬头朝门外传道:“来人!”
门外立刻奔进两名侍从,垂首道:“请族长吩咐。”
“将那个不听话的女奴带下去,罚她清洗城堡里所有的衣服。”柳漠西冷硬地说道。
该死!芯月牙齿咬得格格作响,幽亮的瞳孔紧了又缩,快要气晕过去。晚上,柳漠西就像个纵情的暴君,而现在的他简直就像个昏君,尽听女人的妖言。世上怎有如此无情之人?芯月啊芯月,他的血根本就是冷的!你怎能再对他的话抱有一丝一毫的希望?美丽而苍白的唇抿成一条优美的直线,她连反对的字眼都不愿再出口,只是漠然地挺直脊梁,纤细的身子慢慢转过,面无表情地将冷眼扫过欲抓她的侍从,主动走了出去。
背后,留在柳漠西因意外而发怔的铁青面容,他以为她会反抗的,会以龙云图做条件谈判的,她怎么不了呢?
房中,只剩二人。
柳漠西松开手臂,望着梦娘沉声问:“说吧,你特意前来找我,有什么事?”
“都说族长英明果断,看来什么事都逃不过族长的眼睛。今日梦娘前来,当然是想念你啦……”梦娘依然笑得妩媚,眼中却隐藏着不知名的幽光,“另外嘛,的确是有非常重要的事要跟族长说。”
“说。”柳漠西眯起眼眸,思索地打量半倚着自己的娇美女人。
对于梦娘的美名,他从一回大漠就有所耳闻,她是城中最大青楼——沙月楼的头牌舞娘,娇美明艳,凤眼勾魂。然而,那夜,她被一群属下奉如珍宝般送入他的房中侍寝,他才极度意外地发现这个生在烟花红楼之地,举手投足风情万种的妩媚女人竟是个未经人事的……处子。
事后,她柔媚地笑笑,说:梦娘只是一卑微舞娘,能将这副身子献给族长,是梦娘一生的荣幸。
这背后,究竟有着怎样的故事?他没有心思探究,只是再面对这个女人时,心中多了层疑虑与谨慎。
梦娘难得地敛起媚笑,认真地注视着柳漠西英挺的面容,慢慢说了三个字:“龙云图。”
龙云图?柳漠西暗惊,心想她的来意果然不简单,在将芯月带走了后,她将要做什么?
梦娘微微一笑,起身来到长桌旁。桌上一幅画功精细的图,每一处都可以看出作画之人的认真细心,就连翻腾的龙身藏在云雾之中的隐隐姿态,也被描绘地栩栩如生。柳漠西留意的却不是图,可以说他对芯月作出此图是莫名放心的,他留意的是梦娘看图时的神情。
半晌后,梦娘勾动红唇:“芯月格格的才华名不虚传,梦娘不得不佩服她。”
柳漠西静静注视她,等待她的下文。这片绿洲之城并不算大,族内没有秘密,沙月楼里每天都交会着各种消息,她要知道芯月与龙云图之事,不足以为奇。
“可是,纵然她画得再好,也没人可以辨出是否与真图一样,何况真图以锦帕刺绣而成。”梦娘道。
“是,所以我打算找到真图后与之对比,再请绣工出众之人做出修补。”柳漠西对这个女人已经无法不好奇了。
“唉。”梦娘突然叹了口气,“龙云图神秘失踪,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找到,族长确定大家有那份耐心等待吗?”
柳漠西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现在族内只有红长老见过真图,别无他法。”
梦娘眸光一闪,红唇肯定地吐出几个字:“不,还有人见过。她不但见过,还曾细心地仿绣过。”
柳漠西幽黑的瞳孔猛然迸出亮光,呼吸急促起来。他握住她的手臂,认真地看着她:“谁?”
梦娘怔了怔,明亮的凤眼中突然涌出一抹不易觉察的哀戚:“她的名字叫萦娘。”
“萦娘?”柳漠西轻念着这名字,似曾在哪听过,“她是谁?为何能与龙云图有此渊源?”
梦娘长睫微抬,视线落在桌上,解释道:“这些我也只是听闻。萦娘是汉族女子,生来心灵手巧,绣工更是天下一绝,可惜她被漠西族人掳到大漠,最终沦落到沙月楼。后来她认识了你爹,深受你爹的喜爱,所以有缘看到龙云图……”
柳漠西抿起唇,不禁暗忖起来。龙云图是爹接任族长之位不久后被清兵夺走,若是他愿意将族之圣物交于一个青楼女子仿绣,意味着爹与这个萦娘的关系非同一般。
“萦娘究竟何在?”他问。
“龙云图被夺走,几年后,萦娘也随之失踪……族长,我这听来的或许只是流言,道听途说,但族内几位年长的长老应该多少有所知情吧。”
柳漠西紧盯着梦娘,不经意捕捉到她眼中一闪而逝的黯然,沉声问:“既已失踪这么多年,怎知她还活着?说不定早已经不在人世了。”
梦娘突然提高了声音:“不!我原本也以为她死了,可是……”她突然哽住后面的话,见柳漠西满是疑问的眼,笑了起来,“可是,前段日子,沙月楼来了群路过的商旅,其中一位爷赠我一对做工特别的银手镯。后来老嬷嬷见到,惊骇地认出那对镯子应是属于萦娘的,因为连镯面上的花纹和汉字都一模一样。后来我才打听到,这对手镯正是那位爷月前在绿洲边缘拾得的。”
梦娘掏出镯子,递给柳漠西。
柳漠西注视着这对微微闪着银光的手镯,深邃的眼眸被银光照亮。他骤然出声:“来人,立刻有请四位长老前来!”
没有声音,四周寂静如死,淡淡的云飘渺,看来像是梦一样。一阵风吹过,长空苍鹰掠过,西天一抹斜阳更淡了,然后暮色笼罩大地。风吹得越来越冷,吹得树叶飕飕地响,但也只不过使得这寂静更添几分萧索之意。
纤细的身影,身子有些单薄,安静地坐在大树旁。她低垂着眼,目光直直地落在远处燃起的火堆上。这样的夜里,天上仿佛有几颗星子,在黑暗的夜幕中孤独地闪烁,感觉凄凉。
院子里,数名奴仆围坐在火堆旁,有的在低声交谈,有的不时朝芯月这边看过几眼。没到深夜,他们不能回房,只能在这里守着,等待主人的随时召唤。
而芯月,重新回到了这里,却不属于这群队伍。她下午被柳漠西冷漠地逐出门后,似要发泄心中愤意,近乎自虐地清洗了一盆又一喷的破旧衣服,片刻不停。直到脊背发酸,双手搓出了红色血丝,才咬着牙歇息了一会。
那个可恶的男人与梦娘后来怎么样了?自己该怎么做才能再见到大哥?
不行!不能再坐以待毙,就算是死也得问个清楚,否则如此苟且偷生会到几时?
芯月猛然起身,朝外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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