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铮拿盘子，往柜里慢慢地摞着，“妈，我觉得我再也不能相信他了。现在无论他说什么，我都想，他是不是有目的的，是不是在撒谎，是不是目的实现以后，就不会信守诺言？想想都害怕。还不如随便找个不认识的，来得轻松。”

苏妈妈叹了口气，“你和秦斌的事，看来你自己想了很多。我和你爸也帮不了什么，不管怎样吧，这里始终是你的家，有什么难为的麻烦的受不了的，回家来！”

苏铮再也忍不住，低头悄悄地掉眼泪。苏妈妈摇着头，把女儿抱进怀里，轻轻地拍打着她的背，良久，良久……

苏铮和葛聪分手的消息以皆在众人意料中的姿态被接受，路亚的反应比较有意思。根据她打听来的各路消息，基本上是葛妈妈不接受苏铮离婚的身份。看苏铮从门前经过，她便叫住苏铮道：“这种思想严重腐朽的老太太估计也教不出好儿子！”说得咬牙切齿，和以前那个一往情深的花痴截然不同。然后路亚心有戚戚地拍着自己的胸口，“幸好我有先见之明，把他踹了。这要是真嫁过去，还不得成了受气小媳妇？”

旁边有律师经过，笑着损她，“得了吧，现在是媳妇的美好时代，你那要算是受气，婆婆们该怎么活啊！”

路亚撇撇嘴没说话，等那人过去没影了，才低声对苏铮说：“她有个儿子。”

苏铮笑着指自己，“我也有。”

路亚阿沙力地拍着苏铮，“你不会啦！我都担心你儿子十八岁的时候，你跟他一刀两断，说抚养义务到此为止呢！”

苏铮愣了一下，反问道：“我……怎么会？”

路亚指指里面，“他们说你太冷静了，不像是那啥的。”

“灭绝师太？”

“差不多，反正就是绝情绝欲那种。”

“我为了秦朝也拒绝出差，或者不接特别紧急的案子。”

“那是你不想在履行抚养义务时给人留话柄，尤其是婚姻破裂涉及财产及抚养权划分的关键时刻。”

路亚说得一板一眼，苏铮快速地眨了眨眼，突然想到这个所是她在婚姻出事之后来的，以前的例子显然不被人知道。但是自己竟给人留下这种印象，也的确匪夷所思。

苏铮摇着头走进自己的工位，行政秘书通知她，新的办公室已经整理好了，如果她愿意，今天可以搬进去。苏铮发现孟绂和自己在一间，但是那里没有窗户。

看看其他办公室里，都或多或少，或大或小地有个通气口，自己这个跟个玻璃盒子似的，心里不太乐意。

“等孟律师来了再说吧。”苏铮沉下脸。

“搬搬搬！”孟绂冲进来，一连气儿地说了三个搬字，还让行政秘书赶快找人帮忙。

苏铮低声抱怨，“没窗户。”

孟绂头也不抬地说：“总比隔墙有耳好。要为重点服务！”

苏铮愣了一下，觉得孟绂话里有话，他却一溜烟地忙别的去了。孟绂脚上好像踩了溜冰鞋，很快又蹿回来，道：“人哪，别太贪心。哪有十全十美的。”小眯眯眼儿一眨，好像方才冒了什么坏水。苏铮立刻戒备地瞪着他，他却一溜烟地跑没影了。

搬家很快，谢天谢地谢吝啬，用的都是旧家具，连令人恐怖的味道都没了。苏铮瞪眼看了一会儿对面的一个女律师大声地抱怨装修污染，却不敢走近合伙人的办公室，庆幸自己因祸得福。像她和孟绂这样瞎忙活，没有大案子的小律师，在很多方面都会受到歧视。孟绂已经泰然处之，而她似乎也尝到些甜头。

孟绂瞅着电脑发愁。现在他俩面对面地坐着。都是统一标配的hinkpad系列的笔记本，但是移动硬盘自己配，所里抠门到家了。

苏铮看了他一眼，搬家的时候他都在别的办公室忙活。嚷嚷着搬的人是他，到了干活的时候，就变成她——苏铮了。

“苏铮，你说这老太太怎么想的？相濡以沫五十年啊！都金婚了，出这么档子事儿。”孟绂托着腮帮子发愁。他接了一个案子。法庭指定他为一个老太太辩护，因为警方怀疑她杀死了自己的老头！

小办公间的隔音效果不错，但是头上的空调换风口呜呜地响着，似乎有些毛病。向物业投诉，说是明天才能修。苏铮忙着自己手里的东西，方博岑的合同最终修改稿终于被批准了，她需要做最后的校订，然后发出电子文档，供双方手签存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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