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作者:崔法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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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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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2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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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13430字

这天上午,张天成安排好工地的事情便开车赶到了医院。当他提着水果敲开房门想要进入病房时,被王凤英挡在了门口。王凤英冷冷地对他说:“张天成,以后你就不要再来了。”


张天成一脸痛苦地望着王凤英:“凤英……”


王凤英截断他的话:“你什么都不要说了,你的心意我领了。给素苹捎个话,我不会赖帐的。我欠你们的钱,一定会还的。”


“凤英,我就算是你的一个熟人,你也该让我进去看看孩子吧?”张天成望着王凤英恳求道。


王凤英哀求道:“天成,求你了,我真的是怕了,你就让小梅好好养病吧!”


“凤英,素苹这个人你也知道,虽说是个中专生,顶多也就是个初中水平,没有多少文化。


如果不是她爸,她也根本教不了书。她就这水平……”张天成话没说完,王凤英便将门关上了。病房内传出小梅的声音:“妈,让张叔叔进来,你让张叔叔进来!你走开,走开……”


张天成的眼圈红了,他隔着门缝说:“小梅,听妈妈的话,叔叔不进去了……”


“叔叔,你不要走,你不要走哇……”小梅哭喊着。


“都是叔叔不好,叔叔没本事,管不住老婆。你要听妈妈的话,好好治病,叔叔走了……”


说到这里,张天成的声音喑哑了。他犹豫了一下,转身走了。


小梅在房间哭着拍打母亲:“你为什么要赶叔叔走?为什么……”


王凤英眼中闪着泪花,将女儿搂在怀里,任女儿在自己身上拍打着……


张天成回到工地黑了一天的脸。晚上,他枕着双臂躺在床上想着心事……。他的床像是一个杂货铺货架:脏兮兮的被子,乱七八槽的绳索、棉纱和破衣烂衫。


门忽然被推开了。跟着,灯“啪”地一声被按亮了。雪亮的灯光刺得他睁不开眼来。等适应了光线,他才看清李素苹站在门口。他“忽”地坐了起来,厉声问道:“你来干什么?”


李素苹:“天成……”


“你走吧。”


李素苹走到床前,以她少有的温柔语气说道:“天成,我错了还不成吗?走,跟我回家去吧。”


天成将脸扭向一边:“不,你走吧,我不回去!”


李素苹内疚地说:“当时我也吓坏了。我真的不知道会是那种样子,我也很害怕。”李素苹拉了拉张天成的胳膊说,“走吧。”


天成一动不动。李素苹上前一把将被子抱起。张天成只穿了一只裤头的身体随即便完全裸露在床上。他气急败坏地急喊:“你,你要干什么?”李素苹来到窗前,一甩手将被子从窗户里扔了出去。张天成在床上冻得直哆嗦:“你,你……冻死我了……”一边说着一边穿衣服。李素苹一下子将张天成抱住:“我想你……”


红会采样室前,有很多人在排队等待抽取血样。轮到丽娜了,丽娜在凳子上坐下,挽起衣袖把白嫩的手臂放在抽血台上。丽娜没有抽过血,她很害怕,吓得将脸扭向一边。丁少峰站在她身边安慰她说:“不怕……”丽娜伸出另一只手臂环住丁少峰的腰,将脸埋在他的怀里。


护士将针头刺入了丽娜的血管。丽娜皱着眉,将丁少峰搂得更紧了。丁少峰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不怕,不怕,马上就好……”抽完了血样,一位红会女工作人员坐到丽娜面前:“王丽娜同志,谢谢你!从今以后,你要与我们随时保持联系。如果地址和通讯方式发生了变化,请及时通知我们。”


丽娜点点头:“我的血型什么时候才能和别人配上呀?”


“这很难说。也许十天半月,也许一年两年,也许这一辈子都不会配上。”


“那多没劲呀!”丽娜失望地噘了一下嘴,“我们可以走了吗?”


女工作人员朝她点点头。


丽娜跟着丁少峰来到摩托车前。丁少峰将头盔戴在头上,跨上摩托,丽娜坐到后座上,丁少峰将摩托启动:“走,庆祝一下,祝你早日配型成功!”摩托车开走了。丽娜幸福地搂住丁少峰的腰。


丁少峰想看父亲,又怕父亲看到他生气,加重了病情。这天,他先给母亲打了个电话,母亲告诉他说父亲正在睡觉。他听后,便偷着来到医院。母亲正站在阳台上等他。见他来到,母亲向他招了招手。丁少峰看到母亲的手势后快步上楼。他来到门口时,母亲已经将门打开等在那里。丁少峰来到父亲床前,见父亲正面朝里睡着,想去抚摸父亲,被母亲拦住了。母亲推着他说:“少峰,看过就行了,医生说你爸不能受刺激。快走吧。”


丁少峰不愿离开。


梁主任将身后的门关上:“我跟他过一辈子了,我了解他。他就这脾气,脾气一上来,十头牛都拉不回。”


“妈,您也要注意身体。过两天我再来。”


“走,我送送你。”


梁主任将儿子送到医院门口对儿子说:“少峰呀,这么多天妈也想了很多。现在,文静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治病。你呢,要多帮助她。至于爱与不爱,结不结婚那都是以后的事情,别什么都还没做,先四面树敌,要先管住自己的嘴,做什么事情都需要有一个好的方法。”


丁少峰默默地听着。


梁主任继续劝导儿子:“你爸一下子转不过弯来,这正说明他关心你、爱你。你又不是明天就要结婚,今天必须顶着,不顶着不行,事实并不是那么回事儿嘛!干嘛不绕个弯变通一下呢?冰箱里啥都有,你回去吧。”


梁主任的话,像一只无形的巨手,拨开了丁少峰心灵天空里连日来的阴霾。他心中的块垒在渐渐消融。他知道母亲是支持他的,只是碍于父子俩的观点不一致,无法明确表达。他的眼前豁然开朗起来,他看清了前进的道路,对未来充满了希望,他激动地望了母亲一眼,说:


“妈,那我回去了。”


梁主任望着儿子大步流星地走去的身影,眼中含满了赞赏的光芒。她为能有这样一个充满爱心,有责任感,富有激情的儿子感到欣慰和自豪。她在心里暗暗说:“这才是我儿子!”


他们母子二人并不知道,此时,周文静正坐在不远处的车里静静地注视着他们。周文静本想进去看望丁大忠。听完两人的谈话,周文静没有下车,她想:如果是这样,丽娜是根本无法走近他的。丽娜也太可怜了。


刘东生一直在关注着周文静的救治情况,他也希望周文静能尽快恢复健康,毕竟他们有着20多年的兄妹之情。这天,他来到红会找梁主任了解情况。梁主任告诉他,和周文静配上对的那位志愿者,在印度尼西亚的海啸中失踪了。我国驻印度尼西亚大使馆和红会的海外搜救人员都正在寻找他。最后,梁主任告诉他,生还的可能性不大。


刘东生从红会出来,铅灰色的天空下起了雪,凛冽的北风拥裹着漫天飞舞的雪花不停地摔向建筑、路面和人群。步行的人们不得不紧裹衣服,与风雪对抗着艰难地行走在雪地里。前几天冰雪融化后已经露出的路面重新被覆盖得严严实实。刘东生捂着脸颊迎着风雪走到轿车旁,打开车门坐进去,俯在方向盘上,凝望着落了一层雪花的车前玻璃发怔。他心中燃起的幼小火苗在渐渐熄灭。他渴望着文静能够脱离病魔的纠缠,重新拥有一个健康的身体。那样,即使自己不能与她重归于好,但毕竟还有这个曾经与他朝夕相处、相濡以沫的妹妹。


他又想起了嫣然。凭心而论,嫣然是他在生意场上一个不可多得的助手。她为公司的发展和正确决策提出了很多见解独到的合理化建议。公司能有目前的经营态势,她功不可没,可以称得上是劳苦功高,她是真心希望公司尽快发展壮大起来的。尽管她太看重利益,但她却是痴迷自己的,她的这种几近病态的爱,让他有时感动,有时难以忍受,有时甚至是害怕。但他现在却离不开她,不管是公司的经营,还是个人的情感生活。


但是,如果让他在两人之间作出选择的话,他还是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周文静的。周文静的美貌自不必说,单就她的纯洁、善良、多情、温柔、通情达理和善解人意就让嫣然自惭形秽了。况且公司的生存也离不开196网。他在心里感叹道:如果不是病魔缠身,周文静是他多么好的选择呀!那样,他既有了美丽多情的妻子和亿万家财,还有了生机勃勃、前途不可限量的公司。简直就是一石三鸟!


可现在随着志愿者的失踪,周文静想治好病几乎已无可能。海啸中能有几个失踪者生还?从某种意义上说,失踪其实就是死亡的代名词!


为此,他认为,自己还得面对现实。现实就是周文静只能苟延残喘一些时日,即使自己真的将她当成亲妹妹,每天为她祈祷,每天痛哭流涕又能如何?只能是徒增叹息而已。与其为她而痛苦,还不如自由自在地生活。“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只是要时刻注意与他们父女以及196网维持好良好的表面关系,这是最重要也是最基本的。他在心里这样暗暗告诫自己。


想到这里,他拿起手机给嫣然打通了电话,约她出来吃饭。他觉得自己平时对她太严厉了,太不在意她的感受了,应该给她以安慰和补偿。


夜里,丁少峰正在创作他的,电话响了。丁少峰拿起电话,原来是丽娜打来的。丽娜说她生病了,要让他送她到医院。丁少峰关上电脑,拿起衣服匆匆赶往剧团。他来到丽娜房前,刚要敲门,门开了,只见丽娜穿着半透明睡衣一脸柔情地出现在门口:“进来吧。”


丁少峰紧张地说:“你快换上衣服,我在楼下等你。”


丽娜含羞道:“怎么,不敢看我?”


“你如果没有病我就走了。”丁少峰说完就要往下走。丽娜从背后一把将他搂住:“丁少峰,你不要走……”


丁少峰将丽娜的手掰开,坚定地说:“丽娜,我知道你是个好姑娘,在我心目中,你只是我的小妹妹,我也只是你的大哥哥。我已经有了心爱的人,而且这个人是我丁少峰一生的至爱。也许她并不爱我,也许我的爱本身就很荒诞,可我甘心情愿,无怨无悔!我不允许任何人来诋毁这种感情,包括我的家人!你早点儿歇着吧。”丁少峰说着走下楼去。丽娜伏在门上,嘴咬着拳头,默默地流着眼泪。


这一天,196网络公司孙经理的办公室里。一个女职员拿着票据走到孙经理桌前让她签字。


孙经理看了看,拿起笔飞快地在上面签上自己的名字。


那位员工看着孙经理,张了张嘴,最后还是说道:“孙经理,有些话我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孙经理笑望着她:“你想说什么?”


“按说不该说闲话,可周总平时对我们这么好,知道了不说又觉得对不起周总。”


“噢……既然对周总有好处,那就请讲。”


“那个刘东生吃着咱们的喝着咱们的,他为什么呀?不就是因为是咱文静的男朋友吗?可最近听说他正和他的助理嫣然打得火热。咱周总就那么好欺负吗?你说咱要是不管不问的,周总和咱文静是不是太冤了?”


“这话你是听谁说的?”


“他兄弟到他公司闹了好几回了。不信,你去问问他公司的职员。要是没这事,他兄弟能一而再、再而三地闹吗?”


孙经理点点头:“这话不要再和别人说了。”


“孙经理,你就放心吧,我不会对别人说的。”


“我知道了,你去吧。”


女职员拿着票据走了。


孙经理越想越气,她“啪”地在桌上拍了一下,愤愤道:“太欺负人了!”孙经理起身走了出去。


一个小时后,孙经理和刘强先后来到了咖啡屋。刘强是被孙经理约到了这里来的。


咖啡屋内,孙经理问刘强:“刘强,你静姐对你怎么样?”


刘强看了看孙经理,低下头搅着自己的咖啡,表情真挚地说:“她是我亲姐。”


“听说你哥背着你静姐和一个叫嫣然的……有这事吗?”孙经理表情严肃地问道。


刘强抬起头望了孙经理一眼,又将头垂了下来,良久才道:“我哥不是人。”


孙经理全明白了。


刘东生办公室里,一个小伙子站在刘东生的桌前。刘东生拿着笔在几张纸上划着:“你看看,这都是什么呀?这是笑话吗?你说给我听,这些东西你让谁去下载呀?你懂不懂现在的年轻人?彩铃、短信要有趣、要好玩。一个月就这几条,够你的工资吗?”刘东生抓起纸扔向小伙子,“再写!”小伙子颓丧地拿起纸走了出去。


刘东生刚将身体倚到椅背上,嫣然急步走进来慌乱地说:“刘总,咱们的业务全让196给拿下来了。”


“为什么?”刘东生惊诧地望着嫣然。


“不知道。”嫣然一脸茫然,“怎么办?”


刘东生狠狠地在桌上砸了一拳。片刻他站起身来匆匆地走了出去。


周志钢正在办公,见刘东生推门进来,热情地说:“东生,坐坐,快坐,孩子。”


刘东生在周志钢对面坐下。一名女职员将一杯茶放在刘东生面前。


“有事吗?”周志钢慈爱地问。


“我,我想问问,我的业务在咱196和爱心网上全部被拿掉了,到底是为什么?”


周志钢感到意外:“不会吧?我一点儿都不知道,我看看是谁拿的。”说着拿起电话正要拨号,孙经理推开虚掩的门进来了:“是我。”


周志钢放下电话惊奇地问:“为什么?”


孙经理将身后的门关上,以鄙屑的目光扫了一下刘东生:“这话应该问他。”


“孙经理,我知道你对我有意见,我真的不知道哪一点儿又得罪你了。”刘东生一脸的无辜。


“好,那我就告诉你。你拿的这个价,应该是周总的准女婿才能拿到的。现在你当着周总的面说,你是周总的准女婿吗?你能拍着胸脯告诉周总,你没有欺骗文静吗?你能告诉周总你还准备和文静结婚吗?”孙经理接二连三的发问把周志钢问懵了。


周志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孙经理鄙夷地看了一眼刘东生:“他心里最清楚。”


“孙经理,我和你有什么仇?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和文静是订过婚的。为了找文静我差一点儿没被车撞死!难道你不清楚吗?”刘东生辩解道。


孙经理冷笑着揶揄道:“表演吧你!是谁撞了你?难道车没被撞只撞着人了?该不会是让人给打的吧?”


刘东生“忽”地跳了起来:“你血口喷人!”


孙经理胸有成竹:“好,我血口喷人。要不要把你弟弟和嫣然叫来,让他们也听听。”


刘东生知道孙经理已经了解了事情真相,顿时恼羞成怒,大声吼叫:“好,你说得对,说得对!”说完,推门而去。


周志钢怔怔地望着孙经理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这样……”孙经理将她了解到的情况向周志钢一五一十地作了汇报。周志钢听着听着,眉头紧皱了起来。


刘东生风风火火地闯进自己的公司,“啪”地一声推开嫣然办公室的门,他一把拉住嫣然的胳膊就往外走。工作人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纷纷向这里引颈张望。刘东生拉着嫣然一直走出门外。嫣然用力将他的手甩开,不解地问:“你这是干什么呀?你难道是疯了吗?”


刘东生一言不发,拉着嫣然走到车前,打开车门,将嫣然推进车里,然后坐进轿车,开车拐上了大路。


嫣然一头雾水,连珠炮似的发问:“你这是要上哪儿?你说话呀?你今天是怎么了?这到底是要上哪儿?”


刘东生仍然不置一词,瞪着眼转动方向盘。轿车在公路上疾驶。


轿车开进护理院,刘东生从车上下来,拉着嫣然向里面走去。嫣然皱紧眉头,一边被刘东生拖着往前走,一边问:“东生,你把我带到这里来干什么?”


刘东生仍不答话,拽着嫣然一直走到母亲的房间这才松了手。


李老师正呆坐在轮椅上,她的腿上放着一本没有打开的书。


刘东生走到母亲面前蹲下身子,说:“妈,我来看你了。”


老人抬起昏花的眼睛问:“文静呢?文静怎么没来?”


刘东生站起身来将嫣然拉到老人面前:“妈,她叫嫣然,是我未来的妻了,您的儿媳妇。”


老人愣了片刻,随即神色大变,伸手操起轮椅旁的拐棍,猛地向刘东生横扫过来。刘东生一下子跳出老远,惊喊:“妈,妈……”


老人激动地用手指着他骂道:“你,你个畜牲!没良心的……东西……滚……”


刘东生又要往前去,老人拿着拐棍又扫了过来。刘东生一把拉住拐棍:“妈,妈……我是刘东生,是你儿子……”


老人拽了一下拐棍,没有从儿子手中拽出,喘着粗气:“我……没你这个……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