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惑溺五

作者:刘义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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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历史·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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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7-09-30 17: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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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13680字

【题解】惑溺,指沉迷不悟。沉迷于声色、财富、忌妒、情爱里面而不能自拔,无所节制,都属惑溺。第1、2则记迷子女色,第5则记女迷于男色而至于偷情。第3、4则记述因忌妒起风波。第6、7则同是记载夫妇问惑于情爱,但是第7则是因宠幸而纵容,以至受讥讽,第6则以为情爱可以不受礼法约束,其情虽深,而仍而惑溺。


(1)魏甄后惠而有色,先为袁熙妻,甚获宠1。曹公之屠邺也,令疾召甄2,左右白:“五官中郎已将去3。”公曰:“今年破贼正为奴4。”【注释】1魏甄后:魏文帝曹丕的皇后,姓甄。


2“曹公”句:东汉未,袁绍割据河北、山西等地,与曹操争雄。袁绍死,其小儿子袁熙出任幽州刺史,把妻子留在邺城。公元204年,曹操大破袁尚,取邺城。


3五官中郎:指曹丕。曹丕登位前曾任五官中郎将,主管宫廷保卫。


4“今年”句:曹操想得到甄氏,只因曾丕抢先一步,只好改口这样说。【译文】魏甄后既温柔又漂亮,原先是袁熙的妻子,很受宠爱。曹操攻陷邺城,屠杀百姓时,下令立即传见甄氏,侍从禀告说:“五官中郎已经把她带走了。”曹操说:“今年打败贼寇,正是为了他。”


(2)苟奉倩与妇至笃,冬月妇病热,乃出中庭自取冷,还以身熨之1。


妇亡,奉倩后少时亦卒,以是获讥于世。奉倩曰:“妇人德不足称,当以色为主。”裴令闻之,曰:“此乃是兴到之事,非盛德言,冀后人未昧此语2。”【注释】1中庭:庭中。


2兴到:兴致所到。


【译文】苟奉情和妻子的感情非常深厚,冬天他妻子发烧。他就亲自到院子里挨冻,再回屋里用身体贴着妻子。妻子死了,荀奉倩过后不多久也死了,因此受到世人的讥讽。荀奉情曾经说过:“妇女的德行不值得称道,应当以姿色为主。”中书令裴楷听说这句话,说道:“这只是一时兴趣所至的事,不是德行高尚的人该说的话,希望后人不会被这句话弄糊涂。”


(3)贾公闾后妻郭氏酷妒1。有男儿名黎民,生载周,充自外还,乳母抱儿在中庭,儿见充喜踊,充就乳母手中呜之2。郭遥望见,谓充爱乳母,即杀之。儿悲思啼泣,不饮它乳,遂死。郭后终无子。


【注释】1贾公闾:贾充的字。


2载周:周岁。呜之:亲之。


【译文】贾充的后妻郭氏极端忌妒。她有一个男孩名叫黎民,出生才满一周岁时,贾充从外面回来,奶妈正抱着小孩在院子里玩,小孩看见贾充,高兴得欢蹦乱跳,贾充走过去在奶妈的手里亲了小孩一下。郭氏远远望见了,认为贾充爱上了奶妈,立刻把她杀了。小孩想念奶妈,不停地啼哭,不吃别人的奶,终于饿死了。郭氏后来到底没有再生儿子。


(4)孙秀降晋,晋武帝厚存宠之,妻以姨妹蒯氏,室家甚笃1。妻尝妒,乃骂秀为貉子2。秀大不平,遂不复入。蒯氏大自悔责,请救于帝。时大赦,群臣咸见。既出,帝独留秀,从容谓曰:“天下旷荡,蒯夫人可得从其例不3?”秀免冠而谢,遂为夫妇如初4。


【注释】1孙秀:字彦才,三国时吴国人,曾任夏口督,是王室的至亲。吴国亡国之主孙皓想除掉他,他事先知道了,便投奔晋国。存:慰向;安抚。室家:指夫妇。


2貉子:北方人轻视、辱骂南方人的口头语。貉子又名狸。


3旷荡:宏大;宽大。


4免冠:脱下帽子。古人免冠是表示谢罪。


【译文】孙秀投降了晋国,晋武帝深加安抚并宠爱他,把小姨子蒯氏嫁给他,夫妻间感情很深厚。蒯氏曾经因为忌妒,竟骂孙秀是貉子。孙秀非常不满,就不再进内室。蒯氏深为悔恨自责,请求武帝帮助。当时正大赦天下,群臣都受到召见。召见完毕,群臣已经离开,武帝单独把孙秀留下,和缓地对他说:“国家宽大为怀,实行大赦,蒯夫人是否可以援例得到宽恕呢?”孙秀脱帽谢罪,于是夫妻和好如初。


(5)韩寿美姿容,贾充辟以为掾1。充每聚会,贾女于青琐中看,见寿,说之,恒怀存想,发于吟咏2。后婢往寿家,具述如此,并言女光丽。寿闻之心动,遂请婢潜修音问;及期往宿。寿蹻捷绝人,逾墙而入,家中莫知3。自是充觉女盛自拂拭,说畅有异于常4。后会诸吏,闻寿有奇香之气,是外国所贡,一著人,则历月不歇。充计武帝唯赐己及陈春,徐家无此香,疑寿与女通,而垣墙重密,门阁急峻,何由得尔!乃托言有盗,令人修墙。使反曰:“其徐无异,唯东北角如有人迹,而墙高,非人所逾。”充乃取女左右婢考问,即以状对。充秘之,以女妻寿。


【注释】1韩寿:字德真,官至散骑常侍、河南尹。


2青琐:镂刻成连环格并涂上青色的窗户。


3蹻捷:指动作强劲迅速。


4拂拭:指梳妆打扮。说畅:欢欣舒畅。说,同悦。


【译文】韩寿的相貌很美,贾充聘他来做属官。贾充每次会集宾客,他女儿都从窗格子中张望,见到韩寿,就喜欢上了,心里常常想念着,并且在咏唱中表露出来。后来她的婢女到韩寿家里去,把这些情况一一说了出来,并说贾女艳丽夺目。韩寿听说了,意动神摇,就托这个婢女暗中传递音信,到了约定的日期就到贾女那里过夜。韩寿动作有力迅速,身手不凡,他跳墙进去,贾家没有人知道。从此以后,贾充发觉女儿越发用心修饰打扮,心情欢畅,不同平常。后来贾充会见下属,闻到韩寿身上有一般异香的气味,这是外国的贡品,一旦沾到身上,几个月香味也不会消散。贾充思量着晋武帝只把这种香赏赐给自己和陈骞,其馀人家没有这种香,就怀疑韩寿和女儿私通,但是围墙重叠严密,门户严紧高大,从哪里能进来私通呢!于是借口有小偷,派人修理围堵。派去的人回来禀告说:“其他地方没有什么两样,只有东北角好像有人跨过的痕迹,可是围墙很高,并不是人能跨过的。”贾充就把女儿身边的婢女叫来审查讯问,婢女随即把情况说了出来。贾充秘而不宣,把女儿嫁给了韩寿。


(6)王安丰妇,常卿安丰1。安丰曰:“妇人卿婿,于礼为不敬,后勿复尔。”妇曰:“亲卿爱卿,是以卿卿;我不卿卿,谁当卿卿2!”遂恒听之。


【注释】1卿安丰:称安丰为卿。按:称对方为卿是平辈间表示亲热而不拘礼法的称呼。2“亲卿”句:按礼法,夫妻要相敬如宾,而王妻认为夫妻相亲相爱,不用讲客套。【译文】安丰侯王戎的妻子常常称王戎为卿。王戎说:“妻子称丈夫为卿,在礼节上算做不敬重,以后不要再这样称呼了。”妻子说:“亲卿爱卿,因此称卿为卿;我不称卿为卿,谁该称卿为卿!”于是索性任凭她这样称呼。


(7)王丞相有幸妾姓雷,颇预政事,纳货1。蔡公谓之雷尚书2。


【注释】1幸妾:受宠爱的妾。


2尚书:官名,掌管文书奏章,协助皇帝处理政务。


【译文】丞相王导有个爱妾姓雷,颇多干预朝政,收受贿赂。蔡谟称她为雷尚书。仇隙第三十六


【题解】仇隙,指仇怨、嫌隙。本篇记述各种结怨的故事,点明结怨的起因、报仇的经过、结果等。其中一些条日反映出古人对仇怨所持的道德观念,例如古人认为杀父之仇,不共戴天,父仇必报,否则不孝,第3、4则就是抽刀报父仇的事例。有一些条目记下了公报私仇的小人行径,如第1、5则。还有以个人好恶恩怨而欲置人于死地者,如第2、8则。这些内容也能反映出那个乱世的人情世态。


(1)孙秀既恨石崇不与绿珠,又憾潘岳昔遇之不以礼1。后秀为中书令,岳省内见之,因唤曰:“孙令,忆畴昔周旋不?”秀曰:“中心藏之,何日忘之2!”岳于是始知必不免。后收石崇、欧阳坚石,同日收岳3。石先迭市,亦不相知。潘后至,石谓潘曰:“安仁,卿亦复尔邪?”潘曰:“可谓‘白首同所归’。”潘《金谷集》诗云:“投分寄石友,白首同所归4。”乃成其谶5。


【注释】1绿珠:石崇的爱妾,善吹笛,根漂亮。孙秀曾派人向石崇索取绿珠,石崇不肯给。孙秀怒,矫诏逮捕石崇。潘岳:字安仁,曾任给事黄门侍郎。孙秀诬陷他和石崇追随淮南王等作乱,夷三族。2“中心”句:引自(诗经·小雅·隰桑),这里指心中存着这件事,哪一天能忘记。中心,心中。


3欧阳坚石:欧阳建,字坚石,是石崇的外甥。


4“投分”句:大意是,我希望寻找坚贞的知己,友情始终如一,同生共死。投分(fèn),志向相合;知交。石友,比喻象金石一样坚贞的朋友。5谶(chèn):预兆;预言。


【译文】孙秀既怨恨石崇不肯送出绿珠,又不满潘岳从前对自已不礼貌。后来孙秀任中书令,潘岳在中书省的官府里见到他,就招呼他说:“孙令,还记得我们过去的来往吗?”孙秀说:“中心藏之,何日忘之!”潘岳于是才知道免不了祸难。后来孙秀逮捕石崇、欧阳坚石,同一天逮捕潘岳。石崇首先押赴刑场,也不了解潘岳的情况。潘岳后来也押到了,石崇对他说:“安仁,你也这样吗?”潘岳说;“可以说是‘白首同所归’。”潘岳在《金谷集》中的诗写道:“投分寄石友,白首同所归。”这竟成了他的谶语。


(2)刘玙兄弟少时为王恺所憎,尝召二人宿,欲默除之。令作坑,坑毕,垂加害矣。石崇素与玙、琨善,闻就恺宿,知当有变,便夜往诣恺,问二刘所在。恺卒迫不得讳1,答云:“在后斋中眠。”石便径入,自牵出,同车而去,语曰:“少年何以轻就人宿!”


【注释】1卒迫:同“猝迫”,仓猝,突然。讳:隐讳;隐瞒。


【译文】刘玙兄弟年轻时是王恺所憎恨的人,王恺曾经请他们兄弟两人到家里过夜,想要不声不响地害死他们。就叫人挖坑,坑挖好了,就要杀害了。石崇向来和刘玙、刘琨很要好,听说两人到王恺家过夜,知道会有意外,就连夜去拜访王恺,问刘玙刘琨兄弟在什么地方。王恺匆忙间没法隐瞒,只得回答说:“在后面房间里睡觉。”石崇就径直进去,亲自把他们拉出,一同坐车走了,并且对他们说:“年轻人为什么这么轻率地到别人家过夜!”


(3)主大将军执司马愍王,夜遣世将载王于车而杀之,当时不尽知也1。虽憨王家亦未之皆悉,而无忌兄弟皆稚2。王胡之与无忌,长甚相昵3。胡之尝共游,无忌入告母,请为馔。母流涕曰:“王敦昔肆酷汝父,假手世将。吾所以积年不告汝者,王氏门强,汝兄弟尚幼,不欲使此声著,盖以避祸耳4。”无忌惊号,抽刃而出,胡之去已远。


【注释】1司马愍王:司马丞,字元敬,曾任湘州剜史,封为谯王,死后谥为愍王。世将:王世将,是王敦的堂兄弟,曾任荆州刺史,追随王敦叛乱,王敦曾任命他为乎南将军、荆州刺史。2无忌:字公寿,是司马丞的儿子。


3王胡之:字脩龄,是王世将的儿子。4门:家族。声著:声张。


【译文】大将军王敦捉享了愍王司马丞,夜里派王世将把他弄到车里杀死了,当时人们不完全知道这件事。即使是愍王家里的人也不是都了解内幕,而司马丞的儿子无忌兄弟又都年幼。王胡之和无怠两人,长大以后非常亲密。有一次,王胡之和无忌在一起游玩,无忌回家告诉母亲,请她准备饭食。母亲流着泪说:“主敦从前肆意残害你父亲,借王世将的手把你父亲杀了。我多年来没有告诉你们,是因为王氏家族势力强大,你们兄弟还年幼,我不想把这件事张扬开来,原来是为了避祸啊。”无忌听了很震惊,号哭起来,拔出刀就跑出去,可是王胡之已经走远了。


(4)应镇南作荆州,王脩载、谯王子无忌同室新亭与别1。坐上宾甚多,不悟二人俱到。有一客道:“谯王丞致祸,非大将军意,正是平南所为耳。”无忌因夺直兵参军刀,便欲斫脩载2;走投水,舸上人接取,得免3。


【注释】1应镇南:应詹,字思远,升任江州剌史、平南将军,死后追赠镇南大将军。王脩载:应是王世将的儿子,《晋书·无忌传》说到饯行时,丹阳丞省之在座,那么脩载应是耆之的字。


2直兵参军:王公府里的瞩官。


3阿(gě):大船。


【译文】镇南大将军应詹出任荆州刺史时,王脩载和谯王司马丞的儿子无忌同时到新亭给他饯别。座上宾客很多,没想到这两人都来了。有一位客人说:“谯王丞遇难,不是大将军的意思,只是平南将军干的罢了。”无忌于是夺了直兵参军的刀,就要杀王脩载;脩载逃出去,被迫投河,船上的人救了他,才得以免死。


(5)王右军素轻蓝田,蓝田晚节论誉转重,右军尤不平。蓝田于会稽丁艰,停山阴治丧1。右军代为郡,屡言出吊,连日不果2。后诣门自通,主人既哭,不前而去,以陵辱之3。于是彼此嫌隙大构。后蓝田临扬州,右车向在郡,初得消息,遣一参军诣朝廷,求分会稽为越州4。使人受意失旨,大为时贤所笑。蓝田密令从事数其郡诸不法,以先有隙,令自为其宜5。右军遂称疾去郡,以愤慨致终。


【注释】1丁艰:指王蓝田死了母亲。


2不果:没有成为事实;没有实现。


3陵辱:***;侮辱。


4临:监临;治理。按:王述除服后,出任扬州刺史。求分会稽为越州:会槽郡瞩扬州王羲之不愿在王述管辖之下,所以请求把会槽从扬州分出并升格为州。


5数:一一列举。


【译文】右军将军王羲之一向轻视蓝田侯王述,王述的晚年得到的评价和声誉更高更大,王羲之尤其不满。王述在任会稽内史时遭母丧,留在山阴县办理丧事。王羲之接替他出任会稽内史,他屡次说要前去吊唁,可是一连多天也没有去成。后来他亲自登门通知前来吊唁,等到主人哭起来后,他又不上灵堂就走了,以此来侮辱王述。于是双方深结仇怨。后来王述出任扬州刺史,王羲之仍然主管会稽郡,刚得到任命王述的音讯,就派一名参军上朝廷,请求把会稽从扬州划分出来,成立越州。使者接受任务时领会错了意图,结果深为当代名流所讥笑。王述也暗中派从事去一一检察会稽郡各种不法行为,因为两人先前有袭痕,”王述就叫王羲之自己找个合适的办法来解决。王羲之于是告病离任,因愤慨而送了命。


(6)王东亭与孝伯语,后渐异1。孝伯谓东亭曰:“卿便不可复测?”


答曰:“王陵廷争,陈平从默,但问克终云何耳2。”


【注释】1”王东亭”句:王恭(字孝伯)因为中书令王国宝专擅朝政,想杀国宝,而东亭侯王殉以为时机未到,极力劝止。后来王殉又劝王国宝辞职,以缓和矛盾。这里所谓后渐异,疑指此。2“王陵”句:汉惠帝死,吕后想封诸吕为王,问右丞相王陵,王陵认为不可,再问左丞相陈平,陈平认为可以。后来陈平和周勃一起诛杀诸吕,立汉文帝,安定了刘氏天下。从默,依从,不说话。克终,结果,未了。


【译文】东亭侯王珣和王孝伯两人谈论过,后来,王珣的意见逐渐不一样了。王孝伯对王珣说:“您怎么再也不可捉摸了?”王珣回答说:“王陵在朝廷上力争,陈平顺从而不说话,这都不足为据,只看结果怎么样啊。”


(7)王孝伯死,县其首于大桁1。司马太傅命驾出至标所,孰视首2,曰:“卿何故趣欲杀我邪3?”


【注释】1“王孝伯”句:晋安帝时,太傅司马道子专权,引王愉、司马尚之为腹心。隆安二年(公元398年),王孝伯以讨伐王愉等为名,起兵反,兵败被杀。县(xuán),悬挂。大桁,即朱雀桥,横跨于秦淮河上。


2标所:立柱子悬首示众的地方。


3趣(cu):通“促”,急促。


【译文】王孝伯死后,把他的头挂在朱雀桥上示众。太傅司马道子坐车到示众的地方,仔细地看着王孝伯的头,说道:“你为什么急着要杀我呢?”


(8)桓玄将篡,桓脩欲困玄在脩母许袭之1。庾夫人云:“汝等近,过我馀年,我养之,不忍见行此事。”


【注释】1“桓玄”句:桓玄和桓脩是堂兄弟,桓脩年幼时常受到桓玄的欺侮,所以怀恨在心。


【译文】桓玄将要篡夺帝位,桓脩想趁桓玄在桓脩母亲那里时袭击他。桓脩母亲庾夫人说:“你们是近亲,等过了我的晚年再说吧,我养大了他,不忍心看到你做这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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