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张弛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02:33
|本章字节:9640字
普利斯身子微微一颤,再没有说话,心里却是翻江倒海大锣大鼓地大动大乱。从当初浩浩荡荡的出征,到后来稀哩哗啦的惨败;从冒死突围轉转沙漠,到九死一生不战而降,一连串梦幻般的经历使得他在内心深处有了一种脱胎换骨般的感觉。父亲克拉苏因商而富,又因富而贵,直至成为罗马执政三巨头之一。因为这种家族背景和血缘关系,也是因为弥漫于整个罗马的尚武风气,他历来视攻城略地杀伐征讨为罗马贵族的天然职责,视耀武扬威为扬名立世的不二法则。可就是在辗转沙漠九死一生生不如死的窘境困境绝境中,他才有机会和心境对生存与死亡、光荣和荣誉、战争与和平等那些在平常看来是玄而又玄的哲学问题进行了思考,那些问题实在是太大太深了,他实在是想不深、想不透,但也并不等于就全无收获。那天阵前他突然决定放下武器,选择不战而降,就是这种思考的结果。因为他实在是厌倦了那种曾视为无上荣光的铁血生涯了。从骑士成为职业军官的安敦自那以后就对自己表示了极大的不满,甚至还有藐视,他知道自己说服不了安敦,也没打算费那个口舌,让事寒和生活本身来充当裁判吧。就是因为这个缘故,他也有意无意地疏远了安敦,和康居国的有关接洽事宜也全权委托了忠心耿耿的巴其奥。
巴其奥和康居相国亚拉罕的谈话真可谓是诚挚友好开诚布公。
相国亚拉罕招待巴其奥用的是他们的特色奶茶,同时也毫无隐瞒地介绍了自己国家以及周边形势。老相国是这样说的:就我所知,咱们这个世界,从东方的大海到西方的大海,一共约有三万里长。西边一万里,如你所说,大小有几十个国家,以你们罗马国为最大;东边一万里,也有大小几十个国參,以中国为最大。咱们中间一万里,也有大小几十个国家,但还没有一个称得上最大的国家,十分零散。我们康居国是其中之一,不大不小。另外还有乌孙、楼兰、龟兹、莎车、大宛、小宛、车师前国、车师后国、东鱼弥、西且弥等等。大的有几万人,小的只有几千人,甚至还有几百人的。被你们西方统称为“中亚”,又被东方的中国人统称为“西域”。一部分已受中国的西域都护府管辖,一部分还没有。大小几十个国家,经常互相征战,风云变幻,十分混乱……
巴其奥:哦……请问相国,贵国和哪个国家关系最好,跟哪个国家又关系最坏?
亚拉罕:我们康居国主要以畜牧为生,也有些农业和商业,人民喜欢安居乐业,广交朋友,所以谈不到跟哪个国家关系最好,跟哪个国家关系最坏。
巴其奥:对不起,我这话问得唐突了。
亚拉罕:不过,相对而言,我们跟近邻的乌孙国关系较差,跟远方的中国关系较好。这原因,主要是中间还有个匈奴在作祟……巴其奥:匈奴?
亚拉罕:对!我刚才还没有给你介绍淸楚。在我们西域的南边,还有个大国叫身毒国,但这个国家信仰佛教,厌恶杀伐,离我们又很远,从不发生矛盾冲突。在我们北边,又有一个大国叫匈奴国,这可是一个最爱惹事生非的国家。他们的势力很强大,经常跟中国人争天下。而乌孙人跟中国的关系又好,所以他们一见我们跟匈奴人往来,就攻打我们;我们跟中国的关系本来也好,两国使节时有往来。但匈奴人又嫉妒,一见我们跟中国人往来,就发兵威胁我们。所以,弄得我们左右不是,在夹缝中生存……
巴其奥:哦……贵国的处境也很难啊!
亚拉罕:是的,我讲讲这些情况,也好使你们何去何从,有个斟酌。
巴其奥沉吟一阵:禀相国,我们司令的意思——也是我们全体的意思,主要是想休整一下后重返祖国;但现在看来,重返祖国已非常困难,大战结果不得而知,帕提亚人正如虎狼挡道,过不去的。所以就想,在我们未能重返祖国之前,别的地方哪里也不去,就请贵国继续给予我们以恩赐和庇护,我们则给贵国放牛放马,换口饭吃……
亚拉罕:这……还望你们司令病养好后,咱们再从长计议……巴其奥起身告退:谢相国!
3相国之计
送走巴其奥,相国亚拉罕又赶往皇宫,去见国王。
亚拉罕告诉国王:陛下,从眼下情况看,他们是不可能再到别处去了。他们提出,如果不能重返他们国家的话,愿意给咱们放牛放马……
国王乐了:这可以呀。咱们不是正缺人吗?
相国却大摇其头:不,不可以。
国王不明白:嗯?为什么?
亚拉罕:陛下丨你还没有意识到这件事的意义重大丨这支罗马军的到来,实际是上天赐给我们康居国的一份珍贵礼物!我们康居国的人口不多,兵力不强,老受别人欺负。这支罗马军共有两千多人,是一支非常可观的力量,尤其是他们的那种布阵战法,十分奇特,如果我们把他们收编为我们的军队,叫他们帮我们练兵打仗,这比给我们放牛放马,不知要强过多少!国王茅塞顿开:欧呀!你说得对!这一点我咋没有想到!
亚拉罕:陛下宽柔心肠,一心只想着帮助他人,所以没有想到自己的利益。
国王:对呀!这可真是个问题——咱们不能乘人之危……亚拉罕:陛下,这不叫乘人之危!一是他们主动找上门来,二是他们自己提出放牛放?马。我们只是想把放牛放马改成练兵打仗,都是为了生存活命,有什么过分的?
国王:可是,打仗是要死人的,放牛放马却不死人……
亚拉罕:陛下,咱们是草原王国,是全民皆兵,不打仗的时候,谁也不死,打起仗来,谁也都要上战场的……
国王:哦——这话在理。可是……他们能同意吗?
亚拉罕:陛下,这正是我要跟你商量的。从一般情理讲,他们应该是同意的。他们感谢我们的不杀之恩,救命之恩,是真诚的;之所以提出放牛放马,就含有报答的意思。可是,从他们眼下的实际士气看,他们已十分厌战,不愿意再过戎马生涯了。如果我们仓促提出,很可能会遭到拒绝……
国王:这……你说咋办?
亚拉罕:我意此事应从长计议。先叫他们吃好、睡好、休息好,待他们伤病养好,身体恢复健康,咱们再相机行事……而且,在这之前,咱们还要采取一些特殊手段……
亚拉罕看看四周几个侍者,起身凑到国王跟前,附在耳边悄悄嘀咕一阵。
国王哈哈一笑:正好!正好!此事正合我意!这不是什么特殊手段,这是件正大光明的事情,就按你的意思去做吧,我放心!
不知道是什么人下了命令,罗马军士的待遇又一次被大大改善了。尤其是普利斯,稀里糊涂就被亚拉罕亲自请出帐篷,搬进一间宽敞明亮的大房子。而且还被伺候着又是一番洗浴,然后就有一侍女,手托方盘,献上一套新衣。
普利斯不明白,只傻呼呼地看着亚拉罕。
亚拉罕则笑嘻嘻地站起身,展开新衣,举到普利斯眼前:请将军更衣。
普利斯惊奇不已,但见这套新衣,金光闪闪,明亮如日辉,还绣以银丝图案,以手抚之,又轻柔如少女肌肤。不禁惊诧叫道:这是什么衣服啊?这是人穿的衣服吗?
亚拉罕:是人穿的衣服,但不是一般人穿的衣服。这衣服是用丝绸做的,叫丝绸衣裳。
普利斯:丝绸做的?丝绸衣裳?——丝绸在我们罗马国也有,我也曾穿过,但绝没有这么精美、这么华丽!贵国真是了不起的地方,有这么美好的物产!
亚拉罕不,这可不出产在我国,而是出产在中国,是从中国来的。
普利斯:中国?啊——我知道了!他们是不是也叫“赛勒斯”国?意思就是丝绸之国?
亚拉罕:可能就是,中国确实是一个丝绸之国。他们的丝绸花样品种极多,至少有绫、罗、绸、缎四大种类。一般商人贩运的,大概只是一般的品种,而最好的品种,只有王公贵族用。这套衣裳,就是一名中国使者赠送给我的,我一直珍惜未穿,现在转赠给将军,请你穿上。
普利斯连连摆手:不,不,这样名贵的礼物,我不敢接受,不敢穿
亚拉罕:没啥关系。这衣服要是在中国,你确实不敢穿。它这颜色叫:“明黄”,只有皇帝才能穿,一般王公大臣都不能穿。但是在咱们国家,没那么多讲究,你就穿上吧,别负了我一片心意。
普利斯:这,这……我是军人啊,我就是接受了,也不能穿啊
亚拉罕:没关系,军人也有休闲的时候,在平日里,可做便服穿;到了领兵打仗的时候,再脱下……
普利斯:啊——领兵打仗?不,不,我是再不想领兵打仗了!再也不想做军人了……
亚拉罕:既然不想做军人了,这衣裳当然就更能穿了。
普利斯稍一愣怔,很快便恍然大悟,双手接过新衣:啊,对对对,我可以穿它了,可以穿它了……
亚拉罕欣然一笑?:你穿上这套衣裳,就是儒将了!仗不一定打,兵还是要带的……
普利斯:好吧,我就带一批放马的兵,放牛的兵……
两人一起大笑起来。
那侍女出去了,又一个年轻的美人悄然出现在眼前。手里还捧着一个锦盒,欲献未献,满面娇羞。
普利斯又是一惊,但见此女子明媚如花,鲜亮如玉,整个感觉比舒服。
初见那套锦绣衣裳还令人惊心动魄,不禁脱口叫道:卡丽雅——那美人和亚拉罕双双同时一怔。
亚拉罕:将军,你怎么知道她的名字?
普利斯:她真叫卡丽雅?
亚拉罕:一音之差,她叫克丽娅,是我们国王的女儿。
普利斯知道自己刚才有些失态了,急忙像一个罗马绅士那样,风度翩翩地摆了一个先脱帽后鞠躬的姿势:啊一亲爱的公主小姐,你好!
克丽娅嫣然一笑,皓齿一闪:普利斯将军你好……
亚拉罕:啊——你俩一见钟情!
普利斯:什么叫“一见钟情”?
亚拉罕诡笑着:意思就是说,你俩一眼就看上了对方。
普利斯:什么叫“一眼”看上了?
亚拉罕大笑:意思就是说,你一双眼睛,她一双眼睛,四目一对,就变成了一只眼睛!哈哈……
普利斯脸红了,同时也就像明白了什么:相国,相国,不可开玩笑!不可开玩笑……
亚拉罕:不是开玩笑。我们的克丽碰公主,自从听说了将军你英勇悲壮的事迹后,十分感动,十分仰慕。现闻将军身体不好,有病,特地前来伺候你。
普利斯:不不,不能,不能!克丽娅小姐是国王的公主,我一介流寇,怎敢承其伺候!
亚拉罕:你就不要推辞了。这不但是公主的美意,也是我们国王的美意……
普利斯:啊——这也是国王的美意?国王怎么能出此美意?亚拉罕:这是我们康居国的风俗,对待最尊贵的客人赐之以美女。我们的公主是我们的康居之花,国王怜惜将军之才,就把她赐给了你!
普利斯愈发吃惊?不!不!我不能胡做非为,我不能无功受禄!
亚拉罕:请将军再不要不不不了!功劳留待日后建,现在就随乡入俗吧,别辜负了国王的一片好意!
普利斯目瞪口呆,不知所措,亚拉罕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悄悄地离开了……
克丽娅公’主则一直静静地笑望着他,手捧锦盒,有点害羞,但也纯真大方……
也许真是天意,也许只是巧合,不知从哪儿钻出一阵风,将那盏羊油灯吹灭了……
羊油灯再次亮起的时候,一切该发生的已经发生了,该结束的也巳经结束了。
激情过后,普利斯和克丽娅都显出种慵懒的闲适和安详。克丽娅让普利斯依然躺在床榻上,自己则拿着一根银钳给他淸理着头上疮痂。
普利斯显得局促不安,很不好意思,克丽娅却认认真真,心无旁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