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莺梭忆江南
|类型:穿越·架空
|更新时间:2019-10-06 17:04
|本章字节:4404字
宫里的宴会,一向是分外无聊的。
昔年以一个王妃的身份参加一场再寻常不过的小宴会,都要遭遇那么多长舌妇人的荼毒,让任素衣对所谓宫宴,产生了严重的阴影。
可是这一次,她又不得不来。
凌涵清着人来请她的时候,任素衣并没有觉得意外,只是心里分外不是滋味。
还是想起她了吗?
他倒也不傻。任岚衣一定是寸步不离的,可是如果只带着任岚衣出场,一定会有一堆聒噪的大臣说些扫兴的话,扰了他的兴致。带上她就不一样了,一位情深意重的结发之妻,可以为他争得不少感情分,最好她再和任岚衣上演一番姐妹情深,没准儿那些大臣就转了口风也未可知,谁说得准呢。
这是凌涵清即位以来第一次像样的宫宴,朝中重臣和一些世家子弟甚至内眷都来了,乌压压的只看见一屋子的人。
任素衣竭力想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无奈她的位置就坐在凌涵清身边,想被忽略都不可能。
闷闷地喝了口茶,忽觉满口苦涩,方知茶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冷了下来。任素衣忿忿地将茶盏往桌上一磕,身后那名俏丽的宫女才忙不迭地凑上来添了茶,目光仍是坚持不懈地追随着凌涵清的身影。
任素衣暗暗好笑。
看来这宫里的礼仪,教得实在不怎么样。是尚仪宫的嬷嬷疏忽了,还是这个宫女有什么凭恃?
那一边,是明艳不可方物的任岚衣,一袭大红宫装,衬得她整个人娇艳得像盛开的玫瑰,下方宾客之中不少世家子弟已经看得直了眼。
凌涵清的全副心思都在任岚衣的身上,连给她夹一块鱼肉,都要细心地先将细刺剔尽,哪里还有余暇去顾及他人?
任素衣乐得清闲,百无聊赖地四下打量着,见不少老臣看着任岚衣的时候虽是眉头大皱,却也并没有不识趣地站出来说什么,看来凌涵清还是挺有威严的呢!
年轻人的那一桌,有一道锐利的目光直直地落在她的身上,让人想忽略都不可能,竟然是任征鸿那个家伙。
任素衣暗暗一叹:我说大哥,大庭广众之下,咱可以收敛一点么?
在任征鸿的身旁,坐着的竟是依旧一身书生气的何惜晖,以及那个有过一面之缘的八卦男,桃花眼的圣人门生水静帆。
在这里见到那位桃花眼,任素衣有些意外,特地差人向管事的太监打听了一下,方知那人虽不是官宦子弟,却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富豪之家,便是凌涵清也要让他三分薄面,难怪他当年能对天下大势了如指掌了!
不过想想总觉得怪怪的:商人嘛,就应该是满身铜臭味,圆脑袋大肚子的,你一个经商的长得这么文气风雅干什么?还要考什么科举,嫌自己不够张扬么?
任丞相在一堆老臣的中间,满面愁容。
任素衣远远看着,有个年纪不算很老,看上去官阶却不低的家伙,端着酒杯满脸谄笑地递到任丞相面前,不知说了些什么,任丞相不耐地看了任岚衣一眼,又担忧地向这边看过来,见任素衣正注视着他,神色一黯,转过脸去的时候愈加不耐。
任素衣暗暗纳罕,却听着暄和的声音焦急地呼唤:“主子!”
恍然回神,见暄和急得脸色发白,任素衣狐疑地四下一望,只见任岚衣和凌涵清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却并没有旁的人注意到这边。
任素衣不由皱眉:“怎么了?”
凌涵清脸色铁青:“你都没有听见?”
任素衣立刻发觉自己的一腔怒火蹭蹭地往上冒:她凭什么一定要听见?他们俩卿卿我我旁若无人的时候不许别人无聊么?宴会已经过去了一大半,难道这样漫长的一个晚上,她就应该竖着耳朵全神贯注地听着他们腻歪,万一他们有什么话要问她,她就必须恭谨对答?
究竟把她当成了什么?宫女么?就真是宫女,犯这点错误也不至于这么声色俱厉地责罚吧?
毫不客气地对上那一双暴怒的眼睛,任素衣挺起胸膛无谓地应道:“自然没有听见,皇上有何见教?”
凌涵清持着金樽的手有些发抖,任岚衣楚楚可怜地握住他的手:“不要怪她,她是我妹妹啊……”
凌涵清的脸色好了些,仍是冷冷盯着任素衣,质问道:“岚衣同你说话,你居然敢心不在焉?”
任素衣紧紧攥住手中的茶盏,指节早已泛白,那脸色更是难看已极:“我走神在先,她说话在后,有什么问题吗?何况她手头又没有玉皇大帝的金印,难道我应该跪伏阶下洗耳恭听?”
“放肆!”凌涵清将金樽一掷,甩开任岚衣的手,指着任素衣气得说不出话来。
这一下子闹出了些动静,附近已有几位宗亲看了过来,下面没有听见动静的朝臣宾客也开始探头探脑。
凌涵清怒冲冲地盯着任素衣,倒好像她犯了什么滔天大罪一样:“看来是朕昔日太纵容你了,居然把你养成了这样无法无天的性子!你的姐姐好意与你亲近,你就是这样的对待?看来任丞相的家教,实在有待商榷!”
这话声音稍大,任丞相和几位老臣所在的位置原不是太远,满堂鸦雀无声之中,自是清清楚楚地听到了。
任丞相心下一惊,正要请罪,任素衣冷冷看他一眼,再看向凌涵清时,已是毫不掩饰的鄙夷:“怎么,我的姐姐‘好意’与我说话,我便该诚惶诚恐了么?既然皇上不怕丑,任素衣倒也想厚颜请在座的鸿儒们指教一番:我圣朝以礼治天下,可有因嫡女漏听了庶女一句问话,便要按有辱圣人孝悌之教治罪的道理?”
几位文臣开始窃窃私语,任岚衣脸色苍白,摇摇欲坠,一副娇怯的模样,我见犹怜。
任素衣低低冷笑:“想治我的罪倒也不难,皇上只消此刻便册来了姐姐为后,国礼是大过家礼的,那时让我日日对姐姐跪拜又有何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