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司雨客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19:33
|本章字节:7124字
回到四叔为我准备的下处,才一进门,李氏兄弟单独来见我,他们跪下身来,泪痕满面。
“殿下!小人请旨,诛杀呼衍昴!”
“什么?”我愣了,“你二人这是何意?呼衍昴乃是我军贵宾,你怎能随意说出一个杀字?”
“什么呼衍昴,”李晟道:“他是李家先代叛将李陵之后。虽然我不知道他的真实姓名,但同为李氏族人,他胸前挂得玉佩,怎隐得住我们的眼睛!”
“李陵之后?”我站起身来。
李陵是武帝时的大将,公元前九九年,汉军分两路向匈奴汗国进攻,一路是大将李广利,出兵酒泉,深入西域,到达天山,被匈奴击败。另一路大将李陵的遭遇则更为恶劣。当时,李陵率领五千名步兵,从居延海(内蒙古额济纳旗),向北深入沙漠,行军三十日后,在浚稽山(蒙古戈壁阿尔泰山),跟匈奴侯单于的三万人相遇,李陵迎战,杀死了上千人。单于召集援军,共八万骑兵,李陵只有撤退。但最强悍的步兵也摆不脱骑兵的追击,匈奴兵团分为两翼左右展开,把李陵兵团夹在当中。李陵逃走,几天后,到达一个无名山谷,他规定士兵受伤三次以上的才准坐车,受伤两次以上的改为驾车,受伤一次的继续战斗,又杀了三千人。再走四五日,到达一片苇草茂盛的畜牧地带,匈奴兵团顺风纵火,但李陵却先行纵火自救。再向南行,到达山地区域,且侯单于下令他的儿子攻击,李陵兵团在树林中设下埋伏,匈奴又损失三千人。且侯单于以元首之尊,亲自指挥十六倍于敌人的精兵,追击十余日,仍不能取胜,简直愤怒得发狂,攻击更加猛烈。李陵在沙漠中再南行四五日,再次杀死匈奴两千人。这时且侯单于已经发现李陵是一支孤军,紧追不舍。两翼越过李陵,在李陵前方合围,遮断退路,箭如雨下,呼喊投降。李陵继续战斗,一日之内,射出了五十万只箭。箭用尽,就抛弃车辆辎重,全体徒步前进,还剩余三千人,进入囗汗山(蒙古谱颜博格多山),匈奴兵团堵住谷口。到了晚上,李陵徘徊叹息说:“再给我们每人十枝箭,就能支援到边界。”然而,他已经没有一只箭。半夜的时候,李陵下令击鼓突围,鼓破不能发声。李陵命向四面八方冲出,一以分散敌军注意,一以希望有人能逃回大汉报信。他与另一位将军韩延年上马,率亲信军人十余人,越岭南逃。匈奴兵团潮水般追击,李陵身上只有短兵器,不能阻挡敌人。最后韩延年中箭而死,李陵被俘。这一战,如果不是史学家记载失误,那就应该是整个冷兵器时代兵步对骑兵最牛最经典最不可思议的一场战斗了。
可惜,就是这们一位了不起的将军,却被武帝刘彻以投降的理由逮捕处死了他的全部亲属,当他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一怒之下,降了匈奴。相比之下,遇到父亲的关羽可比李陵幸运多了,若是关羽遇到武帝,漫说以后被评为武圣,只怕连关西解良的乡亲都被他连累了。而历史上同样投降了曹魏的黄权,父亲却善待他的家人,父亲说:“是我负黄权,权不负我。”而曹魏制造了黄权家人被害的消息送到黄权处,黄权也一眼看出这是谣传。君臣相得同心如此,实算是千古佳话,仅此一点,父亲的气量远胜武帝。
我问道:“若果如是,他与你兄弟同宗啊,为何要杀?”
“李陵是我李家的叛徒,是我李氏的耻辱,我李家的家训就是要与李陵的后人誓不两立,只有以他们的血,才能洗去我们家族上的污点!”
我站起身,看看跪在地上的李氏兄弟,他们那还带着少年的童真的眼睛是那么纯。我叹口气,摇摇头,眼前现出呼衍昴的影子,怪不得他主动跳出报姓名呼衍昴、而刘豹也说“不错,他叫呼衍昴”。既然叫呼衍昴,还“不错”什么啊,我当时虽觉怪异,却没想到这上面。
我对李氏兄弟道:“你们起来吧。李陵不是你李家的耻辱,是我大汉的辱耻。不是李陵对不起大汉,而是大汉对不起李陵。或许你们一时不能理解这句话,但我希望你们以后能明白。”
我在帐中转了个圈,呼衍昴的本领,本未完全表现出来,但仅凭武技一项,在我季汉也当属一流,不在张苞关兴之下,年轻一代中,怕只有姜维方能与之比肩。我不由起了收揽之心。而且,匈奴人中,若能收伏这样一个人的心,足顶千军万马。
我不由的想,若是早知道呼衍昴是李氏之后,我就在白天安排一场比武,让李氏兄弟对呼衍昴,看他是个什么表现,能否心念故国。不过此时再说已是晚了,明日刘豹离开,我总不能现拦。当下我提起笔来,在细绢上写下了适才的四句话,吹干了,卷起来,对李氏兄弟道:“你们两个,现在去一趟驿馆。我给刘豹诸人每人一件蜀锦披风,你们要分别亲手交到他们属下的手中。这细绢,必须与披风一齐交到呼衍昴之手。”
李氏兄弟应诺。
李氏兄弟走后,我轻抚着那顶头盔。它的制作并不精美,式样古拙,顶上甚至还嵌了几片人头骨,别有种蛮荒的苍凉与大气。我知道高祖刘邦曾赠给匈奴单于一身精美的衣甲,头盔,护胸等地方都是由黄金白银打造的。但他们,却以此盔为传家之宝。这实在是一个难以征服的民族啊!
而更加难缠的,是他们曾经拥有着比大汉还要宽广的胸怀。那么,我呢?
结交南匈奴,其实我更看重的是他们的声望,他们现在合族不过数万人,既使在并州,也很难有什么大的动作。而我军在短期内,将以防守和稳固为主,很难进行大规模的征战,南匈奴对于我们来说,只是悄悄埋下的一颗棋子而矣。日后它的开花,还是在草原上,对抗新兴的鲜卑人。
匈奴人走了,呼衍昴并没有什么表示。反倒是李氏兄弟有些失落。一个世世代代的“仇敌”,被我轻轻几句话重又变回了亲人。若那人叫做李昴的话,从名字上看,正是他们的族兄,这种变化,让李氏兄弟有些难以承受。
准备离开渭南的时候,赵云又打了个胜仗。魏军出一支千人队悄出潼关,结果被埋伏了个正着,一顿乱箭射得死伤了大半。此战我军并没有出动大队人马,而防守的正是先生手下的虎步营。虎步营是季汉唯一可与白耳精兵相提并论的一支队伍。此战中他们只有不足一百人,但使用的却是诸葛神弩,故自己一人没伤,却使敌军大败。诸葛弩制作本为不易,先生又根据不同用途设计了大小两个型号。我用于防身的就是小型的,适于近战,却不能及远,而大型的却没有这个缺限,只是箭身制作颇为不易,就算是一根箭杆上的毛刺打磨不均,都会影响整个弩机的使用,所以很难大规模的装备和使用。但小试牛刀,效果还是极为明显的。
潼关在东汉以前还没设关城,到东汉时,曹操为预防关西兵乱,才于建安元年(公元196年)始设潼关,并同时废弃函谷关。据《通□》载:‘自渑池西入关有两路,南路由回阪,自汉以前皆由之。曹公恶路险,更开北路为大路。”建安时改山路于河滨。当路设关,始有潼关。潼关以水得名。《水经注》载:“河在关内南流潼激关山,因谓之潼关。”潼浪汹汹,故取潼关关名,又称冲关。这里南有秦岭屏障,北有黄河天堑,东有年头原踞高临下,中有禁沟、原望沟、满洛川等横断东西的天然防线,势成“关门扼九州,飞鸟不能逾”。
正是由于潼关之险,我军一直没有硬攻,而是在潼关之西设了很多探哨,曹军不出,两边相安无事,曹军一出,坚决打击,绝不手软。
在这种地形上,骑兵起不了什么作用。而以善走山路,精于箭术著称的季汉军队就占了不少便宜。当然,潼关里的郭淮也不是好惹的,他就亲身出马,于夜间连拔过我军十余处探哨。后来我军每哨皆设明哨一处,暗哨一处,同时以流星火炮传递消息,使曹军无法进攻。总而言之,在魏汉两军没有出动大部队的情况下,赵云、庞德与张既、郭淮在对峙中互有胜负,谁也奈何不了谁。
渡河北上,我们前往临晋。左冯翊领十三县,分别是高陵、池阳、万年、重泉、临晋、颌阳、夏阳、频阳、粟邑、衙县、殳栩、云阳。高陵是左冯翊的治所,但临晋却是前线,地理位置重要的多。隔着蒲津渡与并州,司州相望。蜀中大将吴班、冯习和降将王平就在这里。虽说这三个人论份量似乎比不上赵云与庞德的组合,但却胜在稳重可靠。冯习长于水战,王平长于陆战,守护黄河几处渡口,保护长安的安全,应该还是没问题的。算起来,吴班是吴懿的族兄,也应该是我的舅舅,他为主将,不能说没有这方面的原因,不过他的性情比较温和,如同他那个皇后妹妹一样,而且能够发挥手下的长处,不争功不妒贤,使冯习和王平的能力可以充分发挥出来。外戚作到这样,也算是一个难得的了。
距离临晋还有百余里的时候,下起大雨来。北国的早春,一般极少有雨的,但这次的雨却不但大,而且疾。我们一行人无处可避,淋了足有半个时辰,虽然护卫们用自己的斗蓬架在我的头上给我挡雨,但我全身依然湿透,北风一吹,觉得眼前发黑,手脚冰凉,气急声粗,头晕脑涨,才一起身,便摔倒在地。
众侍卫慌了,黑塞用手在我额上一探:“呀!少主发烧了!”
我却已是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