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法布尔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12:28
|本章字节:8956字
无论对人还是动物,淳朴的生活总可以使性格变得温和一些,随和一些。而这些都可以营造一个和平共处的好环境。但是如果情况相反,它们恐怕就要开始残忍起来。贪食者吃肉又饮酒——这是野性勃发的普遍原因,因而它们从不能像自制的隐士一样温和平静,吃些在牛奶里浸过的面包,过着简单的生活。恩布沙就是这样一种普普通通的昆虫,它们和善、温柔、平和。而螳螂则是十足的贪食者。
虽然我的解释已经很清楚明白了,但是可能还有人会提出更深一层的问题。
这两种昆虫有完全相同的形状,想来一定也有同样的生活需要,那么,为什么一种如此的贪食,而另一种又如此有节制呢?如同别的昆虫告诉我们的那样,在生活习惯方面,它们的嗜好、习性并不完全取决于自己身体的形状以及身体结构;而在物质定律方面,大概还是有决定物质本能的定律存在。
白面孔螽斯
生长在我居住的地方的螽斯是白面孔的。无论就其善于歌唱的才能,还是其庄严的风采而论,它都可以算得上是蚱蜢类中的首领。它生有灰色的身体,一对强有力的大腮,以及宽阔的象牙色面孔。
如果想捕捉白螽斯,并不是什么难做到的事,也并不烦人。在夏天最炎热的时候,我们常可以见到它在长长的草上、特别是生长着松树的岩石下面来回跳跃。
希腊字decikog(即白面孔螽斯、decicns的语源)的意义是咬,喜欢咬。白面孔螽斯便是因此得名。
白螽斯确实是一种善于咬的昆虫。假如有一种强壮的蚱蜢抓住了你的指头,你可是要当心一点儿,它会咬得你生疼,有时甚至会把你的手指咬破,让你疼痛难忍。它那强有力的颚仿佛是一件凶猛的武器。当我要捕捉它时,我对它必须非常小心地提防,否则随时都有被它咬伤的危险和被它咬破的可能。可以想象,它那两颊突出的大型肌肉,显然是用来切碎它捕捉的、硬皮的捕获物时用的。
我把白面孔螽斯关在笼子里,给它提供食物,我发现蝗虫蚱蜢等任何新鲜的肉食,都符合它们对于食物的需要,特别是那种长着蓝色翅膀的蝗虫,尤其适合它的嗜好。
当我把食物放进笼子里时,常常会引起一阵骚动。特别是在它们饿极了的时候,它们会笨重地一步一步向前突进。由于受长颈的阻碍,它不能很敏捷地行动。所以有些蝗虫立刻就会被捉住,有的则乱飞、乱跳,更有甚者急了跳到笼子的顶上,逃出螽斯所能捉捕到的范围之外。因为白螽斯的身体很笨重,不会爬得太高。不过蝗虫这样做也只能是延长它们自己的生命而已,它们最终也无法逃脱被白面螽斯蚕食的噩运。它们因疲倦、或是被下面的绿色食物所引诱,纷纷从上面跑下来。结果,就立刻会被螽斯所捕获,成为其囊中之物。
白螽斯虽然智商不高,但是却懂得使用科学的捕食方法。这种方法如同我们在其他地方见到的一样,它常常先去刺捕猎物的颈部,然后再咬住主宰它运动的神经,使它立刻失去抵抗的能力。这和其他诸如老虎、猎豹等肉食哺乳动物的捕食方法一样,老虎等哺乳动物都是先将所捕捉的猎物的喉头管咬住使其停止呼吸,待其丧失反抗力后,再一点点地享用猎物的。
这是一种很聪明的方法,因为蝗虫是很难杀死的。有时候,虽然蝗虫的头已经掉下来了,但它的躯体依然还能够不停地跳动。我就曾经见过几只被吃掉一半的蝗虫,居然还能够乱跳,并且最后还是被它逃走了。
由于白螽斯好食蝗虫以及有些破坏谷物生长的害虫,所以这些小昆虫对农业还是颇有些益处的。
不过现在它对于土地上保存果实的帮助已经非常微薄了。事实上,更能吸引我们的是那些远古遗留下来的纪念物以及白螽斯如今已经不再用了的习性。
因此,我们应该谢谢白面孔螽斯,使我们得以知道另外一、两件关于幼小螽斯的事情。
白螽斯产卵与蝗虫、螳螂不同,它不是把卵装在硬沫做成的桶里,也不像蝉那样把卵产在树枝的洞穴里。
这种白面螽斯将卵像植物种子一般种植在土壤里。母白面螽斯身体的尾部有一种器官,可以帮助它在土地上掘下一个小小的洞穴。它会在这个洞穴内产下若干个卵,然后将洞四周的土尽量弄得松软一些,最后利用身体尾部的一种器具将土推入洞中,就像我们用手杖将土填入洞穴一样。母白螽斯就是用这样的方法将这个小土井盖好,再将上面的土弄平整的。
每完成一个洞穴的工作后,它到附近的地方散散步以作消遣和放松。不过,用不了多长时间,它就会回到先前产卵的那个地方,在靠近原来的地点——那个它记得清清楚楚的地方,又重新挖洞,开始新的工作。
如果我们花上一个小时来仔细观察它,就可以看清它这样的行为在整个产卵的过程中不下五次,其中还包括它在附近的散步。白面螽斯产卵的地点,常常是靠得很近的。
待各种工作都完成以后我再来查看这个***时,我发现***里只有白螽斯的卵安然地躺在那里,周围却没有小室或壳来保护它们。***里的卵通常有六十个左右,大部分的卵是紫灰色的,形状与棱很像。
我开始观察这种螽斯的工作,想看看它的卵孵化的情形。于是,我在八月底取来很多的白螽斯卵,把它们放在一个里面铺有一层沙土的玻璃瓶子中。这些卵将在里面度过八个月的时间,丝毫感受不到气候变化带来的痛苦:没有风暴,没有大雨,没有大雪,也没有它们在户外所必须经受的、炙热无比的光照和日晒。
第二年六月来临时,瓶中的卵还没有表现出开始孵化的征兆。和几个月以前我刚把它们取来的时候一样,此时的卵既没有发皱,也没有变色,反而表现出极其健康的外观。不过,在进入六月份以后,我们已经可以经常在原野里见到小螽斯了,有的甚至已发育得很大了。因此我很怀疑,究竟是什么理由使我瓶子中的卵延迟发育的。
于是,我由此就产生了一个想法,即这种螽斯的卵应该如同植物的种子一样,被种在土地里,毫无保护地暴露在雨雪之中的。
反观我瓶子中的卵,它们在干燥的环境下度过了一年中三分之二的光景。要知道它们本来是像植物种子一样散播着的。也许白螽斯卵的孵化也需要潮湿的环境,需要适合它孵化的一切条件,如同种子发芽时需要潮湿一样。于是,我决定要试一试。
我将从前取来的卵分出一部分,放在我的玻璃管里。我在分出来的卵上面加上薄薄一层潮湿的细沙,又用湿棉花把玻璃管塞好,以保持里面的湿度。无论谁看见我的试验,都会以为我是一个在进行种子试验的植物学家。
结果,我的猜想终于被证实了。在温暖潮湿的环境下,螽斯卵不久就显现出孵化的迹象。它们渐渐胀大,外壳显然快要裂开了。我花了两个星期的时间观察这些卵,每个小时都在认真仔细、不知疲倦地守候着它,想看看小螽斯从卵中跑出来的情形,以解决很长时间以来存留在我心底的疑问。
那个疑问是这样的。按照常理,这种白螽斯都是埋在土下约一寸深的地方,现在这个新生的小螽斯与夏初时节在草地上跳跃的螽斯发育得完全一样,也长有一对很长的触须,细得如同发丝一般,并且身后同样生有两条十分异常的腿,就像两条跳跃用的支撑杆,走起路来很不方便。
我很想知道,这个柔弱的小动物是如何拖着这样笨重的行李走到地面上来的?它是怎样从土中开辟出道路从而钻出地面的?它有遇到一粒小沙就会折断的触角,少许的力量就会断脱的长腿,所以这个小动物看起来完全无法从土坑中解放出来。
我在前面已经告诉过你们:蝉和螳螂,当它们一个从枝头、一个从巢***来时,都会穿着一件大衣般的保护外衣。
所以我想,当这个小螽斯从沙土里钻出来的时候,一定也有一件保护外衣。而且,那件外衣一定又紧又窄,同时比它出生后在草间跳跃时所穿的还要简单。
我的估计的确是没有错!这时候的白面孔螽斯和别的昆虫一样,也穿有一件保护外衣。原来这个细小的、肉白色的小动物藏在了一个鞘里,六个足平置胸前,向后伸直。
为了使自己出来时容易一些,这个小家伙把它的大腿绑在身旁;另一半不太方便的器官——触须则一动不动地压在包袋里面。
白螽斯的颈弯向胸部,露出的那大大的黑点则是它的眼睛。肿大的面孔毫无生气,会让你误以为它还戴着头盔。它的颈部则因头弯曲的关系而显得十分开阔。同时,它的筋脉微微跳动着,时张时合。正是因为有了这种突出的、可以跳动的筋脉,新生的螽斯的头部才得以自由转动,并依靠颈部推动潮湿的沙土,挖掘出一个小洞穴。接下来,它会张开筋脉呈现出球泡状,把自己紧紧塞在洞里。这样,在白螽斯幼虫移动它的背部推土时,它就会有足够的力量了。至此,这个小动物离成功又进了一步。因为球泡的每一次涨起都会促进小白面螽斯在洞中的爬行。此时,这个柔软的小动物身上还是没有什么颜色。它移动着那膨胀的颈部,挖掘着土壁,看上去真是可怜。毕竟,在它的肌肉还没有达到强健的时候,这样的举动无异于以卵击石的斗争啊!不过经过不懈的奋斗,它终于获得了最终的成功。
一天早晨,我在这块地方发现了一个弯弯的小孔道。这条孔道约有一寸深,粗细与一根柴草差不多。白螽斯就是沿着这条孔道,不知疲倦地爬着,最后终于到达地面了。
当然,在完全爬出地面以前,这位奋斗者也要休息一会儿,以恢复它这次旅行所消耗的体力,养精蓄锐准备再作一次最后的拼搏——竭力膨胀头后面突出的筋脉,以突破那个保护它已经很久的鞘。这个动物就这样将外衣抛弃了。
刚刚爬出地面的小螽斯还是灰色的,但是第二天就渐渐变黑了,此时的它同在地下发育完全时相比,简直就成了一个小黑奴。不过它成熟时的象牙面孔可是天生的,而且在它的大腿之下还有一条窄窄的白斑纹。
在玻璃管中发育而成的螽斯啊,将要面对的生命的旅程实在是太凶险了!要知道,你的许多兄弟姐妹早在尚未得到自由之前,就因疲倦而死去了。就连生长在玻璃管中的螽斯,也有许多由于受到沙粒的阻碍而放弃了尚未成功的奋斗。
白面螽斯的身上长有一种绒毛,会将它的身体包裹起来。如果我不去帮它除掉这些绒毛,那么它的地面之旅将会更加凶险。因为,屋子外面的泥土已经被太阳晒得更加坚硬、更加粗糙了。
这个带有白条纹的黑鬼,会在我给它的莴苣菜叶上咬啮,会在我给它居住的笼子里跳跃,所以我可以很容易地喂养它。不过,当它已不能再提供给我更多的知识时,我就恢复了它的自由,并且连同它的房子——那个玻璃管,以及花园里的那些蝗虫一起作为礼物送给了它,以报答它教给我的那些知识。
通过白螽斯,我知道了蚱蜢在离开产卵的地点时都会穿着一件临时的保护衣服,以便将那些最笨、最重的部分,如它的长腿和触角等等,全部包裹在鞘里。它又告诉我,这种略微伸缩、呈现干尸状的动物,为了其旅行方便,它的头颈上会生有一种瘤,或者说是颤动的泡口。那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工具,只是我观察螽斯的初期,我并没有看到它将这个工具作为走路的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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