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秋雨一场凉，霜衣外罩了一件群青色岐云纹长衫的男子撑着油伞向城外走去，身形挺拔，气质干净。

苏州城外，小雨初歇，月光撒落在水面，更添寒意。一只小船在水面飘着，船头的桅杆上挂着一只红色的灯笼，男子收了伞，月色下一个青色的身影在水面上一点而过，如惊鸿掠影，落在了船上。刚要挑开船帘，空中‘啪’的一声，一根细鞭向宋远山打来。宋远山向后一仰躲过了，鞭子接连落下，宋远山在水面躲避，看准时机抓住鞭子用力一拉，抢了过来。然后回到船上，看着先一步回到船上的尹漱玉问“前两天见你还瘸着，好这么快。”

“这就是为什么要找你来的原因了。一是练练手，看我现在是个什么水平，二是有事和你说。”

“先进去吧。”尹漱玉掀帘进去，身前置了张几案，上有两个白玉杯和一玉瓶。

宋远山进到了船内，尹漱玉递了个杯子过去。

宋远山还未把酒端到口边就闻到了味，偏头看了看尹漱玉身旁的红泥小火炉说了句“酒啊。”

“嗯。”尹漱玉轻快的点点头“天那么冷，喝酒比较暖和。”

“也是。”宋远山一饮而尽，问

“那么着急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尹漱玉把姜大夫的话挑拣着，重新跟宋远山说了一遍。

“借力打力，说着容易，他就不怕我们被群殴啊，怎么想的。”

“你问姜大夫去啊，我怎么知道，我只是转述他的话。”

宋远山叹口气道“我来是为了弄清两件事，一是消息是谁散播的，目的是什么，二是知道了杜云深和苏林的关系，想要进一步了解他们到底扮演了个什么样的角色。但就你说的情况来看，杜云深应该就是那个是敌非友却一直在帮我们的人，可这个敌是什么意思，就不清楚了。”宋远山叹口气“白来。”

“你要是有遗憾，可以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再去走一遍过程。”

宋远山笑笑“随口一说。不过姜大夫到底是不是雁儿她爹啊。”

“你说呢。”

“我的意思是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他说一半藏一半是几个意思。”

“我怎么知道，反正我问他他就是不说。”尹漱玉从几案上收回手。

“你那个包。”宋远山看见尹漱玉身旁放了一个蓝色的包袱。

尹漱玉被拉回了思绪，摸着额头上的小包“睡觉做噩梦，从床上滚下去，撞地上撞的。”尹漱玉深呼吸道“好佩服你在凤鸣阁待这么久。”

“我不是说这个。”宋远山指了指尹漱玉身后。

“这个啊。”尹漱玉从身边拿出个包袱递了过去“这件衣服是给小渠的。”

“你还会做衣服。”

“哼。”尹漱玉傲娇的抬了下下巴，继而又道“他生辰是八月二十，做都做好了，你帮忙给他吧。”

“你对他还挺好的嘛。”

“他那么可怜，他姐姐跟我说他从小被遗弃，寺里的主持捡到他的时候，他尚在襁褓。不到两岁就背着小背箩跟着他的师兄们，下山化缘，买菜，拾柴。后来才被许家领养，许家姐姐眼盲，许婶婶一个人照顾不过来，所以相应的他责任就重，十一岁，还是个孩子，就要面对江湖的血雨腥风”尹漱玉越说越觉得他可怜“能活着就好好活着吧。”

“我一直觉得你，模样是三九的太阳，心却是三伏天的雪。原来也分人啊。”

“你是说我那时对姜雁太冷漠了？如果当时换成小渠，结果如前，理由如前。”尹漱玉想了想又道

“其实姜雁，你们都觉得她比较温柔，甚至柔弱，但她的内心可坚强了，只是有点木，不太会拒绝人，也比较容易相信人，说实话，我真怕有一天我那根筋不对了把她卖了，然后她跟我说谢谢的时候，我会想抽她。”

“这是个什么心理。”宋远山翻了翻包袱“不过你的心意怕是送不到了。”

“为什么。”

“我已经和他们失去联系了。”

‘咚~咚~咚~’

尹漱玉刚要发问，悠远的钟声从水面传来

“这船是飘到哪里。”宋远山看着窗外。

“寒山寺。”

“你去那里干什么。”

“第一，来都来了，去看看呗，第二，走远一点，安全。”

宋远山准备起身

“你要走了。”尹漱玉问

“我出去看，老在船里待着看不清啊。”

“被人看见怎么办。”

“大半夜的谁来这里啊。”

“也是。”尹漱玉跟了出去

寒风习习，月朗星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