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Vivibear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18:58
|本章字节:17538字
一曲终了,众人还沉浸于这美妙的乐曲之中。白莫听得连连捻须点头,情不自禁称赞道,“王兄说得不错,果然是妙音只应天上有。”单于虽然对音律不太感兴趣,但是见到白莫表示满意,也面带赞许地多看了那罗几眼。
那罗见任务圆满完成,不觉也松了一口气,朝众人行了个礼就准备告退。可偏偏就在这时,那个左大都尉醉醺醺地持着酒杯走上前来,直勾勾地看着那罗,嘻笑道,“能弹出这般美妙曲子的姑娘,想必也是个绝色美人吧。来,让我们都看看到底是个怎样的美人儿!”不等那罗作出反应,他已经轻佻地扯下了她蒙在脸上的面纱!
那罗自从来到匈奴之后一直以来都待在左贤王的王庭,从没来过单于王庭,所以很多人也从未见过她。此时见她的面纱被揭,也有不少人好奇地想知道这少女到底长什么样子。一瞬间,无数道目光同时齐唰唰地投向了她。
左大都尉定睛看着她的脸,忽然面露嫌恶之色,往后连退了几步,像是避瘟疫般唯恐避之不及,口中还连声道,“啧啧,怎么是个丑八怪!”
见到她面纱被揭起的那一刻,安归居然感到了一丝紧张,而当听到左大都尉的那句话后,他的身体略微前倾,待看清那罗的面容后不觉露出一丝促狭的笑意。
原本那清丽绝色的脸蛋上居然布满了红色斑点,有几处甚至还呈现出溃烂的症状,看上去着实恐怖。只见她惊慌失措地捂住了自己的脸,声音里带着一丝哭腔,“婢子的脸让大人受惊了!请大人恕罪!”
“这般美妙的乐曲居然是由你这丑八怪吹出来的,简直就是污辱!以后你再也不许吹筚篥了!”左大都尉失望之余将怒气发泄在了她的身上。
在座席上淡定旁观的白莫笑了笑,倒是开口帮那罗说了几句话,“左大都尉这么说岂不是以貌取人了?在我看来,容貌不过是锦上添花的附加之物。这姑娘小小年纪就能吹奏出这等妙音,还是很令人佩服的。”其实他自己也有些疑惑,那时王兄回来时曾说过吹奏筚篥的少女可是个难得一见的绝色佳人。不过比起容貌,他更珍惜她的才华。所以这乐者到底是美是丑也不重要了。
“白莫大人说得没错,左大都尉,你就少说几句吧。”单于制止了他更多的恶语。
左大都尉只得应了一声,又狠狠瞪了那罗一眼。
那罗似乎怕得快要哭了出来,楚楚可怜哀声道,“是婢子污了大人的眼睛,婢子自知丑陋,所以才以面纱遮脸,就是为了不让众位大人受惊…可是…婢子这就退下…这就退下…”
“那还不快滚!别污了单于和白莫大人的眼!”左大都尉气得连他那张尚算英俊的脸都快扭曲了。
那罗应了一声,慌忙退了下去。在她低下头的一刹那,安归见到了她眼中稍纵即逝的一抹狡诘笑容。说真的,如果不是在这种场合,他只怕自己也要笑出声来。没想到她还有这么大胆的一招,扮得还挺像。如果不是认识她的人,还真就这样被她给糊弄过去了。这孩子,即使是在这样的处境下,还是在努力地想要保护自己啊。
不过,这里见过她真面目的人,好像不止他一个。想到这里,安归下意识地扫了胡鹿姑一眼,果不期然,对方的嘴角也微微扬起,眼中的神色更是深不可测。
那罗安全回到了帐子里后,一直等在那里的绮丝也松了一口气。
“这些画上去的东西还真把他们都骗过了?”她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会这么顺利。
“当然啦。这些小圆点我可是画了大半夜。为了求更逼真,我还特地画了几个地方像是溃烂一样恶心。”那罗躺在毡毯上捂着肚子直乐,“你都没见到左大都尉刚才那个脸色,就像是见到了瘟神一样呢。”
“反正能骗过他们一时就行了。明天一早我们就要回左贤王的王庭了。那左大都尉也该待在单于王庭了吧,没有这个魔星至少我们会更安全一些。”绮丝伸手试探着擦了擦那罗的脸,果然有几个红点很快就被擦没了,而她的手上却沾上了一抹带着脂粉香气的红色颜料。
“幸好有你送的这盒胭脂,画上去效果特别好。”那罗面露感激之色,“这次可真要谢谢你了,绮丝。”
“我们都是同病相怜,哪还用的着说什么谢谢呢。”绮丝顿了顿,“而且这个主意也是你自己想到的啊。”
“我也是想着赌上一把,其实也不是那么有把握的。如果二王子当众揭穿我的话,那我所做的功夫也就白费了,再糟一些恐怕还要被拉出去砍了呢。没想到他…还有那个左贤王,他也是见过我的真容的,可能是因为我教过他的儿子编玩具吧。不管怎么说,这次算我走运。”
“二王子他…自然是不会的。”绮丝忽然说了句莫明其妙的话。
那罗也没在意这句话,话锋一转又笑道,“幸好我今天做了双重准备。就是防着万一有人掀开面纱,没想到还真用上了。当时大家那个表情啊,想起来都想笑呢。那可不是惊艳,而是惊骇。”
“这不仔细看还真够吓人的。”绮丝抿嘴直笑,“行了,快去把脸洗干净早点睡吧。明天一大早我们就要出发了。”
这夜,那罗的心情是前所未有的轻松,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楼兰绘梦下09险境
第二天一早,胡鹿姑就带着安归等人启程回他的王庭了。本来一切是非常顺利,但不知为何那左大都尉这次偏偏要跟着他们一起走,说是想去左贤王的王庭再住上几天。
这对那罗来说可不是个好消息,之前那左大都尉并未留意到她倒还好,如今他对她已经有了印象,要是稍有不慎就会被拆穿。一旦被他发现自己是在骗人,这后果…简直不敢想像。接下来的这些天,从现在开始直到左大都尉离开,她都不得不每天蒙着面纱带着这一脸红斑见人了。
大约赶了几个时辰的路,在经过草原里最美的巴尔湖时,胡鹿姑示意一行人停下来稍作休息再上路。那罗打算老老实实待在马车上,但在这小空间里被困了大半天,腿脚实在是酸痛,只好下来稍微走上几步。那左大都尉远远地看到了她,立刻露出了厌恶的神色,掉转头不再看她一眼。
那罗心里顿时一喜,好啊,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这么一来,那罗原本紧张的心情也松弛下来。她抬头远眺,头顶上方是一望无际的碧蓝天空,与纯净的湖水浑然连为一体,远处的山峰在雾霭中若隐若现,如海市蜃楼般神秘迷人。从脚下开始连绵不断的草地犹如巨大的毛毯,几乎一直延伸到了无边的天际。金色的阳光照耀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晃动着一湖潋滟。除了他们以外,还有两个匈奴孩子正在湖边和一只小猎犬嘻戏玩耍,时不时传来阵阵欢声笑语。
那罗正看得出神,忽听耳边幽幽传来一句,“那罗,这脸上…还没好么?”
她被吓了一跳,转过头恰好对上了那双带着促狭笑意的冰绿色眼眸。
“二王子,我…”她的身体微微一僵,脑中急速思索着该如何应答他。
“是谁之前说已经有觉悟了?这样瞒天过海就是有觉悟了?我可是随时都能在左大都尉面前拆穿你的谎言哦。”他半眯起眼睛似笑非笑地盯着她。
那罗眼底的慌乱一闪而过,很快就平静下来,迎向了他的目光道,“二王子,如果你真要拆穿我,也不必等到现在了。”
“哦?你就这么肯定?”他的笑容下似乎隐藏着某种恶质的东西。
“那天是我口不择言以下犯上,请二王子大人不记小人过,千万别放在心上。”她换上了一副谦恭乖巧的表情,低眉顺眼地答道。尽管觉得他不拆穿自己绝对不会是出于好心,但眼下情况不妙还是先服个软躲过这一劫再说吧。
安归的口中发出一声嗤笑,侧过脸望向了湖面。临水而立的他,身上的丝缎在阳光下闪烁莹亮的光泽,散发着与生俱来的高贵。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只听那两个孩子惊叫起来,“小蒙!小蒙!”
那罗循声望去,只见原先和孩子一起玩耍的那只小猎犬像是抽了筋,在水中胡乱扑腾,眼看着就要沉了下去…
“姐姐,哥哥!求求你们,能不能帮我们救救小蒙!它就要淹死了!”其中一个小男孩哭着向他们求救。
安归示意附近的侍卫不必上前,淡淡问了他们一句,“你们自己为什么不救?”
“我…我们不会游泳啊…”小男孩带着哭腔答了一句。
“既然自己没有本事救它,那也没必要求助他人。因为你们可以倚靠的,只有自己。这次也算是给你们一个教训。”安归冷酷的话语显然吓到了孩子,小男孩不知所措地抽泣道,“救救小蒙…救救它好不好…好不好…”
安归冷眼看了看缓缓沉入湖中的小狗,正打算离开时,却只见一道纤巧的身影已如离弦之箭般投入了湖中!
“那罗!”一声低呼逸出他的唇,他下意识地疾步走上前,目光紧紧追随着那个在湖中一飘一荡的身影。短短一瞬间,湖水中忽然一下了没了她的身影。
“来人!”他正想叫侍从下水救人,却见那个身影又从湖水中簌的冒了出来,一甩头发洒落满身的水珠,笑容满面地将一只小猎犬举过了头顶,兴奋地高声道,“看!看!它还活着!”
如美玉般无瑕的少女笑容明媚,浅茶色头发被湖水浸湿成了一缕缕垂挂在面颊旁,柔和的面部线条在阳光下美好的如梦如幻,那双琉璃色的眼睛更是清亮澄丽,如水色潋滟的孔雀河,全身的水珠不停滑落,恍若是月夜下莲花瓣上浸润的晶莹露珠。
安归看着看着,忽然觉得像是有一团小小的火焰钻入了自己的胸口,灼烧着他的心脏,充斥着令人窒息的热度。
“你?你!”就在这时,一个震惊的声音在安归身后响了起来。
那罗的目光朝那个方向一望,惊讶地发现胡鹿姑和左大都尉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这里。胡鹿姑的神色一如既往的冰冷,线条优美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带着残酷冷血的气息。或许只有仔细看,才能见到他眼底闪动的一丝幽光。发出惊讶喊声的显然是还张着嘴的左大都尉,他瞪大了眼睛,那眼神中不是嫌弃,不是厌恶,而是些许恼怒,些许惊愕,还有无法掩饰的…惊艳。
惊艳?那罗忽然只觉得浑身冰冷,下意识地伸手摸上了自己的脸。糟了,她忘记自己的脸上还画着那些红斑点了…一定是…刚才被水洗掉了…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恐,不知为何却望向了安归,只见他蹙起了眉,似乎带上了微微的恼意。
左大都尉回过神来正要说什么,却被胡鹿姑一个眼神制止了。这个眼神并不凌厉,却是充满了压迫感,竟然连左大都尉这般嚣张的人都不再出声了。
“没事的话,我们要继续赶路了。”胡鹿姑扫了一眼那罗,“还不让她快上来?”
说完他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左大都尉的目光在那罗身上停留了几眼后也赶紧跟了上去。
安归走到了湖岸边,伸手将她拉了上来,冰绿色的眼中寒光一闪,“那罗,这次是你自己惹来的祸。”
坐在马车里换了一身干衣裳后,那罗还是觉得全身冰冷。一想起刚才左大都尉看她的那个眼神,她的背后就直冒寒气。安归说得没错,这次是她自己招来的祸,如果不去救那只小猎犬…可是当时见到那孩子的眼泪,她也不知怎么头脑一热就跳下去了,如果她记得自己脸上的伪装,或许就不会那么冲动了。唉…
不过,这么一来,她倒是不必再装下去了。
到了左贤王的王庭之后,那罗在忐忑不安中度过了两天,居然倒也没有发生什么。
第三天,安归将她叫到了自己的帐中。那罗一到那里,就看到那左大都尉也坐在帐内,整颗心咚一下子就沉了下去。
左大都尉一见她出现,那双色迷迷的眼睛就一直腻在她身上没离开过。那种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的眼神令她感到一阵阵反胃。
安归不动声色地瞥了左大都尉一眼,眼底极快闪过一丝不悦,平心静气开口道,“那罗,左大都尉大人大量,就不计较那天晚宴上的事了。这样,你给大人敬一杯酒,就当是赔罪了。还不快多谢大人?”
那罗只得照做,倒了一杯酒走到了左大都尉的面前,略带僵硬地行了一礼,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多谢大人不计较婢子的无礼行为,就请大人喝了这杯酒吧。”
左大都尉笑着顺势握住了她纤细的手腕,暧昧地说道,“我是不会和美人计较的,好,今天我就给美人你一个面子,将这杯酒喝下去。不过美人你也要给我个面子,不如亲手喂给我喝怎样?”
那罗真想将手里的酒全泼到他的脸上,但一考虑到后果她还是忍了下来,只得继续保持着那个勉强的笑容,“那婢子恭敬不如从命。”说着,她举起那杯酒送到了他的唇边。
他哈哈一笑,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好!好!美人亲手喂的酒果然就是不同!若是每天都有美人你给我斟茶递酒…”
听到这句话,那罗紧绷的神经噌的跳了一下,手里的杯子啪一声摔在了地上。
“美人你这是在怕我吗?”左大都尉笑得更是厉害,借机拉过了她的手摸了几下,“来来,让我看看,有没有伤到哪里?”
安归蹙起了眉,走过来站起身一脚将那罗踢倒在地,冷声道,“大人您就别惯着她了。这笨手笨脚的东西,看着也让人心烦,还不快滚!”
那罗倒是感谢他这一脚,连忙赔着不是起了身匆匆出了帐子。
没走了几步她又折了回来,悄悄躲在帐门外想要偷听他们到底会说些什么。出于某种直觉,她觉得这件事还不算完,那个左大都尉也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自己。
果然,她听到左大都尉的声音响了起来,“二王子,那么我也直说了。这个丫头我是中意的很。不如今晚就送到我的帐子里来吧?”
见安归并没回答,他又嘻笑着加了一句,“这次这个我会下手轻一些,不会像上次那样…我也不舍得这么快就让她没命。”
安归似乎是沉默了片刻,才以平静的语调答道,“要是把人送给了你,那就是你的人了。你愿意怎么样就怎么样,她的死活根本就不关我的事了。”
左大都尉显然大喜,“二王子果然爽快!我就知道二王子不会因为一个女人拒绝我的要求。放心吧,以后在匈奴如果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那么就先谢过大人了。今晚大人…定会如愿以偿。”
作者:vivibear
听到这里,那罗的眼前一黑,脚下忽然没了重心,就像是站在软软的棉花上,身子连着晃了几下。她踉跄着离开了帐子,急忙在不远处坐了下来,身体抑制不住地发着抖,一股森森的凉意直冲头顶。一想到尼莎的凄惨死状,饶是她平时再冷静此时也难以继续保持镇定,内心所有的感觉都消失,只剩下从未有过的恐惧。甚至,连脑中一时也失去了理智思考的能力。
其实这个结果她并不应该感到意外的。
在安归的眼中,她就是个可以利用的工具而已。现在,工具也该发挥它的作用了。
可是,她不想死。不想坐以待毙。她还要留着自己的命去见那个人。
绝对,不可以这样认命。
眼下对她来说,只有一条路。那就是…逃!
也许会在草原上迷路,也许会被野狼当作食物,但至少还有一线生机,都好过被那个变态男人折磨至死!
待那左大都尉离开之后,凌侍卫不禁望了自己的主子一眼。只见他不知何时已敛起了脸上的笑容,正若有所思地凝视着摔落在地上的杯子。
“二王子,您真要把那罗送给那个人吗?”刚才的一切凌侍卫也都看在眼里,心里亦明白那个少女这一去必然是凶多吉少。
安归收回了目光,沉声道,“左大都尉这人心胸狭窄,如果就这样毫无理由的拒绝,将来他肯定会给我制造很多麻烦。”
“可是…”之前他也留意到,当左大都尉逼着那罗亲手喂酒时,自己主子的眼中可是闪过了一丝薄怒。
“我自有主意。接下来你就按我所说的去做。”安归的眼底闪动着刻意压抑的波动,侧过头对凌侍卫低低吩咐了几句,说完之后就起身走出了帐外。
那罗回到帐中时也冷静了下来,她决定就趁着今晚连夜逃走。因为时间太匆忙,她也来不及准备别的东西,只是胡乱整了几件衣服,又拿了一些吃的东西,打了一个小包袱,偷偷拿到了马厩那里找了个隐蔽的角落藏了起来。
为免对方担心,她也没告诉绮丝自己的逃跑计划。好不容易等到了入夜,当她溜出了帐子时,却见凌侍卫正站在自己的面前,面无表情地开口道,“那罗,奉了二王子之命,今晚我要将你送到左大都尉那里去。”
那罗知道他会来,只是没想到他来得这么快。
见她迟疑着站在原地,他又催促道,“别让左大都尉久等了。””知道了。“她只得作出了一副认命的表情,顺从地跟在了他的身后。同时,她的脑袋里飞快思索着对策,该怎么摆脱他顺利从这里逃走呢?
经过马厩旁时,她留意到周围没有人,顿时眼珠一转计上心头,哎哟叫了一声就假装被绊倒在了地上。凌侍卫果然回转身来,问道,“你没事吧?”
“我…我的脚好像扭到了。这里…你看…这里是不是扭伤了?”她坐在地上,一脸委屈地指着自己的脚踝。凌侍卫走到了她面前,弯下腰去查看她脚上的伤…就趁着这个时候,那罗用刚刚捡起的那块石头砰一下砸在了他的后脑上!
尽管没用太大力,但凌侍卫还是如她所愿地倒了下去。
“对不起啊对不起,我也是没办法。”那罗一边道着歉,一边将之前藏在角落的包袱找了出来,很快又牵出来一匹棕色的骏马。她看了一眼还倒在地上的凌侍卫,面露内疚之色,随即麻溜地上了马,一扯缰绳就飞驰而去。
前路漫漫,不知何处是尽头。可她的心中只有一个方向。
马儿啊,朝着长安,朝着有那个人的方向快些跑吧!
楼兰绘梦下10惩罚
浓浓夜色将策马独行的纤细身影紧紧包围。黑暗为一望无际的草原戴上了狰狞的面具,萧瑟的冷风吹过草丛,形成了一阵阵令人心惊胆战的怪声。
那罗疾驰了一阵子后见没人追来,就渐渐放慢了速度。此刻她也是两眼一摸黑,搞不清楚自己到底在往哪个方向走。她抬头望向夜空,想依靠星辰的位置辨别去长安的方向,只可惜今晚半空中只悬着一轮弯月,完全看不到半颗星星的影子。
看样子,接下来只能靠运气走一步算一步了。
就在那罗犹豫着该往哪个方向走的时候,隐隐约约听到从远处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她心里一惊,暗叫不好,一定是安归的人追上来了吧!当下也来不及多想,她急忙挟紧马腹一声叱喝,挥鞭疾驰而去。谁知从那追来的方向蓦的传来了一声清透嘹亮的口哨声!那罗骑着的马儿硬生生停了下来不算,居然还掉转马头朝着那个方向飞奔而去…
那罗急得不行,拼命勒住缰绳想要让它停下来,可那马儿根本甩都不甩她,继续欢快地撒开蹄子奔跑…随着彼此的距离越来越接近,那罗惊讶地看到了原来追她的只有一人一骑。此时,对方已下了马,正稳稳当当站在一棵大树下,一派神定气闲地等着她自投罗网。接着,又听此人吹了一声口哨,那罗所骑的马儿立刻就乖乖地停了下来,再也不肯挪动一步。
“再继续往前走,可就要进白龙堆了。到时恐怕没人就救得了你。”那人的声音低低响起,如春水漫过指尖般柔和,隐隐还带着一丝促狭的笑意。
一听到这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那罗顿时身体一僵,睁大了眼睛,想要借着月色看清楚树底下那个人的面容…在月色的映照下,他的笑容如夜光下的曼陀罗一样魅惑妖娆,暗金色的发丝拂过他的脸,更将那笑容衬的颠倒众生。
“二王子…是你…”她咬了咬嘴唇,心里一片乱糟糟的。
“对了,忘记告诉你了,这些马都很听我的话。”他挑了挑眉,“既然找到了你,那就跟我回去吧。”
那罗握紧了缰绳,坚定地摇了摇头,“我不回去。我宁可死在白龙堆也不想死在那个变态手里。”
“你觉得在这种情况下,你还有选择的余地吗?”他的唇边逸出一丝讥笑。
她正想要反驳几句,忽然感到额头上蓦的一凉,不知从哪里落下了一滴水珠。紧接着,又是一滴…原来是天空下起了雨。草原上的天气总是变幻莫测,前一秒还阳光明媚,后一秒或许就会大雨倾盆。所以,这样的情况也是见怪不怪。
“我们要尽快赶回去。”安归的话音刚落,那罗又觉得额头上被什么冰冷的东西重重砸了一下,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肩膀上又挨了一下。她惊讶地抬头一看,顿时脸色微变,这可不仅仅是下雨了,雨水中竟然夹杂着冰雹铺天盖地砸了下来!
“那罗,快下马!”安归不由分说地一把将她拽下了马,顺手将她推到了树旁。目前周围没有可隐藏的地方,只能暂时待在树下躲避这场冰雹的袭击了。
尽管这棵树的树冠不小,但还是有一些小块的冰雹透过枝叶砸了下来。那罗的脑袋被砸了好几下,她痛得直揉脑门,抬眼一看安归居然还眼带笑意,心底那憋了许久的怒气终于忍不住发泄出来!她伸手捡起了一个冰雹,对准他的头就砸了过去!
冰雹不偏不倚正巧砸在了他的左脸上,顿时留下了一个明显的红印子。
“安归!我到底是哪里得罪你了!从小到大你就想方设法欺负我折磨我!好几次都差点被你害得没命了!这也就算了,你又使诡计把我和伊斯达分开,还要拿我威胁他,现在又要把我送给那么变态的畜牲,你简直太可恶了你!你简直就不是人!你根本就是这个世上心肠最歹毒的男人!你这个恶魔!你!”她气得都不知骂什么词了,不过辟里啪啦爆了这么一堆,她的心里总算是稍微舒服了一些。
他居然没有生气,只是静静看着她,眼中似乎有股浓得化不开的暗流在急速旋转。慢慢地,那纤薄的嘴角边却浮现出一抹柔和的笑容。接下来这个男人作出了一个让她惊掉下巴的举动…他脱下了身上的羊皮外袍盖在了她的身上,小心翼翼地将她由头到脚裹了起来。
那罗顿时就愣在了那里,任由他将自己裹起来抱入了怀中…他的这个举动实在令她太过震惊,以致脑中瞬间一片空白…耳边只听见那些冰雹啪嗒啪嗒打下来的声音…那件外袍上有股淡淡的草叶清香,还带着他温暖的气息和温度。她恍然好像有种错觉,竟隐约听到从他的口中发出了魔咒般的靡靡之音,“傻丫头,我怎么…会把你送给别人…”
她真的听到他说话了吗?这是他说出来的话吗?怎么可能?
这是她的幻觉吧?一定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