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鲁人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20:52
|本章字节:3720字
我云妮姑姑夜里老做丈夫牺牲的噩梦,体温更是高烧不退。这对于一位孕妇来说,实在不是一件好事。后来随着腹部剧烈的疼痛和持续不断的恶心呕吐,家人只好带她去医院做了检查。我那云妮姑姑,被检查出了子宫肌瘤。
这种病在医学上说,多见的都为良性,对人身体危害不大。但由于我云妮姑姑过于思念、牵挂去了前线的丈夫。心情也多受噩梦的影响,情绪更是郁闷烦躁。其良性肌瘤有恶变的可能。
医院采取的方法是:先行人工流产,再行子宫切除术。如不然的话,大人生命难保,婴儿更谈不上活命。
可是,我云妮姑姑却强烈拒绝了医生的治疗方案。她想:这怎么行呢,盼望了多年的孩子啊,怎能给做掉呢!还要进行子宫切除术,也就是说再也不能生育了。丈夫在前线真要有个三长两短,哪能对得起战场上的丈夫。不,不,我一定要把孩子生下来,我相信自己一定能行。
医生的劝说,家人的调解,谁?也动摇不了我云妮姑姑要生下孩子的决心。
医院及时和军队上取得了联系,经家属、医院、军方共同研究决定:在遵照孕妇意见的基础上,采用一切先进的医疗技术,确保大人和孩子的安全。
就在盼望着婴儿快快降生的信念里;就在牵挂着前方战场上丈夫快快平安归来的思念中,我云妮姑姑,终于生下了一个六斤重的胖儿子。可等她心满意足地看了一眼新出生的婴儿后,便面带微笑离开了这个世界。
她终于可以自豪地说:作为女人,我总算有了“母亲”这一伟大的称呼;作为妻子,我总算为前线的丈夫,尽了传宗接代的义务。
我云妮姑姑去世了,后??尸检结论:癌变晚期。医生们更是惊讶不已,作为这样一位病人,能坚持到现在已很不容易,更别谈能够保住孩子。可我云妮姑姑却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以死来完成了她这一生最为灿烂的壮举。
我云妮姑姑去世一年以后,当身挂军功章,随身带两名警务人员的李建军,回乡抱起又白又胖的孩子,来到我云妮姑姑的坟前时,这位在战场上几度出生入死的硬汉,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李建军带着孩子,去拜见我二堂奶奶,说:“云妮已故,从今后,我就是您老人家的儿子。”
可我二堂奶奶哭着说:“我那短命的丫头死了,这门亲事就算断了,你还年轻,好好再给孩子找个娘吧。”
数年后,当李建军领了一位白白净净,戴一副近视眼镜的军人妻子,和已五六岁的儿子,来看望我二堂奶奶时,大哭不已的我二堂奶奶,却坚持闭门不出,拒客于门外。
事后,有近邻劝她:“您老这是何必呢?”
我二堂奶奶伤心地说:“一看到那孩子,我便想起我那短命的闺女呀。”
如果说我云妮姑姑的故事,更值得人们称颂和赞扬的话。那么我二姑采妮的故事,留给人们讲说的,则是更多的辛酸和同情。
我二姑采妮和知青李红兵结婚的场面,很是风光。当时,不但公社里的头头脑脑们全来了,就连县里也派了人来。记者们拍照采访,领导们表扬,李红兵成了安心农村生产,落户于农家的知青典型。
县广播电台的通讯报道,通过家家户户的有线广播,传遍了当地的每一户农家,就连省报上,也报道了李红兵的事迹。
那一时期,我二姑采妮和李红兵,几乎成了当地家喻户晓的人物。不久,李红兵便从何家楼调到了县里的医院,从一名赤脚医生,转变成了一位真正的大夫。
由于工作单位离何家楼较远,李红兵便住在了县上,逢礼拜天才能回一次家。但他和我二姑采妮的家庭生活,依然恩爱有加。没过多久,他们的女儿丫丫降生了。
那是一个聪明漂亮的小女孩,扎着一对羊角辫,晃着圆圆的小脑袋,两岁会背唐诗,三岁会作算术题。
在丫丫三岁左右的时候,“文化大革命”结束了,当地的知青陆陆续续返回了城里。李红兵的父亲也从牢里出来,摘去了右派的帽子,官复原职。
那个狂热的年代终于结束,每个人的思想都在发生着变化。在县医院早已成为主治大夫的李红兵,这位昔日的知青模范,也开始联系着往省城调动。一年以后,他终于通过父亲的关系,调到了省城的一家大医院。
最初调到省城后的日子里,我二姑也很为丈夫感到高兴。俗话说:夫贵妻荣。李红兵能够从村卫生员,成为县里的主治医生,再成为省医院的大夫,这也让做妻子的她,脸上感到很是光彩。但唯一遗憾的是,丈夫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了,女儿天天嚷嚷着要爸爸,妻子总默默算计着丈夫的归期。
但是,我二姑采妮,却并没有因为丈夫归家的次数少而埋怨红兵。她明白,要埋怨的,应该是那省城距何家楼遥远的路途。好几百里的归程,坐了火车,还有汽车。下了汽车,还有十多里的步行。回家来一趟,确实不容易。。