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生

作者:秋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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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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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14: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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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14618字

想问你一个问题,当一个小孩长大了之后,如果发出这样的感叹:“我怎么自己没命选一对儿更好更抻头的父母?”


他或她是否应该被拖出去吊起来打?


不得不承认的是,它可能是真实的,很多人都偷偷想过,但多半没说出来,因为说这话显得没什么良心。可话说回来,会不会也有一些父母,曾经隐约在心里,对没有生出一个心仪的小孩而偷偷懊丧?


基本上,我不太相信天下所有的父母看到自己小孩都第一时间自动在心理把她或他在绝对化成一个“小天使”。


我就知道很多不喜欢自己小孩的妈妈,比如法国着名影星碧姬巴托。她一直对生了孩子而影响了自己身材这事儿耿耿于怀。如果艺人的例子不算数的话,就再说一个近的。


我一表姐,是一个很不喜欢自己小孩的妈妈,从她的小孩生下来那天起,她就拒绝哺乳他,理由是,她这儿子长的太像他爸爸了!前提是,她和孩子他爸感情并未破裂,只是以容貌来说,我表姐确实比孩儿他爸长得体面些个。


这真是一个奇怪的理论,如果我们能放低要求把自己的终身托付给一个长相不合格的陌生人,为什么我们不能接受一个从自己肚子里出来的长相不合格的小孩?


关于这一点,我一直最想采访的人是我爸妈。


因为我就是那种我爸妈在第一眼看到的时候没有马上喜欢的小孩。


据说,在我出生的时候,因为头实在太大了,所以,大夫,在和我妈的共同努力都显示无效之后,最终不得不用一把钳子把我给钳了出来。从技术面我对此很难想象,不过,如若说我对这个世界的第一面认知是一把冰冷又坚硬的铁器,那么,后来很多的遭遇给我的感觉就终于都有了一个统一的令人释怀的理由。


我妈陈萍常津津乐道于此事。只不过,她津津乐道的部分是,和我以同样方式被迫出生的小孩都有各种不同程度的后遗症。


事实的确如此,在那个医院和我同一个月份出生的孩子们中,还有其他四个也是硬被铁钳夹到这个世界上的。他们中有一个智障,有一个斜视,有一个在16岁之前都只会摇头不会点头,有一个的一只脚的脚后跟一辈子都无法着地。


而我,竟然在目测之下看不出任何的不正常!陈萍为此感到格外欣喜。每当我做出了任何让她产生失望情绪的举动时,她都会历数另外那四个不能算完全正常的小孩来平复自己的情绪。她的这份欣喜一直持续到我二十多岁,我猜她默默认定我后来感情经历一直不顺利也是拜那支把铁钳所赐——出生时脑残在年近三十岁才终于有临床反应也不是没可能。


除了我被钳子钳出来这事儿之外,我妈还特别津津乐道的另一件事就是我的长相。


关于我的长相到有一个听起来相当“民俗”的开头,说是我刚出生之时,我妈陈萍在已经连续使劲好几个小时之后累得几近昏厥,所以,得知我落地,她连看我一眼的力气也没有,就以最快速度昏睡过去。可是,那个被指派抱我去冲洗的护士则不打算这么息事宁人,她在看清我之后马上原路返回冲进病房,腾出一只手拼命把我妈摇醒,同时以响彻整个妇产科楼道的大嗓门惊呼:“快看啊!大萍子,我早就跟你说过,怀孕的时候别老看门口那个面瘫的老太太!”。


坊间一直流传一个说法,说是怀孕的时候看谁看得多,小孩子生下来长得就可能像谁。护士阿姨说的那个“面瘫的老太太”是医院看门房的,为人相当和善。无奈和善对抗不了命运,老年之时仍旧落得面瘫的下场。我妈从怀孕开始每每经过医院都跟她路过打招呼。说这些只想证明一点:可见我刚生下来长的有多不体面。


一个儿童对自己的长相最初通常不会有太多认知,除非他她有一个对披露该真相乐此不疲的妈。


几年前“中国妈妈”成为了一个含有特定意义的词组在美国的校园流行过一阵。和“chinesecu”一样,“chinesemoher”很明显也是对某一个特定“中国特色”的贬义,特指“喜欢攀比”“喜欢包办”。


只不过美国人不知道,中国妈妈在成为“chinesemoher”的过程中也都有自己的秘籍。就拿评级自己家小孩来说,“中国妈妈”就能走出两种极端,一种是从不赞扬自己的小孩,别人赞扬她也急于否定;一种是从不批评自己的小孩,谁批评跟谁急。


这两种都比较不幸,我是前一种,我妈就是那种绝不赞扬自己小孩的妈妈。


搜遍三十多年的全部记忆,我悲哀地发现在我长大成人的过程中几乎没有任何被陈萍赞扬过的记录。有一些事,她不赞扬是有原因的,像是说我的功课不够那么的好,像是说我在学乐器的时候常常偷懒,像是说我和所有小孩子一样也会说谎或作弊。但,有另外的一些事,对于她坚持批评,说真的,当年那个身为小孩子的我就相当郁闷。


其中印象最深的就是我自打有记忆以来一直都在听我妈跟各种人批评我的长相。陈萍平时是一个少言寡语的人,唯有在表达我长得如何不好看这件事儿上她总能妙语连珠,和我爸一起蜚短流长,表现出空前丰富的语言组织能力。


他们比较常规的表达是:


“我女儿长得不好。”


“我女儿长得怎么这么不好。”


“我女儿这长相……真说不上来是随谁了。”


“怀孕的时候吃核桃也不见得就对孩子的头发好,我也吃,你再看看我女儿,头发没见得怎么长,倒是刚生出来的那张脸,你可不知道,简直跟核桃皮一个样!”


比较非常规的表达是:


“我女儿不可能走失,就算被人贩子拐走也卖不出价钱,扣掉饭费还赔了。”


“我早就看出这孩子天性挑剔,你看看她那五官长的,都挑到别人家去了。”


“但愿我闺女命好,能多遇上些不‘以貌取人’的人。”


“我跟她爸可得努力挣钱,要不然就我女儿这个长相,以后没个丰厚的嫁妆谁要她啊。”——不过,这句她倒是说的颇有预见性。哈哈。


前两年流行过一句话“长得丑不是你的错,出来吓唬人就是你不对了”。


我用了很大力气才忍住没问梁朝伟和陈萍那是不是他们原创的,因为实在有他们当年挤对我时的语言风格。


更有趣的是,我妈在说所有这些的时候,回回都情绪高涨,以至于我起初并不太拿捏的清她的心情。


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我妈妈的反复重申,我在学龄前终于知道了自己长得难看这一事实。


可是,知道归知道,身为一个小小小女孩,我还无法了解这个世界对漂亮的女孩和不漂亮的女孩预备的完全是两份方案。


我只是很奇怪,觉得有些大人神经兮兮的。


以幼儿园为例,那时候,我们每天的头等大事就是等着喝牛奶。我那时人生的最高追求就是有朝一日能一天喝上它两碗牛奶。不过这个愿望从来没有实现过。倒也不是因为牛奶不够分。我们同一个班一个叫陈巧玲的小孩就常常喝两碗,有时候还不止两碗!不仅如此,她受到的特别待遇还有喝蛋花汤的时候,幼儿园阿姨往往会把锅里仅有的几片凝结成片的蛋花捞进陈巧玲的碗里,而我的碗里,勉强漂浮的蛋花始终比雪花还稀微。


少小无知的我有时会壮起胆跟阿姨提出要求,当然从来都没被满足过,好在阿姨们都还算善良,总是微笑着对我说“你当好孩子哈,牛奶留给别的小朋友喝。”而不是直接说“你长这么丑就别糟蹋牛奶了!”


陈巧玲是一个长得好看的小朋友。


当然了,我当时并看不懂她好看在哪里,但扛不住阿姨和其他小朋友的家长每天议论。


好在我的幼儿园生涯提前结束了,结束在梁朝伟的那次出轨,我不用再拧巴,回家喝自己家买的牛奶去了。虽然我父母也嫌我不好看,但在给我分配牛奶的问题上还是始终很慷慨的。


长大之后,我试着理解我妈到处散布我不好看的动机,替她想出了以下理由:一,她从小是个美人,没有当丑小孩的经验,所以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二,她从心底里无法接受我不好看这现实,但又不知如何自处;三,她不愿意别人说我丑,只有每次先发制人,可能她认为她自己先说了,别人就不好意思再说了。


或许吧。


我不知道。


起初我对所有这些安排都安之若素,因为小,对这个世界既定存在的不公正没那么敏感,且从来都是受惟家长和老师之命是听的教育。


我不仅不太介意自己好不好看,也不太介意我的爸爸妈妈是否有钱有地位。


基本上,小孩子在幼儿时期,性情形同小狗,大部分的小狗都不太知道自己长什么样,品种是否稀有,主人是否是权贵。长相,品种,和主人的社会地位都无法阻止一条小狗效忠自己的主人并以最愉快的心情在夏日午后的阳光下追逐自己的尾巴。


同样的,对一个天真的孩子来说,只有在连自己的长相都不是搞得很清楚的那个阶段才会由心而发的相信“世界充满爱”。是的,世界充没充满爱跟世界本身无关,只跟由心而发的那个时机有关。


相信世界充满爱的小孩子都尚且不知道,人生就是一个自愿或被迫改变现状的过程,只不过,有人在过程后有一个结果,有的人,过程就是结果。


我第一次真正为自己的长相感到难过是在我拥有人生第一个好看的玩伴的时候。


我父母有一对好朋友,他们膝下无女,只有一子,名唤波波。波波是个公认的好看的男孩子。


因当时双方家长走动频繁,我和波波自然而然就成了好朋友。那时候我好像上小学2、3年级,但就已经看过《红楼梦》小人书。当然最喜欢林黛玉,也默默以林妹妹自诩……诩的时候压根没想到长相这一层。波波,作为比我大一岁半的男性小朋友,又作为我继“小白孩儿”之后唯一亲密的玩伴,当然是贾宝玉的不二人选。


那肯定不能被称作是早恋,但我和波波之间的友情,也有些成长之后的不可复制。我猜这就是传说中的“两小无猜”。


波爸波妈常带波波来我家,我爸妈也常带着我“回访”。现在想想,那时候大人们之间的交际真是无聊的可以。印象中,不论是别人来我家,还是我们去别人家,最主要的一件事儿似乎就是坐在那儿一起看电视。我一直对此感到不理解,大人们干嘛非要凑在一起看电视?分别在自己家看岂不是更自在?想剔牙剔牙,想放屁放屁。何苦来,跑到别人家假拘着,连添个茶都推三阻四,装半天客气。好在当时没有太多频道可供选择,否则,想必还会因为爱好不同而默默累积很多怨气吧!


比较起来,我们小孩儿的聚会显得更加纯粹,起码每次都玩儿一些自制的游戏。


波波哥和我最常玩儿的是“拨冰棍棒”。


“吃冰棍”在我们童年的时候是很重要的事儿,它几乎是夏天的一个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可不像现在,不但四季随时都能吃到,还有过多的品种的选择。“进步”在某些方面会降低或冲淡事物本身的美感,让人忍不住怀疑进步本身的意义。


在那个遥远的一年当中只有夏天才能吃到冰棍的美好岁月,我们这些孩子用其他三个季节去沉浸在向往和盼望的美好情绪中,直到大街上开始响起美好的叫卖声,当时还有这么一个特定的职业就叫“卖冰棍儿的”。


“卖冰棍儿的”们都拥有自己的冰棍儿车,所谓冰棍车就是小推车或自行车上面放一个木头做的掀盖儿箱子,箱子里铺着棉被,每当箱子盖儿和棉被依次被掀开,就有一股凉风裹着奶香扑面而来,对我们这些孩子来说,世间一切烦恼都会被冰棍儿的凉气瞬间吹散。


卖冰棍儿的走街串巷,边走边叫卖,孩子们闻之雀跃。盼望之所以显得格外美好,是因为盼望常常不能被实现。


我的记录一般是每真诚地央告三次能吃到一回,成功几率算是相当高的。梁小飞就没那么好运,他大概每央告十几次才能实现一次。不过这也不能怪运气,主要是我哥耳力太好,一般情况下我只能听到路过我家院门的卖冰棍儿的吆喝声,而梁小飞,隔三条街之外有任何卖冰棍儿的出没都逃不过他的顺风耳。


另外,对于冰棍儿,我小时候还有一些想不明白的问题:为什么,冰棍儿车里都是底下铺被子上面盖被子的?被子不是用来保暖的吗?冰棍难道不会被暖化掉吗?还有,为什么,冰棍儿在电扇下反而更容易化掉?电扇不是制造凉气的吗?


我们家没人有兴趣理会我的小小无知,也没大耐性多做解释,因此冰棍儿平添了几分神秘感。


那个时候,因着几乎一切都“来之不易”,所以我们在不知觉就地被发掘了层出不穷的“珍惜”的能力。


对冰棍儿的珍惜让孩子们发明了“拨冰棍儿棒”这个游戏。冰棍儿在吃完之后,竹签子质地的冰棍儿棒是不会被丢掉的。攒出二三十根之后,洗干净再晾干,就可以开始这个游戏了。游戏规则很简单:把这一把冰棍儿棒呈垂直方向往地上一撒,再把它们一根一根的挑出来。在挑的过程中一次只能动一根儿,一旦牵动了任意别的冰棍儿棒,就要换对方挑。最终以挑到数量多的一方胜出。听起来规则和台球的规则相近,其秘诀也跟台球相近,就是在完成自己挑棍儿的同时,不忘给对方制造难度。


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游戏,贯穿着我和波波将近一年的童年生活。他每次来我家我们都玩儿这个,一玩儿就是一小时,玩耍地点是在我家或他家的床底下。


“床底下”也是那个年代才有的空间。反正每家都不大,全国人民都在“蜗居”,所以谁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头,更不会有特别的意见。“床底下”是小孩喜欢的地方,一般大人们都钻不进去,特别有“专属感”。


有一天,波波爸妈又带波波来我家。我们在床底下玩儿了二十分钟冰棍儿棒就赶紧爬出来,因为电视里正在放87版的电视剧《红楼梦》。


我时年8,9岁,跟林黛玉进贾府的年龄相仿,看得相当投入。


剧情过半的时候,我听见我妈很应景地赞扬了一句说波波长得很像贾宝玉。


波波妈大概不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评价,很受用,按捺不住自豪地拍了拍波波的头,同时假意谦虚了一句说:“男孩子长得好看也没什么大用。”


几个大人随即沉默了一阵,眼睛全盯着电视剧。又过了两分钟,波波妈,想是出于善良,端详我半天,说出一句很明显的谎话:“悠悠的嘴巴挺像林黛玉的。”


陈萍闻言猛然哈哈哈大笑三声,吓我一跳,接着她边干笑边补充道:“悠悠哪里像林黛玉!悠悠要是演那个‘傻大姐’根本不用化妆!”觉得不解气,接着她又说了那句让我伤心的话:“波波现在还傻着呢,等长大了就不跟我们家悠悠玩儿了。”怕大家没听懂,又加以补充:“哪有好看的男孩儿爱跟不好看的女孩儿玩儿的啊!”


波波妈大概也不知道这话怎么接,就一直说“哪里哪里”,但她的眼神同时显然透露出几分赞同。


我们两个被议论的当事人都没说话。


波波,作为一个上小学4年级的小男孩,压根也没注意所有的这些,甚至他也不见得特别注意过别人对他的看法。他只是追随着天性,自然地活在一个“好看的男孩”四处受宠的那种宽松的天空下,而我,身为一个“不好看的女孩”,渐渐在我亲娘带领外人议论我的长相的过程中了解到这个世界“霁月难逢彩云易散”的炎凉难测,心思随之渐渐缜密了起来。


更重要的是,我当时笃定地认为我长大会嫁给波波。万万没想到在我们之间存在着这样的危机!


我一个小学生当然不知道“嫁”究竟意味着什么。那或许只是内心某种评定感情或喜好的标准,我从7岁到13岁期间有过3个想嫁的对象,第一个是好脾气陪我玩儿冰棍儿棒并从来不知道要让着我的波波,第二个是初中以后和我在一个兴趣小组的我们的学生会主席,第三个是周润发,因为看了他演的《上海滩》。


所以,在一个能和周润发并驾齐驱的人面前如此践踏我的形象我的情感,我受到的伤害可想而知。那是我人生第一次因为长相而自卑,而受伤。那种感觉新鲜热辣,到现在也还被我清楚的记得——或许也因为之后很多年又重复过很多次的原因吧。


那天以后,我的对抗方式就是彻底拒绝再和波波一起玩儿。除了想尽办法绝不和爸妈一起去他家,他来我家的时候我也使出各种办法回避和他一起玩儿。整个变化的过程在我心里波澜壮阔,充满着各种情绪,有悲壮,委屈,和透彻心扉的孤独。不过,所有的这些变化都是我独自完成的,似乎没有任何人对此有过任何方式的关注。大人们似乎完全没有发现我的变化,同为小孩的波波也没有特别的在意,我不缠着他玩儿冰棍棒,他刚好能跟梁小飞一起跑出去弹弹珠。对他来说,天下的小朋友大抵是一样的,无非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我只好黯然承受着自己一手营造的矛盾情绪。至于我妈,和以往任何时候一样,不失时机,继续在各种人面前披露我不好看的现实,好像很怕我忘记了似的。


小的时候我对此是有怨尤的。有很多次我在心底对我妈有如下反诘:天生长的不美,到底是我的错,还是你们的错?为什么这倒成了你们成天攻讦我的把柄了。


再后来,当我发现长的不美才是“大多数”才是“常态”的时候,我开始渐渐感到“从众”的安全感。设若有一阵子我妈没议论我的容貌,我倒不习惯了。


这个期间,有很多长得不美的先行者都展示了某种榜样式的自我抚慰的方式。比如安徒生。他应该是“天生长相不美”人物榜中的翘楚吧。然而,只有像他这样的人,才写得出《丑小鸭》,也只有长成我这样的人,才读得懂《丑小鸭》。


尽管长大成人之后,我最终懂得:大多数的丑小鸭长大之后只会变成丑大鸭而不是白天鹅,但,那已经不再重要。


重要的是,“丑小鸭”们其实特别需要灵魂的陪伴。


有时候想,我们中国人是全世界出了名儿的对教育下一代特别不惜代价的,可怜的是,我们中国人同时又是全世界出了名儿的对教育下一代特别不在行的。


就算这么矛盾着纠缠着,在全民无神论的教育之下,好多时候,我们却拥有特别坚强和卓绝的灵魂。


想到一个特别好的词叫做“造化”。


之于教育,或许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